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回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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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妃和子昆？
她想了想洛城距寿春的脚程，微微抿了抿嘴，无力道：“大抵还有大半个月吧……”
宣神谙心里想，这大概便是徐山之妻会不顾生死进宫下毒的原因吧……若日日被赌坊的人追着要债，又如何再住的下去，而她一个女子，想要换一处生活也当不易……
小五一进殿便小跑过来，在她榻边蹲了下来，“母后，父皇还要多久回来啊？”
那日到底是不是徐美人说了什么，她才会动了胎气？自己问她，可她却只道徐美人只是心中怨愤，才下的毒，再无别的话……
他回来了为何不是去城墙处迎接？为何要去甘泉宫？！
翟媪听她呼吸渐重，几根玉葱般的手指疲软地覆在已微微隆起的小腹，蓦地想起一月前她动了胎气见了红之事，霎时不敢再说，只赶紧安慰她：“陛下太子吉人自有天相，皇后也别多想，许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偏生她自己倒是冷静，喝药竟已喝得得心应手，若不是那黑黢黢的汤药闻着便苦，翟媪都在怀疑这药是不是错加了饴糖了……
许是被旧事缠绕心头，那些有孕初期的症状到了四个月时仍旧没多少改善，翟媪每次看着她吃着就吐，吐完还得喝药，便是心疼不已。
见她将一碗汤药尽数饮下，又抚着胸口缓了缓，才复又翻开案几上的卷轴，翟媪忍不住瞥了她一眼，这一月来鲜少听她提起陛下，倒是越妃来了两次，说明明之前来了战报就要回来了，如今一个月都过去了，还没回来不说，连个信都不传回来。
她梦到过自己因旧事与他对峙时他疲惫不堪而转身离开，也梦到过他跟自己说并不是徐美人说的那样时的情真意切；
那她便只能去查徐山之死。www.zhuomo.me
“要回来了吗？”宣神谙一愣，盼了他两个多月，终于要回来了……
徐山父母早亡，本可以在宫中好好伺候太子，往后生活不会差，却要以回乡照顾父母之名请辞，还四处游荡，分明是担心有人追杀……从这些来看，徐美人确实没有撒谎……
也梦到过她在殿前跪着请他废后，梦到他从她的手中接过印玺，梦到那个伟岸的身影背对她而立，梦到自己无力地靠在他的怀里，梦到自己同他说了来生不见……
少商纠正她，“那是小六，是咱们的弟弟或妹妹。”
“近日可有寿春的战报？”翟媪立在一旁，见她盖了几分卷轴，终于忍不住问。
那么他呢？徐美人说当时将事情经过都禀告于他，他是否确实知道此事？
小五哼了哼鼻子，“它现在什么都不是，我才不认它呢，若再欺负母后，就是个坏东西。”
可当年之事，当事者只有子昆、徐山和小越侯，子昆当时年幼，只记得自己摔下水中，如今就算再去问他，也未必能想起些什么，何况他还未回来，而徐山已死，小越侯作为可能作案之人自然不会承认……
那他呢？不是说他回来了吗？！
帝王权衡的一枚棋子吗？
宣神谙咬了咬下唇，执着卷轴的手指渐渐收紧了些……
宣神谙蹙了蹙眉，心口跳动莫名地快了几分，腰间酸涩异常，便让翟媪搀着起了身，刚打算去殿外透透气，却听宫人赶来报——“陛下回来了！越妃娘娘请您赶紧去甘泉宫一趟！”
翟媪嗫嚅着叹道：“推算着脚程，怎么着也该到了啊……”
如此、怕是连他自己也分不清他如今对她的爱意到底是前世后知后觉的真情、还是亏欠一世所致的愧疚了吧……
她还想说些什么，便听得殿门处传来了小五稚嫩的声音，“父皇和太子哥哥要回来了吗？”
刚走进甘泉宫，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直激得她几欲作呕，宣神谙忙抬手按住胸口的不适，再往殿内望去，只见越姮、子昆、子端立在榻边，顺着他们忧心忡忡的目光望去，是这些天来，她不愿想起、却偏偏每日都要到她梦里闹一闹的人……
宣神谙身子一颤，刚才徘徊在心口的紧张蓦地化成一股莫名的不安。
宣神谙见她如今一脸豁然，并不像有事相瞒，到底是前事久远已忘怀，还是其中有些曲折？
宣神谙只觉心头一颤，再顾不得其他，直加快了步子往里而去……
原以为那徐山之妻会将替夫报仇交代出来，却不想未曾审问，她便已服了毒自尽，是以越姮又来问宣神谙徐美人招了何事，宣神谙却只道徐美人心中怨愤，是以下毒嫁祸，越姮只能撇撇嘴骂了句“她有什么脸怨愤”……
宣神谙眉头皱了皱，却听殿外的宫人来报可以用晚膳了，便顺势抽出了被小五握着的手，“快去用膳吧……”
可即使梦里见到过他回城后的各个模样，她却从未想过他会是如今这幅样子——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双眸紧闭、嘴唇发白，左腹处还绑着绷带……
她梦到过和他去了宣氏原籍、他在河边垂钓，而她在一旁看着书卷，远处是小五和少商带着小六在扑蝶……
若真是小越侯杀了徐山，那说明他们之间确实有过纠葛，徐山自请辞离宫后便游荡四方，后来又好赌成性，如何能再攀扯上越侯？只能说明徐山在为太子小厮时便已与小越侯有了过节。
而孙医官自那日起的诊治，皇后似是总会找个理由将她遣出去，只留下孙医官单独回话，她去找孙医官问皇后病情，孙医官除了叹气说句“皇后旧疾还得好好调理”便也没有其他……
自从越姮那日与她解除了隔阂，与子端前朝的纷争倒未再起过，这倒也让她分了些心思去查那件旧事……
宣神谙并没什么精神头，只冲她浅浅弯了弯唇。
看着活泼灵动的小五，宣神谙怔了怔，她虽知徐美人以孕育孩子补偿一言实在无稽之谈，可想起有小五那夜，他可能明知子昆之事，却瞒骗于她，借着酒意，一边求她原宥一边迫她承欢的情景，她便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寝被之下的手指攥了攥褥子，直到小五又开口问她她才回过了神。
如果徐美人并无虚言，那她和子昆当时于他、又是什么？
她梦到过他回城下马奔向越姮的场景，也梦到过他回城后环着她的身子抚摸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的情景；
梦中前尘旧事与今生期盼总是交叉往复、虚虚实实，有时连她自己都知那是梦是虚像，有时却在惊醒时发现泪水不知何时沾满了寝枕……
小五这才后知后觉，扭着身子又往她的榻上靠了几分，伸着小手握住了她搭在小腹上的素手，关切道：“母后哪里不舒服？可是母后肚子里的小东西不乖？”
徐山确实在弘农郡意外溺水而亡，她派去打听的人回来报，徐山水性好，应当不会直接淹死，但官府仵作验尸的记录却是因溺于水中窒息而亡，打听的人还道：徐山自小父母早亡，本是挺上进的，谁想前两年回乡他成婚后却开始好吃懒做，嗜赌成性，这两年在弘农郡各个赌坊都欠了账，如今猝然淹死，赌坊的人争相找去他家里，可翻了底朝天也没翻出什么值钱的东西来……
是他还是子昆？！亦或是子晟？！
那日徐美人之言虽句句犀利，可她回过头去思量，总觉得哪里不对……
因着那件被徐美人翻出的旧事，她近日并不愿去想如今该如何面对他，是以未见他们归来，她也不愿多想，可如今，较之之前战报所提，已是晚了大半个月，且又没有新的战报传来，着实令人不能不担心……
可她的心中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了……
宣神谙心中凄凄，见越姮时便不再能如从前般坦然，只挽了挽嘴角淡淡道：“陛下当年醉酒宠幸了她，之后便将她置于宫中别院，再未管过，大抵是因此怨愤吧……”
孙医官已在为他诊治，她顺着孙医官替他查看伤口的动作看过去，只见那里一个深深的箭孔，明明周边已经泛紫，可
*
来人将此话回报给她之时，她便知这其中蹊跷显然。
“看来还是陛下的过错，害的皇后你受了这些罪……”越姮冷哼一声，转眸见宣神谙神情恹恹、仔细一想皇后这些年待徐美人母子就算无恩，也绝不会有过，徐美人心中怨愤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可中毒受害的却是眼前人，自己不仅未曾察觉、还在发现不妥后不去揭发，不禁有些愧疚，涩涩地浅笑道：“妾来之前听子端说彭坤已被擒、寿春之危已解，他们在寿春再做些整顿，过几日便可启程回来……等他回来，妾一定替你好好揍他一顿。www.xianqing.me”
依徐美人所言，越姮哪怕是在小越侯谋害子昆之前不知情，也该在之后知情，她如何能将此事藏在心中二十年？
一旁的少商看出她的疲惫，靠近了一些，“皇后可是不适？”
“怎么还要这么久啊？”小五努了努嘴，随后又一脸要夸奖地冲她得意道：“母后，儿臣会背鹏鸟赋了。”
因着心中担忧，脚下步子便不知不觉快了许多，到甘泉宫时，额上竟是已出了一层虚汗，腹中的小六也开始有些不安分，她抬手在腹前安抚了抚，抬眸便见了一脸焦急的曹成，曹成的面色十分难看，还不等她问话，便道：“皇后您终于来了，越妃娘娘和太子都在等您……”
是谁出了事？！
案几前的人身子僵了僵，只将眼前的卷轴又盖了印，才抬起头对着她摇了摇。
官府仵作咬定验尸无误，如今尸体已埋，并已腐烂，无法再验，她只能派人接近仵作，借着喝酒之由，灌着仵作说了几句实话——这验尸验的好不好，重要的不是眼睛，而是眼神，你得会看大人的脸色呐……
否则，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又如何会轻易酒后乱性？且甘泉宫不止一个宫婢，为何偏巧是与此事有牵扯的徐美人？！
越姮点点头，又冲她调笑道：“到时皇后可不许心软。”
越姮见小五和少商回来，又同她寒暄两句便走了。
] 越妃和子昆？
她想了想洛城距寿春的脚程，微微抿了抿嘴，无力道：“大抵还有大半个月吧……”
宣神谙心里想，这大概便是徐山之妻会不顾生死进宫下毒的原因吧……若日日被赌坊的人追着要债，又如何再住的下去，而她一个女子，想要换一处生活也当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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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到底是不是徐美人说了什么，她才会动了胎气？自己问她，可她却只道徐美人只是心中怨愤，才下的毒，再无别的话……
他回来了为何不是去城墙处迎接？为何要去甘泉宫？！
翟媪听她呼吸渐重，几根玉葱般的手指疲软地覆在已微微隆起的小腹，蓦地想起一月前她动了胎气见了红之事，霎时不敢再说，只赶紧安慰她：“陛下太子吉人自有天相，皇后也别多想，许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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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被旧事缠绕心头，那些有孕初期的症状到了四个月时仍旧没多少改善，翟媪每次看着她吃着就吐，吐完还得喝药，便是心疼不已。
见她将一碗汤药尽数饮下，又抚着胸口缓了缓，才复又翻开案几上的卷轴，翟媪忍不住瞥了她一眼，这一月来鲜少听她提起陛下，倒是越妃来了两次，说明明之前来了战报就要回来了，如今一个月都过去了，还没回来不说，连个信都不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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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商纠正她，“那是小六，是咱们的弟弟或妹妹。”
“近日可有寿春的战报？”翟媪立在一旁，见她盖了几分卷轴，终于忍不住问。
那么他呢？徐美人说当时将事情经过都禀告于他，他是否确实知道此事？
小五哼了哼鼻子，“它现在什么都不是，我才不认它呢，若再欺负母后，就是个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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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徐美人并无虚言，那她和子昆当时于他、又是什么？
她梦到过他回城下马奔向越姮的场景，也梦到过他回城后环着她的身子抚摸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的情景；
梦中前尘旧事与今生期盼总是交叉往复、虚虚实实，有时连她自己都知那是梦是虚像，有时却在惊醒时发现泪水不知何时沾满了寝枕……
小五这才后知后觉，扭着身子又往她的榻上靠了几分，伸着小手握住了她搭在小腹上的素手，关切道：“母后哪里不舒服？可是母后肚子里的小东西不乖？”
徐山确实在弘农郡意外溺水而亡，她派去打听的人回来报，徐山水性好，应当不会直接淹死，但官府仵作验尸的记录却是因溺于水中窒息而亡，打听的人还道：徐山自小父母早亡，本是挺上进的，谁想前两年回乡他成婚后却开始好吃懒做，嗜赌成性，这两年在弘农郡各个赌坊都欠了账，如今猝然淹死，赌坊的人争相找去他家里，可翻了底朝天也没翻出什么值钱的东西来……
是他还是子昆？！亦或是子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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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的心中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了……
宣神谙心中凄凄，见越姮时便不再能如从前般坦然，只挽了挽嘴角淡淡道：“陛下当年醉酒宠幸了她，之后便将她置于宫中别院，再未管过，大抵是因此怨愤吧……”
孙医官已在为他诊治，她顺着孙医官替他查看伤口的动作看过去，只见那里一个深深的箭孔，明明周边已经泛紫，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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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将此话回报给她之时，她便知这其中蹊跷显然。
“看来还是陛下的过错，害的皇后你受了这些罪……”越姮冷哼一声，转眸见宣神谙神情恹恹、仔细一想皇后这些年待徐美人母子就算无恩，也绝不会有过，徐美人心中怨愤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可中毒受害的却是眼前人，自己不仅未曾察觉、还在发现不妥后不去揭发，不禁有些愧疚，涩涩地浅笑道：“妾来之前听子端说彭坤已被擒、寿春之危已解，他们在寿春再做些整顿，过几日便可启程回来……等他回来，妾一定替你好好揍他一顿。www.xianqing.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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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少商看出她的疲惫，靠近了一些，“皇后可是不适？”
“怎么还要这么久啊？”小五努了努嘴，随后又一脸要夸奖地冲她得意道：“母后，儿臣会背鹏鸟赋了。”
因着心中担忧，脚下步子便不知不觉快了许多，到甘泉宫时，额上竟是已出了一层虚汗，腹中的小六也开始有些不安分，她抬手在腹前安抚了抚，抬眸便见了一脸焦急的曹成，曹成的面色十分难看，还不等她问话，便道：“皇后您终于来了，越妃娘娘和太子都在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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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几前的人身子僵了僵，只将眼前的卷轴又盖了印，才抬起头对着她摇了摇。
官府仵作咬定验尸无误，如今尸体已埋，并已腐烂，无法再验，她只能派人接近仵作，借着喝酒之由，灌着仵作说了几句实话——这验尸验的好不好，重要的不是眼睛，而是眼神，你得会看大人的脸色呐……
否则，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又如何会轻易酒后乱性？且甘泉宫不止一个宫婢，为何偏巧是与此事有牵扯的徐美人？！
越姮点点头，又冲她调笑道：“到时皇后可不许心软。”
越姮见小五和少商回来，又同她寒暄两句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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