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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在车厢内一遍遍环绕的铃声终于戛然而止,一直没有拨通的电话终于被接听,那端传来女人的温柔声线。

    许黎明的手僵在了半空,指尖有些颤抖,也有些发白。

    “那什么时候回学校?”那人又问。

    “阿俊,慢点儿……”林晚一改刚才的冷淡,尾音缠绵。

    许黎明又发起了呆,过了会儿才回神,看了一眼陈砚后,魂儿便又飘走了,将陈砚整得一头雾水,也不知道她答应还是没答应。

    “许黎明。”

    “对了,以后求人办事,多少叫声姐。”许黎明忽然道。

    这声音一向能令许黎明心花怒放,然而今日,她只剩无尽的怨怼。可悲的是尽管如此,许黎明却还是下意识放柔了语气。

    然后便是沉重的撞击声,耳膜仿佛顿时被撕碎,天旋地转中,许黎明咬牙闭上了眼睛。

    她只露出半张侧脸,在酒馆流光一样的灯火中苍白如纸,许黎明感觉到一丝熟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也见过这般的苍白。

    对面沉默了会儿,随后笑意盈盈开口:“我最近筹备一部戏,需要奖项傍身。不过一个短片而已,从前你也帮我的。”

    “《川风》获奖了,获奖者是你的名字,晚晚,我想要一个解释。”许黎明的声音冷硬起来,眼中酸涩。

    “好啦我知道了,等我回去好好和你道歉,好不好。我真的有急事,先挂了啊。”

    随着啪嗒一声,车厢内恢复安静,静得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许黎明被那心跳吵得头疼,用力砸了一下方向盘。

    但十几岁的记

    林晚刚才误触了,并没有挂掉电话。

    时间已经入了春,又遭了倒春寒,本该阳光和煦的日子却料峭得很。

    现在是假期最后一天,明天开学,她就会见到林晚。

    许黎明眼前出现了一只手,五根指甲五彩斑斓,将一杯酒放在她面前,随后谄媚地笑:“大导演,什么时候放的假?”

    身旁传来一声脆响,似乎有人打翻了杯子,许黎明微微侧目,余光中印出一个佝偻的身影,是个女孩儿,梳着死气沉沉的低马尾,乱发挡了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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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连上大学也都是为了能接近林晚。

    前方的山路没有灯,许黎明打开远光,再次伸向拨号键,然而这时原本安静下去的音响再次传来动静,是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许黎明的嘴角无意识地挂起讥讽,拿起酒杯放在唇边。

    是的,她重生了,此时的她只有十九岁,没有拍出《川风》,也没有追到林晚。

    “前几天。”许黎明拿过酒杯喝了一口,然后回答。

    “黎明,《川风》拿了一等奖,但是……”

    她熟悉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那声音很轻,但听在许黎明耳中,却如同滚滚惊雷。

    “喂,晚晚。”

    快到年关的冬夜,没有风雪交加,也没有电闪雷鸣,夜出奇得平静,却更衬出许黎明心中的嘈杂纷乱。她脑中不断回放着两个小时前助理小心翼翼的言语。

    “而已?”许黎明重复了一句,她捏紧方向盘,“帮你和给你是一码事吗?何况《川风》不一样,我构思了整整一年……”

    她要亲手给这两个人一人一个耳光。

    “要不是她能在事业上帮得到我,我怎么会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你再等等,很快我就找个理由和她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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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黎明当然知道那些人在背后是怎么说她的,但她不在乎,只要能跟在那人身后,她什么都不在乎。

    随着一声炮仗的轰鸣,远处天空炸出璀璨的银花,烟火撞碎了寂静,车子在这时驶过弯道,巨石滚落的声响被烟火掩盖。

    黑暗同碎石一起,埋葬了她可笑的一生。

    许黎明的手还停在半空,大脑随着对面传来的话语陷入空白,震惊和怒火交织的痛感绵延到指尖,她几乎想咆哮和怒骂,但很快她就沉默地点了录音键,随后踩了一脚油门。

    “怎么了?”林晚的声音有些疲惫,“我现在还有事,晚点再聊。”

    十九岁的许黎明和二十五岁的许黎明一样,眼里只有林晚,每天像条狗一样跟在林晚身后,心甘情愿当提款机,人傻钱还多。

    南山路上翻过几片去年残留的枯叶,街边不起眼的门洞里传出嘈切的吉他声,民谣歌手哼着调子,将整个酒馆哄得昏昏欲睡。

    陈砚的脸又垮了些,却又不敢吱声,踩着浮夸的高跟鞋走了。

    待许黎明看到“前方落石高发区域”指示牌的时候,一切已经太晚了,她眼睁睁看着黝黑的庞然大物砸向车头,于是本能踩了刹车。

    许黎明被酒苦得喉咙发酸,便将酒杯放下:“过几天。”

    年纪不大,看着是个寒假工,她不断朝客人低头祈求,卑微地好像要将自己埋进地缝里。

    许黎明就又开始发呆,酒精让眼前的景象有些虚幻,熟悉的南山路,路两侧种满梧桐,似乎和往后别无二般,却确确实实相隔了六年。

    导演和编剧那栏却没有她许黎明的名字,取而代之的,是林晚。

    “那女的整天缠着我,我烦都烦死了。”

    “那你先喝着,不够再点,我请客。”陈砚堆着笑离开,背过身子却直皱眉,低骂不过半年没见,许黎明怎么变得更难搞了。

    月明星疏,山风和缓,远处城镇灯火通明,一辆汽车绕过山体,沿着黑成一片浓墨的山路疾驰。www.roucui.me

    她的怒火很快被对面的人云淡风轻地打断,林晚象征性地撒了个娇。www.zuiyue.me

    “接电话接这么久?一听到姓许的声音就来气。”男人从鼻腔喷出粗重的呼吸声,“我他妈的哪里比不上她,每天像个耗子一样躲躲藏藏!”

    她的爱人。

    酒馆里人不多,三三两两地闲聊,唯有窗边坐着的人形单影只,正望着窗外的车流发呆。

    陈砚被她的回答堵得没了话接,讪讪坐下:“许黎明,我开这酒馆花了不少钱,你看……”

    说罢她就准备挂掉电话,却被许黎明喊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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