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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惊蛰突然朝外头喊了一声：“胡老师！”
林惊蛰回答：“这一层稍微好点。”
杜康一拍桌子：“你们这些行政领导是干什么吃的？!”
杜康想到李玉蓉的那句“社会的渣滓”，又亲眼见到五班学生们殷切为胡玉搬凳子的举动，他欣慰地拍了拍胡玉的肩膀：“胡老师您放心，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帮你们解决这个问题的。”
他坐下了，嗅着那股无处不在的厕所异味，疲惫地叹了一声：“楼下两层也是这样吗？”
解释了好半天胡玉才相信林惊蛰他们没有闯祸，又加上杜康对她态度和煦，她一颗心落回肚子里，很快卸下了心防。
英语课还没有一顿午饭重要么？杜康被这群单纯的孩子闹得没了脾气：“等会儿再吃，食堂就在这里，还怕没得吃吗？”
胡玉想了想，又实在有些憋不住：“领导，我真的不是想跟学校要求什么。可是林
林惊蛰给他找了条板凳：“坐吧。”
羞耻感在这一刻窜上大脑，上升至顶端，杜康想到自己刚才对食堂菜色的赞许，再坐不下去了，他朝邓麦道：“没事儿，一会儿我陪你们下来继续吃，没有肉，就让他们现做！”
杜康看出了她刚才一番举动的内容，虽有些好笑自己被当做了兴师问罪的坏人，但也不免对这个干瘪瘦小的妇人心生好感，尤其还有李玉蓉“珠玉在前”。面对林惊蛰郑重的介绍，他也郑重站起身来，与胡玉握了手：“胡老师您好。”
邓麦嘻嘻一笑：“食堂又不是天天有肉吃，我现在走了多亏啊。”
陶方正和李玉蓉同时一震。
杜康一看他这样，立马就明白了，那群学生说的，恐怕还真是确有其事。
“你给我闭嘴。”杜康冷冷地喝住她，手指朝旁边一指，指在了副校长瞿原的身上，“你来说！”
这还是稍微好点！
见胡玉不明就里，杜康怕吓着她，又和缓了颜色，换了个话题：“胡老师教书几年了？”
他说罢，盯着陶方正：“陶校长，你觉得怎么样？”
“惊蛰同学。”他一面站起身，一面朝林惊蛰道，“你看一下食堂里有多少高三五班的同学，叫上大家，跟我去趟教室。”
“那可真是位老教师了！”杜康称赞道，“看得出来您对待孩子很有耐心也很有法子，我可听说这次一中的二模考试，你们班的林惊蛰同学考到了全校第一呢！”
旁边一声汤勺敲击搪瓷碗的清脆碰撞，杜康回过头，便发现满桌噤若寒蝉的人当中，林惊蛰仍在不紧不慢地喝着汤。
“李老师？什么李老师？”杜康冷哼一声，“明天过后，一中就没有这个李老师了！”
瞿原接着道：“李老师上课要求自习的现象从去年开始就有了，五班最为严重，其他除去一班之外的普通班级，三五不时也会发生。各班班主任因为这事儿反应了很多次，陶校长本人也是知情的，但可能是工作太忙，一直都没时间处理。接着就是前段时间，我记得是三月十七日，因为一些矛盾，五班的学生集体罢英语课。当时我和校长都赶到现场调解矛盾，李玉蓉老师说，不想再给五班的学生教学。”
一直在办公室角落备课，听到异样动静后跟上来站在门外朝内张望的胡玉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杜康猛地将手上的一块小黑板砸了出去。那是他让人从食堂里找到的前些天的食堂菜单——水煮包心菜、蒸茄子、辣椒炒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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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头是杜康不怒而威的质问，身后是学生们同仇敌忾的骂声，陶方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盯着眼前桌面上那盘盛着硕大鸡腿的餐盘，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
“杜书记！您可不要就听这群孩子瞎说！”李玉蓉得到这一评价，无异于五雷轰顶，急得害怕都忘记了，倏地站起身来为自己辩解，“我骂他们，不还是为了他们好吗？五班的这群孩子学东西慢，成绩又差，关键还不听话，我骂他们，也是因为心里着急啊！”
瞿原顿了顿，叹了口气：“陶校长就同意了，也驳回了我们调任其他年级英语老师的建议。”
十几分钟之前，他还沾沾自喜母校维持了自己就学时的风骨，而现在，坐在食堂那些因为这边严肃的气氛纷纷转头看来的学生当中，他无地自容！
他猛然回头盯着自己餐盘里那些几乎没动过的浓油赤酱的肉菜，又转头看着林惊蛰。林惊蛰已经擦干净嘴，叠好手帕对上他的眼神，微微点了点头。
副校长瞿原迟疑着，他看了看陶方正，又看了看李玉蓉，心中思考着自己的每一句话会给自己的将来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但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学生们反映的情况，确实存在。”
她说起这个，又不免觉得荣耀：“林惊蛰这个孩子是真的很聪明，又聪明又懂事，学习好还乐于帮助同学，前段时间班里没有英语课，大家的学习全靠林惊蛰帮助辅导。他真的是个很难得很难得的好孩子啊！”
自己来前，学生们吃的就是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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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方正对上他的目光，心中已经冰凉一片，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一番布置，居然就折在了那群他最看不上的五班学生身上。
林惊蛰揽住她瘦削的肩膀，安抚地笑了笑：“没事。”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面对杜康的慰问，她颇有些拘谨地笑着：“我不辛苦，我们班的学生虽然有点调皮，但其实都是好孩子，很体谅我，每天早上还会给我打开水泡茶呢。都高三了，孩子们才辛苦，每天要做那么多的题要考那么多的试……”
林惊蛰慢条斯理地将汤碗摆回桌上，看了邓麦一眼，目光又轻轻瞥了下陶方正，邓麦当即很有眼色地开口：“我不去，我还没吃完呢！”
他原本以为邓麦的意思是食堂里平时的菜色会稍微差一些，可看看这些个菜名，这哪是差！了！一！些！
杜康缓了缓神，试图控制住自己的脾气，至少不要在学生面前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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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五班的孩子们又闯了祸，心中害怕极了，但还是鼓起勇气拉住林惊蛰的胳膊将他扯得离杜康远了些，护在身后：“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胡玉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我是从纺织厂子弟中学转来的，在一中待了五六年，算在一起，教书十来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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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知道杜康具体是什么职位，只知道对方是考察学校的领导，说着又有些焦急地前倾着身子：“领导，按理说我不该给你们添麻烦，但我们班学生的英语课……”
“好啊！好啊！”杜康拍着自己的大腿，不住地点头，发冷的目光从陶方正汗流如注的光脑门上转移开，又落在桌尾盛装打扮却脸色煞白的李玉蓉身上，猛然一拍桌子，“你说学生是社会的渣滓，我看你们这样的人，才是社会的渣滓！”
这看似和缓的一通解释，将杜康心中尚有保留的怒火彻底激发了出来。
杜康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其他视察团成员也都好不到哪去，一行人风一样刮进五班的教室里，杜康背着手站在讲台上，看着这个明显是白天，却因为光线阴暗不得不开着灯的教室，五班连学生的桌椅板凳，都比一班的要破旧些。
瞿原心里何尝不委屈：“学校上下对食堂的怨气都很大，我私底下提过无数次意见，各年级班主任也都出面找陶校长反映过，可是没用啊！财务方面一直是陶校长和他的人在负责，他不拨款，我们实在是没用办法啊！”
杜康微微一愣，眼神倏地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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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惊蛰突然朝外头喊了一声：“胡老师！”
林惊蛰回答：“这一层稍微好点。”
杜康一拍桌子：“你们这些行政领导是干什么吃的？!”
杜康想到李玉蓉的那句“社会的渣滓”，又亲眼见到五班学生们殷切为胡玉搬凳子的举动，他欣慰地拍了拍胡玉的肩膀：“胡老师您放心，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帮你们解决这个问题的。”
他坐下了，嗅着那股无处不在的厕所异味，疲惫地叹了一声：“楼下两层也是这样吗？”
解释了好半天胡玉才相信林惊蛰他们没有闯祸，又加上杜康对她态度和煦，她一颗心落回肚子里，很快卸下了心防。
英语课还没有一顿午饭重要么？杜康被这群单纯的孩子闹得没了脾气：“等会儿再吃，食堂就在这里，还怕没得吃吗？”
胡玉想了想，又实在有些憋不住：“领导，我真的不是想跟学校要求什么。可是林
林惊蛰给他找了条板凳：“坐吧。”
羞耻感在这一刻窜上大脑，上升至顶端，杜康想到自己刚才对食堂菜色的赞许，再坐不下去了，他朝邓麦道：“没事儿，一会儿我陪你们下来继续吃，没有肉，就让他们现做！”
杜康看出了她刚才一番举动的内容，虽有些好笑自己被当做了兴师问罪的坏人，但也不免对这个干瘪瘦小的妇人心生好感，尤其还有李玉蓉“珠玉在前”。面对林惊蛰郑重的介绍，他也郑重站起身来，与胡玉握了手：“胡老师您好。”
邓麦嘻嘻一笑：“食堂又不是天天有肉吃，我现在走了多亏啊。”
陶方正和李玉蓉同时一震。
杜康一看他这样，立马就明白了，那群学生说的，恐怕还真是确有其事。
“你给我闭嘴。”杜康冷冷地喝住她，手指朝旁边一指，指在了副校长瞿原的身上，“你来说！”
这还是稍微好点！
见胡玉不明就里，杜康怕吓着她，又和缓了颜色，换了个话题：“胡老师教书几年了？”
他说罢，盯着陶方正：“陶校长，你觉得怎么样？”
“惊蛰同学。”他一面站起身，一面朝林惊蛰道，“你看一下食堂里有多少高三五班的同学，叫上大家，跟我去趟教室。”
“那可真是位老教师了！”杜康称赞道，“看得出来您对待孩子很有耐心也很有法子，我可听说这次一中的二模考试，你们班的林惊蛰同学考到了全校第一呢！”
旁边一声汤勺敲击搪瓷碗的清脆碰撞，杜康回过头，便发现满桌噤若寒蝉的人当中，林惊蛰仍在不紧不慢地喝着汤。
“李老师？什么李老师？”杜康冷哼一声，“明天过后，一中就没有这个李老师了！”
瞿原接着道：“李老师上课要求自习的现象从去年开始就有了，五班最为严重，其他除去一班之外的普通班级，三五不时也会发生。各班班主任因为这事儿反应了很多次，陶校长本人也是知情的，但可能是工作太忙，一直都没时间处理。接着就是前段时间，我记得是三月十七日，因为一些矛盾，五班的学生集体罢英语课。当时我和校长都赶到现场调解矛盾，李玉蓉老师说，不想再给五班的学生教学。”
一直在办公室角落备课，听到异样动静后跟上来站在门外朝内张望的胡玉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杜康猛地将手上的一块小黑板砸了出去。那是他让人从食堂里找到的前些天的食堂菜单——水煮包心菜、蒸茄子、辣椒炒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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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书记！您可不要就听这群孩子瞎说！”李玉蓉得到这一评价，无异于五雷轰顶，急得害怕都忘记了，倏地站起身来为自己辩解，“我骂他们，不还是为了他们好吗？五班的这群孩子学东西慢，成绩又差，关键还不听话，我骂他们，也是因为心里着急啊！”
瞿原顿了顿，叹了口气：“陶校长就同意了，也驳回了我们调任其他年级英语老师的建议。”
十几分钟之前，他还沾沾自喜母校维持了自己就学时的风骨，而现在，坐在食堂那些因为这边严肃的气氛纷纷转头看来的学生当中，他无地自容！
他猛然回头盯着自己餐盘里那些几乎没动过的浓油赤酱的肉菜，又转头看着林惊蛰。林惊蛰已经擦干净嘴，叠好手帕对上他的眼神，微微点了点头。
副校长瞿原迟疑着，他看了看陶方正，又看了看李玉蓉，心中思考着自己的每一句话会给自己的将来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但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学生们反映的情况，确实存在。”
她说起这个，又不免觉得荣耀：“林惊蛰这个孩子是真的很聪明，又聪明又懂事，学习好还乐于帮助同学，前段时间班里没有英语课，大家的学习全靠林惊蛰帮助辅导。他真的是个很难得很难得的好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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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惊蛰揽住她瘦削的肩膀，安抚地笑了笑：“没事。”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面对杜康的慰问，她颇有些拘谨地笑着：“我不辛苦，我们班的学生虽然有点调皮，但其实都是好孩子，很体谅我，每天早上还会给我打开水泡茶呢。都高三了，孩子们才辛苦，每天要做那么多的题要考那么多的试……”
林惊蛰慢条斯理地将汤碗摆回桌上，看了邓麦一眼，目光又轻轻瞥了下陶方正，邓麦当即很有眼色地开口：“我不去，我还没吃完呢！”
他原本以为邓麦的意思是食堂里平时的菜色会稍微差一些，可看看这些个菜名，这哪是差！了！一！些！
杜康缓了缓神，试图控制住自己的脾气，至少不要在学生面前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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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玉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我是从纺织厂子弟中学转来的，在一中待了五六年，算在一起，教书十来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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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知道杜康具体是什么职位，只知道对方是考察学校的领导，说着又有些焦急地前倾着身子：“领导，按理说我不该给你们添麻烦，但我们班学生的英语课……”
“好啊！好啊！”杜康拍着自己的大腿，不住地点头，发冷的目光从陶方正汗流如注的光脑门上转移开，又落在桌尾盛装打扮却脸色煞白的李玉蓉身上，猛然一拍桌子，“你说学生是社会的渣滓，我看你们这样的人，才是社会的渣滓！”
这看似和缓的一通解释，将杜康心中尚有保留的怒火彻底激发了出来。
杜康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其他视察团成员也都好不到哪去，一行人风一样刮进五班的教室里，杜康背着手站在讲台上，看着这个明显是白天，却因为光线阴暗不得不开着灯的教室，五班连学生的桌椅板凳，都比一班的要破旧些。
瞿原心里何尝不委屈：“学校上下对食堂的怨气都很大，我私底下提过无数次意见，各年级班主任也都出面找陶校长反映过，可是没用啊！财务方面一直是陶校长和他的人在负责，他不拨款，我们实在是没用办法啊！”
杜康微微一愣，眼神倏地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