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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白邪神的神情古怪无比:“我好不容易找到他,可是,他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死神这才动了。

    灾厄女神端着空碗进厨房,轻飘飘看了欲望魔神一眼,说:“莉莉崽今天又把奶油玉米羹吃完了。怀耶尔,你还没调出莉莉崽喜欢的辅食么?”

    最先反应过来的居然是堕落海蛇:“要不,你进来再陪莉莉崽玩会儿?”

    欲望魔神:“……”

    天色渐暗,莉莉崽吃完晚饭,小脑袋开始一点一点,上下眼皮直打架。

    神明们忙了一天,累,但是人类幼崽白天吃喝玩乐睡觉都没耽误,这时候精神正好,又见到了一整天没见到的爸爸妈妈,更是整个人都亢奋起来,拽着爸爸妈妈们的手要陪玩。

    日期也是。

    死神继续在人界行走,回收一个又一个灵魂。

    莉莉崽有点害怕,贴紧了死神,用力攥着祂的衣服。

上了前往历练之地的航船。

    莉莉崽睡沉了。

    死神这才被叫回神,想捂住莉莉崽的眼睛,但已经晚了。

    神界的种族,精灵和巨人长寿,他们生来没有灵魂,恶龙族则有他们自己的死后居所,因此归冥界管的魂灵,只有神明和妖兽。

    现在心也隐隐作痛了。

    欲望魔神:“……”

    莉莉崽:“么……怒!”

    格雷森虔诚感谢时,欲望魔神正在光明神殿一瘸一拐地给莉莉崽调辅食——不仅双腿不便,欲望魔神的两条胳膊也只剩一条正常,极大影响了做辅食的成功率。

    但神界妖兽稀少,大部分也很强大,神明更不用说,这段日子不管是神界还是人界都很平静,很难想象会有妖兽和神明死去。

    祂解开身上的背带,把莉莉崽交给光明神。

    莉莉崽只看着祂,不开口。

    真是新奇……又柔软的体验。

    光明神站在神殿入口最显眼处,看到死神抱着莉莉崽回来,颔首道:“辛苦你了。”

    死神抱着人类幼崽穿过密林。

    祂现在一看见灾厄女神,身上的触手就隐隐作痛。

    这不同寻常。

    莉莉崽惊奇又小声:“哇……”

    莉莉崽在死神怀里动来动去,似乎对被遮住了眼睛不满。

    是不舍。

    “好好好,来玩。”神明们一脸纵容。

    死神不像海神那样会唱歌,便按照智慧之神说的,带莉莉崽来到深林,林间有泉水淙淙,有树叶沙沙,虫鸟和鸣。

    就算是大人,也会因此睡着的地点和醒来的地点不同而产生茫然凌乱,更何况人类幼崽。

    灰黑色的枯叶构成的地面,滴滴答答落着鲜红刺目的血。

    教堂的钟声敲响。

    哪有什么心想事成,都是有神在替你负重前行。

    虽然带着人类幼崽的这一天,让祂的工作变得不那么纯粹,祂不得不分出一些精力给人类幼崽,照顾她,给她喂饭,陪她玩,哄她睡觉……但是也有许许多多祂从未体验过的美好。

    章鱼嗷嗷惨叫着,小男孩面无表情,坐在岸边,用石刀把章鱼拆解成小块——全程章鱼挣扎惨叫,但都没用。拆完,小男孩用一种从出生就没吃饱饭的姿态大快朵颐起来。

    死神沉默了。

    又一个复苏节结束了。

    “当——”

    光明神殿其乐融融。

    人类幼崽真的努力了!

    “对了,”灾厄女神微微一笑,“艾琳最近新做了一道南瓜布丁,莉莉崽也爱吃极了。”

    莉莉崽小手搭在死神的肩膀上,脑袋也靠上去,在自然的乐章里,陷入酣眠。

    夜空星月明亮。

    莉莉崽看了两眼,突然,伴随一道哗啦水声,水域里冒出个脑袋。

    ……

    魔源森林黑暗阴冷,不知道被什么触发,莉莉崽在祂怀里动了一下,懵懵懂懂地醒了。

    莉莉崽握拳,闪闪发亮的眼睛看着祂。

    当新生的美好生命靠在死亡的怀里熟睡,死亡就变成了美好生命的一部分。

    “谁没有欲望?想要多吃一颗糖,想要买下自己喜欢的玩具,想要那块闪闪发光的宝石……都是欲望。欲望无法摆脱,只能直面,”航船途中,格雷森不忘了为自己的神传播信仰,他在风雨交加的夜里,用给孩子将睡前故事的机会,露出神秘的微笑,蛊惑道,“信仰欲望,心想事成。”

    还完,死神沉默地立定在神殿前几秒钟。

    恍惚听见他力保的信徒在勤勤恳恳传颂祂的名号。

    祂心里有一些难以察觉的懊恼,也有一些若隐若现的忧虑。

    预言中的邪恶之子……真的降临了。

    水面平静如镜。

    人类幼崽的呼吸规律绵长。

    看见死神到来,祂的目光却第一时间看向死神怀里的幼崽。

    告别欲望魔神和灾厄女神后,死神带着莉莉崽继续收取灵魂。

    死神也是这时才发现,苍白邪神死去的地方,竟然离魔源森林独有的深渊水域不远。

    血滴的尽头,死亡的是一个……邪神。

    死神抬手捂住莉莉崽的眼睛,不让她看那具形容可怖的尸体。

    回到复苏节当天。

    装奶的牛角海螺奶瓶、盛辅食的瓦罐、人类幼崽换洗的衣服……死神也都一一拿出来,交还给神明们。

    苍白邪神的魂灵飘在自己的尸体身上,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死神:“门、诺。”

    但另一方面,她的眼睛又好奇地骨碌转着,看着这片她从未见过的神奇森林。

    “感谢欲望,”在黑夜的船舷上,他低声道,“感谢伟大的欲望魔神,我永远是您最忠诚的信徒。”

    欲望魔神幽幽叹息。

    神力阻隔了尘世的噪音,让莉莉崽安安稳稳地睡。

    “莉莉。”死神轻声叫她名字。

    死神没有听祂废话,伸出手杖,将这道魂灵和之前的所有魂灵一样送往冥界。

    最后回来的两神,是欲望魔神和灾厄女神。

    死神接收到人类幼崽想睡觉的讯息,抬起手,有节奏地轻拍她背,哄睡。

    而死神视线落在下方。

    踏进魔源森林,死神嗅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这个复苏节的最后几分钟,死神需要回收的最后一个灵魂,在神界的魔源森林。

    灾厄女神只看了莉莉崽一眼,就目不斜视地回了自己的厅室,没理任何神。

    人界的惯例,零点,教堂的钟声会敲响,象征复苏节结束。

    那是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男孩,长相俊秀,但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邪异。他手里抓着一只人面章鱼,浑身用力把章鱼拖上了岸。

    让人不再恐惧。

    魔源森林的草木都是沉沉的灰黑色,这里的“动物”也是。

    祂皮肤苍白如尸鬼,脖子被咬断了。伤口很奇怪,祂的脖颈不是被巨大野兽的利齿撕碎的,而是一种小动物。但那小动物非常执着且有力,不仅咬断了祂的脖子,还吸干净了祂身上的血。

    莉莉崽看看灾厄女神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瘫在地上的欲望魔神。

    低头看了眼睡得正香的莉莉崽,死神明白,这一切都是人类幼崽的功劳。

    死神带着莉莉崽回光明神殿的路上,才厘清自己之前想到复苏节会结束时心里的复杂情绪是什么。

    昼与夜,对死神来说,没什么特别的意义。

    死神微微摇头。

    死神发现,今天收取灵魂的时候,那些死者魂灵看向祂时,都带着惊讶、呆愣、恍惚……这些最终让手杖灵光把他们带去冥界的过程变得平静安宁,而不像以前,总是充斥着噪音、绝望和痛苦。

    离开尸体所在地,死神才挪开放在她眼前的手。

    ……心想事成?

    魔物也没有灵魂。

    祂那么多的触手,灾厄女神居然下手重到只给祂留了两根半好的,而且这么多天没养好!!……要不是看格雷森那小子有前途,祂才不会这样保他。

    莉莉崽听到了森林里有熟悉的“呦呦”叫声,很轻,很细微,但她还是觉察到了。她扭着头往后看,想找到她的小魔狗。

    死神能感觉到人类幼崽长长的睫毛在祂掌心忽闪忽闪,有点儿痒痒的。

    莉莉崽积极回应:“啊!”

    这不是她平常睡觉的时间,只不过今天在人界接收了太多信息,好看的好玩的令她惊奇的太多,消耗了她的情绪,消磨了她的精力,让她吃饱就犯困了。

    ……

    人类幼崽爱玩的游戏,在神明们眼里其实都很无聊。但莉莉崽很有趣呀!再无聊的游戏,只要是和莉莉崽一起玩,就觉得没那么无聊了。

    “门诺。”

    在踏进光明神殿之前,祂想再教莉莉崽叫一次自己的名字。

    她拽着黑暗神的手,让祂扶着自己

    进入神殿,祂们看起来都有点狼狈,尤其欲望魔神,走路都走不稳当,刚进神殿就瘫了,触手软踏踏地趴在地上,伤痕累累,不断有蓝紫色的血液渗出。

    虽然还没到敲钟的时辰,但想到这个复苏节就快要结束,死神发现自己心里有了一些复杂的感受。

    死神低头整理了一下莉莉崽头发和衣服,进入光明神殿。

    神殿里,大部分神明都已经回来了。

    盘在枝桠上的“蛇”,立在树枝上的“鸟”,藏在灌木丛里的“兔”,还有藏在暗处的“魔狗”威劣克们……这些都是和正常人界生物似是而非的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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