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值一提的往事和值得在乎的...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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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已经想不起那人的名字了，只记得当时自己像发了疯般抓住了那个嘲弄他的同学，在他惊恐的眼神中厉声问道：“什么姐姐？我哪里来的姐姐？”

    他离得并不远，能清楚地听见他们的谈话，父亲说东西太多了要送回车上一趟，让姐姐在原地等一下。

    再后来上了初中，是个有名的贵族学校，一个班里的大多都是圈子里的，豪门那些不光彩的事，谁也瞒不过谁。

    “赢，你有看到什么东西吗，我好像撞到了什么。”

    大他四岁的姐姐和……未出世的弟弟妹妹。

    但两家的财产继承还在他身上，母亲的那份合同上有难以注意到的蝇头小字，写得是自愿放弃财产继承，他当时生气没签意外地躲过一次暗箭。

    后续“父亲”派人来骂了一顿管家，说怎么把他教成了这副样子，他轻嗤一声，去那个超市弄到了那天的监控视频，截下了那段发给了他的父亲……的秘书，说来可笑，他竟只有父亲秘书的联系方式。

    周围人来人往，并没人注意到他们，余佘张了张嘴不知说些什么，她也没准备等余佘说什么。

    那人见他是真的不知情，被他这个样子吓得慌张之色换成了三分可怜，七分嘲笑：“对啊，你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比你大了四岁，而且最近听我妈说，你妈好长时间没露过面了，听说好像怀孕了，算算日子都快生了，你又多了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或者是妹妹，真羡慕你啊，什么都不知道，像个傻子一样活着也挺好，这样就不用担心你爹妈的钱都留给你那些兄弟姐妹了。”

    这一刻他上辈子那些不甘怨恨，都随着卷起的波涛消散了。

    随后父亲的责骂和那位“姐姐”诉说的“事情经过”夹杂在一起，吵得他脑壳疼。

    并未激起一点水花，他懂了，人心都是偏的，哪怕并不是他的错，又能怎么样呢，他并不会像那天那样训斥他的姐姐，也不会让那个“姐姐”给他道歉。

    她穿着鲜艳的红裙子，加上脚上带点跟的鞋子，比当时刚发育的余佘还高了些，十八、九的年纪张扬得很，连说话都带着几分盛气凌人。

    “你就是我那个弟弟吧，爸爸和秘书偶尔会谈论你的近况，我从秘书那看过你的照片。”

    想到这他心情倒是好了几分，不值一提的往事罢了，他现在还有值得珍惜的人……鹰。

    两人吃完饭后，就背上了两个骨锅，跟着带路的小鸟向有海的地方飞去，离得确实很近，飞了一会就能感觉到空气变得粘腻潮湿了许多，余佘甚至能抬手行云，落手布雨。

    那是他第一次听到“姐姐”这个字眼，后来才听别人说，那人是因为看不惯自己总是一副清高谁也不理的样，所以打听了他家的秘辛，想给他个难堪。

    他看着身着红裙傲气凌人的姐姐听见这声音脸色突变，她换上一张委屈的脸，扑簌簌地掉下眼泪，余佘不得不赞叹她高超的演技。

    直到听见一声厉呵：“你在对我的女儿做什么。”

    那天他下午的课都没上，行尸走肉般出了校门，随手拦了个出租车，他先是去了父亲的公司。

    他麻木地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出闹剧。

    只见她从购物车里拿出了一瓶饮料，递给了他。

    就在快到了海面时，余佘速度太快，好像撞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结果回过头时什么也没看到，只有幽深的海底。

    最后那位“姐姐”大方地说道个歉就没事了，他沉默半晌，然后将手里剩的半瓶饮料一滴不剩地扬在了对面二人的身上。

    余佘也没纠结，赢都没看见就真的没什么吧，可能只是路过的鱼，没再多想，接着向上游，马上就到水面了。

    之后他并没去要回公司和应有的财产，就是他姐姐和弟弟不放心，各显神通想要弄死他，他被绑架过，被威胁过，在街上被追杀过，他活得像个通缉令上的犯罪分子，可最后还是难逃一死。

    余佘看着呛得脸通红的赢终究是不忍心，想了个办法，做了个大水泡，里面是空气，推着他在水里玩。

    在他们离开后，那个姐姐推着购物车直奔他而来。

    他等不及赢落地，自己就跳了下去，咸咸的海风抚过脸颊，正午的阳光照耀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余佘从未见过海，他自出生起就是豪门的牺牲品，少年时代也曾看着同学放假旅游的照片感到羡慕，也有过期待。

    既然我过得这么不如意，你们也一起吧，钱，一分别想拿到，后半辈子就靠着你们那点私产过日子吧。

    海上一道水柱冲天而起，接住了他，见过海，方知自身渺小，在这永生的自然环境面前，那些破事不过寥寥一瞬。

    或许那点残存的血缘关系作祟，也或许是年纪还小的他太过单纯，余佘没有防备地接过来帮她拧开，在递回去的时候，她突然抓住了自己的手，将饮料倒在她的身上。

    全世界人都知道，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他想去问问自己差在哪里，他不甘心，他总是还带着些期盼的。

    “我渴了，你能不能帮我拧一下。”

    十几岁的孩子已经有了攀比之心，同学们总是会羡慕自己看起来就不俗的穿搭和昂贵的游戏机，他也因为众星捧月感到沾沾自喜，可那照片中，并不富贵的一家三口的灿烂笑容，像记重锤，彻底打碎了他给自己建立的虚幻城堡。

    他呆呆地拿着剩下的半瓶饮料，不理解她在做什么。

    在两人目瞪口呆中转身离开了。

    他那时只觉得天崩地裂，他总是以为自己再优秀些，或许他们就会注意到他，可原来他们还有别的孩子。

    不过，他从原始森林回去那次立好了遗嘱，一旦他死了，所有属于他的都捐给福利院，想必这会他们怕是已经倾家荡产了吧。

    赢在他后面见他跳了下去有几分担心地加快了速度。

    当这层窗户纸被无意中捅破后，太多的迹象表明他就是个可怜的小孩，除了富丽堂皇的房子，和花不完的钱，他一无所有，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古怪阴郁，连管家伯伯在面对他时都少了些真情。

    呛水的那一刻他还在想：我真是太惯着他了。

    余佘先是剥离了不能溶于水的杂质，用火煮使其蒸发析出晶体，差不多够最近吃的量就停下来，太费木头了，没有提纯的粗盐带着些许杂质，只能凑合了，以后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吧。

    靠近水会似乎会让他变得更强，他好奇地变出一只跟赢兽形一样大的水鸟，在空中随着赢飞舞。

    只听她说：“爸爸，是我自己不小心倒在了身上，跟弟弟没关系。”

    那天他父亲没有直接回家，反倒是去了附近的超市，他带着几分疑惑，因为有什么需要都会有家里的仆人去买，根本不用自己去的。

    又飞了没过多久，就能听见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了，余佘有些迫不及待地从赢的身上向下看去，只见岸边的细沙一望无际，白浪无边，与海接连，蔚蓝的大海与天空呼应，真正的海天共一色。

    是他的那个姐姐，注意到了他。

    母亲那边也是差不多的光景，不过那位同学的情报还是有些偏差，他还有个已出世的弟弟，比他小不了几岁，母亲唯一比父亲不同的就是给了他一份合同，叫他签了后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他开始怀疑自己常年累月不曾见过面的父母，是否真的像管家说的那样忙碌，小孩子总是比大人更敏锐些，其实早就多多少少有些预感，只不过他宁愿相信管家伯伯不算精明的谎话，也不想去承认父母真的是不爱他。

    他就这样也没去上课，一直跟了一个星期左右，但这天有些不一样，他被发现了。

    有在沙滩上玩沙子的，有抓螃蟹的，有在水里游泳的…

    他没进去歇斯底里，他只是默默地等在公司旁，等他下班跟在他的车后面，看着他进了家门，但他没有离开，就坐在别墅的不远处，盯着偶尔玻璃窗上透出的剪影，坐到了深夜。

    他记得最清楚的那次，是小学五年级的国庆放假回来，班里有个同学去了海边玩，那天大家都围着他，看他手里打印出来的照片，余佘也不能免俗。

    他以前只是觉得这些他们趋之若鹜的东西对自己来说都无所谓，懒得去争，原始森林回去他突然顿悟了。

    后来他才知道，他的爷爷和姥爷是世交，以把家产留给他俩的孩子为条件，逼着他们结婚，两个老头也不是什么正经人，情妇孩子有都是，两个人为了继承家产只能找了家医院，用上了那时最先进的技术——试管。

    赢不呛水了也开始享受起来，水下的世界又是一番风采，形状各异的鱼儿在身边游来游去。

    但当他看到在那里等着的母女，他明白了，这对他们来说，只是调剂生活的方式，他不知是抱着何种心情跟在他们后面，看着他们一家其乐融融，父亲会对他姐姐笑，会问她要什么，姐姐也会撒着娇说要这个那个。

    不过越往下越黑，越来越压抑，待久了会让人感到不适和窒息感，余佘急忙拖着赢的水泡往上滑去，还操纵着水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正事办完了余佘才有了玩闹的心思，他叫赢躺下，给他身上扑满了沙子，又拽着赢下水捉鱼。

    赢是鸟哪下过水，一脸抗拒不愿意，最后还是拗不过雌性扎进了水里。

    赢在海底待得已经头晕脑胀，两个眼睛都成了蚊香状，他晕晕乎乎地回余佘：“没有啊，我什么都没看到。”

    弄好了这些他就在稍远些的地方挖了个大坑，把海水引进来，等着它自然晒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