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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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太仆特地跑去太子府门口才肯死去又让人摸不着头脑。

    然而陈太仆以离奇的方式死去，这布帛又有极大的漏洞。

    云遮雾掩，月亮渐渐藏在黑暗当中，小巷内又恢复成寂静漆黑的模样。

    分明是如此简单便能查清楚作案人的案子，究竟是谁为陈太仆抹去了作案痕迹，是谁帮着陈太仆悄无声息地逃离京师，又是谁护着陈太仆没能让大理寺找到人。

    堂堂大女子竟做出如此男儿行径，平时硬朗惯了的尹凌忍了又忍才摸黑继续开口说话。

    周尚瑾无声笑笑，没反驳尹凌的话。

    ——如果这位陈太仆还活着的话。

    周尚瑾这个身子骨弱得没眼看，若不是担心这家伙太累了喘不上气儿，尹凌才不配合此人“鬼故事当然得在漆黑环境中讲才有意思”的理论，半推半就地跟着一干人进密室。

    事关太子殿下，这些案件自然得是她亲自处理，却毫无头绪，大理寺卿正苦恼着，底下的仵作却捧着一个一片染血的半块布帛找了上来。

    巡防营营长此时匆匆赶到，拿着火折子细细打量散发着腐臭味的尸体。

    她熄灭烛火前再三确定不会再出旁的幺蛾子才一拍烛台充作惊堂木继续讲故事。

    谁知灯火尚明，话头还没起呢，刚说到宵禁时分有行踪可疑之人那个周尚瑾便巴巴地往木婉言身边蹭了过去。

    陈佐，正是那个还得太子瘫痪后畏罪潜逃的陈太仆。

    仅仅只是一个太仆根本无法将这一系列罪行给做得天衣无缝，疯药从何而来，作案动机是什么，背后的指使人又是谁，这生前不知经受何等酷刑，死于自己当胸一击的陈太仆，再也张不开嘴将大理寺卿的疑惑给说个明白。

    《总有刁民想卷朕(女尊)》

    偏生那怕鬼二人组又是嘴硬的，梗着脖子道区区小事，哪需要改弦易辙，当继续说书才是。

    “嗬……嗬……”

    接连两件牵连太子殿下的案子，无怪乎大桓帝王震怒，却也苦了大理寺卿。

    说书……

    楚王好细腰，上位者的喜好会影响下位者的风向。

    作柔弱无骨状的周尚瑾缓缓抬头，眨着一双剪水秋瞳软声道：“鬼魅害人，实在是惊悚了些。”

    任仵作再怎么对着无脸女的腹部翻来倒去也没能找到布帛的另一半，案件的幕后指使、作案动机似乎都掩藏在布帛下半段没了踪迹。

    木婉言随意看了看快将大半重量压在她身上的周尚瑾，弯弯唇角：“尹温，继续……不必再熄灯。”

    好好一个顶天立地的八尺女儿，学什么娇弱男儿的样子。

    确实小声，小声到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大桓皇帝崇信神明，民间自然也信奉鬼神之说。

    身后灵都没这小子会潜伏。

    烛台左右晃两下，照清了寡淡面目者身侧的情状。

    “套他爷的一点女子气概都没有，净做些小男人做派！”

    原是平日里端得稳重正经的周尚瑾竟然惊声叫了起来。

    这句无脸女尸体穿的衣服是寻常百姓的布料，一张脸又消失得彻底，身上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物件，那插她胸口的匕首上更没有明确标识，一之间巡防营的人判断不出身份。

    这无脸女也不逃不躲，好似那个亥时的打更声音是什么信号一般。

    皇帝勃然大怒，斥正大                                                理寺务必查清情况。

    由于两只手都被占用，木婉言没办法用实际的行动做出安抚，只口头道：“封建迷信不可取。”

    皇帝本是想着瞒着太子殿下，怕吓着她以为胆小废物的太子，却不想太子早就在她身边安

    大理寺卿偶然见过陈太仆，她捏着鼻子看了眼腐臭的尸体，粗略将其与记忆中陈太仆的身形对上了号。

    她往前走了几步，步子踉跄却惊得巡防营的人齐刷刷后退。

    说罢，她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由鲜血浸染的东西。

    那半块布帛正是从无脸女尸腹中挖出来的。

    四人呈围坐状，燕南烛与周尚瑾猜丁壳一番一左一右分坐木婉言两侧，尹凌这个讲故事的正正与木婉言相对而坐。

    掌握的情报并不足以结案，大理寺卿本想将这些给按下不表，却正逢皇帝亲至大理寺询问，便只得战战兢兢将所得给说个干净。

    “殿下！老臣愧对殿下！”无脸女发出凄厉的叫喊，嗓子好似磨了刀片一样嘶哑难听。

    尹凌有一些大女子主义，却是个关心同僚的，想着若不然出了密室在正午时分叙事倒也不迟。

    哪知讲了一半果不其然再出岔子，不过将将说道那月光下血迹斑斑的地砖以及满身血痕的背影，只听得一声“主子，好生吓人”，仅有点点微光的暗室里，尹凌眼角余光便见一道惨白的影子窜到了她对面。

    血腥味浓郁得人作呕，尤其是她身上不断掉落的白色蛆虫在地上蠕动，有人不禁发出反胃的声音。

    无脸女突然咧开嘴笑了一下，朝着某个方向重重跪下，后续将士们才发向正是巷子外的太子府大门。

    嗤！

    “是，殿下。”尹凌抹一把脸回忆情报。

    右边的白影看着风吹即散，虚幻得不似人间灵，却顽固得惊人，她死死握住那人的右手，几乎将整个躯壳依附于那人身上，无依得好似飘絮。

    “是，主子。”燕南烛一副忠诚模样。

    尹凌明目张胆一翻白眼。

    她晚间正给主子汇报打听来的陈太仆的死亡情况呢，燕南烛两眼亮晶晶地从房梁上跳下来，周尚瑾大氅都来不及脱便急匆匆连抱带拖地将尹凌拉进暗室。

    咱主子喜欢什么这尹凌还不懂吗？硬碰硬又不好玩儿。

    烛火再晃了晃，照出此人一左一右分别挂着两道缥缈的影子。

    “不是，是你们他爹的听了个开头就说着要在黑暗中讲故事更有感觉，现在没说两句就怂了成什么样子。”尹凌额角冒着青筋，

    尹凌实在忍不住了，拿出火折子将烛台一点，便见两个怂蛋和狗皮膏药没什么区别的牢牢黏木婉言身上。

    布帛平平无奇，上绘花纹就是普通贵了一点的大众款式，它仍旧找不到归属，其上的内容却让人心惊，开头便是：“臣陈佐言。”

    更疑窦重重的是，布帛上的内容并不完整，上书写及“臣所以陷太子于险境者……”便没了下文，这布帛竟是让人给拦腰撕成了两半。

    “某自是信主子。”周尚瑾满脸依赖状。

    透过窄窄的眼缝，手持烛火者先是看到一双深如黑渊的眼，古井无波冷到人发寒。

    因着是宵禁动乱，又发生在太子府门前，此事连夜送到了大桓皇帝的案桌上。

    那道全身罩在黑布当中的影子大半身子都快趴在此人背上，她环着静坐者的脖子，下垂的双手裹在半指手套里，紧紧攥住墨绿衣物者的胳膊。

    这一番黑灯瞎火，她彻底眼不见心静，一路讲得顺畅流利。

    周尚瑾素日病弱，体虚着害怕邪祟确实合理，尹凌勉强将咽下那口看不惯的气。

    再说到那人行踪诡异，燕南烛这个木头桩子竟也软了骨头贴上太子殿下，实在是让人见之恨不得背身捂眼。

    再一扭头，却觉眼睛辣到不行，好你个燕南烛，仗着自己穿一身黑，悄没声儿地凑到主子身后去了，若不是那凳子发出声响只怕她还蒙在鼓里呢。

    夜里伸手不见五指，突地窜出一道火焰。

    将士们因着惊惧未能及时看清此物，也未能及时阻止此人，只在月光笼罩下觉眼前一道银光闪过，旋即电光火石之间此无脸女高高抬起双手，将拿出来的东西重重插向她自己的胸膛。

    她看了布帛开头便吓得惊慌失措，这下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连忙寻了椅子好生坐下、扶稳官帽了才敢继续看罪臣上书。

    偏生还是如此诡异的案件，那人死前形状已是足够惊惧，又是特地跑到太子府门前故意凄惨死去。

    当时便有将士惊叫大喊道：“鬼啊！”

    上面将陈佐陈太仆探到太子要来京郊别苑，提前将那西域良马下药，早早得到这使马疯癫的药，在得知小命不保收拾包袱逃离都写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作案链书写得极其完善，且简明扼要用词准确，完全可以不加修改地直接做口供的程度。

    从身后越过硬梆梆的轮椅死死扒拉着主子的衣服，燕南烛也不抬头，只依附于主子身边小声道：“怕，主子。”

    烛火来得突然，好似暗夜惊雷刹那间照亮一整个暗室，在黑暗中待习惯了的人，下意识半眯双眼。

    巡防营的人到底经过训练，吓出一身冷汗后速速提着长戟将无脸女团团围起来，只是碍于惧怕，犹豫徘徊着没有第一时间下手。

    大理寺卿正为潜逃不知踪迹的陈太仆忙得焦头烂额，每日寻找暗算太子殿下的凶手而跑来跑去，脚后跟都快打到后脑勺了，又来一针对太子的案子。

    尹凌按着额角忍着没将把她看作说书人的俩人给踹出去。

    燕南烛自顾自的，一点都不搭理她的不满。

    果不其然又出问题，她不过简简单单说了下陈太仆扒了脸皮的模样，便听到她右侧发出凳子由人仓皇下掀翻在地的声音。

    “爸了个蛋的，跟个小爷们儿似的……你们看看你们这合理吗？”尹凌努力按住抽搐的嘴角，重重将烛台往桌上一放，“又想听又怕，爷们儿唧唧的，丢死人了。”

    一击毙命，无脸女深深喘了几口气后向前倒下，倒在一滩血肉里，将蛆虫碾压得汁液横流。

    昨夜亥时，月光下转过身来的无脸女将巡防营的人们都给吓了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