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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尔耳》

    对面沉默了一瞬,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哭嚎和咒骂。

    陶沐摸出手机播出那串熟悉的号码。

    “陶沐,你在抽烟?”许梦一脸的不可置信。

    凄凄艾艾的声音透过电话的听筒传了过来,一股脑的往陶沐的脑袋里钻。

    很明显薛朝阳不太想追究此事,给许梦找个台阶下。

    薛朝阳眼睛一厉,在教室里扫视了一圈。

    听见大家的议论声,她把眼睛转向许梦,讥讽的挑了一下眉。

    “我没有瞎说,你们可以检查她的上衣口袋,里面一定有还没抽完的烟和打火机。”

    “嗯?我等着。”

    “就是!”

    "我有些不舒服,到天台透透气。”陶沐头都没抬整理着自己的外套。

    “真冷啊~”陶沐自言自语。

    吴佳月抓住了许梦的手

    许梦被她的表情气坏了,连脸都变的扭曲了起来。

    “一定是你把它藏在书桌里了。”说着许梦竟还想翻陶沐的桌洞。

    “啊?!”

    听见她的声音,对面抽泣了起来。

    “你就不怕我给你告诉班主任?” 许梦眼神闪躲,后退半步。

    “怎么没有?” 许梦里里外外将陶沐的外套翻了个遍,始终没有发现她想找的东西。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愤怒的看着陶沐。

    冷风卷着烟灰飞到空中,将尼古丁的味道吹散。

    陶沐有些怔愣,原本在她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竟然离奇的不翼而飞了,她甚至还低下头看了看是不是掉在了地上。

    教室里哀嚎一片,本来就糟糕的心情更糟糕了。

    许梦闻言极其不情愿的翻了个白眼走出了教室。

    陶沐好想放一把火,就算把她拥有的一切都燃尽,只要能温暖自己,她也甘之如饴。

    “妈,你怎么了?”

    “喂~”

    “我宣布个事儿哈!” 薛朝阳环视教室一周。“大家都精神精神!”

    “知道了老师,下次一定。”陶沐又恢复了往日里乖巧的模样,微笑着看着薛朝阳。

    她低头将烟点燃,深吸一口气,过了很久才缓缓的吐出一个烟圈,那烟圈在空中萦绕,缓缓上升,又被风带走。

    “陶沐,你这是严重违纪,你知道吗?”

    “你去告好了。”陶沐一脸的无所谓。“我倒是好奇,班主任会怎么处置我。”

    陶沐没有应声,只沉默的听着对面的人哭。

    “沐沐,你说你爸爸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 陶母声嘶力竭的吼道。

    “得到了又能怎样,和他结婚,给他生孩子,然后呢?”

    “我看你和你爸就是一类人,都是自私自利的白眼狼。”陶母气急败坏。

    “许梦,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确定不是看错了?”

    “哦~” 陶沐缓缓向许梦的方向踱步。“所以呢?”

    “许梦你够了,还想发疯到什么时候,衣服都让你翻了你还想怎样?”

    真爱吗?多么让人厌恶的词汇,她不懂什么是真爱,只知道,食物会过期,花朵会凋谢,没有东西会永恒不变。

    “你说,你到底把东西藏哪儿了,我明明看见你把打火机放进口袋里了” 许梦气急败坏的把陶沐的外套丢在一边。

    她直勾勾的盯着许梦,脸上的笑意收敛,眼神冰冷,就像在看一只阴沟里的老鼠。

    ~

    许梦看陶沐装模作样,心头火起,全然忘记了天台上陶沐对她的威胁。

    “后天,下周一,咱们将迎来本学期第一次模拟考,大家回去复习复习上学期学学过的知识,这次一定要认真对待,知道了吗?”

    其实也不算撒谎,她是真的不舒服才到天台吹风的。

    这事儿一个处理不好,后续不知会有多大的麻烦。

    眼睛停留在陶沐的位置上,皱了皱眉。

    众人惊讶,没想到许梦会疯成这样。

    陶沐回到教室,径直向自己的座位上走去,没看讲台上的薛朝阳一眼。

    “你说什么?”陶母难以置信的拔高了声音。“你还是不是我生的?要不是为了你,我能活的这样辛苦?”

    陶沐哆哆嗦嗦的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低垂着眉眼将烟叼在嘴里,打火机发出清脆的响声,火苗蹿亮。

    说完,她绕过许梦,转身向教室的方向走去。

    “你去哪儿了,都上课了不知道啊?”

    她拄着栏杆,眼眶通红,就连双手也在微微颤抖。

    “班长,你出去找找,都什么时候了,心怎么这么大呢。”

    许梦愣怔了许久都没反应过来。

    沉默半晌,陶沐强行压下情绪,缓声对着对面的人说道。

    “不能吧,陶沐不像那样的人啊。”

    他一个班主任,又有什么权利去翻一个女孩子的口袋。

    但抽烟也确实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你所拥有的终将会失去,就算强行将它留在身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在手心死亡,腐烂,发臭,最终和执念一起,沦为感情的傀儡,永生永世不得超度。

    陶沐撩起眼皮,眼神淡漠的看着许梦半晌,什么都没说,只扯起嘴角,抿嘴一笑。

    “好了,上课了,不说了。” 她自顾自的挂断了电话,无休止的哭嚎也戛然而止。

    但可笑的是,她身无长物,无物可燃。

    一言激起千层浪,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议                                                论声。

    她似笑非笑的盯着许梦。“有什么事儿。”

    “下次不舒服就去医务室,也记得和老师说一声,你一声不响的走了,我们上哪找你去?”

    陶沐头疼的厉害,伸手抚上额头。

    “妈~不如你和我爸离婚吧。”

    这是陶沐第一次和母亲说这种话,这么多年他们就像被摊在炉子上炙烤的三条咸鱼,痛苦,煎熬,无疑三人都是这段糟糕关系里的受害者。

    陶沐闭了闭眼,叹了一口气。

    拿着烟的手被冻的发白,眼睛被风吹的流出生理性的泪水。

    “对啊,你看她文文静静的,哪里是会抽烟的样子。”

    “你闭嘴!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陶母声嘶力竭的吼道。

    “呦~”她手中掐着燃了一半的烟,面不改色的打着招呼。“看看,这是谁啊?”

    天台上墙皮斑斑驳驳,用手一碰就会脱落,风带着凉意打着旋的刮过,将陶沐的鼻头冻的通红。

    “沐沐,你爸爸不接我电话,我现在找不到他。” 陶母呜咽着说道。

    这样的陶沐是她从未见过的,阴沉,颓废,脸上虽带着笑,却依然让人觉得阴戾。

    天台的门被推开,陶沐转过头,正对上许梦那张脸。

    眼睛落在李思维身上,李思维会意的摇了摇头。

    “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到时候我陪着你,咱们娘俩好好过,成吗?”话语之间竟带了几分哀求。

    陶沐咬住下唇,眼皮低垂,神情尽显疲惫。

    薛朝阳听了许梦的话,原本就吊着的脸彻底拉了下来。

    薛朝阳看陶沐鼻子微红,脸色发白,看上去确实不舒服,面色稍缓。

    她面向中午的太阳,舒展身体,任凭阳光照在身上,但她依然感觉冷极了。

    陶沐将烟蒂在栏杆上撵灭,吐出最后一口烟,表情自然,动作熟稔。

    陶沐在许梦身前站定,神情乖戾,赤裸裸的威胁暴露无遗。

    “哎~”

    “然后被他抛弃,对吗?”

    ~

    “老师,她撒谎,她根本不是不舒服,她明明是偷跑到天台抽烟去了。”

    陶沐刚想挂断,竟又被人接了起来。

    “嘶~呼~”

    二人皆是一愣,似乎都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遇到对方。

    “啊什么啊?我告诉你们,这次可是五校统考,非常能证明大家的水平,要是敢给我丢脸,我饶不了你们。”

    午休结束铃响起,薛朝阳急匆匆的走进教室。

    “陶沐人呢,都上课了,上哪儿去了这是?”薛朝阳显然有些生气。

    没一会儿许梦也跟了进来,她眼神不善的盯着陶沐,仿佛要在她身上盯出两个洞。

    “你给你爸爸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儿好不好。”

    “我看许梦就是嫉妒,她针对陶沐不是一次两次了。”

    许梦故意说的很大声,似乎想给自己壮胆。

    她顺手把整理好的外套放在李思维书桌上,安静的看着周围人的反应。

    陶沐脱下外套,还没坐定便听见班主任有些愠怒的质问。

    电话那端响了几声,无人接听。

    还没等薛朝阳思考出一个对策来,许梦上前迫不及待的抢过李思维手中的外套,亲自动手翻起了陶沐的口袋。

    他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

    “像你们这种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真爱。”

    ~

    这句话仿佛触动了什么开关,让压抑已久的愤懑倾泻而出,陶沐始终无法共情她的妈妈,把一个不爱你的人强行留在身边,到底有什么意义,她不理解,也不尊重。

    薛朝阳听见下面的议论声,拍了拍手让大家保持安静。

    “得不到就得不到!”陶沐用手狠砸了一下天台的栏杆,发出哐的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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