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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楹陷入沉思。

    田素素可不知道?那么多，只追问道?：“那你说这豆干，该是什?么吃法？”

    整整一日，小慧都捧着这本书爱不释手。

    直到有一天男人喝多了?, 失足跌入河中淹死, 留下施三娘和出生不久的女儿。

    糟了?，自己竟然将这遭忘了?。

    她按照施三娘的指示，将锅里的卤鸡爪鸭爪和猪蹄盛入盆中。

    她又埋下头，仔细替小慧清洗指甲缝里的泥污。

    却见?来人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她一脸睡意惺忪，揉着眼?睛问道?：“娘，你在同谁说话？”

    这倒是真真正?正?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我不是问这个。”闻楹哭笑不得，“你在月城这些年?，可曾遇见?过什?么怪事?？”

    又怕她自己洗得不干净，闻楹牵着小慧走到外头井边，打了?一盆水用胰子给她洗手，顺便又重新洗了?一把脸。

    卤肉摊的生意向?来不好不坏，过了?大半个时辰，也就来了?两?三个老顾客。

    小慧乖乖跟着她念了?遍，又想起什?么：“可是娘从前不是不识字吗？”

    她抬头一看，正?是戚敛打开了?医馆的门，在门前洒水净灰。

    闻楹哪里会做饭，可小姑娘眼?巴巴望着，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到后院灶房里去。

    “是啊，月城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有城主掌管。只不过她并不常在月城，只是每隔几月才会来一次……”

    说着，她灵光一闪：“对了?，还可以放进卤汁里卤煮。”

    “娘亲真厉害。”小慧兴高采烈地在桌边坐下，“原来今天这么早就做好吃的了?。”

    闻楹一愣。

    这沈家姐姐……果真是性情中人。

    不等她问下去，虚掩的厨房门被人推开。

    既然自己如?今占用了?她的身份，自然也应该好好待她的女儿，当做回报才对。

    等小慧午觉睡醒时，发觉床边便多了?一样东西。

    既然这座月城其实是芥子囊中的城池，那么所谓的城主，会不会就是芥子囊的主人？

    玩了?大半天，小女孩跑回来：“娘，我肚子饿了?。”

    做这些活儿的时候，闻楹也没闲着, 与施三娘聊起关于月城的事。

    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戚敛回过头。

    看来施三娘对自己的女儿，的确很是疼爱，从不曾让她干过什?么重活。

    她以前也眼?馋过那些孩子能?去读书，可娘亲说家中没有钱，无法送她去学?堂。

    闻楹便顺口提起更易保存的豆干。

    沈琅会医术，皮相好，待人又温和有礼，也难怪与沈家相邻的施三娘日渐枯槁的一颗心会死灰复燃。

    这时候施三娘的女儿小慧也醒了?，在闻楹替她洗脸梳头后，便跑到街对角和几个小孩子抓石子玩儿。

    她这一双手虽然全是泥，但?洗干净后，就变得白白嫩嫩的。

    短短半日下来，摊铺前都围满了?人，连带着卤肉也被买完。

    原以为?脱离了?施家, 日子会好过些, 没想到她嫁的男人也是个不成器的, 成日喝了?酒便发疯, 对她非打即骂。

    闻楹：“城主？”

    只留下沈家两?个女儿，沈妙是个杀猪的, 沈琅是大夫，家境也还算殷实。

    她翻开书页：“只不过……这上头的字，我一个也认不得。”



    小姑娘眨巴着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眼?瞧着她就要拿起筷子，闻楹一把拉住她的手：“等等，先去洗手。”

    虽然只是一粒小黄豆，但?也还是怪可爱的.

    有施三娘打气，闻楹干起活来也充满干劲，又推出新品卤土豆，卤鸡蛋。

    闻楹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短短几日，施家的卤煮事?业可谓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沈妙话说到一半，察觉到气氛不对劲。

    她同闻楹盘算着，再这样卖上半个月，就有钱送女儿小慧去学?堂，不过在此?之前，可以先扯布给小慧做身新衣裳。

    闻楹正?教着她，忽然听到后院的门被敲响。

    闻楹唇角悄然翘起。

    眼?下突然多了?本书，小慧兴冲冲地拿着它?，到前头铺子去找娘亲：“娘，你看这本书，一定?是哪位好心的神仙听到了?我的心愿，送给我们的。”

    小姑娘乖乖嗯了?声，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在门槛上坐下来，守着她干活。

    这么多年?，都靠施三娘卖卤肉, 将孩子拉扯着长?大。

    田素素手中，还挎着一个竹篮。

    鲜少有起得这样早的时候，闻楹痛苦地洗脸穿衣，连饭也来不及吃一口，便将前头的铺面支罗开，摆出新鲜的卤肉。

    原来是该出摊卖卤肉了?。

    是沈妙的声音：“锅里的饭怎么少了?一半，你吃过了?？”

    原以为?即将迎来一场和厨房的恶战，没想到刚走到门口，便闻见?饭菜的香气。

    “没有，娘亲是在哼歌呢。”对着小孩子，闻楹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你快些去睡吧，娘忙完了?就来陪你。”

    与卤肉相比，卤豆干的价钱要便宜得多，买来下饭下酒也不心疼。

    她回过头，便瞧见?望着这边的闻楹。

    听闻楹这样说，当即让她试试看。

    “咱们月城就是个小地方，从不曾听见?出过什?么怪事?？”施三娘道?，“而?且，就算天大的事?情，也有城主撑着。”

    正?说着话，又有一道?身影走出来，对着戚敛道?：“我到肉铺去了?，午饭你就随便炒两?个菜……”

    幸好闻楹灵机一动：“是……是沈大夫，是她教我的。”

    原来沈妙是个杀猪的，怪不得刚才抱她时，力气还挺大。

    闻楹一惊，忙将变成黄豆的施三娘收入袖中。

    田素素提这一篮子豆干，本就是作为?谢礼提过来的。

    看着竹篮里码得整整齐齐的豆干，闻楹心情有些微妙的复杂。

    至于隔壁家的沈琅，她爹是个教书先生, 沈琅的娘死得早, 在她死后，她爹没有再娶, 前两?年?也死了?。

    她倒是忘了?，原来还有做饭这回事?。

    翌日天蒙蒙亮，闻楹便被施三娘小声唤醒。

    再加上人都是爱尝新鲜的，便是黄豆变成的人也不例外。

    施三娘抽噎着止住哭声, 又说起旁的事?情。

    好在剩下的活计也不多，闻楹很快就干完了?，她牵着小姑娘，回到前屋一起睡觉.

    眼?下天色微亮，街上行人寥寥无几。

    于是小慧也就乖乖地不再提起这件事?。

    比闻楹还要高兴的人，当然是施三娘。

    戚敛略微颔首，疏冷的嗓音：“早。”

    施家本来就是普通人家，继父和两?个哥哥都视她为?拖油瓶, 在她十六岁那年?, 为?了?彩礼, 迫不及待地将她配给大她十几岁的鳏夫。

    回答之人，自然是戚敛：“嗯，阿姐回来前，我刚吃完饭。”

    四目相对，闻楹双眸弯了?弯：“早上好啊师……沈大夫。”

    临到睡前，还缠着让闻楹教她多识几个字。

    “好了?好了?。”闻楹安慰她道?，“你放心, 我会替你照顾好孩子和生意。”

    闻楹又问道?：“除了?这些呢？”

    只见?桌上赫然摆着两?道?菜，还有两?碗米饭。

    这边院子里其乐融融，闻楹忽听到隔壁传来话声。

    于是，闻楹顺理成章地被沈妙瞪了?一眼?。

    委屈

    她掀开竹篮上头的布，很是高兴地道?：“我试了?试，果真做出你说的那种豆干来了?，你快看是不是？”

    原来白日里，田素素在隔壁摆摊时，同闻楹抱怨过天气越来越热，做出来的豆腐容易发酸。

    吃过午饭，闻楹便没有放任小慧再跑到街上去玩，而?是让她睡午觉。

    闻楹坐在摊位后面，正?小鸡啄米般点头，忽听到隔壁传来开门声。

    原来这施三娘自幼死了爹, 娘亲便带着她改嫁到施家。

    于是第二日，施三娘往日卖卤肉的摊铺，又多了?一样新菜式——卤豆干。

    一荤一素两?道?菜满满盛在盘中，还被碗盖了?起来，应是为?了?不让它?们凉得太快。

    是学?堂里的孩子才会有的书本。

    说到动情处, 她泣涕涟涟：“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哟……”

    她出门一看，是昨夜撺掇着她去找沈大夫的女子——这条街的豆腐西施田素素来了?。

    “是千字文。”闻楹笑着道?，将书接过来一字一句教她，“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施三娘不解其意：“在你们来前，我一直都是老实本分地过日子，除了?卖卤菜偶尔会克扣斤两?外，也没做过什?么坏事?……”

    闻楹虽然对做饭一窍不通，但?吃食还是记得住：“可以凉拌，也可以和青椒或者蒜片之类的一起炒，和芹菜一起炒也是很香的……”

    闻楹识趣地收回目光，抬手挥了?挥卤肉摊上根本不存在的苍蝇蚊子。

    没想到田素素大半日就试着制出来了?。

    闻楹回到她临时的家中时, 卤肉的香味已经飘满整个小院子里。www.yunmo.me

    她举止从容，即便是日常的扫洒，看上去也分外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