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喜剧芭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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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峻一松手，冯大钢接过酒瓶子，也是一口气灌了大半，接着递给冷峻，说：“你尝尝嘛，我们这酒度数不高，才38度，还是酱香型，这是茅台味儿。”

    这酒比军囤农场卖的烧刀子香多了。

    马场长示意冷峻说，冷峻哑声说：“有人介绍，来买酒的。”

    谁会想到敌敌畏的瓶子里装的是酒呀。

    进场长办公室，不一会儿，这人拿出一本牛皮纸包着的大本子来，说：“这就是农药厂的账，知青们会写一份，申城农药厂也会发单子过来，咱们不识字，但洋码子是认识的，咱们场长都是对洋码子签字，洋码子对不上，厂长不会签字的。”

    陈思雨趴在冷峻身上，扬头喊：“快睡觉吧, 我没事。m.mankewenxue.com”

    冷峻却问：“你们农药厂是由知青们管理的，你们没参于？”

    几个军转干部面面相觑，马场长一拍脑袋：“怕是真有这事儿，知青们是没有烟酒糖茶票的，也从供销社买不到酒的，但他们经常有酒喝，我以为他们是拿老家寄来的钱打的散篓子，合着冯大钢一直在拿农场的钱买酒精，然后兑出酒来给大家喝？”

    “你先坐会儿, 我马上把它收拾好。”冷峻说着, 把床翻了过来，再搭好，把被褥铺上去，这一看，他又犯难了, 因为他那个床的一条腿折了, 支不住了。

    这一听，人家连他的进货渠道都搞明白了，也就不敢再抵赖了，忙说：“我用的不是工业酒精，是乙醇，喝不死人的，而且我们的酒味儿喷香，真的。”

    当然了，知青们打报告，问申城的大农药厂要来的是啥农药，他们根本不知道，因为就比如六六粉，农药桶上标的是六氯环己烷，这名字，大家一看就晕了嘛。

    “酒就酒嘛，咋叫个乙醇？酒字我是认识的呀。三点水，旁边一个九。”马场长说。

    冯大钢在跟冷峻较劲儿：“冷队，那是……唔……是农药。”

    接过瓶子一闻，一股浓香冲鼻，还真是茅台的味儿。

    “乙醇就是酒精，酒精要加水稀释了，就可以勾兑出酒来。”冷峻说。

    马场长一想也是，说：“走，咱俩单独看看去。”

    这当然不行，马场长招呼军转干部们：“走，咱们去知青宿舍看看去。”

    冷峻从账本上翻出一条来，说：“你们去年从申城农药厂要了六百升乙醇，是做农药用的吗，什么农药要用到乙醇？”

    他们所说的洋码子，就是阿拉伯数字。

    果然，人是偷不得懒得，他把床腿都给睡断了。

    又因为单位上发的都是好酒，尤其茅台的味道，他很熟悉的。

    军转干部们能记住二二三，八□□，但记不住复杂的名字，再加上农药本身剧毒无比，操作不慎就会毒到人，所以他们才会交给知青们打理。

    冯大钢拍着胸脯说：“这要用的是工业酒精，我都喝半瓶了，我肯定会死的，他也会死，对吧，但你们看，我俩都喝了，我们没事，就证明酒没事吧。”

    军垦农场的农药厂，准确来说应该叫农药加工中心。

    几个在修锄把的军转干部同时面面相觑：“啥是个乙醇？”

    冷峻说：“从农药厂进的工业酒精吧，拿来兑酒，你不怕喝出人命，你知不知道贩卖工业酒要被枪毙？”

    有人搬来了椅子：“您是来找咱们马场长的吧，他去打散篓子了，还没回来，您先会着，等他一会儿。”

    一军干部说：“主要是农药不好弄，就比如六六粉，我们要拿它拌种粮，但克数极难掌握，拌多了，种苗就毒死了，发不了芽，拌少了吧，它达不到防虫害的目的，粮食就会减产，上面得问责，我们就交给知青们打理了，他们有知识，有文化，懂得怎么配农药嘛。”

    冷峻举着女朋友, 不停的说：“对不起。”又问：“你没有受伤吧？”

    冷峻滴了一滴出来，发现这酒清清亮亮，粘稠度也可以，舔了一点在舌尖，满嘴生香，再咂了咂，后味稍微有点冲，但是酱香型白酒的风味。

    而它的命名，是按照性状来命的，比如波尔多液，托布津，乐果。

    冷峻虽然不喝酒，但梅老喝，冷兵逢年过节也喝，他也会陪他们抿一两盅。

    马场长到了宿舍区外，示意冷峻先安静，蹑手蹑脚，带着他到了一间房门外，轻轻敲了敲，里面传出冯大钢的声音来：“谁？”

    国家是从49年，建国后才开始研发各种农药的，像在内地，农药都是由药厂直接分装成各种小瓶，在供销社出售，但在边疆的各个农场，因为农场面积大，用量大，他们需要什么农药，就打申请单子，跟农药厂要原材料，农药厂就会直接把大件包装的各种农药发过来。

    陈思雨挣扎着爬了起来，不小心碰到男朋友某个位置, 心里咯噔一声，心说刚才不是应该那个过了嘛，他那小兄弟怎么还那么精神。

    陈思雨想的是, 反正是夫妻了, 一个床坏了就坏了，俩人睡一张床呗，但冷峻却说：“你先睡吧，我出去走走去。”

    一军转干部说：“有呢有呢，就在场长的抽屉里，我给您拿。”

    地上摞着一大堆敌敌畏瓶子，屋里酒气熏天，显然，他们是拿敌敌畏的瓶子在装酒，这就算他们拿着在外面行走，干部们也不会起疑。

    悄悄卖酒是一码事，闹出人命就是另一码事了。

    这句还真管用，门立刻开了，冯大钢光着膀子，笑咧咧的，但一看到是冷峻，顿时脸色大变，张嘴就要喊人。

    冷峻眼疾手快，一把捂上这家伙的嘴，屋里还有个小伙子，马场长专对付他，也是捂嘴，转眼间已经把俩人给制服了。

    经过知青宿舍的时候他看到了，知青们对他戒备特别大。

    ……

    冷峻却说：“先不用他们，咱俩去吧，不然容易闹出乱子来。”

    冯大钢以为冷峻查不到自己干的事儿，还挺自信的。

    “这都大晚上的了，你出去干嘛，一床挤着，咱睡觉吧。”陈思雨说。

    其实既然他已经猜到冯大钢在干嘛了，就该赶紧把事情弄明白，好让陈思雨明天能安安心心演出的，只是太想跟女朋友好好相处一下，他才睡觉的。

    拿公家的钱搞酒喝，再往外倒卖，一本万利的生意。

    冷峻说：“据我所知，用到酒精的农药很少，但是二百升酒精可以勾兑出将近一千二百升酒，也就是三千六百斤白酒来，冯大钢是拿它兑酒来卖了吧，你们就一直没发现？”

    打开灯, 俩人看看一地狼籍，再四目相对, 简直尴尬的抹不开脸。

    这要军干部们上门搜东西，知青们肯定会把酿酒的酒具藏起来，断人财路和酒路，知青们搞不好现在就要暴动。

    农场场部有几个军转干部坐在院子里修理农具，看到冷峻，都站了起来。

    到了知青宿舍，这时天已经黑透了，知青们也都回房休息了。

    “冯大钢在拿啥赚钱，我已经有点眉目了，我去看看去。”冷峻说。

    冷峻正在翻账本，马场长回来了，提着两只玻璃酒瓶子。

    冷峻就说嘛，他在经过农药厂时，看到垃圾堆上有一大片铁皮，上面写着无水乙醇几个字，马场长却说厂里没酒，他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果不其然，冯大钢他们仗着军转干部不识字，大摇大摆的，从申城农药厂打申请批酒精回来，这帮干部却完全不知情。

    轩昂就住在隔壁, 而铁质床管磨擦地面的声音特别刺耳，所以他也听到声音了, 男孩本就因为冯大钢也在这儿而担心姐姐, 坐起来就喊：“姐，你没事吧？”

    冷峻一把绞上冯大钢的胳膊往后一掰，再问：“到底是什么东西？”

    边疆跟内地有时差，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但太阳落山不久，天还麻麻亮。路过一排排知青宿舍，知青们也还没睡觉，坐在各自的门框上聊天，或者凑在一块儿打牌，看到冷峻经过，全都一脸戒备，目光里满是警惕。

    为了让不识字的人记住农药，农药厂会给它一个通俗名字，比如六六粉，敌敌畏，二二三，八□□啥的，这些农药都是剧毒，而且全是浓缩性质，使用过程稍有不慎就会对人体造成伤害，稀释，喷洒，都得按操作说明来完成。

    “唔……酒……是酒。”冯大钢终于承认了。

    而一看地上，冷峻就明白，为啥昨天冯大钢吹牛，说他一天二两敌敌畏了。

    马场长接过来一闻：“咦，这酒香味儿倒是挺正的。”

    “冷峻同志是操心蝙蝠吧，我已经让人在横梁上喷酒了，军囤农场的散篓子，味儿特冲，蝙蝠最怕酒了，一闻肯定躲的远远的。”他说。

    马场长接过来喝了一口，咂的一声：“这酒味道是真不错，还真是股茅台味儿，这不可能是你们勾出来的吧，勾酒可勾不出这种味道来。”

    小伙笑着说：“这酒好喝，还便宜，马场长，既然你已经发现了，以后咱们有生意就一起做，有财一起发吧。”

    另外那小伙也吓坏了，待马场长一松手，拎起一只敌敌畏的瓶子，打开皮塞子扬头就灌，一口气灌了半瓶，打了个咯儿，说：“我们这酒是安全的，而且比散篓子香多了，不信你们尝尝。”

    “我没事，也不怪你，是这床质量太差了。”她说。

    噗的一声，一个荞皮枕头砸到了她脑袋上。

    另一个说：“乖乖，三千多斤酒，那得一吨半，喝不完，那得卖吧。”

    从屋里出来，冷峻拎上两只药瓶子，直奔农场场部而去。

    冷峻说：“农药厂的账本你们有吧，我能不能看看？”

    所以真相就是，冯大钢借农药厂的名字，公费原材料，没有任何成本的在造酒卖，而知青们大多是单身，男男女女都好喝两口，既他有酒，大家可不就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