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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眉心一皱,沈沐凉声道,“许太医是怀疑有人下毒?”

    许太医:“......”

    “不是不是,臣多次检查过,陛下体内没有毒素累积,”老者慌忙摆手解释道,“据陛下所描述的发病情景,臣更倾向于是心绪不稳导致的头疼。”

    不放心地看人两眼,沈沐接过那叠纸在桌上摊看,细细打量着每张纸上对宅子的简要形容。

    将手中食盒放在萧繁面前,靖谙沉声道,“摄政王大人派去的几名探子,除了一名去了药镇,其余都是在京城附近人迹罕至的地方打听,有没有人出手房产。”

    “不委屈,他也是为了这个家么。”

    “王伯,”自长廊走过时,沈沐轻声将人叫住,出声提醒道,“以后再有人往王府里送东西,一概都不要接了,实在不行直接丢掉就好。”

    既然不用督促,沈沐便径直去太医院寻许太医,请他给田婆婆再看看眼睛和腿脚, 以防万一。

    “阿青?”

    老太医忙不迭地点头,不敢说也不敢问。

    心绪不稳导致的头疼?

    不同于第一次,第二次头疾是沈沐碰巧赶上的,萧繁也清楚这件事瞒不了他,所以与其遮遮掩掩的旁敲侧击,不如直接和许太医摊牌问清。

    “不了,”沈沐耐着性子温声解释, “他这两日忙, 可能都不回来了。”

    “待会儿你直接喊我‘大人’便好, ”沈沐低语一句, 然后来到老妇人身边, 柔声问候着, “阿婆,我给您请了位厉害大夫瞧一瞧身体。”

    “靖谙,孤有时是不是对摄政王过于刻薄了。”

    若沈沐真的娶了楚娉婷,那萧繁上一世所拥有的楚将军的兵权,将要由他支配,而他和太后便自然而然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靖、靖谙奉陛下之命来送东西;阿青听您在同人说话不好打扰,所以就在外面等着......”

    确认人今晚真的不回来后,老人轻叹一声,转过身,有些不好意思地询问着,“沈先生,老婆子怕小繁在外面吃不好;若是不麻烦的话,能不能让靖公子离开时,给他带些吃的。”

    “没事的!”粉嫩的双颊涨红,阿青慌忙将手背到身后,然后从怀中拿出一小叠薄薄纸张,放在沈沐面前的桌案上,说话时声音还有些发颤,

    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是王伯从后院绕过去开的门,靖谙同清晨一般身后跟着几名暗卫,各自手里又捧着一堆明显是萧繁的衣物。

    “那这病就没有办法治了么。”

    “本就该这样,阿婆见外了,”沈沐转身去吩咐阿青,“叫后厨多做些,让靖谙带走。”

    “这是王爷黔前段时日让阿青打听的房产。”

    说起楚娉婷,沈沐也是一阵烦恼。

    用过饭后,沈沐经过后院回到卧房,正好撞见园中修剪花卉的王伯。

    若是古代寻常女子,婚嫁一事自

    指尖一顿,沈沐从药方中抬头,一双凤眸将人盯着,眼神凌厉的仿佛能将人看穿,“本王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许太医。”

    “凡是他打听过的房产,你都立即买下来,问清房主他的购宅需求。”

    若不出意外,萧桓早将贪污受贿的调查结果和相关证据呈递给萧繁,以原身贪污受贿的严重程度,他名下的所有房产,甚至包括现在这个宅子,被查封抄家都只是时间问题。

    倒了杯温茶递过去,沈沐觉决定适当美化一下他与萧繁的‘婚约关系’。以免老人时时担忧,于是浅笑着摇头道,

    一心二用地找了三处勉强入眼的宅子,沈沐将那几张纸抽出来递给阿青,轻声道,“去联系这些宅子的主人,问宅子最快什么时候能出手。”

    自他将府中大半奴仆一并遣散后,王伯身上的担子便重了许多,一整个下午都在后院各处修剪花卉、除除野草,总之都是些零碎繁琐的活儿。

    当所有人都在猜测国君与摄政王之间是否会再出裂痕时,沈沐人早已赶到皇家马场去寻楚娉婷了。

    一炷香后。

    一只脚刚迈进房中,浓郁的檀香气萦绕鼻尖;沈沐默默看了眼满是萧繁各种服饰物件的屋子,有一瞬真以为这个房间住着两个人。

    萧繁对楚家出手的速度比沈沐想象的还要快;上午便召抚远大将军之子——楚璞瑜进了宫,一直到午时都没放人出来。

    回想萧繁的两次发病场景,一次亲人离世一次母亲忌日前夜,发病时比往日也要暴躁不少,沈沐觉得许太医说的不无道理。

    嘴角绷直,萧繁不耐烦地拧着眉头,“那就砍断他的舌头,让他闭嘴。”

    太后将楚娉婷推给沈沐的行为,无疑是向所有人表明,她背后代表的外戚势力,最终选择站在摄政王背后。

    想起沈沐同他确认萧繁不来用饭时,眼里一闪而过的雀跃,靖谙默默看了萧繁片刻,嘴角一抽,昧着良心艰难地嗯了一声。

    无奈地捏捏额角,沈沐看着小孩儿瑟瑟发抖的模样,觉得自己被萧桓跟踪的事影响的过于敏感了;将许太医请出去后,沈沐垂眸看了眼依旧蹲在地上不敢起来的阿青,叹气一声,

    “孤倒要看看,这些人想做什么。”

    “还有,明日传楚安的儿子楚璞瑜进宫,”略微抬起头,萧繁将视线从萧桓递来的奏折上移开,黑眸中是化不开的阴郁,

    自萧繁将高瀛等一众礼部朝臣迅速处理后, 新上任的官员都兢兢业业的坚守岗位;尤其是负责祠堂牌位一事的几名大臣,整日提心吊胆,生怕哪里做的不对惹怒圣上, 明日就会落得和高瀛一样的下场。

    “......”

    萧繁绝不会允许这件事的发生。

    “孤白日大声凶他,还对他动手了。”

    “这孩子怎么整日不着家,”老人轻叹一声,安抚似的拍拍沈沐纤细的手臂,“沈先生你受委屈了。”

    “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本王就不多提点了,”前厅屏风后的沈沐轻抿清茶,垂眸看着手中药房,“许太医心里自当有数。”

    -

    通往后院的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极其轻微的声音,沈沐立即止声,细腕一转手中茶杯摔在地上,茶水撒了一地,厉声道,

    在宫中这些年,他从没听说过摄政王竟还有亲人在世。

    田婆婆眯着眼睛笑了笑,认真打量一会儿许太医后道了声谢, 抬头问沈沐, “小繁今晚回来吃饭吗?”

    阿青得令领着靖谙前往后厨,全程低头默默无言。

    没想到现在多了田婆婆和楚娉婷这两个变数。

    萧繁不信沈沐对这些一无所知,但男人却毫无动作,无所谓的态度仿佛任人处置;身子往龙椅上一靠,他冷声问靖谙,“上次叫你去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老人眯着眼费力地分辨面前人,见是靖谙不由得“啊”了一声,连忙打听萧繁人在哪里。

    似乎是怕饭食凉下去,食盒被人用厚布包的十分紧实,萧繁用手背碰了碰温热的侧壁,不解道,“出手房产?”

    先是萧桓条列清晰地将沈沐贪污受贿的罪行呈递上来,后有太后暗中撮合楚娉婷和摄政王的婚事,母子两人恨不得将“陷害沈沐”这个词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许太医打开药箱的手一顿。

    -

    面若粉团的青年怯生生地从门外探出头来,眼尾泛红,显然被吓得不轻;在沈沐深邃犀利的目光下,他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将地上碎片一个个捡起,声若蝇蚊:

    “滚出来。”

    许太医如今一看到沈沐,就条件反射般的两腿颤颤;他心惊胆战地随着沈沐来到摄政王府, 看着正厅里满头银发的和蔼妇人,不由得愣了愣。

    经过这段时日,沈沐有信心萧繁不会再杀他,所以他原本的打算是,当萧繁以贪污受贿的罪名抄家时,他就趁此提出告老还乡的请求,辞官离开京城,住进一早购置好的宅子里。

    “还有,派个人去盯着萧桓。”

    “就没有什么平稳心绪——”

    “等等。”

    沈沐在京城有不下十处豪宅,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在深山老林边上购置房产。

    无论如何,沈沐最终都落不得好下场。

    倏地,沈沐那日“不得善终”的四个字如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萧繁心脏;他低头看着手边摄政王府送来的食盒,垂眸低喃一声,

    出声将阿青唤来,沈沐立即注意到他用白手帕包起来的右手食指,皱眉问,“下午捡碎茶杯弄伤的?”

    沈沐心道早上不是才来一次,就听靖谙垂眼恭声道,“陛下命臣转达:‘衣柜和床头’,都要放。”

    “王、王爷......”

    “总蹲着做什么,没怪你。”

    “陛下,高瀛今日在牢里求情,说处决前想见您一面。”

    “他此时一定很难过。”

    老者摇摇头,“恕老臣无能,这头疾来的蹊跷、查不出根源,只能尽力平稳心绪熬过去。”

    贪污受贿一事不必细说,单说这件婚事,沈沐若应了,他们二人必定再生嫌隙;沈沐若不应,得罪的便是太后背后的外戚势力。

    “陛下时而头疼的情况,许太医了解多少?”

    难怪萧繁身上总有一股安神的檀香气味。

    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男声,眼眶微红的阿青转过身,面朝他的高大青年丢了块帕子在他手中,然后头也不回地略过他,大步前去。

    同样没给沈沐拒绝的机会,靖谙身后暗卫得令后便直接快步走向卧房;沈沐一同前往时,恰好撞见在长廊休息的田婆婆。

    许太医脸上露出犹疑之色,半晌后才斟酌着回答道,“陛下身体强健火力旺盛,照理说不该出现头疼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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