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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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自己说的，不打脸就行了。”神田忍不住快要爆发了，“看样子她现在还需要再来一下，你先让开！”

    “神的力量……神的使者，神的结晶，是杀人的恶魔……”

    “过来吧。”

    神田循声看去，只见加奈正站在一个街口的中央，站了一会儿，她开始朝着一条岔路慢慢走去。神田只能看见她的背影——黑色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摇摇晃晃的，在一片将暗未暗的路灯照射下显得毛骨悚然。

    AKUMA发出震天动地的吼叫，在神田想要进一步追击的时候突然急速后退，再次像从前那样，在夜色笼罩的黑暗中销声匿迹。

    “加奈！你去哪儿？！”

    “那个……是AKUMA？”压低了声音询问着，李娜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难以置信，“那种形态，我从没见过……”

    遇上对手就撤退，除了因为想要保存实力从长计议之外，会不会还有别的原因？虽然看起来，这只AKUMA的确就是之前在莫斯科出现，之后一直缠着他们的那只，但是感觉上好像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并没有耐心等着她自己醒来，神田再次举起了六幻的刀鞘。不过刀鞘还没来得及砸过去，就被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神田微微一愣，紧接着就听见加奈龇牙咧嘴地哼了一声，

    随着这一声音逐渐远去，剧场顿时一片明亮。演员们纷纷到台前来谢幕，尤其是两位主演之一的娜斯塔西娅刚一出来，整个剧场再次被经久不息的掌声淹没。人们欢呼起来，更有一些观众早就准备好了花束，趁着演员谢幕的机会一显身手，纷纷上台想与这位首席合影。一片闪烁的华美灯光下，台上的气氛是如此热烈，对此完全无动于衷，甚至立刻进入戒备的，只有二楼的某间包厢了。

    “这白痴该不会真的跑去自杀吧！”神田暗自骂了一句，“快追！”

    大约等了几分钟，呜呜的风声里，渐渐响起了熟悉的机械轰鸣声。浓黑的夜色下，幽灵一般地映出了一个怪异的巨大阴影。

    这里已经是拉沃尔城中距离中央区域较远的街区了，再往前走，就要出城了。

    “那个笨蛋……究竟要跑到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

    街道很暗，也许是因为阴云密布的关系，看不见半点星光。这条街道径直通往拉沃尔的西侧。周围的房屋建筑渐渐稀少，可以看见前方不远处大片大片树冠暗淡的阴影，在寒风的挑拨下摆出鬼魅一般的姿态。

    一直走到一座两层的小楼前面，她才停下脚步，就这样一直站在那里。

    对方还是毫无反应，李娜莉却一把抱住加奈护着她：“神田！你刚才打得太重了！可能她本来要醒了，结果又被你打晕了……你这样朝她吼也没用啊！”

    随着AKUMA的逐步靠近，方才还呆立不动的加奈忽然动了起来，抬脚朝着它巨大双翼遮盖的阴影下走去。随着加奈越走越近，那只AKUMA锐利的指爪末端开始闪现出紫色的光晕。那光晕在暗夜中滚动着落下，就像毒水一样滴落在干燥的地面上。立刻，完整无缺的地面被滴出了嘶嘶作响的烟气。那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好像可以将这里的地面全部弄穿。

    “杀……”

    “神田，加奈看起来像是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控制了意识，或许是AKUMA的能力，她还是没有醒来。”李娜莉扶着加奈的肩轻轻摇晃，试图叫醒她。可是很显然，加奈被摇晃许久，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杀人的……恶魔……神的使者……”

    和其他的观众不同，身为驱魔师的他们对这一番对白要敏感得多。这些话对他们来说太熟悉了，熟悉到只要一听见，就能够下意识地绷紧身体准备战斗。

    一路跟在后面追来的两人小心翼翼地挨着房屋和树木前进，同时紧张地盯着放慢脚步的人。

    “李娜莉！去把那个碍事的家伙拖走！”

    “可是……”

    回答了她的，正是之前发出诡异笑声的那个人。因为没有灯光，整个剧场的气氛仿佛都在这个声音的控制下，变得古怪而阴森了起来。

    “噢，真是可怜的孩子……最心爱的丈夫就这样死去了，实在是太悲哀了……怎么样，想不想将你的丈夫从可恶的神手里夺回来？”

    小声地抱怨了一句，神田皱紧眉头盯着前方。身边的李娜莉停了下来，示意神田别继续前进。

    “用不着等那些献殷勤的家伙们拍照，你在这儿看着这笨蛋，我现在就去找那个女人，让她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舞台的灯光渐渐熄灭，整个剧场陷入了黑暗之中。就在神田以为演出总算结束了的时候，黑暗中忽然响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声。方才还伏在丈夫的棺木上痛哭的年轻女子，用着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你……是谁？”

    啧，什么都没能留下吗？

    就在这时，加奈忽然又开口说了什么。

    “神的……结晶……”

    刀刃摩擦着刀鞘发出刺耳的声响，却并没有和往常遇上AKUMA一样立刻发动。没等李娜莉发动黑靴冲过去救人，神田反手握住六幻的刀鞘瞄准加奈，接着以把人脑袋砸烂的力道狠狠甩了过去。刀鞘离手的刹那，神田一翻身跃上房屋的台阶和矮墙，对着李娜莉大声喊了起来。

    通过无线格雷姆联系了城外的探索部队，让他们马上进城盯紧剧团的人，神田和李娜莉立刻去追加奈。

    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她跑到这儿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甚至完全没有要自杀的样子，更像是在这里等谁。

    “杀人……结晶……”

    总感觉又被耍弄了一通，神田显得很不爽，于是面色不善地朝李娜莉那边走去。当他看见被李娜莉小心安置在一边的加奈，坐在地上靠着墙壁，耷拉着脑袋还是一副睡死了的样子，才刚刚有些平息的怒火再次冲上了头顶。

    终于现身了啊，那个纠缠他们长达一年之久的LV2，这一切怪事的背后果然有它的影子！

    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刀鞘把六幻放好，神田看着AKUMA消失的方向冷哼一声。

    只是，神田忽然觉得，这片阴影的轮廓有些眼熟。

    “她停下来了。”

    巨大的AKUMA慢慢移动到了路灯的附近，暗淡的光线仅仅照出它巨大轮廓中的冰山一角。神田看在眼里，不觉更加用力地扣紧了六幻，连坚硬的刀鞘卡进虎口的疼痛也没有注意到。一种奇怪的兴奋和难以忍受的焦躁流向四肢百骸，拼命鼓动着他的心跳。

    “呼唤灵魂……这个，这个难道不是……”

    “去死吧……你这虚伪的圣洁之人！”

    神田并不想管那么多，陷入僵局的现状让他更加恼火，于是他干脆把火气全都撒在加奈身上，一把揪起她的衣领大吼起来：“混蛋！给我起床！天亮了！”

    紧接着，她摇晃着转过了身，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子推开李娜莉和神田，夺门而出。

    “那个女人……究竟在搞什么！”

    冰冷的夜风从街巷里吹过，吹动了沿街店铺悬挂着的招牌。风声呼啸，招牌吱呀晃动，一时间仿若鬼魅过境。

    “恶……魔……”

    回旋标一样的刀鞘裹挟着主人不知从何而来的怒气，在空中划过一道不算太漂亮的弧线，带着十足的劲力，不偏不倚砸上了目标人物的后脑勺。脑袋被击中的加奈本能地摇晃了一下，身子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上。偏偏正是这惊险万分的倒地动作，却让她躲过了LV2横扫过来的利爪。一阵迅风急速驶过，两团绿色的火焰托着长发少女朝那边赶去，在被刀鞘砸中的加奈彻底倒地之前架住她，闪身逃了出来。

    看样子他们押中了——这几件怪事之间，果然有AKUMA的影子，

    这是要干什么？

    “来吧，大声呼唤你丈夫的名字，这样一来，他的灵魂就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你们将永远不会分开了……”

    不远处一直一路小跑的人，渐渐放慢了脚步。

    不再去管李娜莉那边的状况，神田在她把加奈拖出来的瞬间发动了六幻。那边的AKUMA因为两人的介入扑了个空，泛着紫色光晕的巨大爪子来不及作出防御，锐利的刀刃已经近在咫尺。只是一刀，巨大的爪子顿时脱离了AKUMA，喷溅出一地暗红色的血液，滚进了路旁的一个小巷里。

    这绝对不是巧合吧，为什么偏偏是呼唤死者灵魂的情节？这样诡异的剧情紧接着刚才那个普通到毫无波澜的故事，这根本就不合理！

    AKUMA的低语响起，仿佛可怕的咒语。它缓缓伸开了带有强烈腐蚀能力的利爪，像是在张开双臂邀请毫无反应向它靠近的加奈。见她如此乖乖听话，AKUMA发出了嘲讽的笑声。

    该死的，真的中招了！

    断断续续的低语仍旧是从她口中传来。

    “是LV2。”简单回答了她的问题，神田慢慢把六幻的刀柄握在了手里——恐怕李娜莉并没有遇见过这个级别的AKUMA，“AKUMA进化到LV2之后，会诞生各种麻烦的能力，先看看它要干什么。”

    她反复喃喃着零碎的字句，最后如同预料之中的那样，说出了那句话。

    掉落的爪子正躺在小巷子里。神田上前查看，发现那爪子已经化成了灰烬。

    时间已接近深夜。

    不过，神田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大提琴的颤音落下最后一个音符，大幕拉上，灯光全灭。随着舞台中央仅有的一束追光逐渐打亮，已然身怀六甲的年轻妻子跪在丈夫的棺木前，泣不成声。她不停地呼唤着丈夫的名字，不停地诉说着孩子出世之后的未来，那种肝肠寸断的痛苦，被演绎得惟妙惟肖。

的剧场里。观众们屏住了呼吸，看着舞台中央那个为了给即将出世的孩子准备礼物而连夜赶回的年轻男子，慢慢倒在了劫匪的枪下。

    跑得还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