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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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卿一懵，毕竟这事贾母以前从来没管过，她还以为就这么过去了：“……还在挑呢，毕竟姨娘以后也是半个主子，不能草草决定。”

    阮卿不怎么真诚的同情了一秒，然后道：“那就先等等，我说的话一直到你们出嫁都作数，有谁愿意再来找我吧。”

    张氏又道：“你也别嫌我唠叨，二弟后院清静，我怕你没经验，反倒吃了那些贱蹄子的亏。若有什么要做的，也别亲自做，脏自己的手还留把柄，主母不与妾室争斗，就像人不会与解闷的玩意儿计较一样，难免掉价。那丫头若真的不安分，抓住把柄撵出去就是了。”

    她顿了顿，又说：“再者说，世道皆默认父母在，不分家的道理，等珠儿分家了，庶女该嫁出去的都嫁出去了，说是只分一成，堂堂国公府千金，哪能真让她们几百两几千两的银子就嫁了？到时再分，对珠儿却也不利了。你这是拿珠儿和你未来孩子的钱养十几个拖累呢。”

    张氏道：“我朝规定，嫡长子继承七成家业，若有嫡次子，则再分两成，剩下的一成则是姑娘嫁妆和庶子安家的资本，嫡女还好，都有生母嫁妆补贴，若是庶女，就指望这一成了，以后你莫不是想拿自己嫁妆来补贴庶女？”

    阮卿饭还没吃完就被她闹的心烦，暴躁道：“让她跪着！愿意跪多久就跪多久。”

    她大概此生也只会有贾琏一个儿子了，心灰意冷之余对贾赦也淡了许多，男人都是如此，至少她还幸福了几年，抓住手中的权利，养好儿子才是正事。

    转眼大半年过去，张氏好容易看着健康了许多，阮卿也慢慢放下心来，结果谁都没想到，新出炉的姨娘在疼了三天三夜后，和刚出生的小公子一起去了。

    贾母叹了口气，心道儿女都是来讨债的。她示意阮卿坐下，温声细语道：“之前老二房里不是有个丫头吗，没问题的话，就她吧，一个姨娘而已，没那么大份量。”

    但就算是逆天的神童，也没法在两个月就开口说话，因此阮卿也只能抱着贾珠养的那只猫狗蛋过去。萌宠是一切坏心情的终结者，张氏有儿子有姐妹有猫陪着，渐渐也就把贾赦抛之脑后了。

    阮卿愣了一下，讷讷道：“不至于吧……”

    好惨，都不愿意，被嫌弃的贾政的一生。

    阮卿愣了一下，下意识就想扶额，然后反应过来，现在是五月左右，十月怀胎也差不多是过年那会，这应该是贾元春。

    她左右看了看，示意丫头们都退下，这才道：“二房不得继承爵位，多一个孩子分到的家产就少一份，生十几个孩子，你是真不怕未来珠儿两手空空么？”

    四个丫头面面相觑，最后都跪下来摇头。

    她和张氏相处了快两年了，哪能没有感情，看她因为个狗男人伤神，心里也急的很，恨不得贾琏现在就会说话，她也好抱着孩子去安慰安慰。

    阮卿喉头梗了一下，却不知道怎么反驳，闷闷道：“我，我明白了……”

    贾母微微一怔，面露无奈，柔声细语地说：“一个姨娘而已，要是惹了你不开心，怎么处罚都是应该的，纳妾纳色，性子如何都是可以调/教的。”

    大房这边不安生，阮卿这里也消停不了。石榴现在已经二十岁了，没名分也没孩子，按理说就该放出去嫁人了，但她不甘心，能做锦衣玉食的半主子，谁还愿意回去粗茶淡饭？

    她当年处境比阮卿还差些，贾代善不是没实权又恪守规矩的贾政，他想宠谁亲娘都拦不住，贾母当年也吃了不少苦头，和庶长女生母你来我往的争了几十年，直到庶长女出嫁才消停。世人哪个不是这么过来的呢？

    阮卿：“……”

    她心里烦躁的一批，贾母也看出来了，没让她待多久就散了。张氏方才全程不吭声，等出来了才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苦笑道：“你有两个孩子，又和那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计较什么呢？”

    怪不得贾代儒虽然和贾代善是同宗兄弟，但区别那么大，这嫡庶差距也太大了吧。

    她闹腾了起来，在阮卿房门口长跪不起。她也知道贾政最烦女子哭闹，因此是趁着贾政出门时才去找的阮卿。

    人都出去了，再加上她也不喜欢石榴道德绑架的行为，阮卿也就闭着眼默认了。

    同时又不由得有些羡慕，阮卿过得太顺了，婚后第一年就生了长子，没两年又怀了一个，贾政重规矩，就算宠幸丫头也不会让人蹦跶到阮卿面前，可人哪能一辈子天真呢。

    百灵眼疾手快地拉住她，急匆匆道：“快去叫大夫来。”

    贾母这话一出，她就知道是狗东西贾政说情了。文人似乎都有种奇怪的爱好，他们更喜欢柔弱文雅的女孩，妻子端庄贤淑相敬如宾，美妾清秀可人，最好能全心全意依附于自己，这样才是他们心中最美好的后宅。

    也许是因为天渐渐快热了，阮卿烦躁的要死，一拍桌子道：“行了，让她滚进来。”

    大夫很快背着药箱就过来了，隔着帕子轻轻按了按阮卿的手腕，良久才一本正经地道：“恭喜太太，您这是有孕了。”

    阮卿觉得可真是放他娘的屁。

    阮卿心情不好，人也就愈发暴躁起来，这种暴躁在张氏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血色又渐渐消失后达到顶峰。

    她是猜到这孩子可能生不下来来着，但没想到会这么突然，这个时候吴茗带兵打仗去了，她就是想救也来不及。

    卧槽，好家伙。

    其实她本更重视嫡出，倒不是看不起庶出，又不是他丈夫的庶子女，都是血脉相连的孙子，谁所出的区别差不到哪去，只是生母的家教是很重要的，母亲对孩子的影响远远大于不太管后院诸事的父亲，姨娘教出来的孩子到底没法撑起一个大家族，所以就算是张氏嫁进来三年多无子，她也没什么反应。

    好耶，等贾宝玉出生了，贾政带着他的小老婆过自己的去吧，谁特么稀罕这么一个男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阮卿也只能应下：“……母亲说的是，我明白了。”

    主母突然被诊出身孕，谁还在意石榴一个小丫头的想法，基本都将她无视了。

    身为主母，妾室难产而亡她责无旁贷，如果不是如今依旧是贾母管家，再加上产婆也确定了这是胎位不正加上大人吃太多发育过剩，不然这黑锅她就背定了。

    张氏怔了怔，不由得失笑：“小姑娘想法。”

    不过石榴可以无视，但眼下的问题还是要解决，阮卿叫来四个丫头，郑重其事地问：“我最后问你们一遍，有谁愿意当这个姨娘吗？不必在意我，我如今已有长子，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早就不在意那些虚名了，就算有谁提做姨娘，我也不会苛待半分。”

    这都是基础常识，张氏也没往她压根不知道那去想，只当她是心情烦躁忘了，就道：“罢了，事已成定局，先观察着吧，若是那石榴不安分，你就尽快再找个知心人提上来，把她打压下去，不要脏了自己的手。”

    画眉跺了跺脚，无可奈何地出去叫人，阮卿正要站起来坐到主位上的时候，突然一阵晕眩，险些没站稳。

    老话说的好，不聋不哑，不做家翁。贾赦风流，贾政清高，都不是能疼人的性子，本来就是儿子给儿媳添堵，她再掺合进去，这日子就真的过不下去了，可儿子表态，她也不能装不知道，免得到时夫妻闹起来，造成不可调和的矛盾。

    贾赦后宅不安宁，她对这些妻妾相斗的事了如指掌。阮卿有些为难，苦着脸说：“说真的，我……我其实不想，我身边最信任的就是我陪房的四个丫头，可那四个丫头各个优秀，我舍不得……”

    阮卿道：“母亲这话说的，若她真没问题的话，儿媳怎会不依，只是这丫头实在张狂，换个安分老实的我都不会在意。”

    石榴决心不小，还真就跪到了正午，来来往往也不嫌丢人，丫头们出去看了几次，回来都带着愤愤的神色，连最沉默的芙蓉都面露不满。

    张氏最后还是松了口，大房里第一个姨娘就这么诞生了。

    阮卿蹙眉道：“也不是为这点小事烦心，就跟大嫂子说的一样，我都两个孩子了，又有娘家撑腰，就算妾室生十几个孩子也动摇不了我的地位，可不瞒你说，我是一直想过安生日子的，就算是姨娘，也能和睦相对，我不想每天就跟几个妾室争强斗胜去了。”

    杀千刀的古代社会！！！！

    张氏愣了一下，啼笑皆非：“糊涂！你光想着你身边的丫头多优秀，却没想过她们皆是奴籍，主子若是不开心了就能撵出去或者买卖送人的玩意，谁真把她们当人看？你这思想倒是特立独行，只是可万万不能对旁人说了，会遭人耻笑的，做了姨娘就脱了奴籍，以后的子孙后代不说永远做公侯小姐，但好歹也是堂堂正正的人了，你人又宽和，哪家姨娘有这个福气？”

    阮卿本以为自己怀孕了这事就过去了，毕竟贾政还算有良心，怀贾珠的时候一直没和别的丫头厮混，谁知下午她去陪贾母吃饭的时候，就见贾母欲言又止几次，问道：“……你既然有孕，不便伺候，可准备好伺候的丫头了？”

    人性果然天生就带着记吃不记打的成分，吴茗刚整顿完贾府的时候，丫头别说跪在主母门前以胁迫的态度求情了，平时伺候主子大气不敢出一下，生怕被惦记上，撵出府外事小，送去官府就完了。

    她知道女孩子都矜持，就算心动也不会开口，因此也没把话说死，反正她也不急，贾政要看上谁了自己会开口，没开口就谁都可以呗。

    贾母也觉得自己很无奈，她孙子都有了，渐渐也不想管事了，可儿子来请安的时候都暗示了，以贾政的性格，已经是很明显的态度了，她怕拖下去夫妻失和，影响贾珠的成长，不得不出来做这个出头鸟。

    阮卿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大嫂子对我好，我都知道的。”

    阮卿：“……”

    张氏又肉眼可见的憔悴起来。

    阮卿刚想说不用，喜鹊就一阵风似的往外跑，她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