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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心底大声呐喊,告诉这个可怜的少女,不要靠近这个人,会变得不幸!

    玉碑之中,照影岛上因为时空破碎产生的裂隙,让越来越多的幻族人卷入其中,其中甚至包括了朝月圣殿中那位德高望重的长老。

    她痛恨自己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影子,痛恨自己只能做一个作壁上观的看客。

    克野不以为然:“如果我说,我可以带你离开,还可以助你破解困境呢?”

    因为这位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以剥夺他人自由为乐趣,奴役他人身体为享受,十恶不赦,臭名昭著的魔尊本尊,克野。

    时光又开始飞速流逝,意味着这海岸边的这一段时空也将随之陷入支离破碎的结局,至于楚辞,如果现在她还有实体的话,一定会是目瞪口呆的样子。

    “你是魔族?”镜弥双眉一拧,厉声道“那我更不可能跟你走了,幻族绝不与魔族共谋。”

    那是花月的脸。

    鲛人必须久居深海,一旦搁浅,便会被无数目光觊觎,彻底失去自由,曾经有无数血淋淋的例子证实了这一点。

    镜弥眉头微蹙,转头,望向身后,一个黑发黑袍的青年,正朝她缓步走来。

    身为一道影子,楚辞也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座寻不到出路的迷宫之中,幻族受时空破碎的影响比她想象地更为严重。

    楚辞感觉到自己的眼前开始模糊,是镜弥不可自抑的哭泣,有几滴泪水飞溅在

    幻族与鲛族世代交好,同为善良的妖类,难免生出惺惺相惜之情。只是,在生存的难题前,总有些东西会发生变化。

    果然是他,蜃楼中,贸然出现的蓝衣少年与眼前之人的面容合二为一。

    看着眼前陌生青年,镜弥冷声道:“照影岛中现在十分危险,还请阁下立刻离开此处。”

    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又听到了细微的声响,她身形一动,抬起眼睛梭巡,但很快又归于失望。

    于是他开口:“如果我把我的眼睛借给你,你便能知道何为真实,何为虚幻。”

    “云生,你为何还要来这里?”少女开口,声音却悲伤得宛若叹息。

    “幻岛之中处处都是危险,你若是再这样靠近,也许有一天也会迷失在时空中。”

    这双充满魅力的眼睛近在咫尺,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其掠夺。然而少女却只是沉默地欣赏了片刻,便迅速挪开了目光。她扬起头,望向遥远的天极。

    镜弥的眼中露出疑惑,可楚辞却心中大骇。

    海面上一派平静,根本没有少年的踪影。那声音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他低头从袖中取出一物,循循善诱:“幻族的圣主,这是一场十分公平的交易。我只需要你加入魔族,我可以替你找回幻族迷失的族人。”

    镜弥双手颤抖的将克野手中的东西接了过来,楚辞这才看清楚此物的全貌。

    极目之所见,影子形态的楚辞向克野手中望去,却只能瞥见明黄色的一角。

    南海鲛人,泣泪为珠,燃脂为膏。他曾经见到过人类发现他们踪迹时眼神,那些目光中满是贪婪,而现在,这种目光出现了幻族的眼睛中。

    “我不忍看你悲伤,所以来寻你。”少年的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鲛人喜相欢,无论何种境况都无法剥夺他们脸上的微笑。

    这是真话,少年眸光流转,笑意未改:“为什么?如果是你,我愿意将眼睛献给你。”

    可这样两相对比之下,悲喜便显得更为极致了。

    镜弥的声音不知从何时开始哽咽:“你真的......只需要我吗?”

    像是预料到她的反应一般,克野表现地颇有耐心,深邃的黑眸中看不出一丝恼意。

    云生道:“鲛人的自由属于深海。”他迎着少女疑惑目光,郑重地开口:“可我的自由属于你。”

    她的眼前有无数段时空闪回,她急需寻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地点,让身为影子的她能够看见影子主人的面目。

    话音刚落,楚辞便感觉到少女的身形一僵。

    克野悠然道:“我可以离开,但我也要带你离开。”

    “今日又是一个月圆之夜。”照影岛的时空受到了影响,月亮已经失去了该有的月相,此时只变成了一个虚伪的会发光的圆轮。

    镜弥皱了皱眉,这人说话很是冒犯,但是她已经无暇纠结这一点,只是道:“我为幻族圣主,永生不可离开照影岛,还请阁下速速离开。”

    年轻的圣主却只是垂下了头,波光粼粼的水面将她的影子揉散,楚辞无法窥视到她的真实面目,只是大概能看见少女绝美的倩影。

    沧海月明,群星黯淡,海风吹过,泛起无边的波浪,将碧海中的微光汇聚到一起。

    “我不会的,”他湛蓝色的眼睛眨了眨,“鲛人永不困囿于迷途。”

    话音刚落,少女便意识到了不对劲,她太过急于掩饰自己的目的,却在辨伪之眼前说了谎。

    楚辞心底的疑惑又一次得到了证实,无数记忆涌上心头,混沌道中,世人皆以为花月使风流成性,可是,却从没人能将她和那位圣洁的幻族之主联系到一起。

    终于,她找到了。

    少女不说话了,她已经意识到这是试探,无论怎么回答都会暴露。

    幻族有窥梦之术,鲛人有辨伪之眼,难怪他能在未曾谋面的情况下,一眼便看出楚辞和骆问渠的身份。

    镜弥也不例外,她已经陷入时间的漩涡里,无法自拔,除了在徘徊往复的时空迷失之外,她最常做的事情,便是对着海面发呆。

    云生却摇了摇头,笑道:“你说的不对。”

    “深海并不意味着自由。”

    不料,云生却道:“你昨日也说过这样的话。”

    楚辞顿感不妙,她虽然认不出来字迹,但是却从镜弥的反应中猜到了是谁的名字。

    仍然是圆月下的岸边,不同的是,没有了晚风浪花以及破浪而出的少年。水面不知何时,归于平静,在月光下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而镜子中映照出一张美丽而熟悉的脸。

    《千机》

    起初,楚辞还以为是不是自己在何处受到监视,原来一切皆由天赋使然。

    果然,身侧响起一阵轻笑。“并不是无足轻重对吗?而是事关一族的安危才对?”

    随后,靓丽的鱼尾化作一身飞扬的蓝衣,再一转眼,便见一位极其俊美的少年出现在岸边,湛蓝的眼睛如深海一般凝望向身边沉默的少女。

    “当然,只要你,”他双眸中藏着兴奋的色彩,目不转睛看着眼前的姑娘落入彀中:“你只需要在这上面写上你的名字,便可达成交易。”

    就是这样,每次都是这个迷惑人的样子,心底却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龌龊的计划。

    这是怎么了,楚辞又一次感觉到了她身体的震颤,和以往不同时,这震颤中充斥着悲伤。

    如果不是他们的对话太过出离,几乎可以认为,这是一对,坐在岸边,享受海风的少男少女。

    镜弥已经有些失去耐心了,她转过头,想要将他手中的东西扔掉,却在目光触及的一刹那,瞬间呆住。

    “怎么会?鲛人的自由本就属于深海。”

    海风将他们二人的发丝交缠在一起,和浪潮,月影一起倾听少年人的告白。

    镜弥!镜弥!怎么会是这个名字!幻族的圣主怎么会是这个名字!

    什么写上名字,这是要干什么,不要冲动啊喂!

    风浪翻涌,却吹不散少女眉间的愁绪。

    他的表现太不同寻常,镜弥自然也察觉到了,一番细细的打量之后,她的目光变得严肃起来。

    只可惜,海面已经不再泛起波澜,那日之后,那位鲛族少年再也没有出现。

    冰蓝色的鱼尾如流星一般在清晰明澈的水中潜行,倏然间,岸边传来一阵“哗啦啦”水声,鲛人破浪而出,巨大的鱼尾于半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水色相辉,在月光的照耀下迸发出炫彩的光芒。

    少女蹙眉道:“有什么不对?”

    少女侧头,楚辞也终于能跟着她的目光,一睹这位鲛族少主的面目。

    她似乎成为了一道寂寞的影子,伶仃地守候在孤岛之上,等待着自己被破碎的时空吞噬。

    然而,她什么都做不到。

    她也和云生一样,敛去妖族真身的特征,化作人类的模样。

    她道:“因为,拥有眼睛才能让鲛人回到深海。而只有回到深海,鲛人才是自由的。”

    云生微微一怔,心中似乎被一阵迷雾包裹,其实他早已知晓幻族的打算。

    她跟着这位年轻的幻族之主行动,有时候只是行走在小路上,下一刻便会退回到起点,很多事情重复发生,出现过的人会再次出现,说过的话会再说一遍,这让她怀疑,被困在无尽虚空之中的,究竟是她还是对方。

    “昨日?仅仅是昨日吗?会不会我前日也说过,前日的前日也说过,”少女轻轻挑眉,眼中满是迷离,“我已经快分不清过去和现在了,这一切究竟是否是真实存在的?”

    良久之后,她才开口:“我无法取走你的眼睛。”

    竟然是让他们追查多日的那张符纸!但更准确来说,却又不是完全一样,上面的符文要更为简略,看起来似乎像是一个人名。

    一种不详的预感弥漫在心中。

    “我的自由属于你。”他又重复了一遍,如同许下某种誓言一般,以最虔诚的心意唤出了她的名字,“镜弥,我愿意为你搁浅。”

    她想起有关幻族的传闻,南海幻岛消弭在浓重的迷雾之中,她无法确定,破碎的时空是否就是这场浓雾骤起的原因。

    她的目光颤了颤,下意识道:“眼睛对于你们比性命更为重要,比自由更宝贵,而对我们来说无足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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