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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帝的尸首可还在仁德殿外
她扶赵祯进了正厅坐下，又命人去村市街请大夫。
虞归晚今日穿的水色长衣，里头搭了身胭脂的衣裤，原本刺猬似的发茬儿长了些，出门前幼儿帮她扎了头巾。
这头巾也是幼儿专门为她做的，上头绣了花样，料子和颜色也各式各样，入秋之后能让她换着绑，既能将头发拢进去，又好看，她还挺喜欢。
幼儿知道她的脾气，平日里最烦的就是那些个冗长的礼节，见着曹县令都只行简礼，略点点头或者抱拳致意就算行过了。
“殿下，我对你从来没有恨。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当日之事，殿下也无能为力，我知，所以不恨。”
三年未见, 赵祯倒变得让她险些不敢认，曾荣宠一身的当朝公主竟狼狈成眼下这般模样，可细想赵祯这一路遭遇，千难万险，没如乞儿那样蓬头垢面已是不错，又想自己与母亲当初还不是如此，心惊胆战，九死一生，若没遇到岁岁，她怕早已命丧黄泉，和父亲兄长在地府相聚了。
打了胜仗，虞归晚在河渠的声望越发高，早前和她做生意的钱老爷等人现在都奉她为座上宾，但她对自己身份以及地位上的改变并没有太多感觉。
别人或许看不出，幼儿却是知道她这是又在打主意。
因走的水路，船只又大，南柏舍的河道太窄太浅，大船进不来就只能停靠在青林镇的码头。
回首过往，物是人非。
幼儿瞧她脸色有异，以为是在后院打盹的虞六花又跑出来了，回头正要说它，不曾想是虞归晚，顿时惊喜，噌一下站起身。
听赵祯夸自己是人中龙凤，她就来了几分兴趣，视线在赵祯脸上停留了稍许，才一本正经胡诌道：“我以前在家乡跟一个老者学过看相，看得极准，你要我帮你看吗？不收钱。”
麒麟城, 仁德殿。
先前在雍帝身边伺候的宦官在叛军杀进来时，他们为保护雍帝而被射杀，只剩下平日里在外守门等着传话的小奴才，这些个小玩意儿哪里知道玉玺放在什么地方，就是将他们扔进刑房抽筋扒皮也没用，问不出什么的。
第104章 第 104 章
岁岁何时会看相了？她怎不知。
或是北地的严寒已将幼儿的心冻得像石头那般硬，以至于赵祯的这番情真意切都不能让她有任何触动。
秋。
赵祯何等的心机，又岂会看不出虞归晚不喜自己，且隐隐有些醋味，细思起来这莫名的酸醋也只能是因为幼儿的缘故。
虽然没有先前热闹，但也没有萧条，尤其这两日，进货的商旅又多了起来。
幼儿请赵祯落座，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抚过裙面的绣纹，轻声道：“殿下多虑了，我在这里过得很好，不曾受过委屈。殿下一路舟车劳顿，想来也累了，让丫头们进来伺候殿下沐浴更衣吧。”
救人不免费，要钱，要地盘。
虞归晚不走寻常路，回家时没有走大门，而是从后院翻墙进来的，她环手在胸前听完了赵祯那番话，顿时就起了醋味儿，满屋子飘酸，当即就从屏风后转出来。
赵祯还未反应过来，幼儿先喷了口中的茶。
即使受了伤，脸色憔悴，身穿粗布衫，赵祯也依旧保持着长公主的仪态端坐，她仔细打量离自己几步外的女子，心思百转，已闪过无数猜测和念头。
幼儿都觉得头疼，权当看不见，不知晓，只要别太过了，她觉得向赵祯要些许好处也合情合理。
她走路向来悄无声息，平日里是因为不想吓着幼儿才会刻意加重脚步，现在冷不丁出现，可把赵祯吓得够呛。
赵祯却只笑了笑，和煦道：“想必这位就是虞姑娘了？幼儿在信中常提起你，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真是品貌英秀，人中龙凤。”
她都这样煞费苦心的了，虞归晚岂能不给面子，便也缓了下脸色，冲赵祯不咸不淡行了个礼。
她这也算是看出来了，岁岁不喜赵祯，这种不喜还不是厌烦那种不喜，而是像不喜村里的大黄狗，但心情好时又特别想逗弄一番。
赵祯早看见了她，原以为虞归晚再看重她也比不得在盛都时的万千荣华，南柏舍再富饶也不能与盛都、相府相提并论，可她现在瞧着幼儿，虽在山野村庄, 但也是绫罗绸缎, 珠玉金银相错落，更出落得愈发花容月貌，这通身的气派与她是相府千金时并无二，还添了沉稳有度，不似三年前的小女儿之态。
她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像是看透了什么似的，似笑非笑，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根本不接虞归晚的话。
虞归晚亲自带人坐船过去验的货，又分批装小船运回南柏舍，这会埠头那边的脚夫正喊着号子往下搬货。
赵祯眼底闪过惊艳, 几步过去握住幼儿的手，未语先泪, “还以为你我再无相见之日……”
这是岁岁答应赵祯来南柏舍之前跟她说的，不管赵祯此行有何目的，碰上岁岁怕也是讨不到好。
若哪个敢让她跪下，要三叩九拜的行大礼，怕是对方人头都要落地，所以此等拔老虎须的事还是不要做为好。
就算打仗了，老百姓也是要吃饭，要养家糊口的，商人也是要贩货赚钱的，所以南柏舍的埠头并没有停运，村市街也照常开。
“怎的这会就回来了？早起出门还说要忙一阵，因你不在家，我都让程伯他们先回家去了，明早再过来回话。”
在末世她有过比现在更高的位置和更大的权力，小小一个卫所统领，管这点子人而已，算不得什么。
从头到尾虞归晚就没想过赵祯此行实则是冲她来的，根本没理由，说不通，她跟赵祯不认识，连面都没见过，会派人去麒麟城也是因为幼儿，若非这样，她都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早收拾东西跑去关外草原了。
她是怨恨，却不是对赵祯，而是雍帝，也不仅仅是因为家仇，还因为雍帝身为一国之君却信奸佞不信忠臣，使忠臣受冤而死。
遥看从车架下来的长阴公主，幼儿心中微叹, 感慨万千，随即步下台阶行礼，口称公主殿下，又说了些殿下万安之类的场面话。
赵祯一面悄声打量这座宅子，一面再握住幼儿的手，细细问了她这三年在此处过得如何，又是关切又是伤心道：“我知你的性子，偏爱逞强，就是受了委屈也是不肯说与人知道的，自接到你的书信，我每每问起你的近况你都是一语带过，也是我无用，护不住你，让你有委屈也不愿意和我说。”
求援也该去府城找赵崇，两人都姓赵，同一个祖宗，赵崇手上又有大批人马，凭借着宗亲的身份只要登高一呼，其他州府的镇守怎么也会卖他几分面子，不会跟赵祯为敌。
她怨，她恨，就如父亲当日从容赴死那样，怨的是奸臣当道，恨的是国君不能明辨是非，不能任贤用能，有这样的君主亦是国之衰，民之苦。
头巾下半段从颈侧垂落到胸口，她又爱歪着坐，一条手臂懒洋洋搁在扶手，支起来手指抵住额角，斜眼瞟了下赵祯，对她的打量不以为意，又将视线转到幼儿身上。
她知当日赵祯已然尽力，帝王威压又岂是她一个公主能够抗衡的，能够保下自己和母亲的命已经不容易了，这份恩情她记得，又怎么会去怨恨。
库存的火/药筒所剩不多，虞归晚让阎罗娘从黑市多弄些了硝石，今日刚到货。
幼儿垂眸, 不动声色抽回手改为扶住赵祯往里走, 视线落在她受伤的手臂上, 袖子遮掩住纱布, 也看不到伤势如何，只知箭矢入了骨, 路上也只是简单上药包扎，现在该请个大夫来好好瞧一瞧。
全家遭难，大厦倾，众人倒，如今再提起也是沉重异常，幼儿说完便低下头去，心头沉闷的难受，很想靠到岁岁怀里，哪怕什么都不说，就只安静听一听岁岁的心跳声也是好的，也能让她好受些，只是那人早早出了门，要晚间才能回来。
现如今东辽可是虎视眈眈，岁岁手头上就这点人，能守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又因为赵祯而跟麒麟城那边的叛军对上，一个不好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眼下也没十分要紧的事，他们离家许久，如今好容易回来，是该先见见家人，别的事缓两天说也耽搁不了什么。”她眼里只有幼儿，都不看赵祯。
“找不到玉玺, 咱们谁都别想活！”大宦官抬脚踹小奴才, 怒骂不断。
不太规矩，还极敷衍，这样的轻慢若是放在麒麟城，定是要被治个不敬皇室之罪。
“正好你回来了，”幼儿拉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手心，悄悄使眼色让她收些脾气，赵祯毕竟是皇室公主，还是尽量别给人难堪，对她们也没好处，便主动引荐道：“快来见过殿下，我先前常跟你提起的，我幼时做过殿下的伴读，当日也多亏了殿下帮忙，我和母亲才幸免于难来到庶州。”
虞归晚面无表情，心里却在想：我看你能装到几时。
虞归晚是要跟赵祯谈条件，但不是现在，一个是她不想让幼儿夹在中间为难，二是还没弄清赵祯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又何必来南柏舍找幼儿。
她轻叹一声，将难受压下去，打起精神。
这里原本是雍帝处理政务的宫殿，此时却满地狼藉，朝臣的奏章乱七* 八糟散落在角落, 烛台灯笼也破烂不堪，丽妃身边的几个大宦官带着人已在殿内翻了数天，连地砖都撬起来看了也没有找到传国玉玺。
看着话里话外都跟自己客气生疏的幼儿，赵祯难掩悲痛，眼红垂泪道：“如今连你也要同我生分了，幼时你我同在儒馆读书习字，此般情谊竟要弃了不成？我知你心中有怨，是我父皇听信谗言，忌惮权臣才使随相蒙冤受难，又使你流落北地，受尽苦楚，当日我无能替随相辩驳清白，你也该怨我的。”
刚才心里还想着，猛然见到，幼儿真是欣喜若狂，倒像是分别许久似的，眼里的暖笑都要溢出来了。
] 雍帝的尸首可还在仁德殿外
她扶赵祯进了正厅坐下，又命人去村市街请大夫。
虞归晚今日穿的水色长衣，里头搭了身胭脂的衣裤，原本刺猬似的发茬儿长了些，出门前幼儿帮她扎了头巾。
这头巾也是幼儿专门为她做的，上头绣了花样，料子和颜色也各式各样，入秋之后能让她换着绑，既能将头发拢进去，又好看，她还挺喜欢。
幼儿知道她的脾气，平日里最烦的就是那些个冗长的礼节，见着曹县令都只行简礼，略点点头或者抱拳致意就算行过了。
“殿下，我对你从来没有恨。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当日之事，殿下也无能为力，我知，所以不恨。”
三年未见, 赵祯倒变得让她险些不敢认，曾荣宠一身的当朝公主竟狼狈成眼下这般模样，可细想赵祯这一路遭遇，千难万险，没如乞儿那样蓬头垢面已是不错，又想自己与母亲当初还不是如此，心惊胆战，九死一生，若没遇到岁岁，她怕早已命丧黄泉，和父亲兄长在地府相聚了。
打了胜仗，虞归晚在河渠的声望越发高，早前和她做生意的钱老爷等人现在都奉她为座上宾，但她对自己身份以及地位上的改变并没有太多感觉。
别人或许看不出，幼儿却是知道她这是又在打主意。
因走的水路，船只又大，南柏舍的河道太窄太浅，大船进不来就只能停靠在青林镇的码头。
回首过往，物是人非。
幼儿瞧她脸色有异，以为是在后院打盹的虞六花又跑出来了，回头正要说它，不曾想是虞归晚，顿时惊喜，噌一下站起身。
听赵祯夸自己是人中龙凤，她就来了几分兴趣，视线在赵祯脸上停留了稍许，才一本正经胡诌道：“我以前在家乡跟一个老者学过看相，看得极准，你要我帮你看吗？不收钱。”
麒麟城, 仁德殿。
先前在雍帝身边伺候的宦官在叛军杀进来时，他们为保护雍帝而被射杀，只剩下平日里在外守门等着传话的小奴才，这些个小玩意儿哪里知道玉玺放在什么地方，就是将他们扔进刑房抽筋扒皮也没用，问不出什么的。
第104章 第 104 章
岁岁何时会看相了？她怎不知。
或是北地的严寒已将幼儿的心冻得像石头那般硬，以至于赵祯的这番情真意切都不能让她有任何触动。
秋。
赵祯何等的心机，又岂会看不出虞归晚不喜自己，且隐隐有些醋味，细思起来这莫名的酸醋也只能是因为幼儿的缘故。
虽然没有先前热闹，但也没有萧条，尤其这两日，进货的商旅又多了起来。
幼儿请赵祯落座，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抚过裙面的绣纹，轻声道：“殿下多虑了，我在这里过得很好，不曾受过委屈。殿下一路舟车劳顿，想来也累了，让丫头们进来伺候殿下沐浴更衣吧。”
救人不免费，要钱，要地盘。
虞归晚不走寻常路，回家时没有走大门，而是从后院翻墙进来的，她环手在胸前听完了赵祯那番话，顿时就起了醋味儿，满屋子飘酸，当即就从屏风后转出来。
赵祯还未反应过来，幼儿先喷了口中的茶。
即使受了伤，脸色憔悴，身穿粗布衫，赵祯也依旧保持着长公主的仪态端坐，她仔细打量离自己几步外的女子，心思百转，已闪过无数猜测和念头。
幼儿都觉得头疼，权当看不见，不知晓，只要别太过了，她觉得向赵祯要些许好处也合情合理。
她走路向来悄无声息，平日里是因为不想吓着幼儿才会刻意加重脚步，现在冷不丁出现，可把赵祯吓得够呛。
赵祯却只笑了笑，和煦道：“想必这位就是虞姑娘了？幼儿在信中常提起你，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真是品貌英秀，人中龙凤。”
她都这样煞费苦心的了，虞归晚岂能不给面子，便也缓了下脸色，冲赵祯不咸不淡行了个礼。
她这也算是看出来了，岁岁不喜赵祯，这种不喜还不是厌烦那种不喜，而是像不喜村里的大黄狗，但心情好时又特别想逗弄一番。
赵祯早看见了她，原以为虞归晚再看重她也比不得在盛都时的万千荣华，南柏舍再富饶也不能与盛都、相府相提并论，可她现在瞧着幼儿，虽在山野村庄, 但也是绫罗绸缎, 珠玉金银相错落，更出落得愈发花容月貌，这通身的气派与她是相府千金时并无二，还添了沉稳有度，不似三年前的小女儿之态。
她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像是看透了什么似的，似笑非笑，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根本不接虞归晚的话。
虞归晚亲自带人坐船过去验的货，又分批装小船运回南柏舍，这会埠头那边的脚夫正喊着号子往下搬货。
赵祯眼底闪过惊艳, 几步过去握住幼儿的手，未语先泪, “还以为你我再无相见之日……”
这是岁岁答应赵祯来南柏舍之前跟她说的，不管赵祯此行有何目的，碰上岁岁怕也是讨不到好。
若哪个敢让她跪下，要三叩九拜的行大礼，怕是对方人头都要落地，所以此等拔老虎须的事还是不要做为好。
就算打仗了，老百姓也是要吃饭，要养家糊口的，商人也是要贩货赚钱的，所以南柏舍的埠头并没有停运，村市街也照常开。
“怎的这会就回来了？早起出门还说要忙一阵，因你不在家，我都让程伯他们先回家去了，明早再过来回话。”
在末世她有过比现在更高的位置和更大的权力，小小一个卫所统领，管这点子人而已，算不得什么。
从头到尾虞归晚就没想过赵祯此行实则是冲她来的，根本没理由，说不通，她跟赵祯不认识，连面都没见过，会派人去麒麟城也是因为幼儿，若非这样，她都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早收拾东西跑去关外草原了。
她是怨恨，却不是对赵祯，而是雍帝，也不仅仅是因为家仇，还因为雍帝身为一国之君却信奸佞不信忠臣，使忠臣受冤而死。
遥看从车架下来的长阴公主，幼儿心中微叹, 感慨万千，随即步下台阶行礼，口称公主殿下，又说了些殿下万安之类的场面话。
赵祯一面悄声打量这座宅子，一面再握住幼儿的手，细细问了她这三年在此处过得如何，又是关切又是伤心道：“我知你的性子，偏爱逞强，就是受了委屈也是不肯说与人知道的，自接到你的书信，我每每问起你的近况你都是一语带过，也是我无用，护不住你，让你有委屈也不愿意和我说。”
求援也该去府城找赵崇，两人都姓赵，同一个祖宗，赵崇手上又有大批人马，凭借着宗亲的身份只要登高一呼，其他州府的镇守怎么也会卖他几分面子，不会跟赵祯为敌。
她怨，她恨，就如父亲当日从容赴死那样，怨的是奸臣当道，恨的是国君不能明辨是非，不能任贤用能，有这样的君主亦是国之衰，民之苦。
头巾下半段从颈侧垂落到胸口，她又爱歪着坐，一条手臂懒洋洋搁在扶手，支起来手指抵住额角，斜眼瞟了下赵祯，对她的打量不以为意，又将视线转到幼儿身上。
她知当日赵祯已然尽力，帝王威压又岂是她一个公主能够抗衡的，能够保下自己和母亲的命已经不容易了，这份恩情她记得，又怎么会去怨恨。
库存的火/药筒所剩不多，虞归晚让阎罗娘从黑市多弄些了硝石，今日刚到货。
幼儿垂眸, 不动声色抽回手改为扶住赵祯往里走, 视线落在她受伤的手臂上, 袖子遮掩住纱布, 也看不到伤势如何，只知箭矢入了骨, 路上也只是简单上药包扎，现在该请个大夫来好好瞧一瞧。
全家遭难，大厦倾，众人倒，如今再提起也是沉重异常，幼儿说完便低下头去，心头沉闷的难受，很想靠到岁岁怀里，哪怕什么都不说，就只安静听一听岁岁的心跳声也是好的，也能让她好受些，只是那人早早出了门，要晚间才能回来。
现如今东辽可是虎视眈眈，岁岁手头上就这点人，能守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又因为赵祯而跟麒麟城那边的叛军对上，一个不好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眼下也没十分要紧的事，他们离家许久，如今好容易回来，是该先见见家人，别的事缓两天说也耽搁不了什么。”她眼里只有幼儿，都不看赵祯。
“找不到玉玺, 咱们谁都别想活！”大宦官抬脚踹小奴才, 怒骂不断。
不太规矩，还极敷衍，这样的轻慢若是放在麒麟城，定是要被治个不敬皇室之罪。
“正好你回来了，”幼儿拉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手心，悄悄使眼色让她收些脾气，赵祯毕竟是皇室公主，还是尽量别给人难堪，对她们也没好处，便主动引荐道：“快来见过殿下，我先前常跟你提起的，我幼时做过殿下的伴读，当日也多亏了殿下帮忙，我和母亲才幸免于难来到庶州。”
虞归晚面无表情，心里却在想：我看你能装到几时。
虞归晚是要跟赵祯谈条件，但不是现在，一个是她不想让幼儿夹在中间为难，二是还没弄清赵祯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又何必来南柏舍找幼儿。
她轻叹一声，将难受压下去，打起精神。
这里原本是雍帝处理政务的宫殿，此时却满地狼藉，朝臣的奏章乱七* 八糟散落在角落, 烛台灯笼也破烂不堪，丽妃身边的几个大宦官带着人已在殿内翻了数天，连地砖都撬起来看了也没有找到传国玉玺。
看着话里话外都跟自己客气生疏的幼儿，赵祯难掩悲痛，眼红垂泪道：“如今连你也要同我生分了，幼时你我同在儒馆读书习字，此般情谊竟要弃了不成？我知你心中有怨，是我父皇听信谗言，忌惮权臣才使随相蒙冤受难，又使你流落北地，受尽苦楚，当日我无能替随相辩驳清白，你也该怨我的。”
刚才心里还想着，猛然见到，幼儿真是欣喜若狂，倒像是分别许久似的，眼里的暖笑都要溢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