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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了皮的小和尚刚走近,那人说。

    那种沉默开始逼迫他说:

    “你是朋友吗?”

    这壮汉身前也有伤,前后相当。

    “我知道自己还活着!只是这躯,已经朽掉了!”

    “经历千百万代,他们依然没有变,他们不变,就只能走循环。”

    那人看着一副骨头的和尚,脱下了自己黄色的皮,又抽出了自己的血肉神经,把小和尚塞了进去。

    小和尚四下看看,黑色的树木参天,透下来的光像是照着黑夜里的舞台,后面那条蛇,已经裹上了皮,他一把抓起来,扔到了那空洞里,老人马上闭上了嘴,开始有滋味的咀嚼。

    “你看起来和我一样。”

    听了那声音,小和尚就跟着过去,四下看看,时光停住,又逆着奔去,再看看自己,着实吓了一跳,他一层层被剥开,最后怎么成了一团白色。

    地里钻出了树苗,朝着光不停的长着,老人的声音在林里回响,像是说出了某种习惯,那林也成长了。可说着说着,风声盖过了故事,最后竟只能听见风声。

    日月交替,树苗长成了大树,晒完了日光又晒着月光,直到向上望去都扶摇偶像。也忘了是吞下去多少活物——林羊,雄鹿,犀牛,甚至悍兽......那老人还是坐在那里。

    再一转头,那老人的脑袋就变成了蛇的脑袋,一下一下吐着信子。

    他坐在石头上,没有动,看着骨瘦如柴的小和尚。风吹过树林,沙沙的响,蛇脑袋的老人再没有了变化,黑色皮肤,佝偻着腰。但嘴角上扬,是善意的样子。

    “哦,我知道了,你不是朋友,你和那些一样,那些人。”

    1.信仰 是那些痛苦中的人们唯一的寄托

    嘀嗒!

    “探寻永远不是自我毁灭的借口。”

    “你怎么让我动?”

    和尚正听得入神,突然打断,看了看蛇脑袋老人,原来他又张开了嘴。

    吞下兔子的老人开始把脸变尖,红眼睛,一脸的毛,他变了一个兔子头。满意着开始继续讲故事,小和尚枯瘦的脸上都是专注,那故事他似曾相识,就好像听着了过去,也好像听着了未来。

    只是他的后背充满伤痕,太过显眼,各种的伤痕,混杂错落,分不出先后。

    耳边只有风声,那块儿陆地像一艘船,只有一脸惊愕的小和尚和前面没动的人。

    “多好!轻松了很多!”

    身后那片黑色的森林说:“我饿了就吃,这不对吗?”

    慌乱让他四下寻觅,最后眼光落到了那声音上:说话的披着一件斗笠,一个兜帽扣在头上,那人站在靠近前面一些,也同样在向下掉......不!倒不如说,是那块儿他们脚下的陆地都在向下,陆地上的一切又都相对静止着。

    “饿啊。”

    嘀嗒!

    那小和尚在森林前捡起了一张布,盖在了身上,那布越来越紧,竟然裹住了骨头,随着四肢,协调起来。这人有了温度,但他往前走着,脚底明明被石头划破了口子,血印留在身后,仍旧不疼痛。

    一片森林前,小和尚爬了起来,这森林大了,眼看不到头,只有天空还在变化,看得出是向下。

    那白骨没有表情,动起来还嘎吱作响,看不出衰老,可是荒凉。风也带着碎石嘎啦啦的响,像是迎合着他的悲戚。

    那路上奔跑着的人嘴在嘟囔,只是嘟囔,他一路开垦着眼前的杂草,曲木,石堪,丘隔,那壮硕的肩膀,粗壮的大腿,时刻表彰他的精壮,坚实。

    嘀嗒!

    “动一动。”

    “他竟然说我死了!可我死了怎么可能把这里打理的这么好?”

    突然平静的问:

    他哽咽着问。

    “我说,你去那里不能带着情感,因为那里以情感为食,那些自我毁灭的都在寻找那样东西,那是他们失去的,他们被蛊惑又被作用,然后加速了过程。他们的心里都有个洞,自己不填,还指着别人为什么和自己不一样。”

    “你来。”

    2.不亏本的买卖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

    那小和尚脱下了皮,撕扯喊叫穿透森林,他拔腿就跑。

    看那骨没有动,陆地却不停向下,小和尚的眼光又游走到地面四处:那块儿向下的陆地有尽头,上面有花草,有树木,是被打理过的样子。除了不停飞溅下来的碎石是凌乱的,上面的一切都井然有序,看得出,这是愿意精心雕饰的人作出。

    他看看四周,都是幽暗一片,瞟到身后,竟然卧着一只兔子。那兔子也骨瘦如柴,小和尚再回头看看张着嘴巴的老人,正迟疑,刚一转头,兔子已经进了老人的嘴巴。

    老人的脸又变回了老人的脸,骨瘦如柴,他仍旧晒着那一缕穿过树丛的阳光,张着嘴,一动不动。

    那坚硬的骨头定住,陆地还在下坠。

    小和尚身后又寻来一头牛,又被吞了下去。牛头老人嘴角仍上扬,但瘦削不见丰满。也不见成长,只是脑袋变化,并且说着故事,是小和尚想听的故事。

    “欲成形。”

    蛇脑袋老人对着骨瘦如柴的小和尚说起了故事。

    骨瘦如柴的小和尚哭着,却看到身后那条蛇还在。

    “你为什么张着嘴?”

    身背后沙沙作响,小和尚哆嗦着回头看看,有条骨头蛇随着影子摆动身体,那蛇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就好像“并没有被察觉到”,是它的喜好。

    那骨不动了,也不响了,四周只有下堕的声音。

    陆地两旁碎石飞溅,那骨骸和小和尚还在向下堕着。

    “这镜像之境到底想得到什么?”

    一旁反复踱着步的白骨踩着了焦躁:“哦!不止铁匠,当你成骨,也就没有什么好动荡。他们害怕真相?那真相美好有唯一的标准,得到,并且有待享用,最后供养在皮囊以下。于是,存在,成了不安的止痛药。如果那真相并不如他们期待呢?他们因此不安。所以我没有欲,这是没有欲的样子。但我还有一样!我!”

    “我不喜欢那固执的铁匠!”

    地里的树苗已经长成了幼树,还在向上,说了一段,兔头老人又张开了嘴。

    给予的人没有迟疑,继续开垦阻碍的路途,可他不用工具,靠着赤脚和空手,击碎石头,挖掘泥土。那人用手指了指远处的山,山上都是凶悍的红色目光,那是和尚刚逃出的森林,他什么也没说,就又继续开着另一条自己的路,那和尚看到,就跟着开那条路。

    那小和尚只是哆嗦,在一片植被茂盛,有草有树,向下飞去的陆地上,直打哆嗦。

    前面挡着什么他就处理什么,那劲头和力量,似乎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前进。他挖了一个沟,开了一条河,造了一座桥......就像过去无数个一样。手上的血痕和脚底的创痛坏了又好,但那两个同样血肉的人停不下来。一切身体上的疼痛都被咬紧的牙关镇压,然后又通过坚韧的四肢凝成了力量。

    “......我都成了骨!他还讲我已经死了!”

    看和尚一眼,那人停了下来,胸口对着他。

    眼睛看着小和尚,老人张开了嘴。里面没有牙,但那嘴巴里面黑暗深邃,那是一个黑洞。他抬起皮包着骨的胳膊,对着眼前人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那嘴巴大的夸张,丝毫不掩饰他的想法和直接。

    那背对着铁匠的人冲着还在向上的小和尚说。

    那白骨的声音回荡在下坠的陆地上,那声音里,已经回荡着愤怒。他看起来不再那么平静,骨头和骨头之间,咯吱作响。

    那人一边奔跑着,回头看一眼,一边拿着从地上捡起来的食物:“那工匠创造这一切,然后又撒手不管!”

    他说。

    3.一点变了,一切就都变了

    不知那故事到底说没说完,老人又张开了嘴。

    那人用一只手继续挖,另一只手把吃的往

    听这么说,小和尚奇怪,举起双手,满眼已是髅骸。

    那骨讲到这里,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巨大且沉重。

    只是那眼神已经锁在了骨瘦如柴的小和尚身上,连汗珠落下都死死的盯着。

    “你知道吗?”

    白骨弓起了背,冲着小和尚,是一副准备了攻击的样子。

    “铁匠说我死掉了,可我多清楚啊,他的迷茫是因为他的固执。那些因为数量引起的纷争,和心动生出的混乱并没有什么区别。妄想着有一天自己没有了情绪就无所不能?那没有情绪的才是死掉的人呀。可是我有!他要区分好坏,才能区分彼此,那些,是他的不安。那是他本来的样子。”

    看那老人嚼的起劲儿,余光瞟到地上,只有担心还留在那里。

    那骷髅没有表情,没有情绪,看起来无懈可击,他似乎因为对着什么的忠贞,变得平静又坚定。

    走着看到前面有个老人,他佝偻着后背,骨瘦如柴,但是有皮,黑色的皮肤,很显眼,是个人形。那老人坐着不动,任凭一缕穿过树丛的阳光晒着,他那皮干的连一滴汗都没有,甚至没有半点油光。

    那平静的白骨开了口,扔下了斗笠。

    说完,回头看看,他又开始奔跑,跑着跑着,那血肉神经就又长出来一套。再跑着跑着,伤痕还是伤痕,血肉仍旧坚实。

    “你不知道那铁匠到底在干什么对吗?那铁匠!我太了解!”

    “是有话......”

    白骨的声音仍在回荡,它的愤怒仍在回荡。

    他躺在了地上,和着花花草草。

    那人听到小和尚并没有回应,于是转头看了看,这一转头不要紧,小和尚一眼看出,裹着斗笠的,是一副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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