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玉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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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重要的从来不是音乐本身。

    碇真嗣看了看手中的随身听，白色的齿轮平缓有序地转动，帮他下定了决心。

    “我吗？”碇真嗣指了指自己，完全没有实感。

    青年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笑了笑，指着自己的额头：“要是不小心受了伤，就要和我一样被医生扎针哦。”

    大概来不及了。

    伏黑惠有些不好意思，把话题从自己身上引开：“你身上的咒力很强，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咒术师的。”

    “怎么了吗？”碇真嗣惴惴不安，他感觉这里气氛有些可怕。

    “什么……”碇真嗣被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是刚才偷看被发现了，一时犹豫地看着他的手，不知道该不该接。

    “是……给伏黑小姐的礼物吗？

    伏黑惠无奈地看他，拒绝收回礼物，碇真嗣被他强硬的态度看得收了声，小心翼翼捧着纸袋，“谢谢。”

    伏黑惠摇头，警戒地看向四周，天色此时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但桥上的路灯还算完好，明亮的光线让整条路一览无余，并没有津美纪的身影。

    伏黑惠小心把姐姐扶起来，看着远处不停倒下的树木，神情凝重：“真嗣，你先带津美纪走。”

    他只是多看了几眼，就被伏黑记住了吗？还特意买下来送给自己……碇真嗣感到一阵无所适从，他不太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人的善意，于是顺从了逃避的本能：“对不起，这太贵重了我不能……”

    伏黑惠有些犹豫，他不太确定是否想让碇真嗣被卷进来，但看到少年比他还着急的样子，最后还是点下了头：“你一定要跟紧我。”

    “……没什么。”伏黑惠感觉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笑晃了下眼睛，顿时十分不自在起来，转身就走。

    “等等、伏黑君……”他追了上去，简直用尽了积攒起来的勇气，“那这个呢？”

    纸袋被捏得簌簌作响，碇真嗣忐忑地看着伏黑惠紧绷的背影，许久终于放松下来，转过身来看着他，翠绿的眼眸透着坚定：“谢谢。”

    对方只看见了他们两人，玉犬也没有反应，是普通人。伏黑惠稍微放下了警惕，解释：“我们和同学来爬山，他们还在山上没下来。”

    “……啊。”

    凌乱的脚步声传来，一道狼狈的少女身影从大树后面跑出来，似乎被玉犬的声音吓到，顿时被树根绊倒。

    伏黑惠快步朝津美纪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意料之中的回答，伏黑惠没有继续探究，因为玉犬在一座桥梁前停了下来，迷茫地转了几圈。

    “……”伏黑惠停了下来，捏着纸袋的手指收紧，没有回答。

    “我有办法。”伏黑惠带着他绕进一处偏僻的小巷，仔细确认了四周，不会被人看到，双手比出了形似狗的手影姿势，低声唤了句，“玉犬。”

    “啊、对了。”伏黑惠突然停下来，看向自己手上被遗忘的纸袋，将其中一只递给碇真嗣，“给你的。”

    “……呃，不清楚。”

    地面的影子突然一阵扭动，接着一只半人高的白色大狗凭空出现，乖巧地蹲坐在两人中间，对上碇真嗣三观碎裂的震惊眼神，友好地呜咽了一声。

    “自己看。”伏黑惠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提着袋子再次往前递了递，成功把人唤回了神。对上那双小狗一样满是疑惑又仓皇不安的眼神，伏黑惠有些不自在地扭开脸，解释，“……是谢礼。”

    “嗯！”

    伏黑惠点点头：“不听听看吗？我让卖家充好电了。”

    “……好的。”碇真嗣似乎把这当做了要执行的命令，顺从地把随身听从纸袋中拿出来，插上配备的耳机，熟练地开机、播放歌曲。

    “呜……”白色的大狗四处嗅探，仍旧一无所获，歉意地看向主人。

    “伏黑君其实、是想和姐姐道歉的吧？”像是怕被打断一样，碇真嗣飞快地说着，“就这样回去真的好吗？”

    “你可以看做一种负面情绪具现化的力量，要施展咒术必须要有足够的咒力。”玉犬带的路越来越偏，伏黑惠按捺下担忧的情绪，看周围没有人，继续给他科普，“但只有觉醒了天赋术式的人才能使用咒术，这就是咒术师。”

    青年没再强求，站在原地看着两个少年的背影，许久才轻声道：“居然在这里遇到了，真是幸运啊。”

    “是这边。”伏黑惠回头，扯了扯显然还在灵魂出窍的同伴，示意他跟上，“它会带我们去找津美纪。”

    但津美纪的气息是在这附近消失的……伏黑惠皱眉，心中越发不安，“玉犬跟丢了。”

    “我们快去找伏黑小姐！”碇真嗣焦急道，如果伏黑小姐真的在夜晚进了山，可能会遇到危险。

    “咒力？”碇真嗣努力消化着新的词汇。

    “汪汪！”玉犬突然大叫起来，两人都是一惊，看向玉犬吼叫的方向。

    *

    没有想到伏黑会直接选择追上去，碇真嗣被他超强的行动力惊讶了一下，也跟了上去。但是伏黑津美纪已经离开好一阵了，他有些担心：“伏黑君你知道要去哪儿找吗？”

    “伏黑小姐刚才跟我说，她很担心你、谢谢我愿意做你的朋友。”

    “……惠？”津美纪被吓坏了，身上有多处擦伤，好一会儿才回神，然而看到弟弟的脸，却爆发了一阵巨大的绝望，“快、快跑——”

    “不用，我们自己能行。”伏黑惠拒绝了他，和普通人一起行动很不方便。

    伏黑惠没有问他为什么在外面，看了一会儿津美纪离开的方向，低声说了句，“回去吧。”

    “伏黑君……”碇真嗣迟疑着开口，他感觉很不好，似乎被什么窥视着，但伏黑惠完全没有察觉的样子，又让他疑心是否只是自己过于害怕产生的幻觉。

    伏黑惠手中多出了两只小袋子。

    被叫做“玉犬”的大狗欢快地汪了一声，立刻站起来，鼻尖朝空气中嗅了嗅，很快找准了某个方向，扭头提示主人。

    这里安静得有些过分了，一时间只能听见两人踩过树叶的脚步声。

    碇真嗣很快发现了这个细节，是刚刚离开去买的吗？伏黑惠没有要对此说明的意思，碇真嗣偷偷看了眼少年沉默的侧脸，纠结一阵，最后还是决定保持沉默。

    “玉犬？”

    “我的术式是影法术，可以从影世界里召唤操控部分式神。”

    “这样啊……好像确实有遇到几个孩子。”青年摸着下巴似乎在回忆什么，伸出手朝某个方向指了指，“好像往那边去了。”

    “伏黑小姐！”

    碇真嗣摩挲着机身，总算在这陌生的世界找到了一丝熟悉感，于是他看向一旁期待着他的反应的少年，第一次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浅笑：“谢谢你，伏黑君。”

    伏黑君是出于真心地在照顾他，伏黑小姐也是。他享受了这两人释放的善意，碇真嗣想，如果什么也不做的话，那也太卑鄙了。

    伏黑惠和碇真嗣同时出声，看清来人是谁，立刻飞快跑过去。

    夜晚的山林几乎没有光，靠着伏黑惠的手机上的电筒，勉强能看清地面。两只玉犬一前一后守在两人身边，负责搜寻和警戒。

    “津美纪！”

    陌生的旋律流入耳道，碇真嗣怔忪些许，按下切换键，下一首还是没听过的曲子。

    伏黑惠把黑玉犬也召唤出来，让它在碇真嗣身边警戒，两人做好了准备，走过桥梁正要进山，对面却突然走下来一个背着登山包的短发青年，拦住了他们：“这么晚了，进山不安全哦。”

    “去找津美纪。”伏黑惠对它下达指示。

    碇真嗣这才小心接过了袋子，一边回忆自己又做了什么值得道谢的事，一边拉开往里面看去——

    碇真嗣差点叫出声，对面出现得太无声无息了。冷静下来才看清楚是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子，碇真嗣悄悄松口气，视线不由自主被他额头上的缝线吸引过去。

    “谢谢。”伏黑惠点点头，拉过碇真嗣往那边走。

    “什么！”碇真嗣急忙看了看四周，身后是他们过来的路，没有岔路也没有碰到伏黑津美纪，那就只可能是在前面。碇真嗣看着桥梁指向的尽头，寂静的山林隐没在黑暗中。

    碇真嗣尴尬地移开视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碇真嗣想到玉犬出现的一幕，顿时露出了崇拜的目光：“好厉害……”

    他慢慢走到桥上，往下面看了看，是一条干涸的河床，视线所及的地方也没任何人影。

    “对，你知道自己的术式是什么吗？”伏黑惠想到家里的机甲咒骸，猜测或许是控制咒骸之类的术式。

    “……嗯。”碇真嗣点点头，跟在沉默的同伴身后。

    暖橘色的夕阳挂在天边，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

    “诶？真的不用我帮忙吗？”青年在背后喊。

    “玉犬是我的式神，普通人看不见。”伏黑惠适时给他解惑，“除了特殊个例，所有人身上都有咒力，玉犬能根据咒力痕迹寻找指定目标。”

    碇真嗣茫然点头，和伏黑惠一起跟在白色大狗身后，沿着商业街繁华的马路直行，而周围的那些路人，没有一个朝领路的玉犬投去半分眼神。

    ——毕竟是不同的世界，想遇到同样的曲子几乎是不可能的。

    背后的阴影里传来一阵响动，青年微笑起来：“我也很好奇呢~你帮我去看看吧……”

    小巧的纸袋里面，放着一副熟悉的随身听，刚刚在旧物市场看到的那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