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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她，是我的。”
我一个踉跄摔了进去。
我花不二敬你是个对手。
我……
“夫人？夫人！夫人！”我开始拍门，用力推了几下。门从里面闩得很死，纹丝不动。
花姨娘轻咳几声，无力一笑：“夫人说的是。”她按着桌角站起，在我爹肩膀上一掐：“爷，跟我回鹧鸪苑去。”
想必，是默认了。
又说，照顾好阿颜。
我掰过她的脸。我的指缝与她的肌肤，都沾上那男人肮脏的血。
……呵，那是自然。
“你说……
“我不但要说给宫家、容家，说给天器府和凤阙公卿，我要天底下的人都知道——”
“你容玉不是容家的千金闺秀，不是宫家的贤妻良母，你是我花不二的女人！”
我挣脱小翠的手，跌跌撞撞跑过去。
花不二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她的嘴唇颤了颤，很轻很轻地说：
“你在床上与我颠鸾倒凤的时候，央着我一声声叫给你听的时候……
“你……你这疯子……”事发突然，她倚着桌子发抖，“你给我滚出宫家！”
小翠忙上前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是这么说的。”
花姨娘没劲儿答话。她把那喝剩的半坛子捞过来，抱着酒坛呕了半天，一顿烈酒全吐了个干净。
“我是你的。”
我娘走出屋的时候，脚步是虚浮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身子骨像被许许多多她承受了一辈子的东西——彻彻底底地压垮了。
我想，从今往后，她再也不用顾忌这些人的口舌了。
我要天底下的人都知道……
我环顾一屋子大气不敢出的姑嫂姊妹——
——很好。
花姨娘笑嘻嘻站在那儿，雪白的臂腕上溅满了不知是谁的鲜血。一只手攥着我爹爹的佩剑，剑锋上还插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血一滴滴直往地上淌，染的锦花绣毯上一片狼藉。
我娘不假思索站起身，上前抱稳了她。花姨娘皱了皱蛾眉，腰身一颤便要吐酒。我娘似怕她呕到身上，一时间来不及寻器皿，竟是拿手去接，吐的她袖子上都沾满了秽物。
“夫人，跟我走罢。”
隔着门缝，我见杌子倒在地上。
为人知的醋意。我娘不自在地咬咬唇，无话可说。
可惜呀，到底还是栽进了姑奶奶的手掌心里。
这男人最懂得江湖事，若不是先将美人美酒给他灌昏了头，他那狗鼻子，保准一闻便闻出药来。
有个嘴碎的早先就风传我娘和花姨娘关系太近，这会儿不怀好意挑起话来：“这小妾转了性啦，最近不伺候玉姐姐，改伺候宫爷了？”
“夫人请便。”
众人一见她，先是齐齐愣住，而后惊恐地叫成一片，下了座纷纷躲到角落里。
“哦？”我轻笑，“你不是这么说的。”
***
“哦，对。”花姨娘抬起短剑，“咄”一声把那团血肉钉在了紫檀桌上。
我看着她。
都是她的樊笼，她的枷锁，都是碍着她与我尽情相爱的绊脚石。
毡房外，雨声滴滴答答的，还在下。
我真的慌了，使出全身的力气撞过去。连撞几下，才把门撞开了。
“他现在，连男人都不是了。”
血和着泪流下，狂乱的刺青爬满了双颊。
她不敢看我。
“宫爷……”我歪过头瞧他，掂了掂手里的短剑。
四下扫了一眼，我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
花姨娘就站在门外守着。
“我要说！”我吼出来，“我凭什么不说！”
我那第一坛酒，确是浓醇香烈的好酒，先给他灌了个八分醉。
***
我娘哑着声说，娘亲不是一个好娘亲，你以后，不要像我一样。
花姨娘跪在那悬空的素衣青裳底下，一声声不住喊着“夫人”。
我站在原地，哭个不停。
我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我总觉得天要塌了一样。我哭着喊着拽她的裙角，可她还是站起身来，不许我们任何一个人陪着，走进了折梅轩的正房。
***
我娘搁下茗碗，平静道：“不然呢。”
花姨娘的酒量比他们都好，此刻却也有点顶不住了。她从我爹腿上下来，一个没站稳，踉跄着往后栽去。
她们正说闲话，门边就传来了脚步声。只听那千娇百媚的腔调悠悠响起：“谁说，我和男人行过礼了？”
我娘给她递来茶水，等她漱净了口，又拿热水洗过的绢帕给她擦嘴洗脸。忙完这一阵儿，她才匆匆换下脏湿了的外衣。末了，她扶着她坐下，眼底流淌的全是心疼：“好啦，快回房去休息。”
第二天。
我一侧身，为她让开路。
门半敞着，我听见花姨娘痛到极处的惨叫。
那些个女客乱哄哄涌出来，七嘴八舌。
我娘抿了一口茶，淡淡道：“宫爷很喜欢她。”
守了许久，夫人还是没有出来。
……你是我花不二的女人。
我娘的泪水一下子滑下来。
我娘照例起的很早。有些容家的亲戚姊妹来望她，还有名门贵胄的太太奶奶，就在折梅轩的小正房里摆设茶果，聚一块儿寒暄叙旧。
***
我娘愣住了：“花花……”
我本来坐在小榻上吃果子，这会儿她们散开了，我也好奇往门边张望。这一望，差点没把我吓哭出来——
***
许久，她才动了动唇，声音微弱：“……我走。”
……阿颜，你要好好长大。
门“嗒”地一声轻轻合拢了。
屋里没有半点回应。
我俯到他身前，伸手摸到他腰间，握紧那口冷硬的佩剑，往簧扣上一按，“噌”地一声拔剑出鞘。
只说，替我转告宫爷，我对不起他。
她撇下她的手，朝我和小翠走来。
我心满意足，搂住她的脖子，咬她的嘴唇。
我受不住惊吓大哭起来，小翠姐姐赶紧捂住我的眼睛，抱起我从后门跑了。
天还是阴沉沉的。
那男人一进屋门，就倒在床上不省人事了。
我才觉出来不对了。
灯火照着那男人昏睡的脸。浓眉大眼，身长肩阔，生得着实威武，不愧是当朝炙手可热的枭雄。
“花花，对不起。”
昨天我爹爹回府来，她们也都听说了。我爹爹留宿在鹧鸪苑，她们也是知道的。
她闭了眼睛，睫毛在颤抖：“你……你不要说了……”
……她只是我一个人的了。
外头下起小雨，花姨娘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为她打着伞。
小翠急得到处去问旁人，发生了什么。
她睁开瑞凤眼：“等我换身衣裳，行么。”
等他醉了才上第二坛酒，三斤酒里混了半斤的蒙汗药，包他三天三夜都睡不醒，拿刀剜掉脑袋都没知觉。
花姨娘一回头，朝我娘眨了下狐狸眼。随后便喊上丫鬟小厮，搀起烂醉的我爹爹，同往鹧鸪苑去。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和他酒到杯空，第二坛珍珠红又下去了一半。
小翠没懂，我娘也不解释，又蹲下来抱我，吻我的额头。
“花不二，你……”我娘陡然起身，脸色惨白，“你干了什么？”
蛮蛮只能守在一旁，默默抱着她的肩。
她不再说话了。
后面的事，我不知还发生了什么。只在临去时，听见花姨娘说：
我有点焦躁，忍不住起了疑心。
夫人，她……
直到我听见“砰”地一声，像是杌子倒地的声响。
她什么都没有说。
直到下人收拾完残羹剩菜，擦净了桌子，扫净了地，陆续都退出房门后……
可我娘顾不得自己的衣裳。她只顾着拍抚花姨娘的后背，柔声问她：“难受么？”
烛灯里，她的目光一闪一闪的，看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我叫了一声“夫人”。
我把下人都撵了出去，门闩拉紧实了，一步步走到床帐前。
她半仰着脸庞，狐狸眼紧紧闭着，久久都无力睁开。
我看到她……
……换身衣裳而已，怎会拖拖拉拉这么久。
“哎，就是了。”有个老实的出来打圆场，“人家夫妇美满，妻妾也和睦，有甚么不好？少听些空穴来风的瞎话，那都是些不安好心的嚼舌根，污蔑玉姐姐的。”
我伏到她耳边笑：“夫人，还不走么？”
我哭哭啼啼问，娘，你怎么了。
我娘望着她和他的背影，坐在那儿发了很久的愣。
当着她们的面，我一步步向她走去。
“哦。”见没让我娘难堪，那人有些失望，假笑着又问：“昨晚上，他们行过礼了？”
***
说着，花姨娘就走了进来。还不忘抬脚一带门，“咔嗒”一声关严实了。
“夫人，跟我走罢。”
终于，她什么都没有了。
丫鬟见了，忙端来热水、茶杯、盥手盆之类，另有整洁的新衣，要我娘换去身上的脏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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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她，是我的。”
我一个踉跄摔了进去。
我花不二敬你是个对手。
我……
“夫人？夫人！夫人！”我开始拍门，用力推了几下。门从里面闩得很死，纹丝不动。
花姨娘轻咳几声，无力一笑：“夫人说的是。”她按着桌角站起，在我爹肩膀上一掐：“爷，跟我回鹧鸪苑去。”
想必，是默认了。
又说，照顾好阿颜。
我掰过她的脸。我的指缝与她的肌肤，都沾上那男人肮脏的血。
……呵，那是自然。
“你说……
“我不但要说给宫家、容家，说给天器府和凤阙公卿，我要天底下的人都知道——”
“你容玉不是容家的千金闺秀，不是宫家的贤妻良母，你是我花不二的女人！”
我挣脱小翠的手，跌跌撞撞跑过去。
花不二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她的嘴唇颤了颤，很轻很轻地说：
“你在床上与我颠鸾倒凤的时候，央着我一声声叫给你听的时候……
“你……你这疯子……”事发突然，她倚着桌子发抖，“你给我滚出宫家！”
小翠忙上前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是这么说的。”
花姨娘没劲儿答话。她把那喝剩的半坛子捞过来，抱着酒坛呕了半天，一顿烈酒全吐了个干净。
“我是你的。”
我娘走出屋的时候，脚步是虚浮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身子骨像被许许多多她承受了一辈子的东西——彻彻底底地压垮了。
我想，从今往后，她再也不用顾忌这些人的口舌了。
我要天底下的人都知道……
我环顾一屋子大气不敢出的姑嫂姊妹——
——很好。
花姨娘笑嘻嘻站在那儿，雪白的臂腕上溅满了不知是谁的鲜血。一只手攥着我爹爹的佩剑，剑锋上还插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血一滴滴直往地上淌，染的锦花绣毯上一片狼藉。
我娘不假思索站起身，上前抱稳了她。花姨娘皱了皱蛾眉，腰身一颤便要吐酒。我娘似怕她呕到身上，一时间来不及寻器皿，竟是拿手去接，吐的她袖子上都沾满了秽物。
“夫人，跟我走罢。”
隔着门缝，我见杌子倒在地上。
为人知的醋意。我娘不自在地咬咬唇，无话可说。
可惜呀，到底还是栽进了姑奶奶的手掌心里。
这男人最懂得江湖事，若不是先将美人美酒给他灌昏了头，他那狗鼻子，保准一闻便闻出药来。
有个嘴碎的早先就风传我娘和花姨娘关系太近，这会儿不怀好意挑起话来：“这小妾转了性啦，最近不伺候玉姐姐，改伺候宫爷了？”
“夫人请便。”
众人一见她，先是齐齐愣住，而后惊恐地叫成一片，下了座纷纷躲到角落里。
“哦？”我轻笑，“你不是这么说的。”
***
“哦，对。”花姨娘抬起短剑，“咄”一声把那团血肉钉在了紫檀桌上。
我看着她。
都是她的樊笼，她的枷锁，都是碍着她与我尽情相爱的绊脚石。
毡房外，雨声滴滴答答的，还在下。
我真的慌了，使出全身的力气撞过去。连撞几下，才把门撞开了。
“他现在，连男人都不是了。”
血和着泪流下，狂乱的刺青爬满了双颊。
她不敢看我。
“宫爷……”我歪过头瞧他，掂了掂手里的短剑。
四下扫了一眼，我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
花姨娘就站在门外守着。
“我要说！”我吼出来，“我凭什么不说！”
我那第一坛酒，确是浓醇香烈的好酒，先给他灌了个八分醉。
***
我娘哑着声说，娘亲不是一个好娘亲，你以后，不要像我一样。
花姨娘跪在那悬空的素衣青裳底下，一声声不住喊着“夫人”。
我站在原地，哭个不停。
我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我总觉得天要塌了一样。我哭着喊着拽她的裙角，可她还是站起身来，不许我们任何一个人陪着，走进了折梅轩的正房。
***
我娘搁下茗碗，平静道：“不然呢。”
花姨娘的酒量比他们都好，此刻却也有点顶不住了。她从我爹腿上下来，一个没站稳，踉跄着往后栽去。
她们正说闲话，门边就传来了脚步声。只听那千娇百媚的腔调悠悠响起：“谁说，我和男人行过礼了？”
我娘给她递来茶水，等她漱净了口，又拿热水洗过的绢帕给她擦嘴洗脸。忙完这一阵儿，她才匆匆换下脏湿了的外衣。末了，她扶着她坐下，眼底流淌的全是心疼：“好啦，快回房去休息。”
第二天。
我一侧身，为她让开路。
门半敞着，我听见花姨娘痛到极处的惨叫。
那些个女客乱哄哄涌出来，七嘴八舌。
我娘抿了一口茶，淡淡道：“宫爷很喜欢她。”
守了许久，夫人还是没有出来。
……你是我花不二的女人。
我娘的泪水一下子滑下来。
我娘照例起的很早。有些容家的亲戚姊妹来望她，还有名门贵胄的太太奶奶，就在折梅轩的小正房里摆设茶果，聚一块儿寒暄叙旧。
***
我娘愣住了：“花花……”
我本来坐在小榻上吃果子，这会儿她们散开了，我也好奇往门边张望。这一望，差点没把我吓哭出来——
***
许久，她才动了动唇，声音微弱：“……我走。”
……阿颜，你要好好长大。
门“嗒”地一声轻轻合拢了。
屋里没有半点回应。
我俯到他身前，伸手摸到他腰间，握紧那口冷硬的佩剑，往簧扣上一按，“噌”地一声拔剑出鞘。
只说，替我转告宫爷，我对不起他。
她撇下她的手，朝我和小翠走来。
我心满意足，搂住她的脖子，咬她的嘴唇。
我受不住惊吓大哭起来，小翠姐姐赶紧捂住我的眼睛，抱起我从后门跑了。
天还是阴沉沉的。
那男人一进屋门，就倒在床上不省人事了。
我才觉出来不对了。
灯火照着那男人昏睡的脸。浓眉大眼，身长肩阔，生得着实威武，不愧是当朝炙手可热的枭雄。
“花花，对不起。”
昨天我爹爹回府来，她们也都听说了。我爹爹留宿在鹧鸪苑，她们也是知道的。
她闭了眼睛，睫毛在颤抖：“你……你不要说了……”
……她只是我一个人的了。
外头下起小雨，花姨娘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为她打着伞。
小翠急得到处去问旁人，发生了什么。
她睁开瑞凤眼：“等我换身衣裳，行么。”
等他醉了才上第二坛酒，三斤酒里混了半斤的蒙汗药，包他三天三夜都睡不醒，拿刀剜掉脑袋都没知觉。
花姨娘一回头，朝我娘眨了下狐狸眼。随后便喊上丫鬟小厮，搀起烂醉的我爹爹，同往鹧鸪苑去。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和他酒到杯空，第二坛珍珠红又下去了一半。
小翠没懂，我娘也不解释，又蹲下来抱我，吻我的额头。
“花不二，你……”我娘陡然起身，脸色惨白，“你干了什么？”
蛮蛮只能守在一旁，默默抱着她的肩。
她不再说话了。
后面的事，我不知还发生了什么。只在临去时，听见花姨娘说：
我有点焦躁，忍不住起了疑心。
夫人，她……
直到我听见“砰”地一声，像是杌子倒地的声响。
她什么都没有说。
直到下人收拾完残羹剩菜，擦净了桌子，扫净了地，陆续都退出房门后……
可我娘顾不得自己的衣裳。她只顾着拍抚花姨娘的后背，柔声问她：“难受么？”
烛灯里，她的目光一闪一闪的，看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我叫了一声“夫人”。
我把下人都撵了出去，门闩拉紧实了，一步步走到床帐前。
她半仰着脸庞，狐狸眼紧紧闭着，久久都无力睁开。
我看到她……
……换身衣裳而已，怎会拖拖拉拉这么久。
“哎，就是了。”有个老实的出来打圆场，“人家夫妇美满，妻妾也和睦，有甚么不好？少听些空穴来风的瞎话，那都是些不安好心的嚼舌根，污蔑玉姐姐的。”
我伏到她耳边笑：“夫人，还不走么？”
我哭哭啼啼问，娘，你怎么了。
我娘望着她和他的背影，坐在那儿发了很久的愣。
当着她们的面，我一步步向她走去。
“哦。”见没让我娘难堪，那人有些失望，假笑着又问：“昨晚上，他们行过礼了？”
***
说着，花姨娘就走了进来。还不忘抬脚一带门，“咔嗒”一声关严实了。
“夫人，跟我走罢。”
终于，她什么都没有了。
丫鬟见了，忙端来热水、茶杯、盥手盆之类，另有整洁的新衣，要我娘换去身上的脏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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