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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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一帮文艺工作者来了，知青们呼啦啦的全围上来了。

    陈思雨并不喜欢跟人聊关于创作的问题，遂绕开了这个问题，却问孙美云：“你也是北城人吧，哪个厂的子弟，打算什么时候回城？”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一部剧也不能改变什么。

    陈家祥刻在莫辛.纳甘上的那句话是真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但能做一点是一点。

    不知道为啥，只要单独相处，他总能把气氛搞的特别尴尬。

说：“跳得好。”

    孙美云后退两步，深鞠一躬：“对不起陈老师，我下午对您的态度太差了，我向您道个歉吧，希望您能原谅我。”

    陈思雨很好奇，看冷峻会怎么夸她。

    这孩子，今天一整场的配乐都是他来演奏的。

    话说，马场长虽然是个不识字的文盲，但是个军转干部，是领导，他是站在知青们的对立面的，是《的确良》里那个没有出场，却左右着知青们的人。

    说白了，能在边疆呆七八年回不了城的，都是家里爹不疼娘不爱，已经被父母放弃的孩子。

    那他原来怎么不向上反映，不帮知青们解决问题，直到大家开始闹了，压不住了，才来面对问题的。

    其实用的确良换课本，才是《一尺的确良》想要表达的中心思想。

    但是知青们呢，他们是城里孩子，都有知识有文化，尤其女孩子们，不想二十出头就面黄毛燥变成农村妇女，更不想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从此修地球了此生。

    “我爸妈都死了，我哥哪会管我呀。”一女知青叹息说。

    陈思雨说：“你们要没别的办法回城，就考大学，用上大学的方式回。”

    一帮女知青集体叹气：“谁都想回城，可回城哪有那么容易。”

    那样，大家会把她当疯子的。

    陈思雨想了想，说：“马场长，如果你想我们的《的确良》能得到更多公演的机会，就找人写封表扬信寄到部队文工总团，把《的确良》夸一夸，这样，我们就可以得到更多的演出机会了。”

    一个靠作品说话王牌编导，是不会把那么点小小的质疑放在心上的。

    天黑的晚，冷峻回来的也晚，等他回来时，陈思雨一觉都睡醒来了。

    马场长感慨说：“是啊，足够真实。你这个剧呀，要在咱们农场演，更要在北城，给城里的领导们，群众们演一演，让城里人注意到知青的困难和他们的苦，帮他们解决一下目前面临的困难，那就再好不过了。”

    陈思雨说：“优秀不敢当，我也不过是就地取材，把知青们的生活搬上了舞台，它优秀，能得到知青和您的认可，是因为它足够真实，对吧。”

    这个很可以。

    孙美云说：“我弟巴不得我能长居边疆呢，整天写信劝我留在边疆，为啥，就为怕我回去，要占一间房子住。”

    女知青们听他做了备注，深信不疑了：“看来以后大学还真会开办。”

    下午在食堂跟陈思雨起过争执的那个女同志挤上前，自我介绍说：“陈思雨同志，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孙美云，你叫我小孙就好。我看戏报上说《的确良》的编剧是你，导演也是你，所以你既是导演，也是演员，这是真的吗？”

    “只是听人讲讲您就能搞创作啊，您是咋创搞作品的呀。”孙美云再问。

    陈思雨以为他不知道知青们日子过得苦呢，合着他是知道的呀。

    是思想部的金部长和他的后台好大喜功，不停的给各个农场压生产任务。

    一场舞剧想要好看，是离不了音乐的。

    合着他要去找她男朋友夸她？

    当恢复高考时，能够够考上大学回城的，就是那些没有放弃学习的人。

    陈思雨笑着说：“这是我们《的确良》的第一场公演，马场长您觉得哪儿好，还有哪些不足之处，多多给我们提点意见吧，我们可以针对性修改。”

    别过那些或纠结，或迷茫，或无助的，一声声叹气的女知青们，她回招待所洗脸去了。

    陈思雨在后台只卸了妆，还没洗脸，再不做护理，给边疆的风沙一吹，她的皮肤会起皮，开裂。

    从昨天来，到今天下午，虽然陈思雨跟知青们接触不多，但能明显感觉到他们对文艺工作者们的嫉妒与厌恶，但她并没放在心上，因为她知道，当演出结束，他们的态度就会转变的。

    她是个穿越者，她不能直接告诉知青们大学还会开办，会复招。

    于家人来说，在拥挤的城市里，麻雀一样大的，窄巴窄的房子里，不想再多添一张床，多添一双吃饭的筷子，边疆天宽地广，他们就落户了，长居于此算了，省得给家里再添麻烦。

    他生的帅气，皮肤又白，手又嫩，是最讨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闻到一股牙膏的清香，睁开眼睛，冷峻跟只大狼狗似的，趴在床沿上。

    宋小玉和轩昂同时撇嘴，剧组的人也全围到了陈思雨身边，当演出结束，他们终于神气了。

    当然，她不是为了虚荣心而让别人尬夸自己，吹牛批。

    另有人说：“我的也被小将们给烧掉了，为了保护书，护着老师不挨打，我还被他们揍过呢。”

    别的知青也都说：“报纸上也没提过，您从哪儿听说的？”

    一帮姑娘也凑了上来，七嘴八舌：“聊聊呗，你是咋搞创作的？”

    轩昂今天弹的是自己谱曲的曲子，整整12首，全是他独立编曲，前段的欢快，中段的激昂，以及炫技部分的华丽，还有后段抒发感情时的悠扬婉转，这小子坐在台侧，于无人注意中撑起了整个场子，帮观众带入了情绪。

    孙美云又说：“陈老师，我听说您没当过知青，那您是咋知道我们知青生活的。”

    孙美云高声说：“不会吧，您听谁说的？”

    “好，我现在就去找人，找冷峻同志吧，他写得一手好写字，文采又好，咱们争取把你夸成一朵花儿。”马场长说。

    好在思想部已经垮台了，《一尺的确良》也不仅仅是公演这一场。

    但她可以用假设的方式来劝说这些知青。

    边疆可真是个新奇的地方，演出完已经是夜里九点半了，要在北城，天早就黑透了，可在这儿的太阳都还没落山。

    这丫头太耿直，搞的陈思雨的谎都快撒不下去了，不过陈思雨还有个得力的小助手，轩昂。他接过话茬说：“宋小玉，关于大学还要重开，北城人私底下都在传呢，只是你没听说而已。”

    宋小玉傻乎乎的，也凑了过来：“思雨姐，我从来没听过这个消息，你听谁说的，是不是别人在骗你啊？”

    不等陈思雨问，马场长已经开始吐苦水了，他说：“咱们农场的公粮任务特别高，接到任务，我们就只能赶着知青们拼命的干。我们干部还好，有各种补贴，粮副食票，但知青们没有，吃的饭也没啥油水，还得我们军转干部隔三岔五自掏腰包帮他们打打牙祭。所以知青苦，知青累，知青们的日子不是人过的，这个状况也已经持续好些年了，我们年年开会也会做汇报，可上面听了，没有任何反映，陈思雨同志，工作不好干啊。”

    陈思雨笑：“当然是真的。”

    农场为了完成任务，就不得不逼着知青们多劳动。

    另一个女知青说：“当年批臭老九的时候，我们的课本全被小将们一把火给烧了，书上的知识我也早忘光了，还怎么考啊。”

    故意压低声音，她说：“你们没听说过嘛，过两年大学就会复招的，而且知青只要参加了高考，就可以不用走家庭关系，直接回城，还能安排工作。”

    陈思雨说：“我去海胶岛演出过，听那边的知青们讲过，结合它，就创作了《一尺的确良》。”

    陈思雨很怜悯这些女孩子，也看得出来她们都想考大学，想了想，遂说：“寄信让家里人买吧，买来课本寄给你们，真想考上大学，必须坚持学习。”

    但想要回城，父母不支持，她们自己也毫无头绪。

    但陈思雨依旧很平和，笑着说：“一点小事而已，我都没放在心上，不用说对不起的。”

    ……

    “我是个粗人，不会提意见，不过你这个小同志可了不得啊，年纪轻轻的，就能创作出这么优秀的作品来。”马场长说着，竖起了大拇指，再说：“优秀，太优秀了，你把边疆的知青们表现的，那叫一个活灵活现。”

    另一个说：“我爸妈倒是还活着，可我哥家一堆孩子，哪还顾得上管我呀。”

    “你帮马场长写信去了吧，写的怎么样？”陈思雨问。

    孙美云跺脚说：“我倒是想，但我没有课本呀，咋办？”

    但身为弟弟，他在舞台上就做一片绿叶，默默陪衬着姐姐，下了台也不会过分打扰她，不过该出面帮姐姐的时候，他总是会适时出现。

    作品首演，反响特别重要，要观众们愿意夸一下，总团就会因为口碑而给她更多的演出机会，她有更多的演出机会，才能把知青们所受的苦难宣扬出去，让更多的人看到，让人们关注知青群体。

    说起这个，孙美云撇嘴：“我是家里的大姐，我爸的工作我弟顶了，我妈的工作我弟媳妇顶了，家里没岗位了，想回城，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所以说来说去，问题还是出在思想部。

    这时另有个小姑娘凑了过来，问：“陈老师，您最后为什么要用的确良换高中课本啊，现在大学都不开了，读书也没用了，要我说，你就不该换，应该用那块的确良做个纱巾，往脖子上一系，那得多好看呀！”

    也是陈思雨排《的确良》的意义所在。

    果然，昨天门庭冷落，无人搭理，但今天招待所外面围的人头攒动，水泄不通，全是被演出征服，一腔激动无处渲泄的知青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