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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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子介道：“妈妈也不必叫我少爷了，谢家已经没了，该是我谢谢妈妈的收留。”

    “谢兄”笔顿了顿：“沐浴焚香？”

    太阳落山的时候，陆妈妈家的门开了。

    “很好吃的，”她郑重其事地强调。

    蜜价高，芝麻也不便宜，寻常商贩绝不会刷在饼上，就算是陆妈妈，平日里也不会这样奢侈，只是今日鹿琼要来，才厚厚涂了蜜撒了芝麻。

    “少爷可要再吃些什么？”陆妈妈殷切道。

    在遇到老童生之前，她要写一封信，得送很多东西。

    “字是写给人用的，焚香沐浴供奉，”“谢兄”面露嘲意，“进了贡房他们敢要香粉？”

    陆妈妈不乐意：“少爷不回来，哪有我睡的道理。”

    要是她自己也识字就好了，鹿琼又一次想。

    *

    谢子介笑应了，说：“吃一个胡饼就好。”

    “之前的书生们，要柴火和香粉，说没这些是写不出来字的。”

    谢子介道：“是个好孩子。”

    陆妈妈扑哧一笑，顾及谢子介脸面，她没说出口，鹿琼今年十六，谢子介也不过十八而已，少年人自以为老气横秋，在陆妈妈看来也是年轻的。

    鹿琼想了想，又把左手的胡饼塞给“谢兄”。

    但居然是陆妈妈赠饼，倒也是缘分。

    “这就够了。”

    她道：“您不需要沐浴焚香吗？”

    陆妈妈道：“之前我独居此处，到底有些不便，有个心善的小娘子，有些日子常来帮忙。”

    谢子介进屋，见陆妈妈还在等他，道：“妈妈年纪大了，下回不必等我，早些去睡就好。”

    他眼睛瞥向后院，看见打好的水，状似不经意地问陆妈妈：“今日可有人来？”

    谢子介道：“腹中不饥，今日做了个活，主人家送了吃食。”

    陆妈妈眼露心疼，她手艺是从谢子介外家学来的，那是个钟鸣鼎食之家，厨房从不吝惜材料的，而像寻常的蜜糕糖粥，甚至没机会摆在曾经的谢子介案上。

    铜板温热，他想起白日那姑娘，垂眸一笑，把钱扔在桌子上。

    如果不是因为科举必须同乡作保，他也不必和宝丰这群纨绔子相交。

    这么好的字，九个铜板太少了。

    能吃得起刷蜜撒芝麻的胡饼，却无钱雇人写信，要不是没钱只是托词另有事要做，要不就是饼不是自己的。

    两个人闲聊了几句，陆妈妈道：“少爷可要吃饼？今日家中有羊汤和胡饼。”

    “这是不是不够？”

    陆妈妈从篮子里拿了饼，谢子介接过，赞道：“妈妈手艺还是这样好，上面可是刷了蜜？”

    又说：“找人作保的事，已经差不多了，以后不用这样出去了。”

    鹿琼并不知道贡房是哪里，但她现在知道，那些书生是仗她懂得少，讹诈了她。

    “谢兄”写得很快，深秋的风，墨迹很快也就干了，他把信递给鹿琼，鹿琼摊开掌心，犹豫了一下。

    “谢兄”拿着饼子，挑了挑眉毛，还没开口，就见那姑娘拿着信，一溜烟已经跑了。

    他笑着从鹿琼手心拿走那九个铜板，入手温热，可见这少女已经握住很久。

    谢子介很从容，他三两下吃完饼，又搪塞了越发心疼的陆妈妈回去，自己则回了屋，取出来那九文钱。

可他在鹿琼眼中，仍然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事实上，从昨日见这位“谢兄”开始，她已经紧张好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