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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继续一剑刺来。
谢央哈哈一笑。
萧惊妩料到自己早晚会撞上这种事，她杀过的天涞将士不少，将士们的家眷就更不少了，必然有来向她寻仇的。
“见过宁王殿下。”
是谢央。
谢央被噎住了，遂埋头苦吃，不再言语。
谢央叹了口气，顺道又嘱咐了一句：“送常老爷子回府吧。”
接着又去了银楼。
所以，他只能自己死。
届时天子震怒不说，恐怕沅国会不管不顾地打过来。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仇，而让更多无辜之人丧命。
话音未落，迎面走来两名女子，观其穿着打扮，不似寻常女子，约摸皆是王公大臣家的贵女，齐齐笑唤：“宁王殿下，来坐。”
谢央回头，对她说：“太女，你先去席间休息，本王稍后便来寻你。”
坐在他对面的人重新禀报：“回殿下，那宫婢已经处理好了。”
她若是那般娇气，早在战场上就被人一剑刺死了，哪还能活到现在。
死在她剑下的人不计其数，不过一场仗那么多人，他的儿孙能都死在她的手下，也委实巧了。
谢央却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伤着脸就行。”
来人嗓音苍老，微不可见地颤抖着。
老爷子红了眼。
“我杀了你！”
老太爷呼吸急促：“你杀了我三个儿孙，自然有印象！”
“太女行家呀，一打眼便能挑出最上乘的。”
“殿下。”
萧惊妩思忖一番，道：“这套剑法，我的确有些印象。”
谢央连忙上前来把剑扔得老远，吩咐底下人：“快叫大夫！”
萧惊妩解释：“他们都管我叫殿下。”
“你杀了他们不够，如今还要再度折辱他们吗？”
她与他们素昧平生，杀他们也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她同情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却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既然选择了上战场，便该预见后果，当然，倘若常老太爷有胆量杀了她报仇，她也认。
只是没想到，来得这般快。
萧惊妩一面品茗，一面抬眼略略瞧了一番。
少年皮肤白皙，白得几乎有些病态，与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对比强烈，令人看一眼便印象深刻。
转身回望，眼前人头发花白，身量却依然挺拔，约摸又是位武将。
小二见他们打了起来，连忙去寻与萧惊妩同行的谢央，他这才姗姗来迟。
谢央带着她，将整个京都逛了个遍，几乎满载而归，待到腹中空空之时，便进了一家酒楼。
“常老爷子，您有事儿咱们坐下来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珠帘之后。
一把银剑架在了她的肩侧，距离她不过寸余。
萧惊妩应付他毫不费力，说话时连气也不喘。
谢陨唤他四哥，这位大约便是四皇子，宁王谢央。
谢央赔付过银子，接着又重新陪萧惊妩用完了这顿餐。
忽地一道寒意闪过，脖颈处猛然一凉。
她说这段话时，其实并没有任何嘲讽或者看不起谁的意味，只是在安安静静地陈述，回忆自己那天所见、所杀的人。
《我栖春山》
谢央领着她，先往了最繁华的东市去。布庄的老板娘一见着谢央，便宛如见着了财神爷，脸上堆满了笑。
萧惊妩不知该要些什么，便道：“宁王平日里都点些什么，端来便是。”
“哟，诸位姐姐们都在呀。”
她摇头。
常老太爷挥剑，立刻向萧惊妩招呼过来。她赤手空拳，唯有避让的份。
不认得，但能隐隐猜出几分。
谢央忍不住笑了起来：“咱俩现在也算是朋友了吧，本王一直这样太女太女的叫，有点生分是不是。哎，你在沅国的朋友，都管你叫什么？”
看来这宁王不止对她殷勤，而是对每位贵女都一视同仁的殷勤。
“京都最上乘的布匹都在这儿了，今日开销，全都算在本王的账上，太女尽管挑。”
常老爷子哼了一声。
她坐的这地方，乃顶楼窗边，周遭景色一览无遗，是个观景的绝佳之地，车水马龙、摩肩接踵的繁华景象尽收眼底。
谢陨的
“你可认得我？”
常老爷子高喝一声，彻底动了怒。
她道：“我在。”
“太女，此处名为‘不思蜀’，乃全京都最好的酒楼。本王今儿个便带你尝尝我们天涞的吃食，保管叫你‘乐不思蜀’，哈哈。”
她随手挑了两匹，谢央接过一瞧，看萧惊妩的眼神瞬间便不一样了。
对王盂除外。
既然皇帝给了她们明面上的自由，萧惊妩便出府去四下转转，逄瑛腿脚不便，她于是独自前往。岂料刚一出门，就瞧见一辆马车徐徐停在了府前。
就用自己的命，去拉萧惊妩为他垫背！
常老太爷挤出一抹冷笑来，那双苍老的眼在此刻燃尽了恨意。
老爷子尚且有几分错愕。
常老爷子手里头的人命，比起她只多不少。那些因他而死的人，他又记得几个。
剑锋一闪，转而直直指向了常老爷子自己。
见到对方是常老爷子，谢央一拍脑门。坏了，这两人之间隔着的可是三条人命、血海深仇，只怕他拉架也不好使。
“无妨，回头抹点药便是。”
萧惊妩解释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纵然老爷子恨不能一剑斩了她，可此处是天子脚下，常家没了儿孙，还有女眷以及尚在襁褓的玄孙。老太爷再恨，也不能枉顾全家人的命去杀她。
他扶着萧惊妩坐下，对着她四处看。
沅国以女为尊，首饰布匹方面的技艺，自然比天涞要强上不少。从前萧惊妩身上穿的戴的，便是谢央见了想必也会十分艳羡。
他十分熟稔地同老板娘聊了两句，又转过头来招呼萧惊妩。
“这套剑法，我是在一个少年身上见到的。他与我年岁相仿，提着剑朝我冲过来，一直喊着要为他爹——大概就是您的儿子报仇。然后他就死了。”
皇帝赐婚的旨意很快便下达。这回，来传旨的太监已不复先前那般轻蔑态度。九皇子与太子关系密切，连带着她这位准九皇子妃也不再受人轻慢。
这是亲手杀了老爷子三个儿孙的人，对他们为数不多的一丁点印象。倘若对方不提，萧惊妩甚至永远不会想起自己曾杀过这三个人。
既已来了，萧惊妩也不同他客气。
她与谢陨不日即要成婚，届时迎亲总归不能来这处小院，遂迁居到了一处体面些的宅院之中。
看完脸，他才想起来问：“手呢，手没事吧？”
“难不成受伤了，便不吃饭了？”
这处宅邸名为栖迟居，皇帝还赐了她不少财物。院外看管她们的守卫也没了，这意味着，她们不再是囚犯。但想来在暗中盯着她们的人，只会更多。
“嗯？你刚刚说什么？”
“哎哎哎，怎么打起来了！”
店小二领着她寻了处位置坐下，既是宁王带来的客人，那自然是要捡最好的位置。
他慢悠悠地侧过身子，盯着外头两人的视线撤了回来。
鲜血顺着剑锋，滴落地面。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她拨开了剑，“抱歉。”
他今日又作一身女儿打扮，萧惊妩不曾推拒，掀帘入内。
一场闹剧总算散了。
萧惊妩暗道一声不好，侧身一闪，伸手截住了迎面刺来的长剑，又以胳膊肘将老爷子击退，逼迫他松了手。
“殿下费心了。”
“你倒是沉得住气。”
轿帘掀开，美人探出头来，一张口却是男声：“太女殿下，上来吧。”
这处供她暂住的宅子，原是从宁王那儿拨的。
也是，整个天涞，能与她有仇的也唯有武将了。
“萧惊妩。”
老爷子年轻时也曾是万中无一的英雄豪杰，可如今，英雄迟暮，华发已生。曾经武功再高，如今也被日渐垮掉的身体拖累。
他心知，自己杀不了萧惊妩。即便能，他也不敢真的要了她的命。
他最中意的就是萧惊妩这张脸，简直漂亮得令他嫉妒，若是不小心划伤半点，他都得心疼死。
谢央的名号倒是颇为好使，话一说完，小二立马意会。
“我的两个儿子、一个孙子，都被你斩于马下——你竟敢说，不认得？”
她忍不住道：“我没事。”
腕间叠戴的两支银镯刻有繁复古老的纹路，其上各缀着九枚小铃铛，略微晃动便叮当作响。
她从不爱折辱谁，向来是一剑给个痛快。
“昨日一见，本王便对太女颇为欣赏，是以今日来带太女逛逛咱们天涞，也算是本王这个做哥哥的尽一份心意，还望太女莫要觉得本王唐突才好。”
“不必多礼。太女，这处新宅子可还满意？还有何需要之处，可命人来寻本王。”
谢央甫一进门便道：“掌柜的，快将你们藏着的那批货拿出来，本王今儿个带的人，可是位识货的。”
萧惊妩撕了块布条，揉巴揉巴便将伤口缠了起来。
谢央一怔，“什么？”
] 说罢继续一剑刺来。
谢央哈哈一笑。
萧惊妩料到自己早晚会撞上这种事，她杀过的天涞将士不少，将士们的家眷就更不少了，必然有来向她寻仇的。
“见过宁王殿下。”
是谢央。
谢央被噎住了，遂埋头苦吃，不再言语。
谢央叹了口气，顺道又嘱咐了一句：“送常老爷子回府吧。”
接着又去了银楼。
所以，他只能自己死。
届时天子震怒不说，恐怕沅国会不管不顾地打过来。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仇，而让更多无辜之人丧命。
话音未落，迎面走来两名女子，观其穿着打扮，不似寻常女子，约摸皆是王公大臣家的贵女，齐齐笑唤：“宁王殿下，来坐。”
谢央回头，对她说：“太女，你先去席间休息，本王稍后便来寻你。”
坐在他对面的人重新禀报：“回殿下，那宫婢已经处理好了。”
她若是那般娇气，早在战场上就被人一剑刺死了，哪还能活到现在。
死在她剑下的人不计其数，不过一场仗那么多人，他的儿孙能都死在她的手下，也委实巧了。
谢央却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伤着脸就行。”
来人嗓音苍老，微不可见地颤抖着。
老爷子红了眼。
“我杀了你！”
老太爷呼吸急促：“你杀了我三个儿孙，自然有印象！”
“太女行家呀，一打眼便能挑出最上乘的。”
“殿下。”
萧惊妩思忖一番，道：“这套剑法，我的确有些印象。”
谢央连忙上前来把剑扔得老远，吩咐底下人：“快叫大夫！”
萧惊妩解释：“他们都管我叫殿下。”
“你杀了他们不够，如今还要再度折辱他们吗？”
她与他们素昧平生，杀他们也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她同情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却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既然选择了上战场，便该预见后果，当然，倘若常老太爷有胆量杀了她报仇，她也认。
只是没想到，来得这般快。
萧惊妩一面品茗，一面抬眼略略瞧了一番。
少年皮肤白皙，白得几乎有些病态，与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对比强烈，令人看一眼便印象深刻。
转身回望，眼前人头发花白，身量却依然挺拔，约摸又是位武将。
小二见他们打了起来，连忙去寻与萧惊妩同行的谢央，他这才姗姗来迟。
谢央带着她，将整个京都逛了个遍，几乎满载而归，待到腹中空空之时，便进了一家酒楼。
“常老爷子，您有事儿咱们坐下来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珠帘之后。
一把银剑架在了她的肩侧，距离她不过寸余。
萧惊妩应付他毫不费力，说话时连气也不喘。
谢陨唤他四哥，这位大约便是四皇子，宁王谢央。
谢央赔付过银子，接着又重新陪萧惊妩用完了这顿餐。
忽地一道寒意闪过，脖颈处猛然一凉。
她说这段话时，其实并没有任何嘲讽或者看不起谁的意味，只是在安安静静地陈述，回忆自己那天所见、所杀的人。
《我栖春山》
谢央领着她，先往了最繁华的东市去。布庄的老板娘一见着谢央，便宛如见着了财神爷，脸上堆满了笑。
萧惊妩不知该要些什么，便道：“宁王平日里都点些什么，端来便是。”
“哟，诸位姐姐们都在呀。”
她摇头。
常老太爷挥剑，立刻向萧惊妩招呼过来。她赤手空拳，唯有避让的份。
不认得，但能隐隐猜出几分。
谢央忍不住笑了起来：“咱俩现在也算是朋友了吧，本王一直这样太女太女的叫，有点生分是不是。哎，你在沅国的朋友，都管你叫什么？”
看来这宁王不止对她殷勤，而是对每位贵女都一视同仁的殷勤。
“京都最上乘的布匹都在这儿了，今日开销，全都算在本王的账上，太女尽管挑。”
常老爷子哼了一声。
她坐的这地方，乃顶楼窗边，周遭景色一览无遗，是个观景的绝佳之地，车水马龙、摩肩接踵的繁华景象尽收眼底。
谢陨的
“你可认得我？”
常老爷子高喝一声，彻底动了怒。
她道：“我在。”
“太女，此处名为‘不思蜀’，乃全京都最好的酒楼。本王今儿个便带你尝尝我们天涞的吃食，保管叫你‘乐不思蜀’，哈哈。”
她随手挑了两匹，谢央接过一瞧，看萧惊妩的眼神瞬间便不一样了。
对王盂除外。
既然皇帝给了她们明面上的自由，萧惊妩便出府去四下转转，逄瑛腿脚不便，她于是独自前往。岂料刚一出门，就瞧见一辆马车徐徐停在了府前。
就用自己的命，去拉萧惊妩为他垫背！
常老太爷挤出一抹冷笑来，那双苍老的眼在此刻燃尽了恨意。
老爷子尚且有几分错愕。
常老爷子手里头的人命，比起她只多不少。那些因他而死的人，他又记得几个。
剑锋一闪，转而直直指向了常老爷子自己。
见到对方是常老爷子，谢央一拍脑门。坏了，这两人之间隔着的可是三条人命、血海深仇，只怕他拉架也不好使。
“无妨，回头抹点药便是。”
萧惊妩解释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纵然老爷子恨不能一剑斩了她，可此处是天子脚下，常家没了儿孙，还有女眷以及尚在襁褓的玄孙。老太爷再恨，也不能枉顾全家人的命去杀她。
他扶着萧惊妩坐下，对着她四处看。
沅国以女为尊，首饰布匹方面的技艺，自然比天涞要强上不少。从前萧惊妩身上穿的戴的，便是谢央见了想必也会十分艳羡。
他十分熟稔地同老板娘聊了两句，又转过头来招呼萧惊妩。
“这套剑法，我是在一个少年身上见到的。他与我年岁相仿，提着剑朝我冲过来，一直喊着要为他爹——大概就是您的儿子报仇。然后他就死了。”
皇帝赐婚的旨意很快便下达。这回，来传旨的太监已不复先前那般轻蔑态度。九皇子与太子关系密切，连带着她这位准九皇子妃也不再受人轻慢。
这是亲手杀了老爷子三个儿孙的人，对他们为数不多的一丁点印象。倘若对方不提，萧惊妩甚至永远不会想起自己曾杀过这三个人。
既已来了，萧惊妩也不同他客气。
她与谢陨不日即要成婚，届时迎亲总归不能来这处小院，遂迁居到了一处体面些的宅院之中。
看完脸，他才想起来问：“手呢，手没事吧？”
“难不成受伤了，便不吃饭了？”
这处宅邸名为栖迟居，皇帝还赐了她不少财物。院外看管她们的守卫也没了，这意味着，她们不再是囚犯。但想来在暗中盯着她们的人，只会更多。
“嗯？你刚刚说什么？”
“哎哎哎，怎么打起来了！”
店小二领着她寻了处位置坐下，既是宁王带来的客人，那自然是要捡最好的位置。
他慢悠悠地侧过身子，盯着外头两人的视线撤了回来。
鲜血顺着剑锋，滴落地面。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她拨开了剑，“抱歉。”
他今日又作一身女儿打扮，萧惊妩不曾推拒，掀帘入内。
一场闹剧总算散了。
萧惊妩暗道一声不好，侧身一闪，伸手截住了迎面刺来的长剑，又以胳膊肘将老爷子击退，逼迫他松了手。
“殿下费心了。”
“你倒是沉得住气。”
轿帘掀开，美人探出头来，一张口却是男声：“太女殿下，上来吧。”
这处供她暂住的宅子，原是从宁王那儿拨的。
也是，整个天涞，能与她有仇的也唯有武将了。
“萧惊妩。”
老爷子年轻时也曾是万中无一的英雄豪杰，可如今，英雄迟暮，华发已生。曾经武功再高，如今也被日渐垮掉的身体拖累。
他心知，自己杀不了萧惊妩。即便能，他也不敢真的要了她的命。
他最中意的就是萧惊妩这张脸，简直漂亮得令他嫉妒，若是不小心划伤半点，他都得心疼死。
谢央的名号倒是颇为好使，话一说完，小二立马意会。
“我的两个儿子、一个孙子，都被你斩于马下——你竟敢说，不认得？”
她忍不住道：“我没事。”
腕间叠戴的两支银镯刻有繁复古老的纹路，其上各缀着九枚小铃铛，略微晃动便叮当作响。
她从不爱折辱谁，向来是一剑给个痛快。
“昨日一见，本王便对太女颇为欣赏，是以今日来带太女逛逛咱们天涞，也算是本王这个做哥哥的尽一份心意，还望太女莫要觉得本王唐突才好。”
“不必多礼。太女，这处新宅子可还满意？还有何需要之处，可命人来寻本王。”
谢央甫一进门便道：“掌柜的，快将你们藏着的那批货拿出来，本王今儿个带的人，可是位识货的。”
萧惊妩撕了块布条，揉巴揉巴便将伤口缠了起来。
谢央一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