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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北境的柔然大军，这天接到调令，正准备回援西南，却忽然听到北面响起了号角声，低沉而悠扬，是北突厥的出兵讯号。

    科布多的?事，姬婴也听说了，但乌孙国派人来送的?国书，她还不知道内中写了什?么。

    此刻北境应该回援的大军，仍然被北突厥死死咬住，妫易在对?战间隙听闻科布多失守，心?中一惊，知?道这绝不在姬婴计划之内，于是她思前想后决定?去向?大将请命，带一支分军回援西南，以免事态难以挽回。

    姬婴这日没有跟随阿勒颜去朝会，但在前一日晚上，她私下同阿勒颜说，既然柔然已经同中原议和，边线驻军也不必还像过去那样重兵防守了，如今西南告急，从附近的南面调军是最稳妥便捷的方式。

    这日的科布多城，一片寂静萧然，除了乌孙国的军队士兵外，见不到一个平民走动，这时?忽有一骑从科布多东城门飞马而出，向?柔然可汗庭奔去，马上人穿着乌孙国使臣服饰，身上背着一道国书，是乌孙国王亲自写的：

    西夏国位于乌孙国南面，老国王一向?体弱多病，前些?年就已经开始全面由王后掌权，去年西夏国王去世后，她扶了老国王的姪男上位，做了个傀儡国王，自己仍旧独揽大权。

    那一年是老可汗过整寿，周边各国都派了使臣团来可汗庭贺寿，乌孙国来的?主使便是王储莫儿罕。

    在那之后没多久，察苏自己选了个素日?跟她的?清俊男将，要招来做婿，阿勒颜虽因他出身有些低，不太满意，但架不住察苏喜欢，姬婴又劝了他两?句，他便没有阻止，给她们依例办了成亲礼，当时乌孙国还专门派了使臣团，送了一份大礼。

    “巫矢部落再度崛起，背后不可能无?人支持，我冒昧一问，是不是西域的手笔？”

    因事情涉及察苏，阿勒颜想了想，还是将国书内容和莫儿罕那些往事告诉了她。

    她不动声色地往外又走了几步，到河岸边朝对?面望去，果然只剩了一片平坦草地，昨日那些?兵马大帐，已全不见了踪影。

    当时这莫儿罕还只是王储, 年纪比他小?几岁，看上去文?质彬彬, 举止低调，不想如今竟能干出这样事来。

    但目前jsg的兵马数量恐怕不足以驱离乌孙国大军，于是朝中对?于是要?紧急将派往北境的军队调回来，还是从南侧边线调军相持不下。

    果然柔然朝中这两日，突然收到西南急报，说乌孙国趁西军调派主力?往北，派了大军越过柔然边境，直指科布多城。

    若木合黎所?言属实，那就是西夏国想借巫矢部落转移柔然的注意力?，缓解自家边境问题，以给国内留出政变的空间，妫易在黑暗中抬起头来，看样子?西夏国王太后的确是在为自立铺路了。

她一眼，垂下眼眸，姬婴的确有话请她带给木合黎，她想了想，随即说道：“她让我来告诉你，巫矢部落国被柔然占领的故土，她会完整还给你，但眼下时?机未到，需要?请你先?退兵。”

    正待她起身要?走，却又被妫易叫住了：“慢着，我还有件事问你。”

    第38章 君不悟

    随后这支军队顺畅地渡了剑水，收复了一处牧场，并在此扎营休整。

    不想那男将没甚福气，今年夏天跟察苏一起外出打猎时，意外坠马而死?。

    得知?前来拦阻的巫矢军队已撤，料想是怕了后方大军，那大将抵达后，又派了一队人过河对?岸去打探情?况，果然十?里外都不见了敌军身影。

    木合黎也扬起头来，朝她挑了挑眉，随后便一闪身离开了，大帐内又恢复了安静，静得仿佛连浓厚的夜色都凝固住了，静得妫易只觉得耳边有种从脑中传出的尖刺般声响，震耳欲聋。

    阿勒颜想到他这些年，确也有些痴心，不禁叹了口气，但是这样的?求亲方式，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只要?柔然陪送察苏公主和亲至乌孙，科布多城立即奉还。

    妫易在信中藏了几句带给姬婴的话，用?隼放了出去，她猜测柔然西南面近日恐怕会有动作，但不知?道姬婴如何?打算，所?以为稳妥起见，还是没有劝那大将提前回援西南。

    她在黑夜中想了许久，直到天微微亮时?，才迷迷糊糊睡了片刻，待天光大亮，有亲兵在她帐口急禀，她披衣走出帐来，只见那亲兵一脸兴奋地禀道：“将军，河对?岸撤军了！”

    乌孙国现?任国王莫儿罕, 他跟此?人打过两?次照面，都是在从前的柔然国宴上。

    眼下距离西南边境最近的一个小汗国已经派了兵马前去抵挡，朝中也另外紧急派了一只都城军前往，毕竟这是阿勒颜汗即位前的封地，万万不能有失。

    他在书房内想了许久，这时有个宫人走进?来，小?心翼翼禀道：“王后差小?的?来看看大汗，问大汗几时回去用膳？”

    那西军大将见此次出征第一场遭遇就将对?方吓退，心?中得意，连忙叫妫易写了一封捷报送回可汗庭。

    这一突发事件阻碍了北境大军回援的脚步，就在这萧索秋日，北境两军缠杀之际，西南面因为迟迟等?不到援军，终于还是没能抵挡住乌孙国的脚步，在一次次突围未果之下，科布多城西侧城门在一片风沙中，被乌孙大军撞了开来。

    两?个人静静对?坐用了晚膳，姬婴让人把盘子都撤了下去，又上了两?碗酸奶，见阿勒颜心情好些，才缓缓问起朝中的?事来。

    科布多城宣告失守，城内外三万守军全数被俘，这一战震惊了柔然朝堂，在草原征伐百年的柔然帝国，从未出过这样大的纰漏。

    “到时?她会告诉你的。”妫易说完从身上摸出一封信来，“这是公主托我交给你的，你拿回去看。”

    阿勒颜听亚利这样一说，自己也有些?动摇了，又见多数朝臣附和，他坐在上面沉思半晌，随后缓缓说道：“罢，将北境兵马撤回来吧。”

    但第二?日朝会上，上将军亚利却坚持提出让北境兵马回援，因这次首战告捷，巫矢部落矛头直指北突厥，既然收回了自家牧场，便也不必在北境耗费更多兵力?，帮着北突厥打巫矢部落没甚益处。

    姬婴听完，沉默半晌，随后握住他的?手正色道：“难道因为他痴情，就可以这样起兵伤及民众？若果然真心，就该讲些体面，何必这样耍

    原来巫矢部落这一退，竟一直退到了东北森林，将这一片牧场南北两侧都让了出来，却让北突厥大军与这支柔然军直接相对?了。

    妫易点点头，从榻上下来朝她拱了拱手：“后会有期。”

    西夏国，原来是西夏国在背后支持巫矢部落复国。

    对?于阿勒颜提出的，从南侧中原边线调军一事，上将军带头极力?反对?，说中原皇帝惯是两面三刀，即便议和了也还是紧紧盯着燕北那几州地界，谁知?这次又是否有诈，南侧驻军决不能动。

    那次国宴后一个月，乌孙国王又派了人来，向老可汗为王储求亲, 但老可汗却说“吾女年纪还小?, 不想让她离开草原”，将使臣打发了, 此?事便作罢, 乌孙国也未再提起此?事。

    北突厥见状决定?乘胜追击，将从前被划归柔然的地界也一并夺过来，遂在探马来报说柔然大军正要?整军后撤时?，突然从北方发动了攻击。

    木合黎歪着头看她：“眼下时?机未到，那么何?时?是时?机正好呢？”

    “确实挺冒昧。”木合黎低头一笑，“但是你猜对?了，是西夏国的支持，多的我不能再说了，请见谅。”

    阿勒颜独自坐在前殿书房中, 面前大案上摆着那封乌孙国的?国书，他以手撑额，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莫儿罕在这封国书中写明，他如今仍未立后，只要阿勒颜汗应允和亲，他立即退兵，归还科布多城，并奉国礼前来迎察苏为王后，语气倒是颇为诚恳。

    如今看来，大约是这个消息传到了乌孙国中，才有了今日?西南趁人之危。

    坊间曾有过传闻，说西夏国王太后准备废掉小国王自立，但到目前为止，这些?都还只是传闻。

    木合黎抬手接过来捏了捏，又笑了：“牛皮蜡封，这样防水，她真是事事虑得精准。”

    她方才之所?以问木合黎“是不是西域的手笔”，原本?是想试探这其中是否有乌孙国插手，但现在看来，情?况似乎更为复杂一些?。

    那大将这些?日子?虽见识到了她的实力?，但到底对?她降将身份有些?顾虑，不放心?让她独自分兵回援西南，于是厉声打断了她的话：“科布多已失守，若北境再出什么岔子?更加麻烦，你不要?再说了，有这功夫去把粮草看着人整一整，明日好一鼓作气将北突厥赶回大漠去，全军回援西南。”

    当年十五岁的?察苏也在正殿，负责接待西方几个国家的?使臣团, 莫儿罕就在其中，但据阿勒颜回忆，当时她们至多不过打个照面，说上两?句话，实在想不到还能有什?么更多接触。

    妫易此刻睡意全无?，独自在帐内踱着步，细细忖度着这其中的关联。

    “什么？”她将姬婴的信贴身收好，回身看着妫易。

    阿勒颜抬起头，见外面日?暮已落，他又误了时辰，遂将那国书往前一推，出门坐上肩舆往后殿偏厅里来。

    妫易见那大将油盐不进，也不便再多说，遂住了口，转身去后面看粮草。

    看来姬婴在信中许给木合黎的东西让她十?分心?动，这么痛快就撤走了，正想着，又从不远处来了一队探马，是西军领兵大将派来的。

    国书上指名道姓只要察苏, 让他不禁回想起乌孙国使团上一回来柔然参加国宴的?情形。

    她正坐在偏厅想着，忽见阿勒颜一脸阴沉地从外面走了进?来，直到见了她才神情缓和了几分?。

    而在去年秋天, 乌孙老国王薨逝，王储继位, 给周边各国都发了国书，却一直没听说他有立王后，也没有任何伴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