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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问心所依,老街臭小子。”她随口玩笑着,可刚一说完,又连声否定道:“不对,不对。”

    “真的吗?这是我家后山上的茶,今年刚采的,我自己在家炒了一些,我哥嫌我炒的不好,他都是请人炒茶,然后摆到店里去卖。”

    正踌躇间,却见伊人在那月色荷塘边,几声蛙鸣,几盏萤灯,清幽的月光,朦胧的只影……

    压抑着欣喜,轻轻地靠近,不经意的呼吸,还是暴露了刻意的隐匿,似有所感的心霞,蓦然回首,那人就在身后不远处……

    “可能是我看书比较杂吧。”避开心霞的目光,中信再次看向手中的茶杯。

    “考不上就考不上呗,我看你的古文功底不错呀!一个小女子,执笔剪梅枝,若问心所依,若问心所依……”

    首次步行如此的长途,着实令中信不时蹙眉却步,可信念却始终支撑鼓舞着他:他必须要见到她,哪怕只是看上一眼,或许就能为她缓解一下压力,让她保持一个绝佳的状态。

    “哈哈,我欲乘风破浪去,携素手,挽青锋,不恋山川不沾愁。爽!”

    多一字皆是费时,心霞边说边快步回屋,很快,两把椅子拿了出来。

    思虑至此,中信更加坐立难安了,不行,得去看看她,帮她舒缓一下压力。

    “还要什么?”他满脸的坏笑。

    “嗯,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中信,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呀?”心霞饶有兴趣的盯着中信。

    至少,此刻的中信是这样理解的,他已经来到了水库,走在宽阔的堤坝上,心情蓦然舒爽,满带胜利会师的期盼与喜悦;也不乏忐忑,怕碰到人查问,更怕找到了家门,却张不开口,喊不了门!

    她觉得脸有些热,是啊,两天不见,她不也是闲愁两处不可消吗?

    心霞的家很好找,远远的就认出来了,门前大平场,方正大院落,如若再添两只石狮子,土财主味儿就圆满了。

    她抬起头看着他,不再羞怯,而是颇为认真地缓声道:“不但老街臭小子,还要陪钓白鹭溪,还要躬耕东田地,还要采叶西桑植,还要相伴鼓橐龠,还要……”

    中信充耳不闻,端着茶杯,又喝了两口,这才不无遗

    “那好吧,心中有霞,你看天边那云多像你呀。”中信伸手一指那天际。

    中信看着忙进忙出有些慌乱的她,笑了,嘴角浮现一个小小的酒窝。

    “哦,我在看,这个小丫头怎么写字也这么好看呢?”

    随即又黯然了:“可我的成绩太差了,复读一年,估计还是考不上县中。”

    “我!”

    “单说这杯茶,还有两个因素更为重要,泡茶的水不是刚烧开的,恰恰水温正好,娇嫩的茶叶没有被高温烫坏,此其一,而最最重要的是,从采摘到炒制再到冲泡,你的气息一直都在,对我而言,这茶便是最好的。”

    夜色下,心霞也不矫情,配合着中信的动作喝了一口,并用心感受着:嗯,好像是有点儿别样的香味。

    “你过来,我指给你看。”

    见新霞还在沉思,中信用手遥遥晃了两下:“喂。”

    “好的。”中信坐下,看向她,心中一片安宁。

    “哪儿有啊?夕阳下才有的。”

    “哈哈!”爽朗的笑声带着一丝戏谑,他挑了个大拇哥,说道:“好个老街臭小子,接得巧妙,点睛之笔啊!”

    考前最后一晚,校园里非常寂静,中信有些神不守舍了,并非担心明天的考试,反正他有自己的想法,他只是有些担心她,一直以来,她的心理负担都很重。

    最先败下阵来的他,却是转头看霞,朗声大笑,高声吟诵:

    中信的脑海中还在不断思考着,甚至想到了翻墙进宅,可也没问她家养没养狗呀,唉,真的太伤脑筋了。

    中信的心中虽是翻江倒海,面上的表情却是淡定从容,如同归家。

    心霞有些小失望,将杯子放回了凳子上,中信却拿起茶杯又送到她的面前。

    中信伸出手,心霞略一迟疑,递上柔荑,中信握住了,好软,就像云朵。

    路就在脚下,是否可以理解为,只要脚步不辍,再远的路都能到达呢?

    “端椅子。”

    时间过得飞快,除了每周的老时间老地方,中信与心霞总能形同陌路地偶然相遇,却目不斜视地擦肩而过,又不无遗憾地姗姗而去……

    中信端起茶杯,借着月色看了看,喝了一口:“嗯,不错,茶很好。”

    当下的天空,晴朗、干净、高远、通透……

    “坐。”

    那份温和的淡然,让心霞的心中一颤,她轻咬一下嘴唇,呢喃细语道:“中信,我想抱抱你。”

    中信眯着双眼,看着那云朵,手指在轻柔地摩挲着,喃喃自语:“真软乎!”

    “是啊,明天就要考试了,你不好好休息,站在水边干什么呢?”

    新霞显出女儿态,嗔怪道:“喂什么喂,我的名字都告诉你了呀。”

    “没尝出来,和我哥的茶就是不一样。”

    “你慢着点儿,别烫着了。”中信柔声说着,脑海里浮现出,自己跟妈妈抢茶喝的场景。

    心霞的家离学校2.5公里,任庄水库旁就是任家庄,她家就在村子最前排正中,门前有一鱼塘,垂柳环绕,门前空地有一棵全村最高最大的杏子树。

    心霞伸手要接,中信的手微微回撤:“你不需要动手,记着,分三口咽下。”

    纵有千言,却是不语,视线偶有相遇,却又装作不经意地躲开。

    中信微微一愣,随即浅笑道:

    一手端茶一手再拎一小凳的心霞,把小凳放在中信面前,递上茶杯后,挨着中信坐下。

    “算是吧,不过,你应该想不到,他刚刚转学来我们班,是我主动找他做朋友的。”

    “真的很好,虽看不大清,但茶形很整齐,我猜,你一定仔细挑拣过。”中信再次细品一口,又道:“我们当地的茶不是这个味儿,因为你不是专业的,炒茶温度高了一些,留锅时间久了一些,所以,才有了这独特的味道。”

    “中信?”

    一阵风儿吹过,带来了新鲜的泥土气息,远处,有人在赶着牛,翻着地。

    他信口的卖弄却是尴尬收场,似乎这最后一句很难。

    听着心霞的介绍,中信心中满是感慨,默契如她,灵犀如她,此生不孤啊。

    心霞虽然知道,天色尚早,晚霞还未现身,但还是转头看向了天空,却见一片白色的云朵在悠然地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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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是,水库边最凉快。”

    “你?”

    暮色渐浓的路上,出现了一个消瘦的身影,他缓步而行,一路向西。

    “我来尝尝。”心霞拿过中信手中的杯子,抿了一口。

    说完,中信的目光与心霞对视起来,不再回避,充满了欣赏与柔情……

    “龙井茶炒制温度较高一些,所以有独特的板栗香,你炒的这个就有板栗香,你再慢慢品一下。”

    她一时语塞:“你?”

    看着那微红的俏脸,嗔怒欲起却又娇羞难抑,他的心神蓦然摇曳起来,他凑近了一些,笑意盈盈地问道:“是我吗?”

    “屋里热,我出来凉快一下。”

    “是我。”

    “哦?为什么呀?”新霞有些诧异,她脑海中的中信应该是偏冷的。

    她猛地一扬小脸,一副调皮的无赖模样:“哼,就不告诉你。”

    中考如期将至,考前放假两天,学校要求腾空宿舍与教室,学生们都各自回家休息,说是调整好临考前的心理,其实是为了准备考场及相关事宜。

    惊异到惊喜,瞬间转化:

    接着两人相视莞尔,他们被自己的幼稚辩解给逗乐了。

    “倒茶。”心霞避开目光,再次回屋。

    感受到他目光的炙热,她的脸更红了,略带娇憨的鼻音嘟哝着:“你看什么?”

    夕阳用暖意包裹住两人,把金红的纱衣赐给他们,慢慢地,隐去身形,大地归于宁静……

    新霞懂也未懂,眼前的他应该是,外表顽劣其实内心干净的大男孩,并不是一个“闯”人啊?

    “我爸常年在外,哥嫂在店里,我妈已经睡了。”

    中信稍一用力,将她拉了起来,再顺势一带,将她拉到身边坐下:“我说它是霞那它便是霞,在我的心中,她将一直存在。”

    深受感染而似要沦陷的女孩,情不自禁地抱住了男孩的胳膊,歪着脑袋靠了上去,双眸看着天边那渐渐染红的云朵。

    中信侧过头,凝视着身边的女孩儿:在阳光的映照下,她的耳廓变得红润,颤动的绒毛微微发亮,小巧的鼻翼看着也是暖暖的……

    心霞低垂着脑袋,看着那握在一起的手,嗯,他的手不黑嘛!

    听着他那开怀的笑声,她心中的郁结消散了,相比那个真实的小大人,她更喜欢眼前这个坏坏的臭小子,此前的那种心疼,她永远都不想再感受了。

    “说来好笑,就因为他名字里的‘闯’字,所幸,他没有名不符实。”

    四目相对,不是脉脉的含情,而是仿若两只斗鸡。

    四目相望,已无他物,唯余明月当空,推她影子入怀!

    开心之余,心霞还是觉得这小子有些妄为了,嗔怪道:“明天就要考试了,你还跑这么远过来。”

    “你喜欢吗?”她羞怯地反问着,似乎又觉不够矜持,便继续解释道:“我从拿起毛笔开始,就没有停下过,闲了就写写字读读书,那种感觉舒服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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