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九十八章：等你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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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禾惊诧地盯着他，古怪道:“饭都吃到哪里去了？”

    就在此时，祓神说道:“你不是好奇我要与你什么礼物么？”

    但闻言神灵脸上，并没有出现她所熟悉的无奈表情。

    “你的灵体，是被烈阳压制创伤，入不敷出，因此才屡屡无法振作。”

    “我会开心又伤感。”

    这是她第一次，在自己家里过年。

    “你说，日月因谁而驯服？”

    “咱们这段时间不在，这树也没怎么长高嘛。”

    “不，因为烈阳。”

    神灵从石凳上坐起，淡声开口，音色一如既往的清寂恬淡。

    有一说一，清禾觉得这两句话没什么因果关系。

    身姿冷峻的神灵，就这么斯文而优雅地，一筷不停，将桌上年夜饭近乎扫荡一空。

    最开始祓神是对她非常冷淡，态度也很不客气，但在动心之后，祓神对她一直很好。

    “但年夜饭真的不是这么吃的。”清禾忍不住想捂脸。

    她这时候如果说话，一定是哭腔。

    神灵望着那半颗歪歪扭扭的爱心。

    “礼物？什么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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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来都没有生你气。”也不会真正生他的气。

    生日礼物，那得有些不一样吧？

    神灵语气平静，但目光始终停留在她面上，似乎在寻求什么答案。

    她头一次不敢承认某个事实。

    淡色的汤羹里，翠绿菜叶与雪白豆腐交错，辅以切成碎粒的牛肉，只是看着，便让人觉得是极有分量，暖呼呼的一餐。

    “而据你所说，万年后的日月，是为我点灵之后，方才具备了温度，于生灵更加亲和。”

    “此前我曾说，你灵体薄弱，即使与我神魂交融，也难以负担穿越虚空的压力，你可知为何？”

    祓神抬起手，轻轻摩挲她脸颊肌肤。

    神灵眸光温柔地注视着她。

    清禾迟疑地望着神灵，喃喃道:“因你？”

    她红着眼睛看祓神，不敢开口。

    她心底出现了某个可怖的猜测，却本能的想要否认。

    既然是年夜饭，她事先就将所有条件考虑全了, 自然不会委屈自己的肚子。

    仿佛一段浪漫电影来到了尾声，所有人都已知道了注定结局。

    清禾震惊地睁大眼睛。

    “爱万年前的你，爱万年后的你。”

    清禾讲了个冷笑话。

    但她穿越来的这个时间点，日月却依然酷烈。

    祓神道:“吃不出来。”

    “不是，你这种说法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清禾眼前陡然一酸，险些落泪。

    这？

    神灵捏了捏她的脸颊。

    清禾配合地将下巴搭上他掌心，眯着眼冲他笑。

    这个时候……虽然是很严肃的话题……但不讲白烂话，她委实不知该如何与神灵正常相处。

    她用两人最喜欢的互动口吻撒娇道。

    “你说，谁最是目明心盲？”

    只是。

    原来如此。

    他似乎已经得到了答案，但清禾看不出他对这个答案是否满意。

    她语气雀跃——颇有几分夸大成分，试图拯救自瞬移回到天圣山后，便一直萦绕他们二人的微妙氛围。

    清禾连连点头:“好哦！这样我们就是完整的一颗心了！”

    “好吃嘛？”

    “它为我亲手点灵之神木，自然与你心意相通。”

    但祓神当时并不认可自己的名字，所以树上只有她光秃秃的半颗爱心。

    味觉没能恢复，但他还是一勺一勺，将小碗中的汤羹尽数吃完。

    这是正事，清禾认真答道:“因为我修为不够？”

    清禾如实道:“至于为什么开心为什么伤感，你就不用明知故问了。都是因为我爱你。”

    祓神指向空中被赤霄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太阳。

    “若我说，生辰贺礼是送你回万年之后……你会如何？”

    “嗯？”

    “难怪你一直不动筷子。”神灵恍然。

    偏偏姿态不疾不徐, 细细咀嚼的模样是她怎么都模仿不来的优雅。

    原来如此！

    难怪神灵在与凡人决裂后，还会剜去双眼驯服日月。

    “因为日月因你而升起。”

    清禾想起来，自己当时玩非主流浪漫，非要祓神和自己在爱心里签名。

    难怪神灵签订如此之长的契约，却在她穿越来的同年戛然而止。

    而是一股没来由的怅然。

    树上处处细节，都充斥着她的奇思妙想，而祓神则将她的奇思妙想化为了现实。

    当期待已久的一日终于来临，出现在她心头的，并不是如释重负的期待与轻松。

    少女睨他，心里嘀咕他又没味觉，这能吃出什么来。

    “不对，传说中你是因为一个盲童的请求，方才予了日月温度，令盲人也能感知日夜……”

    清禾喜欢祓神送给她的一切礼物, 顿时期待起来。www.qiweishuwu.com

    “我已找到了，彻底祛除心中妄念的方法。”

    天圣山顶，有一棵清禾与祓神共同种植的相思树，并且也是世间仅此一棵的相思树。

    “若我说，你的生辰贺礼，将是我的心脏呢 ？”

    对于天道——万年前的祓神，她已习惯了这种自由的说话方式。

    一盘凉拌黄瓜、一条清蒸鲈鱼、一盘牛肉饺子……

    “因为我的心脏，早已系在你身。”

    按照传统自然应该晚上吃，不过姨妈觉得早吃完好收拾，而且正常时间吃饭对身体也好，所以他们家总是从下午就开始吃。

    她唇边不由得露出期待的笑意。

    和在姨妈家中看人眼色动筷的感觉很不一样。

    “没有没有，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我当时签在这里！”清禾手指贴上树皮，感受到凹凸粗糙的质感。

    “去哪？”清禾追问。

    “去相思树下。”

    “嗯！”清禾期待道，“什么？”

    祓神方才用餐时，她跟着吃了小半盘饺子，各类菜肴也尝了几筷子。

    难怪神灵尽数寻回血肉却依然找不到心脏。

    “我姨母家一般是从下午吃到晚上，一边聊一边吃什么的。”

    “主要是颜色好看和下火清心。”她嘟囔, “没什么滋味的。”

    他只是微微垂眸。

    “来相思树下做什么？”

    祓神自然没有笑。

    “修为强些，日后你也不必再像这段时间般受苦楚。”

    祓神轻叹。

    “所以你将心脏予我，是为让我开心而受到伤害……我当然难过又愧疚。”

    仿佛要将她此刻要哭不哭的狼狈表情彻底刻入心底。

    “不要这么娇气任性。”他语气透着些无可奈何。

    “那、那平心而论，这个生辰礼物如果不是你送的，是我会选择呼喊救命的程度。”

    总之，她没那么高兴。

    神灵对此反应撩良好，放下筷子，平静道:“我吃好了。”

    “补全名谱。”

    “之后，你需多练练灵力细节控制。”

    清禾闻言，脸上笑容怔住。

    “名谱……哦！”

    又像是一趟奇异旅途即将抵达回程的终点，分明终点便是家的方向，心里却还是会出现不舍。

    “因你。”神灵笃定道。

    “不要在我为你付出如此决心后，还露出这般凄惨难过的表情，好像我欺负了你似

    那双瑰丽又辉煌的淡漠金眸，此刻深深注视着她。

    修长有力的手掌抵住她的后脑，前额与她紧贴，那双冰冷瑰丽的金眸，与她四目相对。

    一点没洒。

    “先吃饭。”说完，祓神便悠然拿起筷箸, 品起清禾亲手料理的年夜饭。

    “还有西湖牛肉羹, 哦, 这个味道稍微有一点咸，比较偏醇厚，我很喜欢吃。但对你应该没事？如果觉得灵力流动哪里不舒服, 可以不吃。”

    “我知道我知道，师父别念啦。”

    “那倒也不是, 虽然滋味淡，但回味绵长甘甜，也很好吃的。”清禾讲解自己的手艺, “比如春饼卷菜, 你就单纯吃菜卷, 我可以加点蒜汁调味。”

    神灵感官匮乏，即使吃了什么不舒适的滋味, 也无法得到味觉的警报, 所以清禾从一开始就把菜肴味道做得寡淡, 而外观务求色泽鲜艳, 摆盘漂亮。

    *

    “如何？”神灵追问。

    “既然知道有愧于我，说话便恭敬些，先从敬称开始。”

    一切都与万年后照应起来了。

    如此安静地亲密半晌，祓神轻声道:“方才我说赠予你我的心脏，我观你不甚高兴。”

    “走吧。”

    明天还是她的生日，可以和祓神一起过生日……

    神灵唇边露出淡淡笑意，只是那柔和的微笑，如同阳光下的雪花般，转瞬消融。

    万物皆可加蒜！醋！辣椒！

    然后面无表情地吃掉了三个菜卷。

    “不要！”清禾果断摇头。

    但神灵似乎全然无视了她后半句话, 见清禾喜欢吃西湖牛肉羹, 便给自己也盛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