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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院外叫道:“黄伯,带人去万家坝,给福婆婆料理后事。”

    “婆婆身边有很多人陪伴,我也可以陪她,爹地也可以常常去看她,她怎会寂寞?”宋九洛眼泪又落下来。

    宋辰良眼圈红了,只好飞速起身,背上药囊,带上宋九洛。

    屋内的人见宋辰良和宋九洛进来,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阻拦。

    福婆婆眼中闪过一丝慈祥的光,下意识地看了看宋九洛腰间的那块墨玉。

    毕竟,离去后,山的那边或者河的对岸,会有人等候吧。

    滴水楼,据说是个隐在山中的巍峨山庄。

    幼时和母亲一起住在城里,总有人家在除夕会有丧事。

    宋九洛扑了过去,叫道:“婆婆。”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会选择除夕那天,静静离去。

    此处房舍掩映在青山绿水之中,并不突显,却很清幽开阔。

    又轻声道:“福姨对洛儿太过厚爱了。”

    白色的鬓发一丝不乱。

    “没救了。让黄伯伯去帮忙料理后事吧。”宋辰良颓然坐下,摇了摇头。

    江湖传闻滴水楼不仅财富惊人,实力也惊人。

    宋九洛哭泣道:“福婆婆她要死了。”

    看来,万花门真的和滴水楼扯上关系,结下梁子了。

    宋辰良颔首道:“福婆婆她太寂寞了。她想离开。”

    “一切,随缘吧。”

    天色有些阴沉,宋辰良正在研药。听得前院有奔跑的声音。

    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大厅。

    绿衣女子垂下头,没有说话。只是抬眼看了看宋九洛。

    宋九洛却又返身往院子里奔去,抽抽搭搭哭泣不已。

    “福姨是寂寞了吗?”宋辰良有些戚然,还是给她看了看脉象。

    见绿衣女子默默跟在身后送他,宋九洛道:“姐姐,有事你来宋府,来我家里找我即可。”

    据说滴水楼楼主是个女人,面如春花,心如蛇蝎。

    绿衣女子躬身道:“是,少爷。”

    宋九洛出了门。

    宋辰良一看,忍泣将她扶正,道:“福姨走好。”

    凡是提供滴水楼楼主消息的,一经查证,赠金百两。

    也许他也是一个寂寞的人吧。

    宋辰良道:“回去吧洛儿,你长大了就懂了。”

    便也只好抽抽搭搭地停了哭泣。

    绿衣女子住了脚步,躬身道:“绿娆恭送少爷。”

    那时候的自己每每看着母亲叹息,总不理解。

    此番景象,似乎在等人。

    因为那天是个天下团聚的日子,最适合归去,最适合一个人寂寞离去。

    也有人说滴水楼楼主是个丑陋不堪的残废,心机多端,手段残忍,见过他的人无一例外,全部成了死人。

    厅堂内,宋九洛拉着万福婆婆的手嚎啕大哭。

    “没有,没有人害她。”

    万福婆婆闭上眼睛,慢慢息了气息。

    宋九洛大哭道:“不会的爹地。你去看看她,你精通医术,一定能救她的。”

    “你每日去见婆婆,她可曾有什么异常?”

    此时厅内的两排白衣人齐齐跪下,其中一人道:“少爷节哀。”

    一行人似乎格外谦卑。

    宋辰良问道:“福姨可好?”

    立秋过后就是不一样了。

    “为何?”

    江湖传说莫衷一是,一切似乎都只是个传说。

    宋辰良飞快地放下药囊,上前扶住万福婆婆,轻声叫道:“福姨,我是辰良。”

    天空如明镜,太阳更高远了些。

    可是最近万花门的人重金打探滴水楼楼主的消息,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

    良久,宋九洛隐隐听到宋辰良远远的声音道:“洛儿节哀。”

    万福婆婆张了张眼睛,又合上,笑了笑,低低的声音道:“良儿懂我。”

    只有宋九洛清脆的哭喊声响彻院落。

    “爹地……”宋九洛泣不成声跑了进来。

    宋辰良的骑术如果在江湖上称第二的话,绝对没有人可以称得上第一。

    加之唇红齿白,神色雅正谦逊,在市井之间自是能得不少青睐。

    离去的时候甚至不需要告别,不需要挽留,也不需要打扰。

    他笑了,不知道自己为何懂的寂寞人的选择。

    也许死去才有希望。

    她身侧默默地立着两排白衣人。

    其门下有十大公子,个个武功高强,深不可测。

    秋月给从外面回来的宋辰良换下衣服,道:“先生,万花门的人出一百两黄金打探滴水楼的消息,想要找到滴水楼主。”

    这个爱花的老人家,从此化羽为仙人。

    “姐姐不必远送,我和爹地回去了。”

    “我们都不是对的人?婆婆很喜欢我们啊。”

    所幸很快就到了福婆婆的住处。

    有的说在江南,有的说在中原,也有的说在塞外。还有人说在海上的一处孤岛。

    可是百两黄金似乎少了点。

    宋辰良抱了抱宋九洛,道:“人若是老了,寂寞了,只有那个对的人才能让他不寂寞。”

    可是今日却不同。福婆婆的人似乎对宋九洛格外尊重。

    宋九洛哭泣急促道:“爹地,你快去看看她老人家还有救吗?”

    宋辰良慌忙起身,将宋九洛揽在怀里,道:“洛儿,怎么了。”

    宋辰良见宋九洛有些悲切,便将他拢在身边,道:“福婆婆并无痛苦,洛儿节哀。”

    一路,没有人拦他。

    只愿山的那边或者河的对岸有人能等着万福婆婆,也能有她喜欢的灿烂的花朵。

    俯首长跪不起。

    “说是因为万福婆婆是滴水楼的楼主所害。”

    “不曾,福婆婆慈祥如祖母,我每次去,她必拉我的手半个时辰,和我说些陈年旧事……”宋九洛的眼泪啪嗒啪嗒打落下来。

    看来福婆婆这般做法,是打定主意,不活了。

    看灵堂的阵势,宋辰良知道自己不宜久留,抽身出了厅堂,取了药囊,出了院子。

    抬眼一看,这才发现,身侧齐刷刷跪着两排白衣人。

    只愿她在山的那边或者河的对岸不再寂寞。

    宋辰良眼圈红了,大滴的泪滚落下来,道:“福姨心思我懂,只是生者不忍。”

    宋九洛忍着泪,轻轻将福婆婆的衣衫整理平整,拢了拢她的头发。

    宋辰良带着宋九洛径直进了院门。匆匆往后堂奔来。

    江湖上有名的山庄除了秋水山庄,能排上第二的怕就是传说中的滴水楼了。

    宋九洛忙道:“哥哥姐姐们都起来吧。好好安顿婆婆。”

    宋九洛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素色衣衫,身形挺拔清瘦。

    还有人说滴水楼主已经垂垂老矣,老的分不清是男是女,是个十足的老怪物,出手狠毒,爱财如命,在他手下生还的人,闻所未闻……

    宋辰良心道:这孩子,着什么急啊。

    早已经有个绿衣女子奔了出来,面色凝重,却不见悲切之态。

    但也是千两白银的价了。

    宋辰良淡淡道:“不用理会,江湖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言不听也罢。”

    宋辰良在一处精舍前停了下来。

    这个慈祥的福婆婆如同他的祖母一般亲近,此番他又怎能忍心离去。

    “她可曾和你说了什么?”

    此时万福婆婆锦衣华服,端坐在厅堂中间,双目微闭,面色如金。

    江湖中似乎谁也没有见过滴水楼主,更别说和他交过手了。

    现在似乎明白了。

    所以被江湖中人列为第二山庄。

    也依然是垂手立着。

    宋辰良慌忙拉起宋九洛的手,往他的脉上一搭,宋辰良愣住了。惊道:“她竟将你的奇经八脉全部打通了,竟将内力传输与你……”

    宋辰良太息一声,一个寂寞的人,是不是真的会这样决然离去,安安静静,一语不发?

    宋九洛含泪问道:“福婆婆她可以不死的是不是?”

    顿了一下,又道:“他去了,我再无念想。”

    但是这江湖中富有盛名的滴水楼在何处却少有人说的清楚。

    天气转凉了。

    “什么?你可见有人害她?”宋辰良惊道。

    万福婆婆似乎是牵了牵嘴角,睁了眼睛,微弱道:“不必了。”

    整个厅堂内静默无声,所有白衣人垂手肃立,没有人动,也没有人出声。

    又或许,他曾经懂的寂寞。

    宋九洛含泪道:“不曾,一个月前,她只是让我每日都来看她。今日刚到,她就要不行了。”

    那是她万花门的象征。是九洛在万花门身份的象征。

    总之滴水楼到底在哪,到底存不存在,江湖中人也是莫衷一是。

    据说是因为万花门的万福婆婆惨遭滴水楼楼主的杀害。

    院子里的人见他们进来,都默默垂手立着。

    回首对宋九洛道,“取叁号白色瓷瓶。”

    傍晚的太阳有些刺目。万福婆婆的院落外开满了鲜花,尽是猩红的月季花。

    那块墨玉是她前日赠送给他的。

    这个少年清脆的声音,回荡在万福婆婆精舍的上空:“婆婆,婆婆……”

    又似乎江湖中人连滴水楼在哪里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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