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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神谙!你以为自己如今成了皇后、又

    “你还真以为身为一国之母就这么厉害吗?若是没有我阿父,你早不知沦落到何处了!”

    太子大婚前夜,那人留宿长秋宫再正常不过,偏偏那人晚膳时未出现,直待到夜深人也静了,才“大摇大摆”地来找她……

    程少商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铜镜前一身正红宫装的人出神,瞧着那人纤细白皙的无名指蘸了蘸青瓷小盏中的红色唇脂,而后轻柔地在饱满的下唇上点了两下,又抿了抿唇,霎时间那人的脸颊似又更白皙明丽几分,朱唇轻启,美目流转……

    宣神谙怔了怔,上一世文修君向她提及寿春铸币权之事是在五年之后,如今怎的在此时便提了?

    她的声音柔软,像是软软的棉花沾上了糖浆,听得程少商心中又荡了几荡,溢美之词再次脱口而出:“少商认真的,皇后一直都美,近日似乎比之前更美了。”她说着顿了顿,又似坚定般点了点头,“今日最美!”

    那皇后宫装正式的很,衣领自然也较往日硬了许多,宣神谙几不可见地躲了躲,别的宫婢定是不觉皇后有何动作的,只是翟媪伺候她几十年,她的小动作又哪逃得过自家傅母的法眼,于是身后传来翟媪带着重音的一句:“确实养人!”

    王侯贵胄、朝中重臣相聚一堂,饮宴盛谈,尽是恭贺之词。

    *

    宣神谙回忆着昨夜的情景,那人确实是像揣着心事……

    见小女娘点头应允着小跑出殿外,她脸上的红霞才渐渐褪下色来,翟媪却近了她身,压低了声同她道了句:“今晨陛下离开时面色似乎有些不好……”

    是以少商并不知晓,如今见小女娘的模样,不定又在想些什么了……

    ——那细软的无名指尖陡然在她眼前放大,而后带着冰冰凉凉地触感落在了她的眉心。

    被夸的人换了位,程少商脸上烧了起来,刚才皇后冰凉的手指在她唇上抹动时,她一动都不敢动,只跟着皇后的动作抿了抿唇,许是那唇脂里加了蜜,怎的甜到了心坎上了呀……

    程少商凑近了些,与宣神谙一同照进了铜镜里,竟也觉得自己美了许多:“许是长秋宫养人,少商从前可没这么好看的……”

    “妹妹找错人了。”宣神谙朝殿门处望了一眼,示意翟媪去殿外守着,又继续道:“朝堂之事,予向来不会过问,更何况在属地铸币,有伤国体,妹妹莫要再提了。”

    一个“又”字,让宣神谙恨不能找个地方躲起来,只能咬了咬内唇掩饰羞赧,佯装斜了眼去瞧殿外,问:“小五还没起吗?”

    翟媪已将她的宫装又抚了抚平,见她紧抿着唇的模样,顺着她的话解围:“五公主昨夜兴奋得很,睡的晚了,老身刚才去瞧过了,已经在更衣了。”

    程少商情不自禁地兀自咽了咽口水,冲着面前人憨憨地笑起来:“皇后你好美……”

    宣神谙由翟媪扶着转过屏风,抬眸对上一身红装的傲慢妇人,抿了抿唇,依旧还是如上一世般挥退了殿中其余宫婢。

    宣神谙笑着低头揉着巾帕净了净指尖染上的红,却见自家傅母已将绣着金丝凤凰的罩衫端了过来。

    文修君面色缓和些许,“我今日倒也不止是为太子而来。”她顿了顿,佯笑着说了自己的来意:“我那阿弟小乾安王在寿春生活清苦,想在属地铸些钱花……”

    “皇后得了宠,便不认我乾安王府了吗?”

    “哼!什么不过问!什么不再提!”文修君一如既往的嚣张跋扈,听得她拒绝的口吻,瞬间不再伪笑,拍案而起,有意对着殿外大声道:“你可记得当年我乾安王一族对你的恩典吗?如今你倒是趁越妃失了皇子,不知用了什么腤臜手段得了圣宠,宣氏一族连得好处,却不记得当年是谁收养的你吗?”

    虽说太子亲迎之礼是在临近黄昏,可帝后却是从巳时便开始摆宴。

    翟媪拧了一把热水浸过的巾帕递过来,对着宣神谙笑道:“幸得少商君是个小女娘,若是换成个儿郎,这长秋宫啊、怕是得备上几口大缸了……”

    “拦我作甚!这长秋宫我亦不是第一次来,你们不认得么?!”

    太子婚宴如期而至,长秋宫内一派喜庆祥和。www.wenmeng.me

    宣神谙面上难堪起来,心跳也快了些许,上一世她未得文帝的偏爱,文修君便嘲她夫君无爱,如今那人眼里开始有她,文修君竟又讥她使了腤臜手段!

    “妹妹言重了,适才予是在后殿更衣罢了。”眼前人比记忆中要年轻几分,但那张扬跋扈的脾气倒是半分不少,宣神谙在殿前坐下,又给文修君赐了座。

    “五公主,你说咱们长秋宫要是放大缸,要放哪合适?”

    文修君眼梢翻飞,佯装出一副笑意姿态:“朝中谁人不知,皇后如今得圣上偏爱有加,我今日不过是来贺我侄儿大婚之喜,皇后也要拒人千里之外吗?”

    她将宫人屏退,有意遮掩维护,却不想文修君却是恨不能天下皆知……

    悬着的心放下些许,今日又是自己的长子大婚,是以宣神谙心中倒也欢愉高兴,却不想午间在回长秋宫小憩时迎来了不速之客。

    宣神谙还暗自庆幸其他宫人应当不懂翟媪所言,却听自家傅母又补了句:“陛下天未大亮时被曹常侍唤起了身,知您近日辛苦,不让吵醒您。又怕政事延误,赶不及回来,留了话请您直接去大殿。”

    “好一个温良恭俭的皇后,我呸,就该让他们都来看看、你是如何忘恩负义,又是如何狐媚惑主的!”

    小五瘪了瘪嘴,“儿臣才不会呢!”

    宣神谙面色又冷几分,“予从不觉得这一国之母有多厉害,所以妹妹更不必将口舌浪费在予的长秋宫了。”她撑着桌案起了身,并不看向文修君,只兀自背对她走向了一侧,“予已经说了,铸币权之事,予不能做、更不会做,妹妹若执意要提,便去找圣上吧。”她说着微微侧过身子,“但予也要提醒你,铸币权并非小事,你莫被人利用、祸从口出。”

    宣神谙手里捏着巾帕,却也不急着净手,又将无名指染了染唇脂,转身在小女娘的唇上点了两下,而后又教着小女娘抿了抿唇,见小女娘唇周染的不匀,又伸着小指替她抹了抹,终于满意道:“少商君的姿色,未来怕是予这长秋宫都要被求娶的儿郎踏破了门槛呢……”

    “为什么要放大缸?”小五穿着一身红色小袄走在少商旁边,抬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种荷花吗?”

    见少商仍旧蹙眉歪着脑袋,知她定然还在想那帝王昨夜留宿之事。

    宣神谙叹了口气,虽说自己在乾安王府时并未得其多少关照,但毕竟在那乱世之中,是乾安王府给了他们母女姐弟安身立命之处,故而上一世她明知文修君对她无敬,小乾安王贪得无厌,她也未曾多加约束,只将那份荣华富贵替他们□□不变,可他们终究还是自取灭亡,一个被彭坤挟持成了傀儡,一个被文帝白绫鸩酒赐了黄泉。

    今日子昆大婚,便不想这些了吧。

    由着宫人将她搀起,翟媪与宫婢一齐将皇后宫装展开,替她披上,宫婢在身前替她系着腰间的配饰,翟媪则在她身后替她竖着衣领。

    “妹妹慎言!”宣神谙终是忍不住喝了一声,不想与她争执,深吸一口气道:“舅父待我们的深恩厚德,予永世不敢忘……但铸币权之事,予无能为力,妹妹请回吧。”

    越氏又是怎么想的?

    翟媪为宣神谙戴上了双凤戏珠的鎏金发冠,又将唇脂呈到她面前,转头瞧见跪坐在一旁的少商正瞧得聚精会神,忍不住打趣:“少商君在看什么?”

    程少商刚想问与缸有何关系,便见皇后的脸颊又红几许,柔美的目光再次落回她的身上,顺着翟媪的话说了下去:“若是个男儿郎啊,不知得哄骗了多少小女娘去……”

    越姮呢?

    且、他想说时应是会同她说的……

    “曹常侍可说什么了?”

    “小五,少商,过来。”宣神谙冲两个小丫头招了手,“今日可是你们太子哥哥大婚的日子,要听话。”说着又对着小五道:“不可闯祸。”

    “额……”

    虽说她们并非亲手足,但也曾一起生活了许多年,如今被她这般讥讽,宣神谙只觉失望透顶,转念又想,她原来想着他的心意只是后宫之事,却不想前朝早已波及,文修君今日当她之面尚能如此讥讽,更何谈其他人又是在背后如何议论她的……

    宣神谙侧眸瞧了瞧身边的文秀,只见他眉间带喜,笑得得体而肆意,时不时与她举杯共饮,并无半点心事模样。

    宣神谙面上绯红微起,冲着她宠溺地撇嘴:“油嘴滑舌。”

    宣神谙听着两个小丫头的对话,想起那位上位者每每瞧见少商或是小五占着她时发的酸,不禁冲着身边傅母几不可见地翘了翘唇。www.chunming.me

    她正发着愣,却听文修君继续道:“这些个小事,我想皇后也不会不答应的,哦?”

    彼时宣神谙正在殿内更衣,只听见外头一阵吵闹声,那声音她虽已多年未闻,却也一听便知是她的从表妹文修君。

    且不论这一世为何此时便提,铸币权关乎国运,她的答案自然也同上一世一样。

    程少商眉头一蹙,“陛下昨夜又来了吗?”

    见翟媪摇头,宣神谙只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有什么心事呢?

    “可能是吧……”程少商抬手摸了摸下巴,“得空我再问翟媪,为什么要安大缸?”

    “少商,你去催催小五这个懒虫!”宣神谙点了点程少商,“予今日可不等她。”

    这些日子她坚决拒绝那帝王在她脖间留下痕迹,故而那一块青紫已渐渐褪去,只是不小心被硬物蹭到时仍有些酸涩。

    “妹妹何出此言?”

    翟媪会心笑笑,提醒道:“这个时辰,朝中大臣与贵人亲眷也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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