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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蛮蛮不吭声了。
流火与飞花势头仍盛，掠经红衣撕开一道又一道伤口。可花不二只顾着走近些，再走近些……
……是鬼门关里战无不胜的王，却怀着如此一败涂地的爱。
“你就是在乎！”一言不合，蛮蛮又哭出来，边哭边要推开她的怀抱，“你就是嫌我不让睡！你嫌我身上丑，跟个怪物一样！”
“蛮蛮！”花不二吓坏了。她知道鬼的形貌受制于生前的记忆，而看到蛮蛮身上的变化，简直不敢想她临死前遭遇了什么。她摇晃她的肩膀，急切道：“你……你怎么啦？”
“蛮蛮！”这一刻，她来不及思索别的什么，就只想冲上去抱住她。
往事顿然明朗，她才懂得了蛮蛮的执念是什么——
“不要！”一道极凶的煞气伴着绝望的尖叫爆开来，花不二但感肩头剧痛，竟被鬼王一掌振飞三五丈远。肩膀被煞气削去一大块血肉，淅淅沥沥透过指缝染红了地毯。可她顾不上魂身的伤势，忙爬起身去照看爱人：“蛮……”
怀里的哭咽声起伏了两三回。毡房里的阴风渐渐慢下来。鬼火熄了神威，彼岸花落了地。
——她用犬戎话喊她过去。
“那就不做。”花不二轻吻在她眉间，“我不许你勉强自己。”
“蛮蛮。”花不二别别扭扭启齿，“刚才的事，是我不对。”
她的……她的蛮蛮……
“可若是……”她不得不敞开心扉，向她倾诉最怕的那个结果，“若是我永远都做不到呢？”
暂不论蛮蛮愿不愿意，她自己可拒绝不了深爱之人难得一见的邀欢。至于执不执念的，等雨停了再问不迟。
明明她的魂魄薄似一片蝶翼，可魂魄上浮现的每一道痕迹，却重比九鼎千钧，犹如一道道卸不开的枷锁，拖着她的魂魄沉入无间地狱。
“蛮蛮。”花不二低下身，拉住魔罗的手，“我想问问，你生前的执念……”
可稀奇的是，白狐这会儿没怎么回应。她的下巴枕在双臂上，闷闷的似在犹豫些什么。
“……有我在呢。”
魔罗没接她这茬话。她与她相握的手升起温柔的鬼火，但这次火焰没有烧掉娇艳的红衣，而是爬上了她自己的斗篷。
话说着，她的手就被她握住了，十指紧扣。
“花……”怀里的蛮蛮终于不再逞鬼王的威风，哭腔沙哑的一颤一颤，“我做不到……”
第一次在爱人面前穿着这样少，蛮蛮有些怕羞。她用毛毯盖住双腿，眼睛也任由宰割般的闭上了。
花不二顺着那烧化的斗篷望过去：只有一件深青配浅白的合欢襟，领子松松的半敞着，露出从不肯示与爱人的乳白沟壑。而那贴身的合欢襟底下，再无多余的遮蔽。
“可是……”蛮蛮委屈得像在报复，“你明明就很在乎。”
是敢同仙道抗礼的壮志，是敢与阎罗争锋的雄心，是敢令万鬼称臣的无畏……
“蛮蛮？”花不二不得不停下了。
而此刻，她就坐在那暗蔼的火光里，朝花不二轻声一唤：“以勒。”
“那我就永远这样抱着你。
然而鬼王的煞气却不许她靠近半步。被爱人看穿丑陋的魂魄令她悲怒至极，她的斗篷立刻复原上身，用不容反驳的威严作挡箭牌：“滚下去！”
也是因一身疮痍，而不敢亲近心上人的卑微。
多半是这放肆一吻的缘故，蛮蛮被教训得听话了些。她躲进她绵软的胸怀里，小声抽泣一会儿，才又说：“以后，你想要了，就去找别的女鬼……”
“素素。”赤狐松开她的狐耳，关切道：“你怎么了？兴致这样差。”
“蛮蛮，是你答应我的。我们要住在大草原上，岁岁年年，直到魂飞魄散。”她骂她，“你堂堂鬼王大人，发过的誓都当狗屁吗！”
一红一白的毛茸尾巴在腿间簇拥着、摇摆着。薄薄一片衾遮不尽两人洁白姣美的身躯。赤狐伏在白狐背上，逗弄她的狐狸耳朵。
可一低头，她就看见她秀美的胸房下，竟涌现出和肌肤格格不入的痕迹。
她生怕执念走火，伤及爱人，只得无奈收了手，杏眼里满满的全是失落：“花，我还是做不到。”
肩头的尸血还在流，可她压根顾不上什么疼痛。她心里只有悔恨——恨当初屠戮黑村时杀的太痛快，没能一刀一刀活剐了那群畜生。更恨自己的狗脑子太粗蠢，为什么直到现在才……
可她还是忐忑，还是心有不甘。等伤痕褪下得差不多了，她又伸出手往花不二的腿上摸。却是摸着摸着，魂魄又开始阵阵恍惚，青紫与血痕也漫上肌肤。
照彻那人世无稽的十九年里，最难以言说的痛苦、屈辱……暗无天日。
第183章 鸦鸣（一）
可执念再深重，又怎敌得过花不二浓烈而偏执的爱意。梦魇终究是败下阵来，这一次蛮蛮没有抗拒。她晕晕乎乎收下这一记深吻，并由着她的力道躺倒在毛毯上。
“蛮蛮。”她不会安慰爱人，只想把所有的温柔都搜刮出来塞给她。
“阿密……阿布勒……不要……不要……”可这时的魔罗早已被梦魇锁住了心魂。她将自己蜷缩在遍体疮痍里，泪水打湿了紧闭的睫毛，口中哀吟着惊恐的犬戎话混杂着汉话。无间诀在疮痍之上肆意疯长，强大的怨念如刺出无形的金刃，连花不二的脸颊都划出血丝来。
风声，呜咽声，哀鸣声……曼陀花与鬼火如洪水决了堤，仿佛要撕碎这腌臜三界的每一个角落……
花不二全然傻住了。
泪水流得更凶了。她被她翻来覆去吻得没了力气。但花不二体恤她的心魔，没有更进一步。她只是予以□□的拥抱，守护着她伤痕累累的身躯。
怎么可以……怎么会……
“蛮蛮，你别怕。”她万般无措，就只能边摇晃边哀求她，“你快醒醒——”
“我，那只是……”花不二想起之前总为这事儿埋怨蛮蛮，悔得肠子都打了结，慌忙辩解：“我只是之前不知道……”
“我不要——”花不二宁可被煞气划伤，也倔强要上前。
蛮蛮……
走到那铺满了曼陀与紫焰的床前，忍着一身血淋淋的伤痛躺下来，紧紧拥住了那蜷缩着的、遍体鳞伤的姑娘。
“花不二！嗯——”蛮蛮被她吻得心惊胆战。生前的梦魇几度要侵占魂魄，肌肤上的疤痕也被心境所扰，时浅时深。
花不二低眉顺眼地走近去，边走边看清蛮蛮的脸庞：虽收敛了几分苍白，但收敛得有些勉强；杏仁眼低垂在火光之下，似被心事沉甸甸地坠着，对爱人的直视有点胆怯。
数不清，漫不尽……累累重重，触目惊心。
“做不到就做不到。”花不二还是一样的任性，“我不在乎，你也不许在乎。”
唉。
“放你妈的屁！”花不二当即竖起了蛾眉。
花不二躲在穹庐的阴暗处。鬼王的怨念太凶了，她的九九无间在她面前就像纸糊的一般，相隔甚远都抵不住魂魄一阵阵刺痛。
——是青紫，是污秽，是血痕。
“蛮蛮，我没有。”花不二别个不嫌，只嫌自己哄老婆时嘴太笨，不晓得要怎样解释，才能让蛮蛮相信自己的真心。她挤不出什么花言巧语来，索性一把托起怀里人的下巴，一个纵情恣意的吻压了上去。
桃谷，红尘坞。
就在目光抬起的一瞬间，正撞进魔罗那双碧蓝色的鬼眸——虽被乱琼碎玉狼藉了眼眶，可依然清清楚楚照彻了生平的瞬境。
一瞬间，她是那么的心疼。
她腾不出手来抹眼泪，湿漉漉的流个不住，尽都沾在花不二的胸口上。
她也不晓得，是不是曾经的苦难让老天觉着亏欠，才让最风流不羁的心上人，对她许下真挚到自觉不配的柔情。
于是花不二站起身迎过去，吻她最惹人心疼的那双眼睛。而后，慢慢顺着眉骨吻下去，吻她的鼻尖，吻她的唇角……吻着吻着，就随她倾覆在柔软的毛毯间。
——疼到错乱的呼吸与失控的泪水都不配作为注脚，疼到粉身碎骨、九九无间都沦为轻飘飘的笑话。
当花不二离了身边，魔罗便再也拦不住发狂的梦魇了。才恢复的斗篷又被地狱火烧成灰烬，余下一身赤裸裸的疮痍蜷缩在毛毯上。
——愿能以一记拥抱，为她隔绝世间的千千万万般苦难。
她以觊觎已久的渴念撕去那合欢襟，吻她的下巴，吻她的颈窝，吻她的锁骨……当她沉醉在她香软的怀抱里，却才觉出藏不住的异样。
是我害你受苦了。
花不二第一次明白，她竟是这样爱着她的。
……无论自己如何取悦，蛮蛮还似以往一般并不受用。她的魂身绷得很僵，还在发抖。
花不二咬紧红唇，把泪花一抹，转身从角落里迈了出来。
她爬出人间最肮脏的泥泞，却决心站到铁围山巅，以微末之躯撼动三界轮回。
“——直到魂飞魄散。”
“花不二，我让你滚！”魔罗声色更怒，一挥袖荡开粗暴的花藤与火舌，径直将花不二推出了毡房。无间诀脱缰到失了准头，地毯上点点滴滴都是误伤爱人洒下的尸血。
花不二一时疑愣：蛮蛮她……愿意了？
魔罗压根没有提刚才的事。她对她的宠惯刻在骨子里，无论她做什么，她都不会当是她的错。
她回想起这十八年的鬼道生涯，想起她对她明目张胆的偏爱，却迟迟不敢吐露一句“喜欢”；想起她一次次试图亲近自己，又一次次以挫败而告终……想起她不惜派云点青来代为枕席，更不惜忍受心魔的摧残来迎合自己心心念念的淫乐……
……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明白呢。
] 蛮蛮不吭声了。
流火与飞花势头仍盛，掠经红衣撕开一道又一道伤口。可花不二只顾着走近些，再走近些……
……是鬼门关里战无不胜的王，却怀着如此一败涂地的爱。
“你就是在乎！”一言不合，蛮蛮又哭出来，边哭边要推开她的怀抱，“你就是嫌我不让睡！你嫌我身上丑，跟个怪物一样！”
“蛮蛮！”花不二吓坏了。她知道鬼的形貌受制于生前的记忆，而看到蛮蛮身上的变化，简直不敢想她临死前遭遇了什么。她摇晃她的肩膀，急切道：“你……你怎么啦？”
“蛮蛮！”这一刻，她来不及思索别的什么，就只想冲上去抱住她。
往事顿然明朗，她才懂得了蛮蛮的执念是什么——
“不要！”一道极凶的煞气伴着绝望的尖叫爆开来，花不二但感肩头剧痛，竟被鬼王一掌振飞三五丈远。肩膀被煞气削去一大块血肉，淅淅沥沥透过指缝染红了地毯。可她顾不上魂身的伤势，忙爬起身去照看爱人：“蛮……”
怀里的哭咽声起伏了两三回。毡房里的阴风渐渐慢下来。鬼火熄了神威，彼岸花落了地。
——她用犬戎话喊她过去。
“那就不做。”花不二轻吻在她眉间，“我不许你勉强自己。”
“蛮蛮。”花不二别别扭扭启齿，“刚才的事，是我不对。”
她的……她的蛮蛮……
“可若是……”她不得不敞开心扉，向她倾诉最怕的那个结果，“若是我永远都做不到呢？”
暂不论蛮蛮愿不愿意，她自己可拒绝不了深爱之人难得一见的邀欢。至于执不执念的，等雨停了再问不迟。
明明她的魂魄薄似一片蝶翼，可魂魄上浮现的每一道痕迹，却重比九鼎千钧，犹如一道道卸不开的枷锁，拖着她的魂魄沉入无间地狱。
“蛮蛮。”花不二低下身，拉住魔罗的手，“我想问问，你生前的执念……”
可稀奇的是，白狐这会儿没怎么回应。她的下巴枕在双臂上，闷闷的似在犹豫些什么。
“……有我在呢。”
魔罗没接她这茬话。她与她相握的手升起温柔的鬼火，但这次火焰没有烧掉娇艳的红衣，而是爬上了她自己的斗篷。
话说着，她的手就被她握住了，十指紧扣。
“花……”怀里的蛮蛮终于不再逞鬼王的威风，哭腔沙哑的一颤一颤，“我做不到……”
第一次在爱人面前穿着这样少，蛮蛮有些怕羞。她用毛毯盖住双腿，眼睛也任由宰割般的闭上了。
花不二顺着那烧化的斗篷望过去：只有一件深青配浅白的合欢襟，领子松松的半敞着，露出从不肯示与爱人的乳白沟壑。而那贴身的合欢襟底下，再无多余的遮蔽。
“可是……”蛮蛮委屈得像在报复，“你明明就很在乎。”
是敢同仙道抗礼的壮志，是敢与阎罗争锋的雄心，是敢令万鬼称臣的无畏……
“蛮蛮？”花不二不得不停下了。
而此刻，她就坐在那暗蔼的火光里，朝花不二轻声一唤：“以勒。”
“那我就永远这样抱着你。
然而鬼王的煞气却不许她靠近半步。被爱人看穿丑陋的魂魄令她悲怒至极，她的斗篷立刻复原上身，用不容反驳的威严作挡箭牌：“滚下去！”
也是因一身疮痍，而不敢亲近心上人的卑微。
多半是这放肆一吻的缘故，蛮蛮被教训得听话了些。她躲进她绵软的胸怀里，小声抽泣一会儿，才又说：“以后，你想要了，就去找别的女鬼……”
“素素。”赤狐松开她的狐耳，关切道：“你怎么了？兴致这样差。”
“蛮蛮，是你答应我的。我们要住在大草原上，岁岁年年，直到魂飞魄散。”她骂她，“你堂堂鬼王大人，发过的誓都当狗屁吗！”
一红一白的毛茸尾巴在腿间簇拥着、摇摆着。薄薄一片衾遮不尽两人洁白姣美的身躯。赤狐伏在白狐背上，逗弄她的狐狸耳朵。
可一低头，她就看见她秀美的胸房下，竟涌现出和肌肤格格不入的痕迹。
她生怕执念走火，伤及爱人，只得无奈收了手，杏眼里满满的全是失落：“花，我还是做不到。”
肩头的尸血还在流，可她压根顾不上什么疼痛。她心里只有悔恨——恨当初屠戮黑村时杀的太痛快，没能一刀一刀活剐了那群畜生。更恨自己的狗脑子太粗蠢，为什么直到现在才……
可她还是忐忑，还是心有不甘。等伤痕褪下得差不多了，她又伸出手往花不二的腿上摸。却是摸着摸着，魂魄又开始阵阵恍惚，青紫与血痕也漫上肌肤。
照彻那人世无稽的十九年里，最难以言说的痛苦、屈辱……暗无天日。
第183章 鸦鸣（一）
可执念再深重，又怎敌得过花不二浓烈而偏执的爱意。梦魇终究是败下阵来，这一次蛮蛮没有抗拒。她晕晕乎乎收下这一记深吻，并由着她的力道躺倒在毛毯上。
“蛮蛮。”她不会安慰爱人，只想把所有的温柔都搜刮出来塞给她。
“阿密……阿布勒……不要……不要……”可这时的魔罗早已被梦魇锁住了心魂。她将自己蜷缩在遍体疮痍里，泪水打湿了紧闭的睫毛，口中哀吟着惊恐的犬戎话混杂着汉话。无间诀在疮痍之上肆意疯长，强大的怨念如刺出无形的金刃，连花不二的脸颊都划出血丝来。
风声，呜咽声，哀鸣声……曼陀花与鬼火如洪水决了堤，仿佛要撕碎这腌臜三界的每一个角落……
花不二全然傻住了。
泪水流得更凶了。她被她翻来覆去吻得没了力气。但花不二体恤她的心魔，没有更进一步。她只是予以□□的拥抱，守护着她伤痕累累的身躯。
怎么可以……怎么会……
“蛮蛮，你别怕。”她万般无措，就只能边摇晃边哀求她，“你快醒醒——”
“我，那只是……”花不二想起之前总为这事儿埋怨蛮蛮，悔得肠子都打了结，慌忙辩解：“我只是之前不知道……”
“我不要——”花不二宁可被煞气划伤，也倔强要上前。
蛮蛮……
走到那铺满了曼陀与紫焰的床前，忍着一身血淋淋的伤痛躺下来，紧紧拥住了那蜷缩着的、遍体鳞伤的姑娘。
“花不二！嗯——”蛮蛮被她吻得心惊胆战。生前的梦魇几度要侵占魂魄，肌肤上的疤痕也被心境所扰，时浅时深。
花不二低眉顺眼地走近去，边走边看清蛮蛮的脸庞：虽收敛了几分苍白，但收敛得有些勉强；杏仁眼低垂在火光之下，似被心事沉甸甸地坠着，对爱人的直视有点胆怯。
数不清，漫不尽……累累重重，触目惊心。
“做不到就做不到。”花不二还是一样的任性，“我不在乎，你也不许在乎。”
唉。
“放你妈的屁！”花不二当即竖起了蛾眉。
花不二躲在穹庐的阴暗处。鬼王的怨念太凶了，她的九九无间在她面前就像纸糊的一般，相隔甚远都抵不住魂魄一阵阵刺痛。
——是青紫，是污秽，是血痕。
“蛮蛮，我没有。”花不二别个不嫌，只嫌自己哄老婆时嘴太笨，不晓得要怎样解释，才能让蛮蛮相信自己的真心。她挤不出什么花言巧语来，索性一把托起怀里人的下巴，一个纵情恣意的吻压了上去。
桃谷，红尘坞。
就在目光抬起的一瞬间，正撞进魔罗那双碧蓝色的鬼眸——虽被乱琼碎玉狼藉了眼眶，可依然清清楚楚照彻了生平的瞬境。
一瞬间，她是那么的心疼。
她腾不出手来抹眼泪，湿漉漉的流个不住，尽都沾在花不二的胸口上。
她也不晓得，是不是曾经的苦难让老天觉着亏欠，才让最风流不羁的心上人，对她许下真挚到自觉不配的柔情。
于是花不二站起身迎过去，吻她最惹人心疼的那双眼睛。而后，慢慢顺着眉骨吻下去，吻她的鼻尖，吻她的唇角……吻着吻着，就随她倾覆在柔软的毛毯间。
——疼到错乱的呼吸与失控的泪水都不配作为注脚，疼到粉身碎骨、九九无间都沦为轻飘飘的笑话。
当花不二离了身边，魔罗便再也拦不住发狂的梦魇了。才恢复的斗篷又被地狱火烧成灰烬，余下一身赤裸裸的疮痍蜷缩在毛毯上。
——愿能以一记拥抱，为她隔绝世间的千千万万般苦难。
她以觊觎已久的渴念撕去那合欢襟，吻她的下巴，吻她的颈窝，吻她的锁骨……当她沉醉在她香软的怀抱里，却才觉出藏不住的异样。
是我害你受苦了。
花不二第一次明白，她竟是这样爱着她的。
……无论自己如何取悦，蛮蛮还似以往一般并不受用。她的魂身绷得很僵，还在发抖。
花不二咬紧红唇，把泪花一抹，转身从角落里迈了出来。
她爬出人间最肮脏的泥泞，却决心站到铁围山巅，以微末之躯撼动三界轮回。
“——直到魂飞魄散。”
“花不二，我让你滚！”魔罗声色更怒，一挥袖荡开粗暴的花藤与火舌，径直将花不二推出了毡房。无间诀脱缰到失了准头，地毯上点点滴滴都是误伤爱人洒下的尸血。
花不二一时疑愣：蛮蛮她……愿意了？
魔罗压根没有提刚才的事。她对她的宠惯刻在骨子里，无论她做什么，她都不会当是她的错。
她回想起这十八年的鬼道生涯，想起她对她明目张胆的偏爱，却迟迟不敢吐露一句“喜欢”；想起她一次次试图亲近自己，又一次次以挫败而告终……想起她不惜派云点青来代为枕席，更不惜忍受心魔的摧残来迎合自己心心念念的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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