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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貌很久说过这么长的话，字字落在花容心中，就像针扎一样。听着听着，花容的眼眶就已经湿润。她低下头，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再次抬头，眼神又像往常一样明亮，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过了一会儿，门外又传来另一阵脚步声。很快，一名小宫女便出现在门口，抚着胸口气喘吁吁地说：「公主，我，我把少将军请来了。」康孝荣已经站在门口了，她这样说显得有些多此一举。
这时天宁转过头来，望着花容。天宁脸色惨白，表情呆滞，眼睛已经哭红了。她默默地望着花容，一瞬间，本已干涸的泪水再次狂涌而出。
「那你告诉我，安贵妃到底让你做什么？」月貌轻轻吸了一口气，把脸上的泪水擦去，认真地凝视着花容。
「什么？」月貌浑身僵硬，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她让你杀人？」
月貌蓦然捏紧花容的手，急促地说：「你不能答应她，你千万不能答应她。无论出于什么理由，你都不能杀人。」
紧紧抱着姐姐僵硬、冰冷的尸体，花容的眼前一片漆黑，差点就要昏厥过去。
「姐姐。」花容猛地一把拉住她的手，「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只要你可以活下来，我顾不上别人的死活。」
康孝荣冲进房间，从天宁手中夺过信封，用最快的速度把信笺抽出来，匆忙扫过。
这时，天宁忽然轻轻说了一句：「信上让他履行当初的诺言——娶你为妻。」
花容又气又急，不知道她这么说到底是威胁还是真有求死之心。为了以防万一，她只好安抚对方道：「好吧，我答应你，我不杀苏从妃行不行？你不要再说吓人的话了。但是，为了给安贵妃交代，我依然会对苏从妃下毒，不过分量不会置她于死地——这样行不行？」
首先看见的是天宁公主的背影。天宁蹲在地上，怀中抱着……抱着……
花容拽着康孝荣的手，用嘶哑的声音一遍一遍地问道：「信上到底写的什么……到底写的什么……」
为什么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好像在交代遗言一样。
花容和康孝荣的目光顿时全都集中在那个信封上。
花容清清楚楚地看到康孝荣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
来到门口，其他宫女都纷纷给她让路。她双手抓在门框上，抬头向房间中望去。
不过正因为如此，花容才明白康孝荣到来的原因——是天宁派人去报了信。
花容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她加快脚步，最后甚至小跑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冲到月貌的房间。
「姐姐，还差一点，待安氏彻底灭亡，我便让席家沉冤昭雪。然后我们一起离开皇宫，去西域产彩花香的地方寻找解药，治好你体内的毒。」说着花容露出淡淡的笑容，双眼透过月貌，望着很远的地方，仿佛可以看见美好的未来。
花容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月貌突然唤住她。花容停下脚步，回头望着月貌。
花容绝望地闭上双眼，不知何时，自己的脸庞也已经被泪水浸湿。她发不出声音，站不起来，只能慢慢地向姐姐爬去。过了好久才爬拢，扑进姐姐怀中嚎啕大哭起来。直到此时此刻，花容才明白姐姐昨天晚上会说那些话。
没有一个人说话，时间仿佛静止了。
花容咬着嘴唇，迟疑不决。说吧，姐姐会担心；不说吧，姐姐则会更加担心；说谎吧，姐姐最懂自己，肯定一下就被拆穿了。月貌见花容迟迟不肯开口，也没有过多催问，而是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为什么她说她梦见姐妹分开？为什么她让自己好好照顾自己？为什么她让自己不要报仇？
「我不是有意偷看的……」天宁低头望着月貌的尸体，用快要的枯竭的声音说，「今天早上发现月貌尸体时，旁边就摆着这封信……信封没有封死，也没有写留给谁，我忍不住便打开了……」
自己早该察觉……为什么却没有察觉……
「不行，我好不容易才拿到，怎么能还回去。就算还，安贵妃肯定也不收。」花容把瓷瓶推回月貌手中。
她无法自己的眼睛。瞬间，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向她袭来。本就发软的双腿更是失去最后一份力气，就像两截面条似的，软软地折倒在地。下一个瞬间，她突然捂住眼睛，发出一阵声嘶力竭的惨叫。
月貌的身体顿时又僵了一下。过了好久，她才呆呆地回过头来，注视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妹妹。「你刚才说什么？什么顾不上别人的死活？如果要让你杀人才能让我活下来，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不还我去还。」月貌有些生气，突然拿着药瓶站起来。
花容痛苦地点了点头说：「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将矛头转向苏从妃，大概是嫉妒苏从妃得宠吧。」
留着她便转身离开。月貌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依在门口，静静地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彻底消失在视野的镜头……
「但是……」花容早就知道月貌会竭力反对，无奈地垂下头说，「如果没有解药，姐姐你身上的毒……」
一条凳子倒在门口，房梁上悬着一条白色的腰带。那腰带就像招魂的白帛一样，在阴暗的房间中随风飘舞。
花容和天宁同时抬起头，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康孝荣呆呆地站在门口，目光落在花容怀中的尸体上。英俊的脸孔瞬间就像冻了一层冰一样，变得硬邦邦的、苍白而毫无血色。
「我忍得住。你马上把这瓶药还给她，说我们不能杀人。」月貌一边说，一边把瓷瓶塞进花容手中。
「信上写的什么？」刚刚反应过来的花容突然站起来，发疯似的扑向康孝荣怀中抢信。
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花容的双腿突然有些发软，最后一段路，她是扶着墙壁一路走过去的。
那天晚上，花容一直没有睡着。她躺在床上，脑海中翻来覆去都是月貌最后的那一席话。
一定是看错了，这一定是一场噩梦。为什么这双眼睛竟看到天宁怀中抱着姐姐笔直僵硬的身体？
#
月貌依然呆呆地注视着地面，紧紧咬着嘴唇，痛苦的表情中填满哀痛。
花容呆呆地望着康孝荣，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第二天一大早，花容马上赶去公主府。公主府比昨天更加冷清，昨天好歹还看见四五名宫女的身影，但是今天一路走过去，却连一个活人都没有碰上。死气沉沉的，连空气仿佛都冻结了。
天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信封没有封死，从口子上露出半截白色的信笺。
「你怎么又说这种话。」花容狠狠瞪了月貌一眼。自己费尽心思想她活下来，但她开口闭口都说要死。
康孝荣依旧没有吱声。
「姐姐，我告诉你实话，你不要害怕。」花容下意识握紧月貌的手，压低声音说，「安贵妃让我杀了苏从妃。」
轻飘飘的几个字，
远远就看见门开着，门外围了五六个宫女。难怪其他地方看不到人，原来人全都集中到这里来了。
即便如此，月貌依然没有转身回到房间，而是一直望着，一直望着，脸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泪水沾满了。
月貌的喉咙哽咽了一下，低着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下一个瞬间，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月貌！」
花容最害怕看到她那痛苦而又担心的目光，咬紧的嘴唇终于微微张开了一条缝隙。
看到潸然泪下的月貌，花容的心中难受得就像刀割一样，忙说：「我哪有受苦？我好得很。」
月貌来到她的身边，用含泪的双眸凝视着她，抬起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就像小时候一样。接着，月貌哽咽地说：「难怪姐姐最近总有不祥的预感……前几天，姐姐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姐妹分开了。从小到大，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万一真的有一天分开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想复仇的事了，这么多年，你耗尽心血，把自己折磨得苦不堪言……恶人自有恶报，你就让老天爷去收拾他们好不好？姐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你像普通人一样……好好活着……」
花容似乎也不愿多留，捏着她的手，强迫她把手中的药瓶握紧。「药你收好。其他的话就不要多说了，我自有分寸。」说罢便站了起来。
康孝荣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
然而康孝荣却转过背去，把信笺重新塞进信封中。
] 月貌很久说过这么长的话，字字落在花容心中，就像针扎一样。听着听着，花容的眼眶就已经湿润。她低下头，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再次抬头，眼神又像往常一样明亮，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过了一会儿，门外又传来另一阵脚步声。很快，一名小宫女便出现在门口，抚着胸口气喘吁吁地说：「公主，我，我把少将军请来了。」康孝荣已经站在门口了，她这样说显得有些多此一举。
这时天宁转过头来，望着花容。天宁脸色惨白，表情呆滞，眼睛已经哭红了。她默默地望着花容，一瞬间，本已干涸的泪水再次狂涌而出。
「那你告诉我，安贵妃到底让你做什么？」月貌轻轻吸了一口气，把脸上的泪水擦去，认真地凝视着花容。
「什么？」月貌浑身僵硬，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她让你杀人？」
月貌蓦然捏紧花容的手，急促地说：「你不能答应她，你千万不能答应她。无论出于什么理由，你都不能杀人。」
紧紧抱着姐姐僵硬、冰冷的尸体，花容的眼前一片漆黑，差点就要昏厥过去。
「姐姐。」花容猛地一把拉住她的手，「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只要你可以活下来，我顾不上别人的死活。」
康孝荣冲进房间，从天宁手中夺过信封，用最快的速度把信笺抽出来，匆忙扫过。
这时，天宁忽然轻轻说了一句：「信上让他履行当初的诺言——娶你为妻。」
花容又气又急，不知道她这么说到底是威胁还是真有求死之心。为了以防万一，她只好安抚对方道：「好吧，我答应你，我不杀苏从妃行不行？你不要再说吓人的话了。但是，为了给安贵妃交代，我依然会对苏从妃下毒，不过分量不会置她于死地——这样行不行？」
首先看见的是天宁公主的背影。天宁蹲在地上，怀中抱着……抱着……
花容拽着康孝荣的手，用嘶哑的声音一遍一遍地问道：「信上到底写的什么……到底写的什么……」
为什么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好像在交代遗言一样。
花容和康孝荣的目光顿时全都集中在那个信封上。
花容清清楚楚地看到康孝荣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
来到门口，其他宫女都纷纷给她让路。她双手抓在门框上，抬头向房间中望去。
不过正因为如此，花容才明白康孝荣到来的原因——是天宁派人去报了信。
花容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她加快脚步，最后甚至小跑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冲到月貌的房间。
「姐姐，还差一点，待安氏彻底灭亡，我便让席家沉冤昭雪。然后我们一起离开皇宫，去西域产彩花香的地方寻找解药，治好你体内的毒。」说着花容露出淡淡的笑容，双眼透过月貌，望着很远的地方，仿佛可以看见美好的未来。
花容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月貌突然唤住她。花容停下脚步，回头望着月貌。
花容绝望地闭上双眼，不知何时，自己的脸庞也已经被泪水浸湿。她发不出声音，站不起来，只能慢慢地向姐姐爬去。过了好久才爬拢，扑进姐姐怀中嚎啕大哭起来。直到此时此刻，花容才明白姐姐昨天晚上会说那些话。
没有一个人说话，时间仿佛静止了。
花容咬着嘴唇，迟疑不决。说吧，姐姐会担心；不说吧，姐姐则会更加担心；说谎吧，姐姐最懂自己，肯定一下就被拆穿了。月貌见花容迟迟不肯开口，也没有过多催问，而是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为什么她说她梦见姐妹分开？为什么她让自己好好照顾自己？为什么她让自己不要报仇？
「我不是有意偷看的……」天宁低头望着月貌的尸体，用快要的枯竭的声音说，「今天早上发现月貌尸体时，旁边就摆着这封信……信封没有封死，也没有写留给谁，我忍不住便打开了……」
自己早该察觉……为什么却没有察觉……
「不行，我好不容易才拿到，怎么能还回去。就算还，安贵妃肯定也不收。」花容把瓷瓶推回月貌手中。
她无法自己的眼睛。瞬间，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向她袭来。本就发软的双腿更是失去最后一份力气，就像两截面条似的，软软地折倒在地。下一个瞬间，她突然捂住眼睛，发出一阵声嘶力竭的惨叫。
月貌的身体顿时又僵了一下。过了好久，她才呆呆地回过头来，注视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妹妹。「你刚才说什么？什么顾不上别人的死活？如果要让你杀人才能让我活下来，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不还我去还。」月貌有些生气，突然拿着药瓶站起来。
花容痛苦地点了点头说：「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将矛头转向苏从妃，大概是嫉妒苏从妃得宠吧。」
留着她便转身离开。月貌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依在门口，静静地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彻底消失在视野的镜头……
「但是……」花容早就知道月貌会竭力反对，无奈地垂下头说，「如果没有解药，姐姐你身上的毒……」
一条凳子倒在门口，房梁上悬着一条白色的腰带。那腰带就像招魂的白帛一样，在阴暗的房间中随风飘舞。
花容和天宁同时抬起头，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康孝荣呆呆地站在门口，目光落在花容怀中的尸体上。英俊的脸孔瞬间就像冻了一层冰一样，变得硬邦邦的、苍白而毫无血色。
「我忍得住。你马上把这瓶药还给她，说我们不能杀人。」月貌一边说，一边把瓷瓶塞进花容手中。
「信上写的什么？」刚刚反应过来的花容突然站起来，发疯似的扑向康孝荣怀中抢信。
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花容的双腿突然有些发软，最后一段路，她是扶着墙壁一路走过去的。
那天晚上，花容一直没有睡着。她躺在床上，脑海中翻来覆去都是月貌最后的那一席话。
一定是看错了，这一定是一场噩梦。为什么这双眼睛竟看到天宁怀中抱着姐姐笔直僵硬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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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貌依然呆呆地注视着地面，紧紧咬着嘴唇，痛苦的表情中填满哀痛。
花容呆呆地望着康孝荣，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第二天一大早，花容马上赶去公主府。公主府比昨天更加冷清，昨天好歹还看见四五名宫女的身影，但是今天一路走过去，却连一个活人都没有碰上。死气沉沉的，连空气仿佛都冻结了。
天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信封没有封死，从口子上露出半截白色的信笺。
「你怎么又说这种话。」花容狠狠瞪了月貌一眼。自己费尽心思想她活下来，但她开口闭口都说要死。
康孝荣依旧没有吱声。
「姐姐，我告诉你实话，你不要害怕。」花容下意识握紧月貌的手，压低声音说，「安贵妃让我杀了苏从妃。」
轻飘飘的几个字，
远远就看见门开着，门外围了五六个宫女。难怪其他地方看不到人，原来人全都集中到这里来了。
即便如此，月貌依然没有转身回到房间，而是一直望着，一直望着，脸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泪水沾满了。
月貌的喉咙哽咽了一下，低着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下一个瞬间，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月貌！」
花容最害怕看到她那痛苦而又担心的目光，咬紧的嘴唇终于微微张开了一条缝隙。
看到潸然泪下的月貌，花容的心中难受得就像刀割一样，忙说：「我哪有受苦？我好得很。」
月貌来到她的身边，用含泪的双眸凝视着她，抬起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就像小时候一样。接着，月貌哽咽地说：「难怪姐姐最近总有不祥的预感……前几天，姐姐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姐妹分开了。从小到大，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万一真的有一天分开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想复仇的事了，这么多年，你耗尽心血，把自己折磨得苦不堪言……恶人自有恶报，你就让老天爷去收拾他们好不好？姐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你像普通人一样……好好活着……」
花容似乎也不愿多留，捏着她的手，强迫她把手中的药瓶握紧。「药你收好。其他的话就不要多说了，我自有分寸。」说罢便站了起来。
康孝荣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
然而康孝荣却转过背去，把信笺重新塞进信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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