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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描淡写地将此事揭过。

    “阿清姐姐别笑话我了。”小莹这才红着脸点了点头。说罢她郑重其事地看向林清如,“多谢阿清姐姐。只是我住在林府,终究是给阿清姐姐添了麻烦。”

    她正准备窜上房顶取了那毽子下来,见小莹脸有焦急之色,心中不由得起了顽意,“小莹,这毽子是你踢上去的!你想不想上楼顶去取毽子?”

    她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扎着两个可爱的丸子发髻,却这般懂事与早慧。林清如放下手中的勺子,笑着对她说道:“谁说白吃白住啦?若是没有你,我上哪儿找这般好吃的馄饨去?”

    说着,她话音一顿,语气中带着些略微的迟疑,“阿清姐姐,我想着……不如我回去将奶奶从前的摊子盘下来,还是做馄饨的营生吧……”

    对于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皇帝是疏于费心神的。也是,枉死的不过是个绣娘与书生。皇帝或许会在意千千万万个绣娘与书生组成的符号,但绝不会在意符号中某一个真真正正的人。

    临了,他又补充一句,“皇上若器重林大人,不如让林大人再多历练几年,想必日后定然可堪大任!”

    秦学似乎思索了片刻,这才缓缓说道:“微臣以为,大理寺涉及探查案件,任命之人从大理寺中选择更为妥帖。大理寺少卿林大人,与大理寺正陈大人,都很适合。林大人年少有为,屡破奇案,陈大人亦是兢兢业业,严谨奉公。”

    “哎呀!毽子掉房顶上了!”

    毕竟从一开始,容朔就在宋阿婆家中出现过。

    皇帝沉吟片刻,“言之有理。秦卿,依你所见,何人合适大理寺卿一职。”

    等她满腹心思回到林府,小莹正从厨房出来。见了她回来不由得眼眸一亮,“阿清姐姐回来了!”

    小莹是个活泼又懂事的少女。自从在林府住下,她总觉得亏欠,因而常常自己做些力所能及的日常活计。林清如曾拦了她几次,却不想她眼泪汪汪地看着林清如,“阿清姐姐是不是嫌我做得不好……”

    须臾之后,林清如与雪茶把着她稳稳地落在了房顶之上。

    事涉官员任命,他的开口倒是不无道理。

    林清如将小馄饨送入嘴中,“哪里来的麻烦?若是没有你,谁来陪我玩呀!你不是说等我回来陪我踢毽子吗?等我吃完了馄饨,咱们踢毽子去!”

    小莹的状况不由得再                                                次怀疑她的骤然失忆是出自谁的手笔,又是到底为了什么。

    “别可是啦!”林清如捏了捏她圆润而柔软的发髻,

    无奈之下林清如也就随着她去了。只吩咐了府中下人看着她,尽量让她少做些。

    如果说容朔是为了帮自己找到小莹,那么小莹的失忆很明显是不必要的。更何况,小莹还在他手上呆了那么久的时日。

    半下午的时候阳光正好,白色院墙上映照着金色的光辉,照耀在人身上有绒绒的暖意。院内有嬉笑之声阵阵,毽子的羽毛随着微风在空中摇晃飞舞,活泼而欢快。

    皇帝似乎听惯了这样的参奏,并未露出过多的情绪,“林卿刚回京城可能不知,如今司徒卿已经贬任地方。”

    见她神色依然不好,林清如带着她下了屋顶,唤雪茶去请了大夫。

    “如此,那便仔细查证!”皇帝语气微顿,“兹事体大,朝廷命官公然遇刺,朝廷脸面何在?定要查出凶手,严惩不贷!”

    “遇刺?”皇帝的声音稍稍扬起,“堂堂朝廷重臣,何人竟敢如此猖狂?”

    小莹似乎依旧陷在杂乱的思绪之中,只是深拧着眉头,轻轻点了点头。

    突然被提及的林清如抿了抿嘴,答道:“是。”

    “没有没有。”小莹连连摆手,“府上的姐姐们都对我很好。只是……总在府上白吃白住,我心里过意不去……”

    小莹也跟着笑,“从前跟着奶奶支摊,我也学了不少。”

    那种胆战心惊的、害怕自己会掉下去的、但又贪图屋顶美景的刺激。

    等到官员陆陆续续端立于太和殿之上,林清如躬身朝高位之上的人冷静述职。关于苏阳的案件,关于司徒南的罪行。

    脚下一个高抛,那毽子兀地飞了出去,“铛——”地一声,稳稳落在屋顶的瓦檐之上。

    小莹见林清如与雪茶纷纷把住了自己的肩膀,等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已觉身体兀地腾空而起。

    修长的指尖轻抚那方镇纸,温润玉色之上似乎还带着浅淡的余温,容朔眸色深沉,抬眸望向林清如离开的方向,不知在想写什么。



    说着林清如便笑眯眯地打趣她,“说不定以后摊子支得大了,成了像花间楼那样的京城第一酒楼。我还要叫你一声小莹掌柜呢!”

    林清如笑着与雪茶对视一眼,“我小时候也最喜欢往房顶上窜了。”

    她可以自己找到答案。

    林清如突然释然地笑了,这不正一如她现在所做的选择吗?

    她甚至能猜到容朔的回答,无非是四两拨千斤地以其他话题,轻描淡写地掩饰而过。

    “没事,上去取下来便是!”林清如正在兴头之上,并未在意。

    在发现林清如喜爱小馄饨之后,小莹便对此十分上心。每每都会为她做上一碗小馄饨,然后用期待的眼眸,亮晶晶地看着她。

    小莹神色依旧有些犹豫,“可是……”

    “啊?我?”小莹面露疑惑之意,“房顶太高了,我上不去呀。”

    脑中的疑点实在是太多,林清如只觉思绪杂乱。方才瞥见容朔,质问的话反倒像是堵在了胸口,不上不下,一时间竟不知从何问起。

    见讨论及司徒南的问题,吏部尚书秦学也突然开口说道:“皇上,臣亦有一事禀明!”

    然而霎那间她便突然皱起了眉头,像是有万千思绪在脑中纷扰不堪。她骤然蹲下了身。

    林清如见状脸色一变,“怎么了?”

    只是话说道这里,却戛然而止。她摇了摇脑袋,似乎难以记起其他。

    林清如给雪茶使了个眼色,雪茶朝她狡黠地眨了眨眼,已然会意。

    说着,他话锋一转,“只是,林大人虽是后生可畏,到底是阅历尚浅。不如陈大人老成持重,经验丰富。微臣认为,相比之下,陈大人更可担当大理寺卿一职。”

    林清如见他开口,一时间不由得上了心,凝神听他会说些什么。

    林清如刚要将小馄饨往嘴里送,听得这话不由得动作一滞,“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起这一茬了?可是府上的人慢待你了?”

    她下意识发出一声惊叫,闭紧了双眸。

    小莹踮着脚,小心翼翼地捡起那枚毽子,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兴奋的神情。

    林清如想着也许叫小莹取的是宋阿婆临终之前的积蓄一类,便轻声安抚小莹,“能想多少是多少。快别勉强自己了!没准过两天又能想起些别的来呢,就想今天一样。”

    林清如将紫玉镇纸搁置在桌面上,默然离去。

    容朔再到凝香阁之时,屋内已经不见林清如身影,只剩下桌面上的一方紫玉镇纸。

    这让林清如不得不怀疑,小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林卿,可有此事?”

    为官三年以来,这是林清如难得的空闲时光。她的鼻尖上浸着微蒙蒙的汗珠,此刻的心绪全然随着毽子的起伏而晃动,不容想及其他。浮生偷得半日闲,确实是这般美好而鲜明。

    又是容朔,一个接一个的疑点,总是容朔。

    她眉头始终紧缩,“奶奶叫我取的东西……好像在什么顶上……是什么东西来着?在哪里的顶上?”

    他这句话,几乎为司徒南的死盖棺定性。

    此时三皇子却突然冷清开口,“启禀父皇,司徒大人于前往东漓的路上遇刺,尸身已然运回京城,现在在大理寺中。”

    《大理寺女少卿》

    良久之后,小莹才缓缓仰脸看着她,“我好像……又想起来点什么……”

    骤然而来的高度让她脸上有些惊慌之意,又带着些惊奇刺激的兴奋。她睁开双眼,高处的景观让她不由得觉得新奇。

    又或者说,是宋阿婆知道?

    容朔派人从刘府劫走小莹,那么小莹的失忆很有可能是为他所为。

    “你若真是喜欢这个营生,我明儿叫人去将你奶奶从前的摊子盘下来留个念想。只是你现在年纪尚小,怎么也要等你大些了再说。”

    该问他些什么呢?是问他为何指使青黛将案件指向苏鹤毅?还是问他是否与三皇子有关系?还有今日楼中所见的秦学与之有何往来,三年前的何佑惇又为何尝尝来此?

    “案件还在调查之中,司徒大人的尸身林大人已经验过,亦有仵作为证,确是他杀无疑。”

    “无论司徒大人遇刺或是调任,大理寺卿一职空缺。虽有三皇子明断协理,但此职位终究不可虚悬。”

    她手中捧着一个瓷碗,正热气腾腾地往外冒着雾气,“正巧呢!我为阿清姐姐做了小馄饨!这才刚出锅呢。”

    林清如笑着接过她的瓷碗,任由碗中的腾腾热气扑上自己面颊。她深吸一口气,“好香呢。从前我下了朝,最爱去你家摊子上吃碗小馄饨了。”

    十一二岁正是天不怕地不怕横冲直撞的年岁。她很快适应了这样的高度,并颇觉有一览众山小的气度,发出哇的一声惊呼。

    自回京中之后,在府中休整了几日,终于到了上朝的日子。这日林清如起来得很早,天色未晓,她在太和门外等待着卯时的第一声更响。

    她小小的模样,神色那般懂事与真诚,“我总不能……一直靠着姐姐过活……反正我也不会别的,做馄饨也算是一门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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