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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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时间每路过一个市镇，安小六就会购置一些鸡零狗碎的小东西，油盐酱醋、锅碗瓢盆……

    小少年眼中露出些许受伤的神色，随后又坚定道：“我是绝对不会求人的。”

    “太好了，姊姊，我们现在就去找客栈。”

    安小六挑了一圈后，指着那个被系统判定“质量较好的铁锅”说：“我要这个。”

    啧啧啧，总之是人不可貌相。

    她按照狗哥的描述如实绘出他母亲的模样。

    “走，咱们出去买点！”

    “狗哥，这——”

    男孩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下午，安小六又从一家文房店里买了便宜的笔墨纸砚。

    “可是、可是……”

    狗哥觉得去店里吃就极好，想吃什么点什么，还有茶水可以喝，店小二的态度也好，不会像之前在侯监集见到的那些人一样凶巴巴的驱赶自己。

    “我也不知道。”

    安小六脑子里的系统叮叮当当叫个不停，身边是一个长相老实巴交的中年铁匠。

    狗哥揉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想到包里还有几个馒头，准备拿出来吃。

    “姊姊当然不讨厌，姊姊对我很好，给我饼吃、不让我挨打、会背我还带我找妈妈，晚上又给我讲故事。”

    ［“我妈妈常和我说‘狗-杂-种，你这一生可千万别求人家什么，人家想给你，你不用求自然会给，人家不肯给，你便是苦苦哀求也是无用’。

    “我听姊姊的，咱们就不去店里吃了。”

    夜色凄迷，浓雾笼罩。

    远处走来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妇人，她穿着满是补丁的青色衣服，弯着腰，身体就像一座拱桥，手里提着一个很旧的竹篮子，上面盖着一块很厚的棉布。

    【一口普通的铁锅。】

    安小六心里是有些庆幸的。

    两刻钟后，邸店里的安小六呆滞放下笔。

    安小六倒吸一口气：“大伯，要是按您的价格，我今晚就要露宿街头了……最多这个数！”

    想想人生真是瑰丽而曲折，她脑子里住了一个叫“富贵儿”的系统，身边还多了一个叫狗哥的小孩，原本打算平心静气迎接乞讨行当第二个黄金期时，她居然要转行了！

    两人就这口铁锅，一文一文的掰扯，互不相让宛如吵架。

    “原来是这样啊，”安小六不动声色说，“那个‘娇滴滴的小贱人’是谁啊？”

    安小六有些感慨。

    安小六有些奇怪，她这段时日与狗哥相处，发现这孩子在为人处世上有巨大的欠缺。

    因为道理这东西不是讲出来的，言传身教比滔滔不绝可管用太多了。

    “不能总去店里吃，钱就那些，用光了就没有了，”安小六想了想又补充道，“否则不等你找到妈妈，咱们又要露宿街头了。”

    狗哥抿了抿嘴，说道：

    当安小六把新买的铁锅和自己厚着脸皮向铁匠索要的“添头”，一把烧菜用的铁勺倒扣在板车上时，狗哥终于问道：

    邸店与客栈不同，环境差也不提供吃食。

    铁匠觉得安小六没钱，把这个好锅卖给安小六没赚头。

    “这是为什么？”

    就在这时，姐弟俩闻到一股很香很香的味道。

    狗哥瞬间恢复精神，一路小跑来到店内，摸向胸口里的钱袋。

    和狗哥秀气的眉眼没有一处相似的地方。



    狗哥揉了揉干瘪瘪的肚子。

    就算狗哥的母亲真有什么问题，谁能忍心阻止一个孩子去寻找他的妈妈呢？

    “哇，姊姊好厉害，”狗哥迫不及待抽出安小六所绘的画像，“真像啊，这就是我妈妈。”

    对安小六想法一无所知的狗哥，在听到露宿街头后，果断放弃了去店里吃的想法：

    “炒栗子！”

    又是锅又是碗，还有一小袋大米和豆子，想到姊姊昨天还买了一个麻袋，用来装林子里薅来的野菜（干），狗哥心里充满了疑惑。

    隔壁两侧的屋子传来男人们惊天动地的呼噜声。

    那股味道是……

    “凤阳还是要去的，”安小六垂眼说，“因为有了纸笔，现在就可以画像。”

    .

    “唔，是。”

    和想象中不同，那是一个样貌极其丑陋的女人。

    要不是系统给他的评价是“一个爱逛青楼的铁匠”，安小六真以为这是个老实本分的男人。

    狗哥和安小六异口同声地说道。

    而店外，因为花钱大手大脚、被责令照看东西的男孩无聊的打了一个哈欠，眼看就要睡着了

    作为一个乞丐，她已经好多天没有要饭了，这可真是职业生涯的头一遭。

    安小六心里很高兴，嘴上却说：

    “狗哥，进来给钱！”

    “嗯！”

    “唔，狗哥？”

    “这个、这个，您还要不要再看看别的？这个有点太重了。”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狗哥蹑手蹑脚地爬起来，不想打扰地上熟睡的姊姊。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糖炒栗子，又香又热的糖炒栗子，十文一斤，糖炒栗子，又香又热的糖炒栗子，十文一斤……”

    .

    “可咱们不是有钱了吗，去店里吃不好吗？”

    “想要？”安小六看着男孩问道。

    狗哥一脸茫然。

    这段时间姊姊确实是要什么说什么，他好像也没觉得这种说话方式有什么不好。

    铁匠报了个价，安小六直接砍一半。

    黑暗的房间中，安小六舔了舔嘴：“狗哥，想不想吃糖炒栗子？”

    数量不多，样数不少。

    “大闺女，你不能这样，你这样俺就没赚头了，”铁匠急了急了急了，他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个数，“最低这个数！

    狗哥被安小六绕晕了，潜意识里他还是认为要听妈妈的话，但又觉得姊姊说的也有道理。

    “姊姊，你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虽然心生不满，安小六却没有指责狗哥的妈妈，而是说：

    不一会儿，大获全胜的安小六提着一口大铁锅离开热气腾腾的铁器店。

    “诶，多少？！”

    她对狗哥说：“待会到了住的地方，你告诉我你妈妈的样子，我看镇上人不少，兴许有见过你妈妈的。”

    他发誓自己动静已经很小很小了，可姊姊睡觉太轻了，一点声音都会将她吵醒。

    “你妈妈说的有道理，人活在世上确实要有骨气，不过凡事都有例外，狗哥你看，我用钱时会向你要，你有觉得我很讨厌吗？”

    果然，听到安小六现在就可以帮着画像，狗哥眼睛亮晶晶的：

    她对狗哥的所作所为，已经远远超出“正常人”的范畴，听起来就是一个恶毒的女疯子，偏偏狗哥对母亲满怀憧憬，每每提到母亲眼睛都是亮的，让安小六于心不忍。

    “想！”

    安小六还是决定帮这孩子一把。

    他的目光透着对这幅画的渴求，嘴巴却像是被线缝上了一样，不肯说出一句索要的话。

    安小六伸手将男孩拎到自己面前，平静地说：“喜欢就说出来，你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

    “没有，是饿了吗？”狗哥听到安小六困顿的声音。

    “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妈妈了，还有阿黄，”狗哥声音沮丧，片刻，他抬头看向安小六，“姊姊……”

    姐弟俩轻快地走出房间，离开邸店。

    安小六没有继续给男孩灌输大道理。

    系统分外激动，不断发出“别听他丫的，狠狠砍”、“听他胡扯，他就想坑你钱”之类的尖叫，恨不得敲锣打鼓为安小六摇旗呐喊。

    岂料狗哥刚下床，熟悉的声音响起：

    “这还看不明白？当然是烧菜做饭了。”

    铁匠一愣，他也没想到这个小乞丐逛了一圈，居然选中了自己的得意之作。

    【一口质量较好的铁锅。】

    事实上，在得知男孩之所以沦为乞丐是出来找失踪的妈妈，安小六就曾求助过系统“可否帮忙寻找狗哥的母亲”。

    因为狗哥的母亲听起来真不像什么好人。

    男孩反复端详着母亲的画像，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

    狗哥被巨大的惊喜砸晕了头：“不去凤阳了吗？”

    “不能向别人要东西，”狗哥摇摇头，“我不能求人的。”

    不知不觉，月亮缺了又圆。

    “我就要这个，”安小六斩钉截铁说，“多少钱？”

    狗哥一口气讲了一大串安小六的好，语气坚定毫不犹豫。

    夜晚下了一场大雾，原本在邸店里睡觉的狗哥肚子饿了。

    “我妈妈吃香甜的东西，倘若我问她要，她非但不给，还会狠狠打我一顿，骂我‘狗杂种，你求我干甚么？干什么不求你那个娇滴滴的小贱人去’……”］

    “你不理解咱们可以慢慢来，画像你先收着，待会我另画一幅，你可以给我多讲点你小时候的事情，我帮你画下来。”

    “这样就对了，任何事情都不能生搬硬套，咱们俩相处不讲究那些，你想要什么可以告诉我，就像我想要什么都告诉你一样，这不是求人，这是坦诚。”

    这个时间已经很晚了。

    身后是嘴里不断嘟哝“亏了亏了”却喜笑颜开的中年铁匠。

    狗哥吓了一跳：“姊姊，吵到你了？”

    系统当时回应说“距离太远，无法锁定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