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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可汗国葬在铁桑王主持下顺利完成，一条长长的队伍抬着棺椁，出了城，往北面的可汗陵寝去了，姬婴因在葬礼上哭得晕了过去，所以没有跟随出城。

    大家?才又纷纷坐了下来, 姬婴明白，这些?宗王今日这样有礼，却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她?手中这一柄权杖，她?心?中不屑，表面不动声色地将权杖立在了一旁的金架中，又将国玺放在一旁，抬起头来。

    他说完下面一片沉默，片刻传出一个声音来，是个南道小汗王说的：“铁桑兄在可汗庭一众宗王里，论?资历论?血脉，都在前头，依我看做新可汗正合适。”

    “能吃能睡，好得很。”

    按照柔然旧制，若可汗突然驾崩且没有明确指定继承人，可以由王后临时摄政，直到托里台大会选出新可汗。

    那上面写着，可汗国葬将于五日?后举行，托里台大会则预计会在十五日?后召开?，铁桑王传鹰通知?到了所有封地宗王，目前他们皆已离城向可汗庭快马赶来?。

    再一抬头时，见妫易已走了进来?，面上还是一贯的肃穆，身上穿着都?城军统帅军装，更显得整个人魁伟轩昂。

    葬礼结束后十日?，距离可汗庭最远的一位宗王也已进了城，只等第二日?托里台大会开?始，共同选举新可汗。

    这?边正殿内，只有姬婴和妫易，以及一队由妫易亲自挑选的将士，全部围着那一副巨大的棺椁。

    姬婴用手按了按眉眼?之间，随即起身说道：“知?道了，我就来?。”

    铁桑王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升官做国相不是好事？何必这?样不安！”

    阿勒颜汗的遗体在正殿停放了三日?，已由国师和萨满众徒送过神了，铁桑王作为临时的摄政宗王，也已确认可汗确系病故，昨日?还有已升为国相的前颉利发来?瞻仰遗容，到这?日?一切步骤已过，终于可以将棺椁合起来?了。

    辰时初，合棺典礼各项准备已就位，姬婴仍穿着前日?那件素服，跪在棺椁前面，等阔都?萨满唱神完毕，说一句：“合棺！”

    这形式也是延续了柔然旧日的传统，所有宗王围坐商讨推举新可汗，从?柔然帝国崛起之前，他们就是这样在部族中一处大帐内，拥挤在一起商讨的，到如今一直未改，以示不忘先祖部族之意?。

    前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妫易便带着那队亲兵离开?了王宫，派人一路疾驰，将阿勒颜睡着的子棺送往科布多城。

    众人就新可汗到底是应该推举年轻力壮的，还是老?成持重的，议论?了半晌，姬婴一直默默坐在上?面听着，在一众宗王眼中，她?与那柄权杖和国玺一样，仅仅只是汗位的象征物而已，没人知道她?心?中在合计些?什么，也没人有这个兴趣。

    说着她打开?快速看了一遍，随后伸手递给了妫易。

    分明已近开春，却还是不时飘起鹅毛大雪来，托里台大会这日前夜, 可汗庭又下了一整晚的雪，巳时?太阳出来后, 整座城都映着雪光，走在外面不禁让人感到有些刺目。

    这时?，坐在离铁桑不远处的一个白胡子老?头摇了摇头，瓮声瓮气地说道：“如今帝国正处内忧外患，还是要个老?成持重的，才行啊。”说完他推举了身旁一位西道汗王，看上?去年纪约有五旬上?下，是姬婴没见过的生面孔。

    姬婴坐着暖轿来到前西殿时?，众人皆已到了，她?身着王后朝服, 外面披着一件凤毛斗篷, 一手拿着可汗权杖，一手托着国玺, 缓缓从?后门走进殿中。

    妫易刚转身要走，忽然又回过头来?：“图台雅……一切都?好么？”

    妫易听?她这?样说，虽然还是一脸严肃，但目光似乎温和了几分，颔首答道：“好，有公?主照料，我放心。”

    “都?安排好了。”

    铁桑强忍得意?之色，皱眉说道：“叫了大家?远道过来，就是为个公允，也不是光从?可汗庭的宗王里面挑，不要一上?来就提我嘛。”

    棺椁正北方有两支银台，上面燃着长生灯，在昏暗的大殿中，那两盏灯如?同一双眼?睛，寂然注视着殿中这?一切。

    两个人在小?书房中聊了许久，直到月已高升，姬婴才?催她回去休息：“养精蓄锐，才?能唱好明日?这?场重头戏。”

    姬婴点?点?头：“时间倒是赶得正好，大汗明日?辰时合棺，科布多那边，你都?安排好了？”

    柔然可汗庭这一年的冬天?, 尤其漫长?。

    话音刚落，又有一宫人在外禀道：“铁桑王递上奏疏，报葬礼及托里台大会的时间安排给王后过目。”

    她?的目

    第47章 太平令

    她?环顾殿内众人，坐在最前面的是铁桑王，两侧是国师和国相，身后则是一片各路宗王，不少?人她?还是头一回见。

    她正看着，忽有宫人在门口?禀道：“帐殿将军妫易求见。”

    姬婴朝她展颜一笑：“这?就足够了。”

颉利发在朝中，不属于有根基家世的那一派，这?些年所提的政见时常遭到朝中众人反对，还是王后在听?政时经常赞同他的观点?，才?使他能坐稳这?个位置，只是他对王后的态度一向是敬而远之，并不十分了解她的想法，所以对今日?这?个安排不免有些恐慌。

    待合棺典礼结束，一众宗王大臣陆陆续续离开?了王宫，随即便有妫易带了一众可汗亲军，来?到停灵正殿。

    等妫易出去后，姬婴仍旧坐了下来?，在书房呆了一整夜，直到天亮时分，有人来?请她：“王后，是时候为大汗合棺了。”

    这?时姬婴也已擦泪净面，又从后面来?到殿中，将所有正殿宫人都?遣了出去，让他们远远退到外廊下等候呼唤。

    她在后殿暖阁中正吃着一碗热酥酪，听?宫人来?禀说可汗已下葬，只是默默点?了点?头，等那宫人去后，她朝窗外看了看，此刻空中又飘起了细碎的雪化，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凌厉起来?，与方才?在葬礼上痛哭失声的哀切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这?一夜，妫易又来?到后殿，跟姬婴说了说城内外的部署。

    往常, 托里台大会一般都是在可汗庭城外的金顶帐殿内举行，只是今年因雪下得大, 众人也不便来回奔波，所以改到了在王宫前西殿举行。

    姬婴当即伏地痛哭起来?，跟着后面一众宗王朝臣，也都?开?始失声哭拜，直到棺椁彻底合上，才?有宫人走上前来?，将姬婴搀扶离开?。

    颉利发仍旧皱着眉，摇了摇头没说话，这?两个人，一个昂首阔步，一个如?履薄冰，并肩走出了王宫。

    姬婴轻轻说道：“开?始吧。”

    北境近日?因主力军镇压叛乱大败，折损了朝中两员大将，如?今人马皆已被巫矢部落国所俘，剩余都?城军则皆为妫易所控。

    这间西殿并不大，因托里台大会通常时?间比较久，所以给每个人都备了一把?椅子，更显jsg得殿内有些?拥挤。

    众人一见她?来, 都站起身, 注视着她?走到主位上?坐了，听她?说道：“众卿请安坐。”

    妫易看完，将奏本?又放回案上，低头想了想，说道：“我能调集的所有兵马，十日?内可以全部就位，届时科布多城也会全面戒严，可汗庭这?边，宫禁内可以确保无虞。”

    那宫人将奏本?递到她案上，又低头退了出去，姬婴拿起那奏本?对妫易说道：“正好你在，一起看看。”

    话音刚落，妫易带了两个士兵走上前，将棺椁从一头托起，随后她伸手够到棺椁下面摸了一阵，只听?“咔哒”一声，棺椁内外层分离，随后其余士兵走上前来?，将这?棺椁的内层子棺，从外椁中抽了出来?。

    第二日?，姬婴坐在后殿小?书房里，将前殿搬过来?的所有朝政文书，都?翻看了一遍。

    接着，那一众士兵又将带来?的替换子棺，推进了外椁，又听?“咔哒”一声，棺椁再次里外嵌合。

    另外还有一些财政文书，是各地的牧场冬季状况，除北面外，其余地方看上去，倒是并未受到镇压叛乱的影响。

    但?她?还是轻轻用?帕子掩了掩鼻子，朝一旁连翘使了个眼色，连翘会意?，带人又抬了两座香炉进来，分别放在了东南角和西南角上?，空气中很快弥漫起一股淡淡馨香，掩盖住了那些?男人们散发出来的，令她?不适的气息。

    妫易这?日?带来?的这?队亲军，名义上是来?更换后殿停灵神台的支架，所以来?时就抬了四个巨大的箱子以掩人耳目，此刻刚刚抽出来?的内棺，已被那些士兵套进了提前准备好的一个箱中，又将外罩一盖，完成了这?场偷梁换柱。

    姬婴见那些?宗王，个个生得膀大腰圆，面宽多须，好在这是冬日里，若是夏日，这殿内气味不知要有多难闻。

    姬婴放下手中文书：“好，请她进来?。”

    这一次的可汗国丧和托里台大会，在时?间安排上?都稍显仓促，皆因近日北面两处汗国起兵镇压未果?, 柔然大片牧场被巫矢部落国占领，恰逢阿勒颜汗驾崩，群龙无首，所以急需尽快推举出新汗来，才好确定接下来的部署。

    妫易走到她案前，低声说道：“刚刚收到西南来?报，换防人马已在路上，明日?就能抵达可汗庭城外。”

    这时?，坐在最前面的铁桑王清了清嗓子，随即说道：“今天?请各道宗王来托里台大会，尽快推举新可汗，以应对北疆局势，天?光有限，大家?也不可拘束了，论?品行才干也好，论?血脉远近也好，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好，拿进来?。”

    其余各处兵马虽散布在各地汗国，但自从可汗庭开?始收兵权后，各汗国便没有了自行调兵的资格，都?要通过可汗庭下发兵符来?调，如?此可以避免周边联合作乱，但同时，也失去了快速联军勤王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