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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小炉子上,一个砂锅里小米粥已经煮好了,一个砂锅里卤着几块拳头大的猪前腿肉,宋婆子在烙饼,五槐家的在切菜末,吴立家的在烧火,满吨倒是没来,估计还在呼呼吧。

    “儿子身子好着呢,不用补,郑氏能代替儿子把阿娘伺候好就行了。”

    “好,堂屋敞风凉快,就摆在那儿,我儿也好多用些。”后面一句是对李繁说的。

    一时,母子二人离座去了堂屋。净了手,冯氏在上首坐了,李繁坐在冯氏的左手。

    “还是少奶奶细心。”宋婆子奉承了一句。

    “你们忙你们的,我来看看。”郑明摆摆手说道。

    李繁沉默了几息,离座躬身长揖道:“都是儿子的不是,一天忙着些杂七杂八的琐事,本末倒置,没有把阿娘孝敬好,没有把郑氏教好,让阿娘受了委屈。”

    朝食摆好,红木雕花方餐桌上,拌小黄瓜、拌笋丝、拌粉皮、甜杏仁拌木耳、糖醋河鲤、西瓜脆衣炒嫩毛豆、糯米苦瓜圈、苋菜小饼卷瘦肉粒、红油鸡丝荞麦面、老鸭汤、银耳莲子粳米羹,林林总总,五颜六色,满满摆了一桌,养眼又香气四溢,让冯氏和李繁的心情转好,食欲大振。

    她想象着肥瘦相间的卤肉剁成末夹进白饼里,撒点酸菜末或青椒末,再浇一勺卤汁,一口咬下去,满嘴饼的酥脆和肉的浓香,那滋味,哎妈!啥也不说了。

    一时,几个丫鬟伺候着布菜盛饭,两个主子吃的心满意足,“这鲤鱼皮酥肉嫩、酸酸甜甜的,繁儿多吃点。”

    郑明可不掩饰自己对美食馐馔的喜爱,圣人说“食色,性也!”

    “我儿正长身子,晚上还要熬夜苦读,多吃点。”冯氏慈爱地劝道,看着李繁又吃了张饼,高兴地喜笑颜开。

    本少奶奶说,吃饱吃好是最重要的事,殊途同归!

    第二天,郑明起了个大早,天还没大亮就去了灶房。今天是第一天供应营养早餐,她要去看着。

    “少奶奶这是关心,自然就细心了。”潘五槐家的打趣了一句。

    “儿子叫孙管家去一趟德生堂,请李老郎中来给阿娘把一下脉,开几副药调理一下。”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冯氏的病又重了点儿,食少纳差、面黄气短,情志不畅、睡卧不宁。

    “少奶奶早!”宋婆子和潘五槐家的赶紧在围裙上蹭蹭手,屈膝道福,烧火的吴立家的也从灶底站了起来。

    灶房的人自然比郑明更早,刚进了院子,就听到灶房里“啪—啪—”拉风箱的声音、“咚咚咚”刀剁在案板上的声音和宋婆子大着嗓门的说话声:“五槐家的,这菜一定要切细点啊,切完先放着,等给少爷送的时候再撒盐末。哎哟,吴立家的,火再软点,饼要糊了。”

    冯氏慈爱地看着李繁,“倒是繁儿辛苦了,我已经给郑氏说了,叫她张罗着好好给你补一补。”

    郑明说着凑到砂锅跟前,吸了吸鼻子,好香啊,她不由得喟叹了一声:“嗯,是这个味儿。”

    李繁重新入了坐,“阿娘怎是一般的内宅妇人?儿子没把郑氏管教好,都是儿子的不是。”李繁又真诚地检讨了一句。

    宋婆子一边麻利地翻着锅里的饼,一边调笑郑明道:“少奶奶定是怕我们饿着少爷吧。”

    郑明听的在心里直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少爷他们时间紧,把粥晾一晾,好马上能入口。”

    冯氏嗔怪道:“我儿快坐下!说什么傻话呢,读书中举那是光宗耀祖的大事,打理生意田产那是我李家生存的根本,这怎么能是琐事?我儿年纪轻轻就如此聪慧能干,别说在昌县,就是在整个昌平府甚至勤州道都是响当当的,羡煞多少名门大族,阿娘一个无足轻重的内宅妇人,怎能跟李家的千秋大业比呢。”

    “我是怕饿着自己!你们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少奶奶我当然要来尝尝了。”

    “这是按少奶奶的法子卤的,闻着就香,我们也快流口水了。”吴立家的笑说道。

    郑明由的她们说,又寻思着该给灶房的人准备口罩,要不然,流口水倒不至于,主子们吃到她们的唾沫星子就不好了。

    李繁回来这么久了,对郑明把她气晕的事儿连个交代也没有,她心里不免气闷。

    每年的五黄六月,冯氏都要犯头晕目眩的病症。今年冯氏“犯病”更早。

    谁让这是冯氏吩咐的呢。

    “今儿个的夕食弄的好,赏宋婆子一贯钱,灶房其余人500钱。告诉老宋,尽心当差,把少爷伺候好了,李家才能好。”

    老百姓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宋婆子把一锅六个巴掌大的白饼出到一个小筛子里,又擀了六个烙上,一边吩咐道:“该去送饭了。五槐家的剁肉夹饼。吴立家的盛饭、准备食盒。把六个饼都夹上,多盛几勺子粥,让静思和识远那两个小子也垫巴点儿。”

    冯氏心里一暖,“繁儿自小就聪慧伶俐,又老成持重,定能光耀门楣。”

    夕食前,李繁进二门来给冯氏请安,看到冯氏精神不济,关心地问道:“阿娘可是身子不舒泰?”

    “这苋菜小饼还是第一次吃,想不到又柔软又筋道,我儿再吃一张。”晚霞赶紧又夹了一个卷好的饼子放在李繁的盘子里。“阿娘,儿子已经饱了。”

    她勉强笑着道:“繁儿有多少事要忙,就不用操心请郎中了,阿娘的身子阿娘知道,熬到天凉就好了,吃不吃药都不打紧。”

    李繁感动地心潮起伏,赶紧躬身作揖,“谢谢阿娘,儿子一定发奋苦读,将来给阿娘挣一副凤冠霞帔回来,叫阿娘也做个尊贵的夫人。”

    加上冯杏儿姻缘出了故障,她郁结于心,汤药哩哩啦啦吃了不少,身体反倒真虚了。

    “今天的菜式搭配的不错,老宋用心了。”冯氏看了一眼,赞赏地笑道。

    说完了又想到自己只是个继室,李繁就算出息了,恐怕也是给自己的亲生母亲请封吧,心里刚泛上来的甜意又被酸水淹没了。

    郑明抿嘴笑着进了灶房,“宋妈妈早!潘嫂、吴嫂早!”

    冯氏笑着说:“天一热就精神不济,每年都这样,繁儿不用挂心。”

    她骂人生气,看见郑明生气,被郑明怼了更气,几番折腾,生的气已经不知道是往年的几次方了。

    冯氏看一眼朝云,吩咐了一句,又给李繁说:“我儿要学业有成,当先养好身子,从明天开始,我儿就改为三顿饭,卯正吃了饭再出门去学堂。”

    母子二人正你来我往地秀慈祥、表孝心,瑞霭进来禀道:“太太,夕食好了,还是摆在堂屋吗?”

    闲的快长毛的郑明拿到一只鸡毛,就主动当成令箭用了,也不顾油烟滚滚,泡在了灶房里。www.chuangshige.com

    冯氏劝一句,李繁赶紧回道:“鱼最养人,阿娘也多吃点。”

    站在李繁身后帮着布菜的晚霞就和朝云一起把鲤鱼翻了个身,朝云不用李繁说,已经给冯氏搛了一大块又软又糯的鱼肚,晚霞也给李繁夹了一块。一条将近两斤的大鱼,娘俩吃的只剩了一个干尾巴。

    “哼!她只要不气死我,我就烧高香了,还伺候我!”冯氏忍不住气恨恨地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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