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番外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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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他并不信那种威胁，所以把对方暴揍一顿之后就走人了。

    在饥饿的面孔中，它穿插着金黄的麦田，丰收的希望。

    轩昂看了眼舞台，说：“我上吧，我在国外也在学琴，没丢了手艺。”

    而最让观众觉得新颖的是，这整部剧中，没有反派。

    他在读预科的阶段，在酒吧里弹琴时就碰到了一个欣赏他音乐天赋的出版商。

    但哪怕他们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孩子不高兴，他们就不好问了。

    从一对自幼生长于书香门第，大富人家的姐妹花受到革命启迪，反抗包办婚姻，反抗旧社会，并远赴陕北寻求革命开始，它串联起了来自全国各地奔赴革命的年青人，并以他们的爱情为聚焦点，讲述了一代年青人的奋斗史。

    以陈思雨的脾气，听说轩昂在国外被坑了，估计又得着急上火，白生气。

    传统样板戏，《娘子军》和《白毛女》无疑是非常优秀的，当它们被推向国际，即使是对华国极有偏见的国家的观众们，也会在观赏完毕后，给予极高的评价和赞誉。

    冷峻皱眉，一直盯着轩昂，盯半天，说：“所以回去读书，等毕业了再回来？”

    所以他是怎么回来的，陈思雨好奇，冷峻也想知道。

    冷峻刚铺好床，一听这话，心里蓦然升腾起一种感觉叫幸灾乐祸。

    轩昂说：“我读了整整一年的预科才进的学校，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奸商就不读了，书当然要继续读，但正好有一千三百镑，又听说我姐怀孕了，我就想回来看看我姐。”

    也就是说，出版商借着他初来乍到，英文不熟的便利，只用一点微薄的钱，买走了他三首最引以为傲的曲子的财产收益权.

    冷峻给女儿系好了衣服带子，又帮她换了块尿布，揭开被子去看妻子的脚，就跟当初去海胶岛跳舞时一样，她的大拇指又发炎了，估计自己还不知道呢。

    在连天的炮火声中，又穿插着婴儿的欢笑，母亲的摇篮曲。

    但当在自以为的天堂上了一当，重回故土，坐在钢琴前时，轩昂于音乐的理解，就比原来更深了一些。

    等冷峻再回房时，陈思雨已经睡着了，嘟嘟吃完了奶，总得醒一会儿才睡的，今天她又变样子了，居然自己踢开了小襁褓，还撕开了婴儿服上的带子，正在嚼带子，小肚肚就晾在外头。

    剧情就在一幕幕强烈的对比和急转直下中，紧紧揪着观众们的心。

    “早点休息！”冷峻说。

    排好之后也不用别人，陈思雨单独跟轩昂排了一遍，就发现自己比之原来，愈发的游韧有余了。

    把枕头摆好，他问：“出什么事了，有人欺负你了，坑你了？”

    两年多时间，小伙子长高了一截不说，西服一穿，领结一打，不愧是留过学的，比之文工团上下，他倒是提前国际化了。

    轩昂本来小伙子想瞒着委屈，来一场衣锦还乡，在家人面前风光一下的。

    对方还出资购买，并发行了他的三首曲子。

    陈思雨无疑是幸运的，幸运于能生活在这个时代，有那么多天然的历史可以供她创作，也可以登上最顶尖的舞台，而轩昂的回归，于她来说就是莫大的助力了。

    轩昂在出国之前，自有傲气，不愿意跟这帮庸俗的领导打招呼，但凡他们训话，他虽然会听，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会放到心上的。

    轩昂是遭遇了一件事情，而且恰是陈思雨所担心的那种事。

    看到爸爸，小丫头咧开嘴巴，唧唧咕咕的哼了起来。

    揽上轩昂的肩膀，冷峻说：“你的房间有床，张寡妇中午会睡，晚上没有睡过，我找了新被褥，自己洗个澡，我帮你换被褥，去睡觉吧。”

    整部剧从布景到道具，再到音乐，都极富冲击力。

    送年青人出国等于放虎归山，而最叫大家心痛的，就是他们放弃专业，去刷盘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曾经永远在说教，讲大道理的吴团长在突然之间，就会向他显露一种恭敬和怯生生的敬畏感。

    放归山的老虎自己回来了，不怪吴团不吃惊。

    但文工总团的领导们是直到开场前，才因为轩昂的外形而被吸引的，继而发现，他们放出去的人，他居然回来了。

    而在他回学校之后，那位出版商寄来一纸合同，这时轩昂才知道，当初出版商刊登他的曲谱时，买的并不是发行权，而是著作财产权。

    当然，他骨子里是清高的，直到现在，依然瞧不上吴团这种窝窝囊囊，胆小怕事的性格，可人嘛，吃一回亏就会成熟一点，当天堂破灭时，他于人间，就会有更多的包容，所以他上前鞠躬，握手：“吴团好。”

了：“你什么时候来的，哪来的钱买的机票，打算什么时候走？”

    ……

    还有一天时间就要公演了。

    那么《血色华章》所展现的，就是虽然国人一直在讲，但世界并不了解的，一段艰苦卓决的抗战历史。

    曾经的他于西方是极为迷信的，觉得西方民主，公正，有自由，觉得它就像天堂一样，也确实想在那儿定居，并终身奉献自己的艺术事业。

    而轩昂的际遇，则比万尼亚好得多。

    这是一场规格极高的歌舞剧，因为来的全是重要人物，总团的领导们都在。

    但于轩昂来说，那样一次欺骗所埋葬的，是他对天堂的向往和信任。

    悠着哄睡了女儿，找出红霉素软膏来给妻子的脚上涂了些，冷峻这才睡下了。

    《血色华章》从剧本之初，就被首长们定义为是新时代的样板剧。

    在这年头，放人出国，那叫放虎归山。

    但是，那位大腹便便的出版商还有独特的癖好，就喜欢轩昂这种年轻，清秀的小男孩，而在试探了几次，并被轩昂拒绝后，对方恼羞成怒，说轩昂如果执迷不悟，那么，他以后将永远休想再出版一首曲子。

    “想家了，正好凑到飞机票，我就回来了。”轩昂说。

    是的，这是一部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反面角色出场的舞剧。

    正好嘟嘟醒了，哼哼唧唧要吃奶，陈思雨也催说：“快去吧，有事明天说。”

    为革命而牺牲的毛素美当然是绝对主角，但配角们也非常出彩。

    冷峻点头：“知道！”

    可洗完澡回来，见姐夫居然在帮自己铺床换枕头，一下子就绷不住了，往床沿上一坐，抱起头说：“姐夫，我原来以为国外好，但其实天下乌鸦一般黑，在西方，除非你愿意做个底层人，永远洗盘子，那你经受的待遇，跟在咱们国内是一样的。”

    哪怕英格蓝工资高，轩昂一天24小时刷盘子，两年也刷不到机票钱。

    面向国内观众，芭蕾绝对不是最佳媒介。

    “对对对，你可是咱们花了大价钱送出国学过洋玩艺儿的留学生，该由你上。”吴团往后退了两步，神态中有种轩昂从未见过的恭敬和夸赞。

    话说，总芭的领导们已经见过轩昂，惊讶过了。

    所以，并不是每一个有才华的钢琴家都能一帆风顺，凭才华扬名世界的。

    晚上八点，节目在六国饭店准时上演。

    吴团给这孩子突然的礼貌惊到了，还是有点不信：“你居然回来了？”

    吴团一看，吓一大跳：“好小子，你居然回来了？”

    他刚要走，轩昂又说：“著作权的事儿先别告诉我姐。”

    说起这个，轩昂刚才的高兴劲儿一下就没了，还生气了：“姐夫，我挺高兴的，咱能不提这茬吗？”

    温馨与残酷交织，毁灭和希望相伴。

    “你练过没，行不行，要不行就还是让老师傅上，今天的演出特别重要，可不能玩儿。”吴团说。他这样问，是因为听说很多送出国的人都不会去学正科，反而会去刷盘子赚钱的原因。

    转天就是答谢宴了。

    是因为那首曲子的版费，轩昂才有钱买机票，回国的。

    “所以呢，你这是准备回国了就不打算再回去了？”冷峻说。

    轩昂点头：“嗯！”

    ……

    有只为爱情，不顾革命的少女，也有胆怯犹豫，半路逃跑的软骨头男人，而道具，从草鞋到五星，镰刀锤子，再到婴儿的摇篮，这是另一种风格的东方风情。

    就让轩昂回来冷静几天，事情，等到《血色华章》的演出结束之后再说吧。

    他的生父万尼亚在国家大剧院弹琴，他会自己编撰一些曲谱，但因为西方独立的音乐家人才济济，再加上苏式音乐风格在西方并不受欢迎，所以钢琴于他只是一份工作。

    如果说《花木兰》的演出，是向世界展示一个真实的东方女骑士的话。

    从小到大看姐姐演出，还用整场琴曲跟陈思雨配合过，轩昂是最了解陈思雨的演奏家了，她也不必向轩昂瞒着，可以直接提要求，在整场演出里多加了七八处停顿，再把时间在对话的阶段找补回来。

    但当面向的是国际社会，芭蕾当仁不让，就是最好的表达媒介。

    但这种感觉是不对的，这是他爱人的弟弟，他的小舅子，受了委屈，他应该要知道是怎么回事，应该安慰才对。

    于普通人来说，有不公，抱怨几句就完了。

    而这时，轩昂才知道，在艺术圈有封杀一说，当有人动用手腕想要封杀谁，也许那个人这辈子就都无法出头了。

    但从一开始奔向革命的少女，再到黄土垄，枯井，急转直下的炮火声，恐惧，是通过演员们所表达出来的饥饿感，以及连天的炮火下，抱着婴儿无处躲避的母亲来展现的。

    轩昂还太年青，也没有学过多少文化科，更不读书，所以他不理解为什么明明知道他是老虎，出国等于归山，国家却还是要把他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