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四小天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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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别人不好说，但这事儿陈思雨得告诉轩昂，让他平常多留个心眼儿。

    他贪污的时候，总是特别谨慎，特别的小心，大多是借着查机密的名义，支开别人，自己一个人进黑五类分子的家，进行搜刮的。

    但是，当其的一把手被发现贪污，那整个思想部的基石就垮塌了，且不说这年头贪污是要被枪毙的，很可能整个部门，都会被裁撤掉，而思想部的后台，也会因此而受到沉重的打击。

    陈思雨在看白山，越过人群，白山笑眯眯的，也一直在盯着她看。

    思想部本就是个临时单位，是用来清理革命队伍中的敌特和败类的。

    男孩转念一想，说：“姐，冷哥快回来了吧，等他一回来，你们就结婚，然后搬到空院住去，你不好带着我一起去，我就还住冷姐姐的房子，房租呢，咱们就拿墨水厂的房租交。”

    就梅霜，在思想部忍辱负重，呆了半年，还曾冒冒悄悄跟踪了金部长几回，跟几个黑.五类私下聊天，对过口供之后，才猜测到，金部长会贪污的。

    既没去过对方的家，更不了解对方的人，自然也想不到，对方会把大黄鱼藏在什么地方，所以，梅霜问她，她也只能干瞪眼。

    可金部长是一个老光棍，身无长物，也没有多余的房子。

    见姐姐只笑不说话，男孩故意反问：“怎么，怕我赖了咱妈给你的嫁妆，不给你？”

    梅霜边走边说：“我这半年多在思想部上班，已经摸清楚了，一把手金部长可不像他表面上表现的那么清政廉洁，他经常借着抄家的名义私藏赃物，而且不是钱，他特别喜欢收集大黄鱼，但是，他家我去过，家里干干净净，除了墙上的领袖像，和几尊陈列着的马列雕塑，再就一个干床板，上面一床破面被，找不到任何可以藏东西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他的金条到底藏在哪儿，否则，我就可以举报他，把他拉下马了！”

    因为其是单身，生活作风又极为艰苦朴素，所以由他负责清理革命队伍里的思想败类们，首长们放心，他自己有底气，别人也怕。他的后台，也特别信任他。

    思想部部长，马干事，重新归来的白山，三个人，可谓三角鼎立，不说整个文艺界，就陈思雨自己，面临的形势也非常严竣。

    因为白山是被她一手捣鬼，捉的奸，身败名裂，下放的，他不可能放过她。

    而他，就是思想部的一把手。

    转眼，歌舞剧结束了，人们也就散场了。

    曾经的她是个不婚主义者，没有想过结婚，就现在，虽然她觉得冷峻很可爱，也发自内心的，很喜欢他，并因此改变了态度，活了两辈子，她第一回有了走进婚姻的想法，但在最近的三年内，她不能登记结婚。

得白山好像回来了。

    而前段时间批过她的马干事，则坐在白山的身边。

    “装不下了，装不下了！”反复念叨着这四个字，陈思雨脑子里瞬间清醒。

    轩昂让宋小玉用毛线给他的保温杯织了个套套，搞个绳儿一串，挂在脖子上，保温杯是纯钢的，很结实，可他生怕摔坏，挂在脖子上，还要捧在手里，陈思雨没说白山的时候，他都觉得俩人住的环境很不安全，一听白山回来了，再想想白云白主任和白山那位泼辣刁蛮的母亲，整个人都不好了。

    看有一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给挤的面色铁青，不住喘息着，陈思雨弯腰，努力帮她撑开人群，也回头喊：“再别上啦，装不下啦，车上真的装不下啦！”

    这场大会是露天的，场地在人民广场。

    但是，推理她有，事情，她心里知道。

    她个头高一点，还好，有些个头矮些的孩子们，已经给挤的喘不过气来了。

    在舞蹈和音乐中加入了很多的民族舞元素，就是一个普通的爱情故事，虽然不算太出彩，但也中规中矩，总之，算是一部比较优秀的歌舞剧。

    但两者孑然不同的是，《一尺的确良》讲的是知青们在农村的苦，而《雪山之恋》讲的，则是知青们在农村的幸福生活。

    但她才一喊完，突然脑子里一个机灵。

    在轩昂看来，这种情况下，只有陈思雨搬进空院，才是最安全的。

    车挤的就像鱼罐头一样，一路走走停停，公交车每停一次，对于车上的人就是一次摧残，车下的人拼了命想挤下来，车上的则在大叫：“乖乖，已经装不下了，等下一趟吧！”

    诉苦大会本身没什么新鲜的，但这次诉苦大会跟以往不同的是，在大会完了之后，有一场由思想部组织的歌舞剧，名字叫《雪山之恋》，其编导是白山，而演员，正是他的表妹吴小婉。

    而于俩人的婚事，虽然梅老司令特别热络，还专门打申请，从空院调了警卫员，让帮忙收拾空院后面的屋子，但梅霜跟陈思雨的态度是一样的。

    曾经，一手把白山全家搞到下放，白父白母和白云几个或者悟不通到底怎么回事，但白山可是市团的一级编导，既能编歌舞，也能写电影剧本的，他于人性，可比别人通透得多。

    但陈思雨还想再出一回国，有可能的话，她想在国际芭蕾舞比赛上拿个奖，以证明自己的实力。

    陈思雨摸了摸傻弟弟的脑瓜子：“你个小傻瓜，懂个屁！”

    陈思雨看到白山了，两年不见，他倒也没变样子，坐在金部长的身边，市思想委的叶主任，还有各个区的主任们反而要靠边。

    梅老司令更加震惊了：“你到底是峻峻的妈，还是陈思雨的妈？”

    眼见思想部的队伍越来越壮大，现在还有了白山这种一级编导来编剧目做宣传，要再不找到他藏东西的地方，整个文艺界，就要被思想部给霸占了。

    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新，没有人可以永远站在山顶，但她想在下山时，手里有奖杯，身上有荣誉，那她就可以安心为芭蕾行业培养后继力量了。

    她来喊陈思雨，要带她去参加一场由思想部组织的诉苦大会。

    但谁叫她有一个天生会藏宝，且藏的特别好，谁都找不着的弟弟呢。

    她说：“爸，思雨要想换屋子，可以去你那边先住着，但婚现在还不能结，现在政策越来越开放了，虽然思雨在国内算顶尖儿的，可国际级别的芭蕾比赛她一项都没参加过，哪能就那么结婚的，等她拿个奖再说吧！”

    跟《一尺的确良》一样，《雪山之恋》讲的，也是援边知青的故事。

    是啊，陈思雨已经被挤成一片，而不是一个人了。

    “就因为结婚要孩子太早，我时常后悔，就不希望思雨跟我一样，太早有家庭牵绊，不好搞事业，这没错呀。”梅霜说。

    虽说能登上国家级的大舞台跳《天鹅湖》，她已经很满足了。

    梅霜还是思想部的一员，得去上班，跟陈思雨告了别，就急匆匆走了。

    像他那种人，稍微一琢磨，就能把所有的事情琢磨个通透。

    梅霜还有别的事，就不跟老爷子多说，从家里出来了。

    虽然他既没有出现在过市团，也没出现在过粮食局，但陈思雨的第六感告诉她，白山已经回来了，而且就在北城。

    从专业角度来讲，白山作为一级编导，《雪山之恋》编的挺不错。

    金部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妻儿都牺牲在了战争中，他的衣服还打着补丁，抽烟只抽自己用手卷的散烟，平常出门，就茶缸子和茶叶都是自己备，茶缸子上的漆都掉的茶不多了，茶叶是最便宜的苦丁茶。

    正所谓仇人相见份外眼红。

    到那时，全国的文艺人士们，要不做思想部的喉舌，要不，就得等着遭殃。

    要是原来的陈思雨，也想不到，一个老奸巨猾的大贪官会把赃物藏在哪儿。

    基于刚才梅霜所说的话，她知道那位金部长的东西藏在哪里了！

    下放之仇，他也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一旦能查实证据，于整个思想部，将是一场沉重的打击。

    梅霜手指远处，说：“思雨你看，那个人就是白山，现在是思想部的红人，金部长把他捧的特别高，最近正在跟国家大剧院协调，要让《雪山之恋》上国家大剧院演出，算是帮他造势，铺路。”

    但要思想部的最高领导人贪污，而且被抓了，那一切不就破局，她的难题不也就迎刃而解了？

    梅老司令大为震惊：“霜霜，想当年你才16岁就闹着要结婚，十八岁就有梅梅了，怎么到峻峻这儿，你反倒不着急了？”

    陈思雨还是头一回见金部长那种级别的大领导。

    可她苦于找不到证据，不知道对方把东西藏哪儿了。

    从人群中出来，梅霜边走边感慨：“既然他偷了大黄鱼，就该有个藏的地儿，平常呢，他三点一线，除了单位就是上门搞抄家，除了抄家，就是回自己家睡觉，他也不去别的地儿，他私藏的那些黄鱼，会在哪儿？”

    但现在，梅霜已经掌握到他会贪污这条线索了。

    陈思雨是一个人出来的，离家远，得挤公交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