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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本来已经拿起的笔在本子上停顿了一下，像是正在反应着青年说的话，可眼神已然那么坚定，她转过头来面对着青年。安静地等待着。
门随即缓缓打开了。
“可我不知道该从哪说起......我......”
......
嗖......
“那就随便说，说你想说的......”
我2007年去韩国上学，当时是高中毕业一年以后，我父亲在本地给我报了韩语辅导班，学了一些韩语基础。教韩语的老师有两名，总是轮番上课，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名个子并不高，但身材很厚实的小伙子，他总是笑眯眯，让人很有亲近感。屋子里的课桌不多，从来没有坐满过，上课的学生只有固定几个，下了课也匆匆消失了，以至于人海茫茫，后来我在韩国也再没有见过他们。
青年并没有回应同样的微笑，或许是因为害羞，或许他并没有准备好去接受眼前这个人的友善。他只是安静的坐着，并且刻意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写字台上，一颗正嘀嗒嘀嗒鸣叫的时钟上......不一会儿他又把视线移到了窗外，秋风仍旧四处奔跑，树叶又开始顺着那随心的风在空中旋转。青年把手插进衣兜，强装镇定的打开了话题。
我父亲平时很喜欢聊天，我有时下了班就会陪他聊，一直聊到深夜，他喝醉了，就扶他进屋睡觉。只是他不太讲求个人卫生，那段时间我总会特别在意水槽里的碗筷，因为那里总是习惯性的堆积如山，那段时期我也经常出口伤人，年纪小，太不懂事了，现在想起来，做的不好。父亲性格急躁，可是心地不坏，就是经常习惯懒惰，在家里待一天，看电视看书，碗也不刷，屋子也不收拾，我们因此发生过很多矛盾。但那种情况下唯一的结果，就是他气急败坏的砸东西，我承认错误还要去安慰。
“好！谢谢。”
那是我变动很大的一年，在学了将近半年的韩语后，我就退班了，在离家不太远的一家墨西哥餐厅当服务生，赚钱贴补家用，我记得很清楚，我那时17岁，人生中第一次打工，而我的父亲则一直在给我准备出国留学的材料，我总记得那段时间每晚我十点多下班回家，都能看到他在小客厅里喝酒，多数时候都是盘着腿，茶灰色的玻璃桌面上永远离他最近的，就是一支透明玻璃酒杯，虽然下酒菜不多，但从他每晚喝酒时候的样子就能看出来，是时不时发自内心的得意。他在高兴什么呢？或许是自己的儿子快出国了吧。
“你好。”
青年循声望去，但从他的眼中，似乎已经找寻到了什么，那神情如此专注。
“吱嘎......”
哗哗......
几步，老人坐在了写字台前的转椅子上，她没忘微微转头看一眼青年，只是青年还在环顾屋子，那是一脸用力掩饰的好奇——这是他第一次进这间屋子。他的目光落到了柜子正对面紧靠着另一面墙的床——那是一张铁架床，棱角分明的铁架看起来硬邦邦的，但床面从腰的位置开始有了弧度，整个床面也都是灰色的皮革，看起来却很柔软，这是这个屋子里除了老人的银发，第二个让青年感觉到柔软的东西。
“躺上去应该挺舒服的吧……”
“心理咨询室”
“唉呀......”
老人并不刻意的上下打量着这个眼前的青年：他有一米七七左右的个子，走路时不经意挥动的手掌很大，但手腕很细，远处看去，总会让人感觉那宽大的衣服里裹着一副并不宽大的身体，衣服宽松些，就好像玻璃瓶上照了一块儿并不合体的过大的布，看起来“咣当咣当”，显得身材很单薄。这个青年的腰板儿很直，但直的有些刻意，很拘谨，五官清晰，也可以说是清秀，配上那并不毛躁又黝黑的头发，让整个人看起来很温和。只是两眼并不有神，也并不清澈，那是一双淡漠的眼睛，泛起阵阵寂静和迷茫，那双眼睛中是一层为了掩盖惊慌而罩上的坚强。
他看了看门牌，那是白底红字的门牌，很显眼，很好认，即使在走廊最深处。他敲了敲门，屋子里传来细碎而稳健的脚步声。
晚秋的风从窗外跑过，好像敲了敲窗子似的。老人展开从青年手里接过的本子，熟络的找着写过字的那一页，翻停，看一看，又转头与青年对视一下，随即露出友善的微笑。
树前的青年不见了，他已经穿过了匆匆的人流，穿过了大厅，一只脚踩在了大理石回转楼梯的台阶，一层，两层......一直到了六层。
青年一边说一边看着正盯着他的老人，老人仍安静看着他，像是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青年长吐了一口气：
当然也有开心的事，我记得打工一个月，有生以来第一次赚了工资，请他去饭店吃饭，他开心的满嘴夸我，这让我很满足。第一个月的工资只有几百块，我们去了经常路过的一家中等规模的饭店，那里临街，有落地玻璃，晚上行人不紧不慢，看着舒服。如果一家三口晚上不愿意做饭，就可以去那里点上几道可口的家常饭菜，说说笑笑，轻松惬意。那天去的时候还真的有一家三口，和一些谈着生意推杯换盏的人，我们当时坐在靠窗的第二个座位，父亲很喜欢靠窗，或许那里空气最好，可以吸烟，我不聊天的时候，就很喜欢看看外面路过，走的不紧不慢的行人，等到饭店里客人退的寥寥无几，对面桌一家三口吃完饭走了，谈生意的几桌男人也走了，我们才会离开，印象中每次在外面吃饭我们几乎都是最后离开的，那晚父亲夸了我很多，因为生存，有生以来第一次被父亲特意表扬，那晚很开心。我一直觉得父亲有一种魅力，好听的，不好听的，都能一下子说到我心里去，可能是因为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吧。那段期间也是签证签发的等待期，某一天，我下班回家，他高兴地对我说，去韩国的签证，下来了。
『呜......呜......』
“没事，你说，我今天应该不算太忙。”
我当时那么想。
两人眼神接触的一瞬间，青年的眼神就慌乱开了，那样子不只是有些为难。
......
这是一个仓惶的风追赶着时间匆匆而过的秋天，风所到之处总是不时发出『呜......呜......』的吼叫，像是某个奔跑者不匀称的喘息，随着这肆无忌惮却咄咄逼人的节奏，一棵孤零零的大树已经被动的，用身上的黄树叶当做配合这风的音符。抬头望去，漫天昏黄。但裹了黄衣的秋风能扫了落叶，却从不曾扫尽匆忙的人，已经顽劣的风不止戏弄老实的树，就连树下脸上挂着各种表情匆匆而过的人们，他们的头发，鬓角，帽子......它也从不放过。
青年看着屋子里的人，那双眼睛坚定，有神。青年正盯着她发愣，老人皱了皱眉头，从有神的双眸中又透出了一番沉着。
银发老人温柔而有力的声音把青年的目光从斜前方的床上拉了回来。青年仍然强装镇定，尽力控制着反复尝试了多少次却仍然控制不好的慌乱眼神。
“那我从我在韩国上学开始说吧……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这名身穿白褂的老人身高有一米五、六上下，满头的银短发，虽然看起来身材娇小却不知怎么的让人觉得有一股子硬劲儿。
屋内的陈设很素朴，那是一间刚一进去就让人热闹不起来的屋子：石头地面硬邦邦的，白色又平整的粉刷墙挂了张孤单的画，门的正对面是一扇阳光姣好的窗子，阳光透过窗子投射到地面让青年一瞬间想起了学校午后课桌旁的那缕阳光，对啊，那似曾相识的阳光曾经与青年打过照面。窗户边上一排立柜，高高的，用铁皮制成，大约有两米的个子，看起来好像这屋内老人的守卫，坚硬而威严——但它站的位置恰到好处，没拦到阳光，也没挡到老人，也并不让人有什么压力。他只是愣愣的，呆呆的，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紧邻着柜子的是一张写字台，但写字台上也几乎什么都没有，这甚至让整间屋子都更显冷清。
老人的话很有用，因为从青年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平复了许多。
“这是个新的开始！”
青年沿着走廊到处寻觅着，脚踩在大理石的光滑地面上发出『哒 哒』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不紧不慢，『哒 哒 哒 哒』…过了一会儿，青年终于停在了一扇白色的诊室门前，这是他要找的地方。
“老师......我......我想请你帮个忙......”
青年想着。
“老师......我的事挺长的，我担心会不会超时……”
“请坐......”
这阵风还在肆意的摆弄着那棵大树，只是人们好像习以为常，并没有人去在意它，哪怕片刻。人们匆忙进出的，是树后面的一座白楼——这是那棵大杨树负责守卫的一家大医院，像这样，落叶伴随匆匆人流的经过也已经不知走过了多少个春秋。同样，树下零落的脚步声似乎永不停歇一样，在这座城市的这家医院中来来去去，一切一如往常，直到一个青年在嘈杂的人群中穿行，他面对着不远处的医院和人们的背影，站在了树前。他正在看着那些被风吹落，旋舞着掉落的树叶，那眼神很专注，甚至有些发呆——这家医院，位于海边广场旁，那里总有股淡淡的盐味，甚至刚进入医院大厅也能品尝的到。
她微微点了下头，面带笑意，把青年迎进了屋子。
] 老人本来已经拿起的笔在本子上停顿了一下，像是正在反应着青年说的话，可眼神已然那么坚定，她转过头来面对着青年。安静地等待着。
门随即缓缓打开了。
“可我不知道该从哪说起......我......”
......
嗖......
“那就随便说，说你想说的......”
我2007年去韩国上学，当时是高中毕业一年以后，我父亲在本地给我报了韩语辅导班，学了一些韩语基础。教韩语的老师有两名，总是轮番上课，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名个子并不高，但身材很厚实的小伙子，他总是笑眯眯，让人很有亲近感。屋子里的课桌不多，从来没有坐满过，上课的学生只有固定几个，下了课也匆匆消失了，以至于人海茫茫，后来我在韩国也再没有见过他们。
青年并没有回应同样的微笑，或许是因为害羞，或许他并没有准备好去接受眼前这个人的友善。他只是安静的坐着，并且刻意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写字台上，一颗正嘀嗒嘀嗒鸣叫的时钟上......不一会儿他又把视线移到了窗外，秋风仍旧四处奔跑，树叶又开始顺着那随心的风在空中旋转。青年把手插进衣兜，强装镇定的打开了话题。
我父亲平时很喜欢聊天，我有时下了班就会陪他聊，一直聊到深夜，他喝醉了，就扶他进屋睡觉。只是他不太讲求个人卫生，那段时间我总会特别在意水槽里的碗筷，因为那里总是习惯性的堆积如山，那段时期我也经常出口伤人，年纪小，太不懂事了，现在想起来，做的不好。父亲性格急躁，可是心地不坏，就是经常习惯懒惰，在家里待一天，看电视看书，碗也不刷，屋子也不收拾，我们因此发生过很多矛盾。但那种情况下唯一的结果，就是他气急败坏的砸东西，我承认错误还要去安慰。
“好！谢谢。”
那是我变动很大的一年，在学了将近半年的韩语后，我就退班了，在离家不太远的一家墨西哥餐厅当服务生，赚钱贴补家用，我记得很清楚，我那时17岁，人生中第一次打工，而我的父亲则一直在给我准备出国留学的材料，我总记得那段时间每晚我十点多下班回家，都能看到他在小客厅里喝酒，多数时候都是盘着腿，茶灰色的玻璃桌面上永远离他最近的，就是一支透明玻璃酒杯，虽然下酒菜不多，但从他每晚喝酒时候的样子就能看出来，是时不时发自内心的得意。他在高兴什么呢？或许是自己的儿子快出国了吧。
“你好。”
青年循声望去，但从他的眼中，似乎已经找寻到了什么，那神情如此专注。
“吱嘎......”
哗哗......
几步，老人坐在了写字台前的转椅子上，她没忘微微转头看一眼青年，只是青年还在环顾屋子，那是一脸用力掩饰的好奇——这是他第一次进这间屋子。他的目光落到了柜子正对面紧靠着另一面墙的床——那是一张铁架床，棱角分明的铁架看起来硬邦邦的，但床面从腰的位置开始有了弧度，整个床面也都是灰色的皮革，看起来却很柔软，这是这个屋子里除了老人的银发，第二个让青年感觉到柔软的东西。
“躺上去应该挺舒服的吧……”
“心理咨询室”
“唉呀......”
老人并不刻意的上下打量着这个眼前的青年：他有一米七七左右的个子，走路时不经意挥动的手掌很大，但手腕很细，远处看去，总会让人感觉那宽大的衣服里裹着一副并不宽大的身体，衣服宽松些，就好像玻璃瓶上照了一块儿并不合体的过大的布，看起来“咣当咣当”，显得身材很单薄。这个青年的腰板儿很直，但直的有些刻意，很拘谨，五官清晰，也可以说是清秀，配上那并不毛躁又黝黑的头发，让整个人看起来很温和。只是两眼并不有神，也并不清澈，那是一双淡漠的眼睛，泛起阵阵寂静和迷茫，那双眼睛中是一层为了掩盖惊慌而罩上的坚强。
他看了看门牌，那是白底红字的门牌，很显眼，很好认，即使在走廊最深处。他敲了敲门，屋子里传来细碎而稳健的脚步声。
晚秋的风从窗外跑过，好像敲了敲窗子似的。老人展开从青年手里接过的本子，熟络的找着写过字的那一页，翻停，看一看，又转头与青年对视一下，随即露出友善的微笑。
树前的青年不见了，他已经穿过了匆匆的人流，穿过了大厅，一只脚踩在了大理石回转楼梯的台阶，一层，两层......一直到了六层。
青年一边说一边看着正盯着他的老人，老人仍安静看着他，像是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青年长吐了一口气：
当然也有开心的事，我记得打工一个月，有生以来第一次赚了工资，请他去饭店吃饭，他开心的满嘴夸我，这让我很满足。第一个月的工资只有几百块，我们去了经常路过的一家中等规模的饭店，那里临街，有落地玻璃，晚上行人不紧不慢，看着舒服。如果一家三口晚上不愿意做饭，就可以去那里点上几道可口的家常饭菜，说说笑笑，轻松惬意。那天去的时候还真的有一家三口，和一些谈着生意推杯换盏的人，我们当时坐在靠窗的第二个座位，父亲很喜欢靠窗，或许那里空气最好，可以吸烟，我不聊天的时候，就很喜欢看看外面路过，走的不紧不慢的行人，等到饭店里客人退的寥寥无几，对面桌一家三口吃完饭走了，谈生意的几桌男人也走了，我们才会离开，印象中每次在外面吃饭我们几乎都是最后离开的，那晚父亲夸了我很多，因为生存，有生以来第一次被父亲特意表扬，那晚很开心。我一直觉得父亲有一种魅力，好听的，不好听的，都能一下子说到我心里去，可能是因为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吧。那段期间也是签证签发的等待期，某一天，我下班回家，他高兴地对我说，去韩国的签证，下来了。
『呜......呜......』
“没事，你说，我今天应该不算太忙。”
我当时那么想。
两人眼神接触的一瞬间，青年的眼神就慌乱开了，那样子不只是有些为难。
......
这是一个仓惶的风追赶着时间匆匆而过的秋天，风所到之处总是不时发出『呜......呜......』的吼叫，像是某个奔跑者不匀称的喘息，随着这肆无忌惮却咄咄逼人的节奏，一棵孤零零的大树已经被动的，用身上的黄树叶当做配合这风的音符。抬头望去，漫天昏黄。但裹了黄衣的秋风能扫了落叶，却从不曾扫尽匆忙的人，已经顽劣的风不止戏弄老实的树，就连树下脸上挂着各种表情匆匆而过的人们，他们的头发，鬓角，帽子......它也从不放过。
青年看着屋子里的人，那双眼睛坚定，有神。青年正盯着她发愣，老人皱了皱眉头，从有神的双眸中又透出了一番沉着。
银发老人温柔而有力的声音把青年的目光从斜前方的床上拉了回来。青年仍然强装镇定，尽力控制着反复尝试了多少次却仍然控制不好的慌乱眼神。
“那我从我在韩国上学开始说吧……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这名身穿白褂的老人身高有一米五、六上下，满头的银短发，虽然看起来身材娇小却不知怎么的让人觉得有一股子硬劲儿。
屋内的陈设很素朴，那是一间刚一进去就让人热闹不起来的屋子：石头地面硬邦邦的，白色又平整的粉刷墙挂了张孤单的画，门的正对面是一扇阳光姣好的窗子，阳光透过窗子投射到地面让青年一瞬间想起了学校午后课桌旁的那缕阳光，对啊，那似曾相识的阳光曾经与青年打过照面。窗户边上一排立柜，高高的，用铁皮制成，大约有两米的个子，看起来好像这屋内老人的守卫，坚硬而威严——但它站的位置恰到好处，没拦到阳光，也没挡到老人，也并不让人有什么压力。他只是愣愣的，呆呆的，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紧邻着柜子的是一张写字台，但写字台上也几乎什么都没有，这甚至让整间屋子都更显冷清。
老人的话很有用，因为从青年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平复了许多。
“这是个新的开始！”
青年沿着走廊到处寻觅着，脚踩在大理石的光滑地面上发出『哒 哒』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不紧不慢，『哒 哒 哒 哒』…过了一会儿，青年终于停在了一扇白色的诊室门前，这是他要找的地方。
“老师......我......我想请你帮个忙......”
青年想着。
“老师......我的事挺长的，我担心会不会超时……”
“请坐......”
这阵风还在肆意的摆弄着那棵大树，只是人们好像习以为常，并没有人去在意它，哪怕片刻。人们匆忙进出的，是树后面的一座白楼——这是那棵大杨树负责守卫的一家大医院，像这样，落叶伴随匆匆人流的经过也已经不知走过了多少个春秋。同样，树下零落的脚步声似乎永不停歇一样，在这座城市的这家医院中来来去去，一切一如往常，直到一个青年在嘈杂的人群中穿行，他面对着不远处的医院和人们的背影，站在了树前。他正在看着那些被风吹落，旋舞着掉落的树叶，那眼神很专注，甚至有些发呆——这家医院，位于海边广场旁，那里总有股淡淡的盐味，甚至刚进入医院大厅也能品尝的到。
她微微点了下头，面带笑意，把青年迎进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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