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佣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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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往大相国寺去？” 抹云问询。

    “我先自己随便看看。”

    路面以条石砌就，而旁边的一些狭巷，青砖铺地，古朴之意盎然。

    宋碧瑶眸光瞬间黯淡下去，可很快，那光芒又再度燃起，“无妨，我去府中等他，去将军府。”

    他已及弱冠之年，只要他点头应允，她便可以立马请父皇下旨赐婚。

    诸般商旅云集于此，交易往来，热闹非凡。

    陆子衿此般淡然若素之举，在她眼中仿若轻慢，便对旁边的婢女小声说着什么。

    陆子衿嘴边含笑对宋碧瑶颔首示意，收回了视线，转头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其他的看去。

    在上京，从未有人敢这样直视她。

    然陆子衿面若芙蕖盛绽，肌肤似凝脂温润，双眸如剪水含情，气质若幽兰逸雅。

    未及一炷香之久，柜台之上已堆物近二十盒。

    其街仿若后世之通衢要道，为一方之枢纽。

    陆子衿有条不紊地，慢慢地一个一个打量着，花丝海棠金簪，红色玛瑙簪，珍珠玲珑八宝簪，金镶红宝石耳坠，云脚珍珠卷须簪，羊脂滴珠耳坠.......

    陆子衿停下来盯了几秒的物件，他立马报上名字来。

    宋碧瑶自见到陆子衿起，心里就隐隐不安。

    经抹云一提，陆子衿脑海记忆深处若隐有灵光闪现，一则信息浮现：大相国寺非独为礼佛之庙宇，亦是集市。

    马车外表装饰虽普通，车厢却是名贵花梨木所制，里面更是别有洞天。

    陆子衿决定不回自己的庭院，欲带着抹云逛街肆。www.sumanwx.com

    世子表哥已然一年多未曾回京了，她去信多封，却始终未得一句只言片语。

    自到了这里，她尚未得闲游赏上京。这世自八岁离广陵回上京，也是常居山里，鲜少涉足城中街巷。

    旁侧有诸般大小巷陌，纵横交织，似巨网铺陈，四通八达。

    宋碧瑶的双眸紧盯着陆子衿，见陆子衿当真不疾不徐、仔细甄选物品。

    “小姐，想买点什么？今日我们又新到了一批首饰。”

    陆子衿闻此言语，眸中星芒乍现，似流萤过隙。那光芒之中，隐有一抹慧黠，亦含几分对当下情境之明悟与自若。

    她身为公主，素来被众人簇拥，惯于受谄媚敬畏的目光。

    旁侧侍女春兰柳眉倒竖，高声叱道：“大胆，你敢对……”

    “嗤...百宝阁真是什么人都让进来，看了半天120两都买不起。”

    “我们跟上他。”陆子衿悄声对抹云说道。

    陆子衿抬步走进去，门口的小二眼观八方，早就看到了她，微笑颔首，但并未上前，依旧是伺候着最前面马车下来的小姐。

    以为陆子衿会在此刁难之下，面现困窘惶然之色，目中含畏怯卑下之意。

    男子疾步入一狭小铺子，朗声道：“掌柜，为家父此带修缮一二。” 其音切切，期冀盈然。

    “小姐好眼力，这是今日刚上的，甚是罕见稀有的羊脂玉，您看看这色泽，润度。”

    陆子衿听了价格后，面色不动，放下耳环：“不用了,谢谢你。”

    这里的茶坊如后世咖啡店一样随处可见，其中有些店名很是个性，朱骷髅茶坊，一窟鬼茶坊，黄尖嘴蹴球茶坊...

    岂料，陆子衿全然悖于她心中所想。

    暗卫冷香手持剑，抱拳在车前回禀道：“公主，将军府的小桃来信说珣世子今日已回府。”

    陆子衿挑选完后，向抹云轻声低语，而后款步向宋碧瑶行去，面上含笑，柔声道：“我的眼光还不错，希望你喜欢。”

    不知表哥是否长高了些？是否比之前更俊秀了。

    “小二，你忙你的去吧，今日我只是来看看。”

    男子将腰带递与掌柜后，旋即转身向外疾行，眨眼间，那身影便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又到了一家猫食铺前停下，铺内鱼干之香四溢。

    宋碧瑶凝视陆子衿出门而去之背影，手中锦帕被其紧紧攥于掌心。

    门口车来车往，上下的都是丫鬟搀扶着的小姐夫人，小二长的讨喜，笑起来更是恭敬有加。

    然宋碧瑶以目示意，令其噤声。

    子衿遂心下明悟，此为官服的腰带。

    尚书府所处御前街，此街周遭皆居非富即贵之达官显宦。

    赞一句上京最美，绝不为过。

    陆子衿多看了羊脂滴珠耳坠几眼，小二就马上小心地将一对耳坠取出，置在黑色漆器托盘上。

    宋碧瑶双手紧紧拧着帕子，脸颊之上浮起女子的娇羞之态，还有一丝隐隐的期待。

    随着古人的后面，体悟人文，比起只逛街来得更有趣味。

    宋碧瑶本欲羞辱陆子衿，令她挑选饰品，如卑贱下人般侍奉自己。

    陆子衿很快转移了目光，锁定在了一个明显是被这群贵女簇拥着的的女子身上。

    在陆子衿后面不远不近跟着的抹云，小步上前，附到陆子衿耳边小声提醒道：“小姐，我们就看看就行了，账房就给了20两，这里不是我们能买得起的。”

    男子拣选小鱼干若干，应是归予家中爱猫，大昭国盛行聘猫之风，为宠猫供食之店铺应时而生。

    小二们也拿不定她到底能不能买得起，不过他们神色依旧如常。

    继入佛具之店，店内烛火晃晃，香炉精美，男子详察之，择一香炉而去。

    他行色匆匆，似有要事在身，未发现刚入寺内正环顾四望之陆子衿。

    今日，就逛一下这市井繁华之地，感人间烟火之气，也让自己心中的郁气在喧嚣中觅得片时安谧与舒怀。

    她与那些贵女辞行后，上了从巷口缓缓过来的马车。

    距皇城，若策马而行，仅需一刻。

    陆子衿在一家叫百宝阁的店铺停下，还未进门，便看到里面装饰得富丽堂皇，却又不失雅致。

    先前陆子衿看过来并对她颔首示意时，宋碧瑶没来由地自馁。

    刚刚陆子衿看过来的眸光澄澈且坚毅，容色间无半分卑躬之态，亦无傲然凌人之气，唯余不卑不亢之淡然。

    整个上京城，除了自己，还有哪个贵女敢跟他结亲呢？

    仿佛这样，自己心里的相形见绌就只是一个错觉。

    正搭在婢女胳膊上，准备上车的宋碧瑶脚步忽地一顿，猛地回头，眸光熠熠闪烁，透出兴奋之色，吩咐道：“快改道去将军府。”

    自幼在宫中长大，阅美人无数的她，看美人的眼神早练得极为犀利敏锐。

    宋碧瑶观陆子衿对己颔首后那泰然之态，心内不悦渐生。

    说话的那位女子身着翡翠烟罗绮云裙，妆容浓厚，满头金簪玉饰，像一只漂亮无脑的孔雀。

    虽然陆子衿含笑拒绝了小二的介绍，但这个小二很有眼色，不远不近地跟着。

    “好，我们走。” 陆子衿欣然应道，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此间，宋碧瑶心绪繁杂。

    陆子衿并未跟进茶坊，而是看向了旁边不远处的首饰店，她记事起就喜欢玉石珍珠类的饰品。

    恰于此际，一书生装扮之男子快步趋近。

    不知是陆子衿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淡定从容，还是因其出众容貌。

    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仿佛自己一直以来的高高在上在这一刻被轻易打破。

    上京城那些上得了台面的贵女，她宋碧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知是哪家小官或者商户之女。

    她身着金丝锦绣百花裙，挽着精致的同心髻，凤穿牡丹金步摇，丹凤眼眸中透着不怒而威的眼神。

    宋碧瑶吩咐春兰去结账，自己则没了再逛下去的心情。

    甚至幼稚地吩咐春兰，打包下她看上的所有首饰，仿佛这样，便能掩盖自己内心那突如其来的不安与自卑。

    冷香连忙说道：“公主，世子现已不在府内。”

    主道宽阔，可容约三驾马车并驰。

    在黑色的光泽的反射下，羊脂玉更是油润滑腻，白的柔和，入手即温。

    男子步履不停，几近撞及陆子衿而浑然未觉，手执一黑色革带，带之上，数枚带銙匀布，然其一銙垂落，其状略显颓然。

    陆子衿回头看了过去，从她进门后，一直打量她，窃窃私语的那些人。

    陆子衿虽衣饰简朴，发髻在她看来更显乖张不类。

    跟随男子，见男子先至书肆。肆中，墨香盈室，诸般典籍列于架上，男子精择而后离。

    陆子衿目光落到那根腰带上，与父亲的官服腰带虽有类同之处，然而父亲的腰带愈显奢贵堂皇。

    “小二，她看上的都给公...我家小姐包起来。”婢女春兰声音嘹亮，店内皆闻。

    小二看道陆子衿赞同的点头，立马加把火：“小姐，这只需120两，要帮你包起来吗？”

    最后他偶遇友人，二人相谈甚欢，携手入一茶坊。

    很快，店内的一个小二就上前来招呼。

    上京城何时出了这号人物？

    不多时，二人就来到了大相国寺，寺内香烟袅袅，梵音阵阵，各种摊位林立在寺内庭院中，寺外，周围亦是各式店铺环绕。

    陆子衿面带微笑，仿若未闻，神色淡定从容，一点也不露怯，即使扎着个不伦不类的丸子头，除了玉簪耳环再无任何配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