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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言笑发现脚底的地板好似开始融化,正一点一点包裹吃掉她的脚,即使她什么都不做也会慢慢陷下去,被吞噬得一点不剩。

    没想到她竟然成功了,这是她都没想到的结果,她看着对方,伸手摸向对方的胸牌,有了这个,或许……

    终于……她开心地打了个响指,将“出院证明”拿走贴身藏好,随后重新靠在办公桌边缘,看向院长。

    院长对她点点头,随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白大褂,坐了下来。

    苏言笑摩挲了一下“院长”二字的胸牌,放下了手,她以为胸牌上会是一个名字,一个在档案中被遮挡住的名字,她从看到这个胸牌时就在想,为什么会是“院长”二字呢,现在看来档案里那些看不清的字迹更像是一个被抹掉的过去。

    打印机开始运转,上方的纸张一点点消失被打上新的标记,苏言笑看着已经出来大半的纸张,停下了手中的敲点动作,像是有些不耐烦般用力拍打印机。

    “院长你打错字了。”苏言笑提醒道。

    果然房门的诱惑力没有那么强了,她对自己的身体的掌控也渐渐恢复了一些,放下左脚,重新转过身面对着院长,继续开口问道:“还有出院证明或者出院通知书,我什么时候可以拿到?”

    她听到了身后大门打开的声音,或许真的可以离开?这个念头刚一闪现,她就发觉自己已经站在离大门一步之遥的地方,手正扶着门框,只要再往前一步,她就可以离开了。

    好快,她都有些怀疑对方是否成功被她催眠了。

    “吱呀”一声,门再次打开,门后并非是一团黑暗,与先前“副院长室”的陈设也有所不同。

    “我躺在床上,那里明明是最舒适温暖的港湾,我却感觉犹如置身泥沼,它一点点包裹着我,一点点吞噬着我,我告诉自己这是不对的,我想要起身,可我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它依附在我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重达千斤,我连呼吸都觉得痛苦。

    她不能任由自己的躯体被地板吞噬。

    之前对徐医生的催眠很成功,其实这次苏言笑都没想过要催眠院长,但在与院长对峙时,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开始了清醒催眠的暗示,等她反应过来时,觉得贸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有点突兀才继续了下去。

    医生还能离职,可以让院长批复辞职报告,但成为院长后可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院长低垂眼眸,像是被按了暂停                                                键的机器人。

    赌对了。

    离开……房门近在咫尺,门外是一片光明,她的左脚甚至不受控制地抬至半空中。

    她看到对方胸前名牌的字——院长。

    苏言笑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原地观察着院长的举动,对方坐了下来对放在侧边的电脑敲打着:“怎么?不想出院吗?还是想我送你离开?”

    “以前我一闭上眼就会进入梦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怎么也睡不着。有时候躺了整宿,却丝毫困意都没有,大脑它亢奋,它不知疲倦,它觉得我不需要睡眠,也没有疲惫和困感;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很困,我的大脑我的眼睛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很疲倦,我不断打哈欠,我困得流眼泪,我就这么合上眼,躺着,好像什么也没想,却怎么也睡不着,直到窗外的汽鸣声越来越多。”

    一下、两下、三下,随后打印机将“出院证明”完全吐出。

    她也不能表现出异常,让对方察觉到她挣扎挣脱的迹象。

    院长的右眼突然转动了一下,那画面有些诡异,身体一动不动,表情还凝固着,连左眼的眼球和眼皮都静止了很久,好像坏掉的机器人只剩右眼还能运转,又像是被设定的程序突破前兆。

    可以走了?不是还有复诊吗?

    如果她没办法抵抗这种躯体化的无力感,是不是代表着她的“抑郁症”还没好。

    提示对方打错字,其实就是催眠进程测试,测试对方对她此刻的信任度和指令执行度,其实她那个角度根本看不清对方屏幕上的字,测试结果很好,所以在拿到“出院证明”后,她才安心做了最后一个动作。

    苏言笑将徐医生的诊断书放在办公桌上,随后右侧医用隔断帘被拉开,一个清瘦的身影走了出来。

    可如果她在院长的眼皮下,任由这种僵直状态或者过度挣扎,是不是代表她的“抑郁症”加重,幻觉如影随形。

    苏言笑看向院长身后的钟表,半小时的值班时长还剩一半,她抬起自己的左手,当着院长的面扯断自己左手的腕带,接着掏出一张贴身藏好的纸,将垂在胸前的头发拨到后背,率先开了口:“院长好,我是新入职的医生。”

    “哦,我差点忘了,还有复诊。”院长拍了下额头,像是真的突然想起此事,她转正办公椅,面对苏言笑,双肘支在桌面,手指交合垫在下巴上,正视着问道:“你觉得你自己已经痊愈了吗?”

    院长没有注意自己打错了什么字,而是直接按了三次删除键:“谢谢。”

    “已经很久没有痊愈出院的病人了,恭喜你。”院长认认真真看过诊断书后将它夹进一个文件夹,而后将文件夹插进桌面上的一个书立中,“好了,诊断书我收到了,你可以走了。”

    刚刚的一些经历告诉她,现在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是切实正在发生的诡异现场。

    越是如此,苏言笑越是谨慎,她没忘记院长言语暗示能力,扶着门框的右手抬起狠狠砸在边缘的棱线,利用疼痛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环节漏洞中:“不需要复诊吗?”

    感谢她的良好习惯,一直有在病号服里穿自己的衣服,不然此刻她衣不蔽体下的任何举动都显得有些奇怪和不够从容。

    院长一边大笑,一边说:“很好。”像是很满意苏言笑的决定。

    她想起悦己的话。

    那右眼看到苏言笑的举动诡异地转了一圈,像是独自观察着这里的一切。她看到院长的右眼皮抽搐了一下,像是某种突然袭来的疼痛,随后院长的脖子突然一下大幅度地朝右摆动贴近肩膀,像是脑袋突然掉了下来落在右肩肩头,这个动作像是启动信号,院长活动了脖颈,随后双手用力按住自己的脸,笑出了声,手部力道之大像是担心自己的脸会突然脱落。

    苏言笑应和道:“我也觉得很好。”

    院长看着苏言笑的脸,看得很认真,从眉毛到唇角,她的眼神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或者虔诚,随后像是有些疲惫一般抬起眼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嗯,通过复诊,确定已痊愈。”

    她现在对这个游戏的运行机制一点都不了解,还有人在等着她回家,她不想做被抹掉过去只能困于此地的人。

    她不是没想过利用职权做些什么,或者将这个地方毁掉,但那之后呢?

    苏言笑主动将“出院证明”取出放在办公桌上,院长从抽屉里取出一枚印章,在她的注视下,于“出院证明”上敲了下红色印章。

    《女主她病得不轻[无限]》

    鼻托重新架在鼻梁两侧,院长继续敲打键盘:“我给你办理出院证明,拿着这个你就可以离开了。”说完,她敲键盘的手停了一瞬,又补充道,“离开疯人院,去迎接你的……新生活。”

    院长右眼的瞳孔注视手指触到胸牌的苏言笑,笑得意味不明:“你确定你要拿这个?你准备好了?”

    苏言笑转身快速脱掉了自己的病号服,一边暗示自己忽略地面的变化,一边趁机将自己从“沼泽”中拔出,而后将病号服丢弃在流体状的地板上,在它们还未被淹没前踩着它们,走到院长面前,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轻点桌面,直视着对方说:“当然,我已痊愈,所以我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再穿着这身衣服了。”

    连姓氏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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