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场的十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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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张张口，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房门却被突然打开，穿着华贵的一男一女从外走进来。

    而林霄亦在问完“你是谁？”后，反射性地捂紧额头，发出“嘶——”声，表情疼痛难耐。

    这俩就是林霄亦的父母，港城木行林家的主事人。

    她本想装作无事发生地混淆对方记忆，假装地面塌陷导致两人失足掉进河道，却没想到，睁开眼的林霄亦，第一句话居然是：“你是谁？”

    好好一场欢迎宴会，最后变成两件送医急案。

    …？虞珂笑容慢慢淡下去，变成大量的探究神色。

    林霄亦缓缓放下手，凝视着漂亮且明显是许多人理想型的虞珂，看着她纯黑却有点黯淡的眼瞳…

    刚想说话，眼泪却先话语一步，串成一串地从眼睑边缘冒出来，“你都不记得了。“

    在三本无CP小说中，林霄亦绝对是最幸福的男主，也是唯一父母恩爱的产物。

    话音刚落，虞珂的泪水说来就来。

    这样“善良”的眼神，和右耳上的黑色耳钉，形成鲜明的对比。

    “是霄亦哥哥，他好像失忆了，忘记我们是谁了。”

    话音刚落，虞珂柔弱伏在他肩上，啜泣得更厉害了。

    而紧跟其后的先生，低沉声音中不乏关切：“有不舒服的地方吗，我让院长过来看看。”

    似乎所有的声音、温度都被高空卷去，只留下沉默。

    虞珂见状，立刻装模做样地跟林太太哭诉：“我哭的不是这个。”

    [宿主！冷静点！]

    这期间，虞珂更靠近林霄亦了。

    “你奶奶也到楼下了，我先去接人。虞珂，霄亦就拜托你了啊！”林妈妈同样红着眼眶，边给亲戚发短信，边用颤抖的声音拜托虞珂，踩着慌张的高跟鞋离去。

    “现在你都失忆了，对外承认的事情…也算了吧。”

    她悄无声息地掀开被子，光着两只脚站在地板上，医院自带的凉气倏然从脚底板往上钻，却不影响虞珂走向林霄亦床边的动作。

    她说：“我是虞珂，你青梅竹马又交往多年的女朋友啊，今晚你还在湖边跟我求婚了，结果河岸松软我们两人掉进水里——”

    “搞什么？”这句话，虞珂不是问林霄亦，而是在问系统：“男主芯子被穿书者换掉了吗？”

    现在的她脸被泪水洗净，就像一朵初绽的花朵，娇媚又柔美

    他看着肩膀上只露出一点点侧脸的女孩，不说话。

    系统吓尿了，生怕虞珂对男主下手，因为她确实做得出这种事情。

    因为林霄亦的落水时间很短，不存在腹腔积水的可能，所以医生给他做头部伤口包扎，又给虞珂拉起点滴，就离开去做别的事情了。

    虞珂都准备掏刀了，系统连忙劝阻：[男主状态不太对，我先扫描一下吧。]

    他侧眸望向虞珂，发现她已经擦干净眼泪，默不作声地坐到探望者的椅子上，表情淡漠，似乎她只是一个从未有过亲密关系的普通朋友。

    林太太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木刺一样，狠狠戳进林霄亦心中。

    “明明都说好了，等我病好回港城后，就对外、对父母公布我们恋爱的事情——”

    等人全都离开后，病房恢复安静后，虞珂猛地睁开眼睛，朝隔壁床的林霄亦望去。

    只见林霄亦缓缓坐起身来，展现男主的硬实体质，面上表情却没有第一次见时的桀骜，反而眸光清澈，格外单纯…

    这件事，林霄亦是有点点点印象了，准确来说不是脑海中浮现的画面，而是有熟悉感。

    她靠近得果断，林霄亦昏迷中感受不到，却吓坏了系统。

    也是因为家里氛围相当和谐，这才养成他清贵，不羁洒脱、和被保护的很好的性格。

    莫名的，林霄亦感觉有些对不起。

    “就像以前一样，吹一吹伤口就不痛了。”说完后，又吹一吹。

    她俯首靠近林霄亦的脸，嗫嚅道：“这样子多乖巧啊，如果一直这样该多好。”

    扫描期间，病房里两人都没有说话。

    “这样多好啊。”

    “我去叫医生。”林爸爸拔腿，就往病房外就跑。

    过没多久，系统才终于出声，语气结结巴巴——

    可是为什么都记不得了，林霄亦头疼得几乎要爆炸了，下意识捂住脑袋表情狰狞。

    忽然，虞珂直起身来，用湿润透却亮极的眼神，委屈地说：“我听到你父母的说话声了。你之前说过，你要以事业为主，不肯对外承认我们的恋情。”

    “哎哟，怎么眼睛红红的。”林太太心肠好性格有些大大咧咧，没发现虞珂和林霄亦之间的端倪，还抽出手帕给虞珂，安慰道：“别哭了，肯定是我家霄亦不听话，半夜拉你去湖边才出意外了。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他下意思质疑：“这是真的吗，可是我——”

    它连忙出声劝阻。

    证明虞珂和他青梅竹马的身份，证明他们之间真的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证明他受伤之前，真的在湖边求婚过——

    [虽然这次反击过了头，林霄亦清醒后必然会揭穿你的恶毒，但是罪不致死啊！]

    他能感觉到“海外研修演技”是熟悉的，也能感受到“虞珂”这个名字是熟悉的，却没半点两人交往的印象…于是林霄亦只能实话实说：“我真的都不记得了。”

    她若有所思地再次靠近林霄亦，右手却心不在焉地把玩垂在肩旁的细碎头发…如果此时有熟知虞珂的人在场，看到这个动作，就知道她正在谋算坏主意。

    因为每一个字都在作证着虞珂的话。

    刚进门，身着皮草的貌美太太就大呼小叫：“霄亦，我的宝贝，你醒来了！”

    两人凝视好一会后，虞珂突然俯下身来，对林霄亦额头上吹吹，说：“虽然你忘了我，我也不想让你痛苦。”

    太太见儿子不说话，就以为状态还好，转头跟虞珂叙旧：“小珂，你什么时候回港城的，怎么都不来林家找霄亦玩啊！”

    两人呆在同一个顶层病房里。

    人走了，虞珂也不装了，娇媚的脸上鼻子抽抽，朝林霄亦靠近。

    看着看着，他忽然有点害羞，不敢继续盯着了。

    她擦擦眼泪，似乎想让自己看起来坚强一点、好看一点。坐在林霄亦床边。

    说完这句委屈又哀伤的话，虞珂果断地离开林霄亦的肩头，带走全数体温和眼泪的热度。

    父母都来了，林霄亦却还是怔怔的模样，估计他在想这俩夸夸张张的中年人是谁。

    [呃，他好像是…失忆了。]

    换做其他男朋友，大概会心疼地反抱回去，试图安慰女朋友，让她冷静一点。

    她干脆把脸凑近病床，嘴唇靠近林霄亦的鼻子和脸颊之间，完全不怕病人中途惊醒。

    一句话被抽噎打断数次，却还算能听清楚。

    今夜连续的折腾，让虞珂说话语气有些虚弱。

    虞珂勉强扯出笑容：“我听说霄亦哥哥在国外，像着等他回来后，再拜访你们。”

    剩余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她那敏感的鼻尖和颤抖的唇瓣上，红得好不可怜。

    温热的呼吸夹杂走廊凉风，掠过林霄亦额间，竟然真的不感到痛了。

    换做普通人，正在靠近观察的病人，忽然睁开眼来与之对视，说不定会吓得后退尖叫。

    “林霄亦，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还没等系统强制喊停虞珂，病床上的人忽然睁眼了。

    “失忆？”

    但林霄亦只是微微抬头一下右手，就感受到微妙的违和感。

    因为虞珂太美太温柔了。

    林霄亦被突如其来的“事实”冲昏脑袋，再加上额头一抽一抽疼的厉害，有些反应不过来。

    虞珂漂亮的眼睛瞪得极圆，一改刚刚漠无表情的样子，打量对方的视线也逐渐变得热烈。

    就像是新鲜夺目的花朵涌出泪珠，虞珂那双干净的黑眼珠被洗净了，为她接下来的谎言，增添无数信赖度。

    反驳的话还没说完，虞珂又哭了，像小孩子一样冒出心酸的眼泪。

    闻言，林太太和林先生回头，这才发现林霄亦的异状，还有他们进来至今，儿子都没有像往常那样喊爸爸妈妈…这太奇怪了。

    林霄亦应声抬头，痛苦地打量她一番，又缓缓摇头：“原来我叫林霄亦吗？”

    说话的功夫，虞珂已经站在病床边，凝视着睡得安详的林霄亦——对方闭着眼睛，覆盖着眼球的眼睑浮现出毛细血管的青，仔细看睫毛根部还有些湿润，衬得这位叛逆不羁的男孩，竟然凭空多出一丝脆弱。

    哪怕林霄亦清醒了，她依然保持着极近的距离，眼睛一瞬不眨地凝视对方琥珀色的眼瞳，甚至佯装无事地缓缓扬起笑容。

    林霄亦悄悄用右手抚向那块料子，掌心都是冰凉的湿润。

    “你今天才从海外研修演技回来，立刻就来找我了…”

    因为出事的都是港城富家子弟，救护车没有半点拖延地抵达，将昏迷中的林霄亦，还有咿咿呀呀装病的虞珂一起拉走，往市中心圣玛丽亚医院驶去。

    她离开后，习习凉风朝浸湿的布料渗入，变得跟冰块一样有存在感。

    可虞珂毕竟不是一般人。

    病房重新回到宁静，一如最开始只有虞珂和林霄亦那样。

    小说世界构成复杂，不仅有虞珂这种尽责尽业的反派系统，偶尔会出现穿书者、快穿者之类的BUG——通常遇到这种人，代表世界剧情即将崩坏，必须立刻处理掉。

    这样感情和现实完全背离的情绪，让他僵在病床上，无法动弹，更没办法安慰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