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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容的神色也一道被隐去,令人瞧不分明。

    辛容没有否认。

    柳河跟着掌灯引路的小童本要出府去,途中见前方来者身姿婀娜,起初还有些绮念,待视线上移,瞧见辛容那张脸。瞬间,酒醒了大半。

    他抬手,

    这平静险些叫柳河不确定起来。

    “你可以试试。”

    不过多久,便有一妍姿艳质,梳着出嫁妇人发髻的女郎寻了过来。柳河一见她,立马掩去原来的神情,换上了轻浮的笑。两人温存了几句,便情意绵绵地朝着假山后头走去。

    这话却不知触到了辛容哪处,辛容终于被说动了。

    柳河见状,更加笃定自己拿捏住了辛容的把柄。

    她今日也不知着了什么道,总会碰上柳河。

    此次毕竟是州牧设宴,州牧府前车马络绎,荆州的各路豪绅勋贵都来了个齐全。

    什么烂人。

    辛容叹了一声,“没事。”

    这话落在柳河耳中,便觉辛容已然有了退意,他接着道:“要我闭嘴也不是不行。只是——”

    “威胁?”柳河奸笑两声,目光露骨,反复打量着辛容的面容,瞧得辛容心生不适。“辑事司的人知道你是个女人吗?圣上知道吗?要不,我替辛大人宣扬一番?”

    他伸手拦住辛容去路。

    “今日男女分席吗?”

    女方是个年轻女郎,辛容不认识。但是男方倒是熟悉,正是柳河。

    先前再筵宴上没正面遇见,倒是此处撞上了。

    筵宴上。

    辛容神色自如地端起酒盏,想:原来是州牧家的女郎。

    在人家幼子满月宴上这么折腾,也有够缺德的。

    无奈她耳力太好,里头的人悉悉索索地似是在穿戴衣物,准备出来了。

    辛容脚步一顿,抬首望天,旭日高挂,暖阳照亮每一寸土地。

    辛容没有窥伺别人办事儿的癖好,转身欲走。

    裴夫人似乎全然忘记辛容最初是因为没有置办好宅院才暂居裴府。如今数月过去,再如何挑剔也该找到合适的了。

    “想吐。”

    更何况这些年混迹在她周边的尽是蝇营狗苟之辈,从没什么机会与同龄女郎们一块儿扎堆,更是不了解这个年龄段的女郎们交谈的话题,自然融不进去。虽有裴静在场不至于受了冷落,却也实在无趣。

    辛容止步,没什么情绪地望向他,平静得几乎令人心慌。

    再走近些,男女喘息声清晰传入辛容耳中。www.nianxiang.me

    辛容见他在树下等了一阵,神情逐渐变得不耐,开始来回踱步。

    辛容在园子里吹了会儿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已然到了该散场的时候,准备回去与裴静汇合。

    也罢,日后就算主动去寻她,想必她也不愿再与我一道了。辛容想。

    思量间,又见与柳河有牵扯的妇人也在其后现身,径直走向主桌,在年轻女郎身旁的位置落座。

    离开席还有些时候,宾客们三三两两地在园中或休憩或谈天。

    辛容看得叹为观止。

    太恶心了。

    他神色骤然怨毒起来,语调尖刻:“拜你所赐,我这两条腿养了整整半年,才重新站起来。你说,要是裴氏知道了你的身份,你还能好好住在裴府当你的柳女郎吗?”

    “嗯?”似疑问,似承认,态度暧昧。

    辛容端着酒盏的手微微颤抖。

    不巧,她方才已经遇见过了。

    方才那对偷情的男女出来时,辛容站在树上将两人瞧了个清楚。

    “按荆州的习俗,自然是不分的,怎么了?”裴静疑惑望她。

    裴静没能拗过辛容。

    对方酒气浓重,瞧着却还算清明,比头一回在京师遇上辛容时的那般醉态好上不少。

    说到最后,裴静只拧着眉,抹着不存在的泪,凄凄惨惨抱怨:“我马上就不住在裴府了,日后也不知能见上柳姐姐你几面,你竟连多陪陪我都不愿。”

    所幸方才辛容避得及时,没与他正面撞上。

    无聊打量四周时,辛容看见先前那位与柳河一道的年轻女郎现身,最后在主桌落座。

    “不必。我想一个人待着。”

    “柳郎,那说好了,你明日可一定要来寻我。”

    恰逢荆州牧前阵子喜得麟子,递了喜帖来。对方是当地州牧,掌一州之地,若是回绝只会显得裴氏目中无人,落人话柄。偏偏裴夫人忙着季末合账,抽不开身。

    最后,辛容听那年轻女郎脆生生地喊了那妇人一句:“阿娘。”

    裴静原本正吃得高兴,抬眼就见辛容神色有些不对,关心道:“柳姐姐,你怎么了呀?菜色不合胃口吗?”

    还撞上了他与两位女郎的好事。

    可辛容素来不怎么喜欢人多的、热闹的地方,从前对各路请帖一向是能推就推。根据她有限的经验来看,不论是谁设宴,宴上不外乎就是美人美酒,歌舞助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总不会有太大偏差。

    他失去重心倒地,见情势不妙,慌忙爬起来,奔去寻人来。

    荆州离京相隔十万八千里,两地通信不便,不会有什么人认得她。她这才敢换回女身,伪造身份,亲自上阵。再者从前也不是没接过类似的差事,都没出什么差错。毕竟以她在京师的风评,就算有人在外认出了她,也绝不敢道破。

    不曾想柳河瞧着草包一个,竟还有这等勾搭女郎的本事。还是说荆州本地的女郎就喜欢柳河这种瞧着体虚又没脑子的小白脸儿?

    辛容跳下树干,轻轻落地。

    人已走到了眼前,辛容也来不及躲开,干脆就顺着路继续朝前走。

    这是逮着州牧后院祸害?

    “等等!”

    裴静吓得立马放下筷子,挪着椅子过来,伸手轻拍了几下辛容后背,“吃坏东西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医者来?”

    沿着来时路没走几步,迎面走来两人。

    裴静既去赴宴,少不得拉上辛容一道。

    她最初只觉得此事隐秘,参与者越少越好。

    裴静因着身份,素来是交际场的香饽饽,一露面就被上门攀关系的女郎们团团围住,女郎们不时将话题往辛容身上引,毫不掩饰对她身份的好奇。

    这事儿原也是她做得不周全。

    加之裴静有坑害她的旧账,故而这回裴静拉着她好说歹说,磨了她好几日都没叫她松口。

    这代表裴氏道喜的差事自然而然便落在了整日无所事事,又喜欢凑热闹的裴静身上。

    她先前已然给过柳河警告,若是他再管不住嘴,那她只能勉为其难帮他管管了。

    地面仅存的光源消失,徒留下隐在薄雾后若有若现的月色明灭。

    美人美酒,歌舞助兴。丝毫不出辛容所料。

    他不知道为什么又折返了回来。

    柳河打量着辛容身上的衣裙,恍然间似乎想明白了什么,“那日就是你!在巷子里偷袭我!”

    辛容端着酒盏的手一顿。

    这才多久,是她来得不凑巧还是这男的不行?

    她迅速扫视四周,寻找遮蔽的位置。

    她与裴静打了声招呼,脱离了人群,打算寻个清净去处自己待着。

    因其裴氏的显赫,席位自然被安排在了前头,辛容也跟着沾了光,与裴静一道坐在离主桌附近的位置。

    她想是避不开柳河了。

    这样的名利场,身份地位才是摆在首位的东西。辛容目前的身份在这左一个知府之女,右一个指挥佥事之妹的地方,着实没什么看头。

    转眼便是夏末,秋意渐浓。www.nianxiang.me辛容刚入裴府时,窗外嫩枝刚刚抽芽,眼下枝叶却已然有些斑驳泛黄。

    裴静已寻了她好一阵,见她总算露面,这才松了口气,急急忙忙叮嘱她:“我方才听说那个柳河今日也在宴上,柳姐姐你别离我太远,小心些。”

    两人整理好衣衫从里头出来,缠缠绵绵又互诉衷肠了好一阵。辛容蹲在树干上,身影隐在林叶间,蹲得腿都麻了,那两人才依依不舍分开,从不同方向离开。

    *

    “自然。我还能寻别人去?”

    “我陪你去。”

    “所以,你是要以此威胁我了?”辛容依旧平静。

    起身刚站稳没一会儿,便听见身后又有脚步声靠近。

    柳河,你*的,禽兽啊。

    掌灯的小童见柳河情绪激动起来,正欲上前阻拦,却被柳河一把推开。

    实在无趣的紧。

    “没事,我去吹吹风,醒醒酒。”

    不过裴夫人既然不问,辛容便也心照不宣地不提。

    “所以呢?”

    柳河却顷刻间确定了什么,咬牙肯定道:“你还装什么!你就是那个贱人!”

    她条件反射,动作麻利地又上了树。

    四下无人,趁着这空档,辛容回到园中。

    待听及辛容只是裴夫人的远亲时,又纷纷收回了对辛容打量的目光,不再关注她。

    走至园内假山旁的石子路小道时,她忽而听见些许异样,此地僻静,这声响更显古怪。

    “辛容?”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真够有兴致的。

    辛容应付了两句裴静的追问,不再言语。

    “裴家那个柳女郎是不是也是你!”

    偏偏这回,前脚遇上了薛衡这个横的,后脚又遇上了柳河这个傻的。

    啧,急什么,我一个被迫旁观的都没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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