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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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氏突然顿住，神色莫测。

    张氏有意让儿子倾向于自己，所以在贾琏的童年中，一直在灌输妾室多可恶而她多可怜的思想，以至于贾琏虽然没到提起妾就深恶痛绝的地步，但也潜意识认为过于偏爱妾室会导致正妻被压迫，现在贾蔚体弱，他八成是没想过纳妾的。

    她火速捞起衣服披上就去劝了。

    良久，她才在张氏阴沉的表情里缓缓道：“……我没有，不管你怎么想，我救你的时候，从来就没有想过让你报答我什么。”

    以至于现在的情况就非常尴尬。

    卧槽，这不合适吧？？？

    阮卿整个人都是抗拒的。

    不知道王熙凤和贾琏都说了什么，她竟然非常平静，既没有哭闹也没有打杀，甚至连指责都没有，连挽回都没有尝试一下，第二天就托人来说，想给贾琏纳个妾。

    确定她是真的想走出后宅而不是一时冲动，阮卿就道：“你先待在家里，我去找大太太说。”

    贾琏闷着头应了一声，又期期艾艾道：“二婶子，能不能请你，请你帮我劝劝……”

    王熙凤目前显然只信得过她，阮卿去的时候，只看到贾琏有些无助地靠在窗户外搓着手小声说着什么，看着怪可怜的，他一见阮卿过来就眼睛一亮，然后扯出一抹苦涩的笑，讷讷道：“婶子……”

    元春现在的能力，可没人敢在她面前说什么成不成亲的话了，这就是绝对权利的好处。

    “这半年来，我围着蔚儿和二爷转，得到了什么？”

    张氏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也知道发生什么了。要我说，琏儿只是被蛊惑，把那几个贱人打死就是，何必这样和夫君闹，她这样，蔚儿脸上就好看了吗？”

    说实话，要说原剧情的王熙凤多爱贾琏，那绝对是扯淡，跟当事人说，当事人都得大笑三声然后帮忙请治脑疾的太医过来给看看，如果说前期他们还算互有好感有夫妻情分的话，后期那绝对是但凡有点办法王熙凤都不会让贾琏活着。

    阮卿把人送回荣国府，但接下来的事也没法再插手了。身为二房主母，她也得顾及张氏的面子。

    也不知道王熙凤怎么想的。

    果然，阮卿话还没说完，张氏就缓缓问：“这是她自己的想法吧？你去问问她，这将琏儿的脸面置于何地，将荣国府的脸面置于何地？”

    阮卿心平气和地说：“你也许不知道，凤丫头最气的不是琏儿乱来，而是蔚儿这几天还病着，早晨还烧过一场，而琏儿中午就出去花天酒地了……这哪个当娘的能接受？”

    阮卿哑然，竟然真的认真想了一下。

    张氏心烦意乱，更多的还是王熙凤不受控制的惊慌，闻言便想也不想的冷笑一声，道：“我知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也明白感恩，可这和我的孩子有什么关系？就算要报恩，这二十多年也够本了吧？还是说，我菩萨心肠的好妹妹，你想挟恩图报？”

    张氏噎了一下，有些不自在，道：“那也不该如此啊……”

    阮卿：“……”

    阮卿心里五味杂陈，但她很清楚，如果不是几辈子的积累加上异能，在王熙凤面前她就是送菜的，人家自己心里有成算也有主见，与其乱插手乱她阵脚，不如背后默默支持让她自己去闯。

    原来为了纳妾闹成什么样了啊，逼死了多少人，更是直接或间接的造成了尤氏姐妹的悲剧，结果现在，为还没发生的事，就要妥协了？

    本朝已经出现了女子官员，和离再嫁的数不胜数，女户也如雨后春笋一般都冒出来了。这些阮卿这种平时不管事只居于后院的女子可能不太清楚，但王熙凤这种就算是病着也会偶尔拿账本解闷的人来说，下人和外面时局的变化，她都再清楚不过了。

    阮卿道：“成亲前，不是说过的么？”

    王熙凤一顿，蹙眉道：“可是姑妈……”

    所以她明知道王仁是个畜生，依旧会给他银子补贴爹娘，明知道身体不好，也要牢牢抓住权柄，大权在握时打理好一切或被人依靠仰望，会让她有被需要的感觉，但最后举目望去，竟然没有一个可以信得过的亲人，至少她永远不是那些人心中最重要的……但现在，王熙凤在阮卿膝下长大，想来对“家”已经没有那么深的执念了，外人也许看不到，但她哪能不知道，阮卿和贾政一年也见不了几面，就算是这样，贾珠兄妹几个也依旧优秀，那她纠结于贾琏干什么呢？就算父母感情不和，只要给孩子足够的爱，她的孩子依旧可以是健康优秀的。

    以前又何尝出现过下人和离的事？

    阮卿道：“大嫂子……我希望你在说这话的时候，能想想你当初生琏儿的艰辛。”

    阮卿也不多废话，跟着她进了里屋，进门就见王熙凤靠在榻上，床边放着吴茗特地请人打的一个小婴儿床，阮卿走上前看了看，叹息一声道：“怎么啦？是觉得受不了委屈了，还是想跟贾琏……闹一场？你想做什么，就跟我说吧，纳妾之事，我还是建议你慎重。”

    贾珠也不好过多插手弟弟的房中事，但看王熙凤脸上阴云密布，又想给贾琏说句好话，又觉得掺合进来实在尴尬，最后一拍脑袋，直接出府审问那几个女子去了。

    从阮卿嫁进来到现在，足有二十三年了，这么长时间里，她们几乎没有闹过矛盾。她们都清楚彼此

    张氏的神色愈发讥讽，阮卿也像是没了底气一般，声音越来越弱，她说：“我提这个，只是想告诉你，琏儿是你拼了命生下来的，是你的骨血心头肉，可凤丫头，也是我嫂子拼了命生下来的掌上明珠……蔚儿也是。”

    她现在显然还没有贾蔚能继承爵位的想法，但已经明白男人靠不住了。

    阮卿细细打量了他一番，笑了。

    阮卿本来想跟她好好分析商量，却被她的态度刺的一怔，神色顿时茫然了起来。

    丫头们都从善如流地退出去，只留两位主子待在屋子里。天还算冷，屋子里燃着地龙，暖融融的，阮卿怕自己身上带着寒气，就在门口烤了烤火，将披风解下后才进来。

    何况现在已经和剧情很不一样了。剧情中的她，也许是缺爱的，阮卿后来根据已发生的事推测，想王熙凤也许是因为自小丧亲，在叔婶膝下长大，练就了一番察言观色的本领，后来嫁去荣国府，不管有没有利益考量，刑夫人难搞，王夫人跟她感情有限，她能靠得住的，只有贾母，娘家都指望不上。

    王熙凤神色微暖，闻言又笑了起来，压低声音道：“我自然不会放下，我说的纳妾，也是我自己来选定人选，不管二爷要几个，都得我来选。自古以来男人要纳妾，哪个不得经过妻子同意？我先将平儿给了他，至于其他，以后他若想再要，我给就是，到时生不生得出孩子，还不是我说了算？等蔚儿再大些，我也养好身体了，就抽出空生个孩子，到时候我跟着大公主办事，就算是二爷，也不敢不给我面子。有立嫡的规矩在，又有公主为我撑腰，又何惧那些奴才秧子？”

    阮卿无奈，道：“你先冷静，我的意思是，孩子都大了，不如让他们自己解决？再说了，这也只是个建议，琏儿也未必接受纳妾呢。”

    王熙凤收回手，目光紧紧盯着阮卿，道：“蔚儿有大太太和老太太照顾，再不济还能麻烦姑妈和几个妹妹，蔚儿身边的定例足有四十余人，我再将我的份例拨出去一部分，总是足够了。短时间内是没问题的，待到蔚儿再大些，我就把她带到身边教导，我相信我能兼顾，若再有困难，就到时再想着克服，我就不信我闯不出去。”

    阮卿心说不至于吧，我们家元春安春也在外面跟大公主干活呢，何必说的那么难听，就道：“跟大公主办事，也就是给朝廷效力，本是美事一桩，你何必说的这么严重。”

    阮卿对着他略一点头，然后问：“凤丫头在里面？”

    不过，对于这个，阮卿其实还真没什么把握，因为张氏此人，你夺走她的任何东西她都未必会在意，但只要可能伤到贾琏一点，她绝对会原地爆炸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都是娘生父母养的，没有谁就比谁高贵的。你当初怎么愤怒于大爷在你生产时与丫头胡来，想来，凤丫头在抱着蔚儿找不到贾琏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心情。”

    可那个时代，没有男人又没有儿子的寡妇，绝对是被人吃了的存在，管你再强势，那也得有人听才行，所以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地位，王熙凤也得忍着，可现在不一样了。

    王熙凤垂着眼轻轻拍着女儿的襁褓，等她坐下后才说：“太太，我想随大公主一起，出去做些事。”

    阮卿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发，低声道：“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只是，这荣国府的权柄，你真的愿意放下？”

    要说本性，贾琏其实没怎么变，毕竟只是换了教育环境，又不是换了个人，但阮卿也不得不承认，后天的教育也是格外重要的，至少现在，贾琏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在心虚，而不是觉得母老虎又搞事情。

    张氏怒道：“怎么，我儿要纳妾她就不乐意了？哪个女子敢如此作为？！”

    阮卿拍了拍她的肩，笑道：“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蔚儿的祖母，你不好和她起冲突，太难看了以后蔚儿也难做，我去吧，我们几十年的交情，总不会这么散了。”

    阮卿叹息一声，按了按眉心，心道儿女都是债，然后掀开帘子往里屋走了，平儿立刻就带着人迎上来，忧心忡忡道：“太太，您总算是来了，快随我来吧。”

    阮卿一怔，蹙眉道：“你可想好了，且不说老太太会不会同意，以我对你婆婆的了解，她是绝对不会答应的，还有蔚儿，你放心的下么？”

    张氏咬了咬牙，到底是不太甘心，道：“……可是，这不是没成吗？再说了，男子纳妾不是很正常吗，还能帮她分担一二，何至于就要出府去了……跟着大公主好是好，但，但也没有时间顾及家庭了啊。”她说着更是愤怒：“二弟妹，我知你是凤丫头的姑妈，但你也要知道，嫁进了夫家，就是夫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