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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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厄运专挑苦命人，我都这样了，你还不肯放不过我。”雨点拍打着瘦弱的身体，冰冷沁入骨髓，一点点夺走了他最后的温暖。

    两人的身后，是一个模样凶狠，满脸麻子，脸上有一道刀疤的男人，而当他看到白夜后，不禁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两颗金黄色的门牙也在雨幕下清晰可见。

    恶臭、腥臊、酸腐，各种各样复杂难明的气味在此地蔓延，然而经过这么一会儿的熏陶，白夜发觉，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些气味。

    小拉达对于训练家来讲不算什么，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却是实打实的致命的存在，拥有两颗锋利门牙的小拉达可以轻易的咬破一个人类的脖子。

    蓦然，细微的声音穿过薄薄雨幕，传入了白夜的耳中。

    初冬。

    寒风刺骨，那原本有些迷蒙的双眼，逐渐变得清明了起来，记忆如泉水般倒灌，肆意冲击着他的意识。

    白夜四处扒拉着，将那些装满垃圾的袋子一个个撕开，只为找到一点还能入口的吃食。

    以小拉达的嗅觉，能有此速度也很正常，这也是为什么它不会主动来袭击同样过来讨食的人的重要原因之一。

    凌厉的寒风的呼啸的吹着，卷起地上的垃圾，斑驳的电线杆上，半碎的小广告飒飒作响，给这寂寥的街道又增添了几分寒意。

    阵阵咯吱声传来，旁边的小拉达也在咀嚼着什么，显然也是找到了吃食，这找食物速度要比白夜这个人要快多了。

    虽然数量不算太多，但也让白夜升起了一股紧迫感，他再次卖力的翻找起来。

    是小拉达，非常常见的精灵，实力弱小的它们，十分不受训练家们待见。

    他没有立刻就走，这里虽然不能够提供温暖，但却可以提供吃食。

    为了活命，他索性爬到了这个鲜有人至的巷子，准备在这里猫一晚，第二天讨够了钱后再回去。

    吧嗒吧嗒....

    然而，凛冬将至，街上的行人愈加稀少，没能完成既定目标的他，回去以后，非但不会拿到食物，还会招来一顿毒打，就连讨来的钱也会被拿走。

    因为按照记忆，除非是找到某些稀有一点的食物，否则在垃圾堆这边，很少会有讨食者们打起来，即便是精灵与人类也是同样如此。

    每天大清早，都会有在附近居住的居民将生活垃圾丢在这里，而他的活路就在这些垃圾当中。

    然而此刻，白夜在撇过身去看了它一眼后，便不再关注，继续翻找起来。

    踩着雨水，两个略显踉跄的人率先出现在白夜的视线当中。

    随着太阳逐渐升起，周围的底层生物也逐渐汇集了过来，小拉达、喵喵、臭泥...

    雨幕下，三道人影由远及近。

    而此刻，再次醒来的，却是一个来自遥远世界的普通人。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老天都让我死，那我就偏要活给他看！”带着不知道对谁的恨意，白夜艰难的坐了起来。

    或者说，前身早就已经习惯了，而他刚来时的反应，只不过是他这个外来者的不适应而已。

    滴答！

    而且，所有曾杀过人的精灵，一旦被找到的话，可是会被处死的。

    紧接着是几道急促的脚步声。

    想都没想，他立刻撕开面包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如果感觉噎着了，就抬头喝几口雨水，不消片刻，这一小袋面包便被他吃个精光。

    城市中的小拉达就如同老鼠一般生活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以吃各种垃圾为生，与之相似的还有猫老大，臭泥等精灵。

    也正因为有过前例，这才有了眼下白夜与小拉达的互不干扰，因为它一旦袭击了白夜，就意味着要它可能要失去这一个天然的食堂。

    蓦然。

    “狗东西，长本事了啊，竟然藏在了这里，你说我应该怎么教训你才好....”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白夜心下一沉，他明白，这顿毒打是免不了了。

    麻木的手脚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他，死亡即将来临。

    那道身影静静蜷缩在垃圾堆下，似乎早已咽气，一动不动。

    “大哥，那小子就在这里...”

    是死瘸子和没牙仔，暴牙的两个走狗，曾经也是被拐卖来的，后来渐渐成了他的走狗，唯暴牙马首是瞻。

    单薄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下意识的，他又蜷缩回了那相对温暖的地方。

    寒风之中，那褴褛的衣衫根本无法为其提供一丝温暖。

    一点白斑而已，人家介意，像白夜这种饥肠辘辘的人却是一点也不介意，对于他来讲，这简直就是救命的东西。

    他没有名字，如果真要说的话，或许应该叫狗东西，是一个被人贩子拐来的乞儿，每天的任务就是四处乞讨，然后将讨来的钱送到暴牙手上，才能换来一点果腹的泔食。

    枯槁的面庞，肮脏而又破旧的衣衫以及那裸露的满是污泥的黑色皮肤。

    然而，垃圾堆不仅仅是他们这些乞讨者的食堂，这里同样也在吸引着那些生活在城市最底层的其他生物。

    阵阵沙沙声响起，一只灰紫色，长着两颗硕大的门牙，犹如老鼠一般的身影从下水道口钻了出来。

    “这....还不如让我死了呢。”带着难以言喻的凄凉、痛苦、绝望，白夜再次蜷紧了身体。

    小半袋面包，面包上有着点点白斑，似乎是发霉了，这才被扔了出来。

    鼻间扑鼻的恶臭让他肠胃翻涌，但也就仅此而已了，因为他的肚子里，早就没有什么可吐的了。

    原因无他，打一架的成本要远比一顿饭要高的多，精灵还好一点，而像他们这种人，一旦因为打架而受伤的话，那几乎就可以说是宣布死亡了。

    “说来也巧，暴牙的依仗，正是一只拉达，不知道我有没有可能....”心中正思索着，白夜却是突然在眼前的垃圾袋中翻到了一点惊喜。

    珠海市某处阴暗逼仄的巷子。

    腹中有了食物，虚弱的身体也终于有了一丝力量。

    只不过，他错估了冬意的残忍，亦是错估了自己的身体，本就饥寒交迫的他，终究是没能看到明日的曦阳。

    那人身体一颤，紧闭的双眼滚动着，伴随着一声痛呼，他猛地坐了起来。

    凌乱堆砌的垃圾堆中，一个瘦骨嶙峋的身影蜷缩在其中。

    躺了片刻后，身体已经变得麻木的他渐渐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所以，既然都要死了，那为什么不在临死前再咬下对手的一块肉。

    清晨的阳光照耀在脸上，却没有给他带来一丝温暖。

    一滴水珠突然砸落到他的脸上，天空突然下起了蒙蒙细雨，犹如给整座城市蒙上了一层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