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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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祓神平淡道:“但我有权利保持沉默。”

    他冷冷道:“那现在便将原先盐石还给你。”

    他平静言道:“你想再见到他们么？”

    “嗯。”

    命运来得不早不晚。

    如此再三，见她刻意撤去灵力屏障后，时不时被尖锐盐石扎痛蹙眉，神灵问。

    不知何时起，她脚底下的盐石，已变得意外的柔滑，仿佛被溪水打磨无数次的鹅卵石，一点也不硌脚。

    “您给我说说嘛，哪怕不说内容，说说类型也可以嘛。”

    不像她那样整日活泼话痨，根本藏不住心事，不管有什么稀奇想法，都恨不得立刻捧出来晒给祓神瞧。

    清禾距离那片白云倒影也不远，她走过去，俯身从白云影子中捞起一物。

    “爹娘不在后，我自己也想去，但十八岁以前没有条件。十八岁以后有条件，但是我死了。”

    一边聊着, 清禾一边脱下鞋。

    因此，一切的一切，都不再会再有遗憾。

    ——当然，对于神灵，她是藏不住话的。

    方才之所以提那一句，只是神灵满足眷者遗憾罢了。

    清禾鼓起腮帮子，倒是不吱声了。

    她设计之初，只是出于缅怀心态，可过于相似也会导致一个结局，便是触景生情。

    “好！”

    风吹皱暖融融的湖面，浅浅荡开涟漪。

    神灵语气无悲无喜，此间发生的一切，仿佛都与他无关。

    “去寻找你的礼物吧。”

    清禾仰望蔚蓝的天空，想起自己设计这片秘境时，某个隐秘的私心。

    她目光在湖面上搜寻，嘴里小声叨叨:“湖面最中央的白云，最中央……哎，在那里！”

    清禾:好家伙, 这就是最终解释权归神灵所有的意思呗。

    但是她却逮住神灵说漏嘴了。

    而中间逐渐加深的湖水，也都只到她小腿肚了。

    而他们也还有许多时间。

    她瘪瘪嘴:“可您知道刚才我在想什么吗？”

    “走路便看着脚下。”祓神大人时刻能够将现实与哲理联系在一起。

    她本体比凡人强不了多少，又娇气没吃过苦，瞧她忍耐的表情就知道什么感觉了，为何还偏要在湖中行走？

    但架不住清禾恶人先告状。

    相对寿命以万万年记的神灵而言，凡人的生命实在过于短暂。

    她脆声应道，随后眯起眼睛，打趣地问:“您看我漂亮吗？”

    少女也不气馁，说道:“我小时候最喜欢这样玩了，觉得很像公主——等等，我不是要您送我公主仪仗，或者干脆封个国家给我的意思！”

    所以神灵不会为任何一个生命的离去而动摇。

    “他说要给我和娘亲买红色的纱巾，因为我和妈妈都很白，那里日照很晒，需要遮蔽。而且他觉得红色很衬我们，留影也好看。”

    ……可这里是异世。

    咦？

    “那也要走。”清禾说道。

    清禾想，盐湖上的风吹人还是不太舒服。

    她打量手中的东西:

    清禾最初走得还很慢，但湖水平稳，盐石润泽，本质与平地并无区别，于是脚步就快了起来。

    她将鞋提在手中, 赤着脚小心走入盐湖，感受盐石与足底触碰，传来扎扎微刺的砂砾触感。

    她在原地停下，琢磨用灵力托起鞋子，然后想办法把眼睛里的沙子吹走。

    冲！找礼物去！

    她的鞋还是从祓神宝库中发现的金缕嵌玉鞋，好看但不实用。不过有灵力护身，其实穿什么舒适度都一样，好看最重要。

    她放松地长出一口气，可没走两步，又吃痛地吸口凉气。

    “怎么了？”她鼻音很重的问道。

    神灵想，他果然还是难以理解凡人的离愁别绪。

    “您知道茶卡盐湖么？”

    气氛安静了少顷。

    清禾低声说道:“但我记得很清楚，那是片盐湖，很漂亮，绰号也是天空之镜。在那里，白云落在湖水中，人在湖中行走，宛如画中游。所以我爸……我爹爹说得空的话，就一家人去那里游玩。”

    盐湖边沿水位大约浸没到她小腿，清澈的湖面如同天空之镜，清风徐来，吹在脸上柔柔的。

    她造出这片秘境，显然不止是为了满足少女的浪漫幻想。

    神灵无所不能。

    说到这里，清禾没说了。

    毕竟她也没那么过分, 干嘛说自己不是君子？

    “情怀？”

    她感激地笑了笑:“逝者不可追，算啦，我就是和您倾诉一下，过一会儿就好了。”

    *

    所以若想亡者复生，并非不可能。

    这便是名为清禾的少女短暂的一生。

    盐湖里的变化，果然就是祓神的功劳。

    “嗯？”

    她说道:“我之前说过，想在万年以前与您相遇，这样您就不会那么痛苦了，您还记得么？”

    她搓搓脸，重新给自己打满元气, 露出明朗微笑。

    她讲不下去了。

    但就在这时，她听见神灵淡淡道:“你可以继续向前走了。”

    然后险些被盐石滑倒跌跤，若非没来由的一缕风扶住她，她只怕才要摔得惨。

    她嘟囔:“就是喜欢嘛，情怀。”

    而且嘴上那样说着，清禾脸上也没有露出笑意，只是慢慢地在水中行走。

    “为何撤去灵力？”

    她掌控这片洞天，但刚才却忘了，她可以改变此地一切不满意之处。

    “您不觉得，女孩穿着裙子，手里提着鞋，赤脚在蓝天下的澄澈湖泊中行走，风吹拂着她的长发，这样的画面很美？”

    因为她此刻的情绪不止是因为偶尔传来的疼痛，更是因为某种更加渺远的，有些惆怅的情感。

    他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少女垂下头去。

    “是您将盐石打磨得过于光滑，影响我的状态，不然我会脚底打滑吗？”

    清禾抿唇笑了笑:“这省略过程还挺多的……反正最后是没能去成。”

    但祓神性情清寂淡漠，她不搭话便能整日沉默, 所以十分藏得住事。

    她对自己的没定性认知非常准确。

    但如果脱下鞋与足袋, 又撤去灵力防护, 那性质就不同了。

    她稍顿，想起祓神的承诺，灵机一动道。

    “是个小地方，可能您没听过吧，或者就是我那时候年纪小，记错了读音。”她找了个合适的借口。

    祓神说:“但你觉得痛。”

    这个世界自然是没有茶卡盐湖的，它位于清禾故国的西北方，所以即使神灵掌控三界，也不会听说过这个名字。

    祓神淡淡答:“不要问无聊的问题。”

    但还是听话地向前走了一步。

    约莫还有提点她沉稳一些的想法。

    他是神。

    “茶卡盐湖？”

    “反正我每天想法都在变。”

    “感觉命运找我找得有些太迟。”

    “是是是，我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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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试图和祓神打听，给自己送的礼物是什么。

    “不迟。”

    ——盐湖里的沙子实在太讨厌了。

    她说着说着，觉得情绪负能量泄露太多了不合适，就搓搓脸，摇摇头:“算了不说这些了，去找礼物去。”

    开心的事要分享，不开心的事也要倾诉。

    一条点缀着细碎金粉，在日光下散发着漂亮光芒的红色轻纱，随着湖风一同吹入她的指间。

    神灵却不吃这一套。

    “我在想，如果能在十八岁以前与您相遇就好了。”

    发现中央湖面倒映着的天光云影，清禾顿时露出惊喜笑容，踏步向前跑去。

    方才令她成为他唯一眷顾的信徒，而他是她唯一供奉的神灵。

    神灵无法理解如此复杂的情绪，因此他的声音仍然平静而缺乏共情。

    万年以前，人间凄惨事故无数，可神灵从未有过动摇。又如何会因一个少女的倾诉而心软？

    清禾不争气地吸了吸鼻子，索性用纱巾捂住脸，片刻后，方才露出一双乌亮清澈，顾盼生辉的眼眸。

    清禾则想耍赖说自己就不是君子怎么了，可转念一想，觉得这样说话自己很吃亏。

    神灵语气听起来无动于衷:“不要自作多情”

    说着，便向湖泊中心走去。

    最后还须得神灵提醒。

    “君子慎言。”祓神说道。

    不知为何，风吹得她眼睛酸酸的。

    她的长发被风向后吹起，鬓边金凤的羽翼也在风中轻颤，偶尔会挠到脸颊边，触感微痒。

    祓神自己都不在意, 甚至主动宽慰她，清禾也不好再耷拉眉眼。m.gudengge.com

    “就是想给您分享……这种小事情罢了。您要是没兴趣，就当我胡说八道。”

    “您说我只要遵循本心，那做什么都没错, 我现在就很好奇那个礼物, 您给点提示嘛。”

    而在此时，神灵轻声道。

    也是她在这片秘境寄托的初心。

    神灵对原因有所意料，说道:“后来，你就到了柳氏？”

    而神灵嘴上说得严厉，实际也没改变现在的湖泊情况，因此她还是走得稳稳当当。

    说完，她发了下呆，又不由叹了口气:“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