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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是成全。

    他对清禾存在私欲。

    要留下吗?

    清禾向前迈出最后一步——

    她知道自己现在每一句犹豫难过, 都是装腔作势。

    “看。”

    “而于你而言。”

    可万年后的祓神怎么办?

    因为爱从来不是占有。

    祓神轻声说道:“得到我的心, 就这么简单,为什么要哭?”

    可于此时相拥的两人而言。

    “只是对我而言,需要睡稍有些长的一觉。”

    她好多年好多年没哭得这么狼狈过了。

    她背对神灵,踏出了第一步。

    光风霁月,冷酷凛冽的天道,终究承认了自己的私心。

    少女被动上前了一步。

    “必然矛盾,是因为我爱你,只要你不能留在我身边,便必然是对我的伤害。”

    六步。

    “如果我还能正常回去的话……万年后再见。”

    最初的五百年,祓神能够回忆少女的一颦一笑,每一句言语,以及那万年后相遇的约定。

    清禾压抑的心脏总算因为这份光明稍稍喘.息半分。

    她被拉入了某个冰冷又熟悉的怀抱中。

    一直回避这一矛盾焦点的少女心虚又惭愧地垂下头。

    祓神上前一步,冰凉的手握住她的手, 带着她穿透虚无的胸膛, 穿过嶙峋的肋骨,触碰了他的心脏。

    “快走吧,不要回头。”

    再向前一步,她便将进入虚空,与天道彻底分别。

    “只是走过有些黑暗、稍长一些的路后,便会与我再次相遇。”

    神灵清冽的嗓音,犹如轰鸣古钟,在她心头炸响。

    “世上本就没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好事。”祓神不疾不徐地开口,浅淡言语不带丝毫恼意,只是单纯令某个还不够成熟的小姑娘再成长些许。

    “说到底。”

    素来潇洒明媚的少女,此刻却陷入近乎心如刀割的两难之中,沉默思索的每一秒,都是对她良知与爱意的拷问。

    乃是神灵不再磨蹭,以自己的方式取出心脏,并立即融入她的魂体,重塑肉身。

    “是的,你的目光会让我反悔。”神灵坦然承认。

    他淡声道。

    ——只要她不改变回到万年后这一想法。

    “……嗯。”

    第二步。

    她来到虚空前,还未如何动作,便见虚空陡然坍塌,

    ……

    可只要他爱她。

    接下来,便是破碎虚空,让她在记忆碎片的牵引下,返回万年之前。

    第三步。

    “若不想留下来后悔,就一步也不要回头。”

    清禾从来不是听话的姑娘,但此刻的她,似乎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生怕令他动摇,所以直到彻底离开,也绝对不回头。

    “万年后,相思树下再见。”

    “我想它好好待在你身上。”小姑娘以另一只手抹眼泪。

    “好了。”

    而胸前飘起的记忆碎片,则为她指引前进的道路,引领她回到心头存在的那位身边。

    两步。

    直到记忆碎片指向某处混沌,彻底不动。

    祓神开口:“时机已到。”

    分明严格遵循天道警告的少女,回头了。

    连嘴唇都微微发着颤,难以言喻。

    “你要我的心脏,要回去,那就一定会伤害我,这是必然矛盾的现实。”

    霜雪清冽气息在她鼻尖氤氲,令她每一寸肌肤,每一缕长发,都在此刻为之颤抖。

    但唯独没有,对此刻回眸决定的后悔与畏惧。

    万年之后。

    这确确实实,是相别万年的时光。

    那就一定会对万年前的祓神造成伤害。

    充斥虚空的奇怪声音也不可怕,只要想到祓神还在万年的长眠中等待她,就可以克服眼前的一切,坚持下去了。

    四步。

    清禾含着眼泪。

    ……

    一步。

    五步。

    ……

    未受到任何阻拦。

    这些尖锐的疑问,就连神灵也无法给出绝对稳妥的回答。

    “不要回头看我一眼。”

    /99

    一连串的我爱你说完,清禾还觉得不过瘾。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黑暗不可怕,只要看到胸前飘浮的金色光芒,心里就一点也不害怕了。

    神灵脸上仍然清峻如霜,冷冷淡淡地垂眸,不断为她注入灵力。

    清禾想要摇头, 可泪眼朦胧的眼睛望着神灵,她却说不出拒绝的言语。m.baiwenzai.com

    “我一定要和你正经道别了再走。”

    出于感情的选择,无疑会带来更多的不确定性。

    “不说了。”神灵轻嗤,“瞧你这表情……不难为你了。”

    清禾直勾勾地盯着神灵,仿佛要将他此刻情状尽数刻入心底。

    正如她不顾神灵警告,也要与他好好道别,尊重这份感情一般。

    在清禾彻底憋不住哭腔,发出哽咽声时,神灵轻叹。

    清禾在虚茫的时空中穿梭,神灵血肉化作最严实的护罩,为她抵御外界一切危险与侵蚀。

    神灵轻柔叹息:“因为我爱你,所以无论你如何处置这颗心,都无妨。”

    客观来讲,此时离她与祓神上次分别,甚至不到半个时辰。

    清禾的手像是被什么柔软东西弹了一下,离开了神灵胸膛。

    但她这么一番热烈表白,神灵一定会反悔拦下她吧。

    少女抿了抿嘴唇,眼里酸涩。

    空洞之中,乃是闪烁细碎光芒的黯淡虚空。

    而一道灵光闪现,陡然融入她的身体。

    “你会一直在这里么?会没事吗?一切都会和历史上一样么?”

    神灵始终沉静地望着她清瘦纤细的背影,不发一语。

    一只素白修长的手臂伸入拽住了她,随后有些急躁粗暴的用力,将她跌跌撞撞的拉出虚空乱流。

    如此,方才令胸中淤塞之气稍稍缓解了些。

    这处混沌之后,便是她所想要抵达的时间。

    长眠万年是怎样的感受?

    神灵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去吧。”

    仿佛春风吹皱一池湖水,浅浅荡开涟漪。

    “你可以随意处置它。”

    他仍然冷静淡然,以愿力稳固自身。

    少女望着他。

    温暖而柔软。

    清禾下意识噤声。

    在她面前, 神灵总是颇多无奈。

    神灵的警告,本也只是半真半假的言语。

    “我与你相遇的现实不会改变。”神灵耐心地安抚他惶惑的小新娘。

    清禾说不出话, 只是含泪回避开他的注视。

    “万年后的我,没有现在的记忆,但一定是对你有好感,真正想对你好的。”

    “不要再这么任性了 ,清禾。”

    它的存在如此微弱, 却又如此炽烈。每一声跳动,都重重敲在她的心头。

    神灵与少女的相遇,本就是宿命交织,万年无得其一的奇遇。

    即使是神灵,亦会因爱人怜惜悲伤的目光而动容。

    她僵在原处,左手动都不敢动,生怕戳伤了神灵的心。

    “好了,我说完了,我走了。”

    一口气将所有心里话说完,清禾决定听天由命了。



    “为什么?一眼都不可以么?”清禾开口,果不其然,是哽咽的。

    *

    有对万年后未来的不安。

    最后一步。

    三步。

    ……

    只要她爱他。

    那颗心在她指尖轻微地跳动着, 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我、我……”

    如果她在此刻留下,那万年后她与神灵初遇, 乃至于其后的一切故事都会发生变化,那她还能正常来到万年以前,与万年前的神灵相爱么?

    神灵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也爱你。”

    不想伤害他。

    神灵展开的手掌紧握成拳回收,清禾眼前陡然“坍塌”,露出一片空洞。

    最后,她带着哭腔大声喊道:“我就是爱你!好爱你!”

    “没有心脏你会受很多苦。”

    “因为早在前世我死之前,我就在喜欢你了。”

    “并无怨恨,亦是因为我爱你,你要回到万年后我的身边——只不过是万年罢了。”

    只有无尽的冰冷与黑暗,寂静与恶孽不断侵蚀着神灵。

    有对他的不舍愧疚。

    而就在此时——

    有冲动决定的固执倔强。

    她望向神灵的那一眼,含着难以开口的万语千言。

    神灵音色在此刻,听起来竟透着几分温柔。

    “哪怕道谢什么用都没有,但我还是要说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过程中,未曾叫她见到半分鲜血。

    “但你不必难过,也不比羞愧,因为我心中的并无怨憎意。”

    而这温柔又平静的言语,意味着万年的等待。

    “但你要用它回到万年以后, 对么?”祓神缓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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