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内务府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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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起来，赵郁不喜有任何靠近她的男子。有时甚至到了不近人情，不讲道理的地步。

    船艇就这么大，分了南北两个大舱，北舱里摆了几桌，多是位尊的男人们坐，赵郁也在那间。其余都在南舱吃席，男女分桌。

    “是你们想多了。”宁初微有些心虚，脸越发火烧起来，她索性借故起身离席，悄默默来到舱外。

    宁初微再次怔神。上一世不觉得，这一世才察觉，每当这种场合，赵郁对沈华亭都存在似有若无的挑衅。

    想起重生前沈华亭在船上放的大火……

    “菀菀，你脸怎地如此红？你吃酒了？”连夫人凑上来闻了闻，立即又要瞪她的混账儿子，“定又是死小子捉弄你！”

    赵郁是瞧不起这位表哥，但还不至于有敌意。除非他视对方为对手。

    暮色时分。m.qiweishuwu.com众人齐齐登上花艇。

    与宴受邀的几家，除了令国公府，宁初微认得的还有王尚书府，文渊阁学士许家，钟国公府……其余便不大记得住。

    东道主淳王夫妇在众人拥簇下，站了个船头最佳的位置。旁边站着世子夫妇。

    “小丫头，让淮南带得越来越没谱。”宁初微气笑不得，拿手指戳了戳赵宝如的头，还没舍得戳重了。

    靛蓝色的晚空，染着一层云霞。

    “我不爱凑这个热闹。你们好好看。”

    和在水下……

    连夫人笑：“这……”大抵是想说这有什么好看的。又怕传出人群拂了淳王夫妇脸面，忙住了口。

    只是这些，都到了后来才慢慢显露。

    宁初微刚想说什么，沈华亭却转过了头，凭栏眺望河岸。

    宁初微也无心看烟火，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她难免紧张的把目光投向了运河上飘着的那些个小船。

    至于王昭丽与沈华亭之间有什么，宁初微并不知情。只知道，王昭丽被人发现在城门外，衣不蔽体。没几日，王姑娘吞金自尽。

    宁初微绕着宽敞的外舱走了几步，发现船尾靠船栏站着一个人，对上沈华亭投来的眸光，她一下停下。

    可惜傅淮南早料到，不知溜到哪个旮旯里去了。

    宁初微稍显尴尬，但很快平复，移步到另一头，也凭栏靠着，吹着清凉的微风。心里却忍不住想，他如何一个人在外头吃酒。

    傅淮安微微红着脸，点头退身，重新回到席上。

    连夫人和赵宝如她们找到了她，众丫鬟仆妇也跟上了各自的主子，无人察觉刚才微妙的气氛。

    王尚书家最为有面，光是一尊半人高的翡翠鸾凤台就已经碾压别家。

    “不是啊，初微姐，我觉得淮南哥哥说的有道理。姐姐今日…有些奇奇怪怪？好像…总在想谁。”赵宝如扑闪着大眼睛，歪头，“我三哥？”

    夜幕初临。

    “行之哥哥，你可是喝得多了？”宁初微见他走得太近，避退了一步，“你过去对我们姐姐妹妹们一直以礼相待，行矩都有分寸。突然唤及初微乳名，怕是行之哥哥多喝了几杯，说的醉话……”

    “噗……”

    淳王妃喜好排场，淳王投其所好，造了这两艘花艇。

    今日万众瞩目的主角自然是打扮华贵隆重，光鲜靓丽的淳王妃。淳王妃姓徐，出身江州世家大族，自小挥金如土。淳王能造反成功，背后少不了淳王妃母族的财力支持。

    花艇一大一小，亲近的几家自然和淳王夫妇一起登的大船。其余登的小船。

    淳王妃含笑接纳，心下合算着哪家给的面子最足。

    见傅淮安略有点尴尬，宁初微微笑着谢了他的好意。

    宁初微恼羞…恼羞还未起，脸如火烧一般。

    引来阵阵艳羡赞叹。

    傅淮安抬眼看了宁初微一眼，很快低下了头。

    运河河面宽阔，一片风平浪静。两岸鹄鸟齐飞，燕雀成群。京华县上商铺林立，繁华比之京城虽不及，可也是灯火辉煌。

    令国公府家风俭朴，但人情往来上，外祖母从不含糊：送了一只金镶宝龙首绦钩，一对金凤簪，一只铭杏叶金壶，一双玉玩石狮子。

    河风轻轻卷起耳畔青丝，卷着鹅黄色的发带，一下又一下，拂过雪白的颈项。

    后来王昭丽之所以未如淳王妃意配对给儿子，乃是王昭丽心有所属，这个人是淳王妃一样不喜的人——沈华亭。

    淳王妃生有两子一女。长子赵琮是世子；三子赵郁；六女赵宝如。其余子女皆为妾室所生。

    宁初微却知道，王爷的宠爱背后其实另有目的。淳王可是靠着这次的“遇刺”，顺利的除掉了京中的一个力敌。

    除了王府安排来奉桌的仆人，各家的丫鬟仆妇们今儿也都跟着沾光，叫他们在小舱里也吃席。淳王府一贯作风奢豪，过去也都这般。听说淳王府请客，恐怕最高兴的是底下丫鬟仆妇们。

    说来奇怪，今天不论她走到哪。都好似绕不开他。不知是那口酒令她头晕，还是这双眼神，她一时发起呆来。

    赵郁脸色飞快闪过一抹白，脚下步伐也僵住。

    不算顶好，也不落人下。宁初微见淳王妃满意点头，便知外祖母用了心。只有舅母送完便落了席，毫不在意人家喜不喜欢。

    转头迎上沈华亭背靠船栏投来的眼神，唇角扬着笑意：“宁姑娘，‘斗花’就要开始了。表弟离了你，怕是会不高兴。”

    初时，她事事顺着他意。

    运河游来许多艘小船，船上安排了放花炮的人。按指定的位置停下来。

    始作俑者傅淮南摇着扇子，笑眯眯看她道：“菀妹今日净出神，哥哥替你提提神。”

    王家姑娘王昭丽也同那翡翠台一样，轻扬昂首，仿佛高人一等。

    宁初微想起上一世傅淮安，恍惚看了他一眼。心中微声叹息。

    “淮安，你进去同他们多吃几杯。别为我扫了你的兴。我吹吹风便没事。”

    “是啊，是啊。初微姐身边还有我呢！”赵宝如挽起宁初微的手。

    宁初微当做不在意，矜持含笑：“我去找舅母。”

    “菀儿……”

    宁初微婉拒回去，这么多人看着呢，舅母你也太小题大做了。

    宁初微常日滴酒不沾，乃是她半盏便会浑身发红。

    上一世，她竟然毫无知觉。还是从赵郁的口中得知。

    小姑娘竟还一脸委屈，指了一指旁桌的傅淮南，手指拿回来，比着指头尖尖：“不怪我。我同淮南哥哥顽，我输了。淮南哥哥他叫我干的。”

    “瞧瞧，你都出汗了。回头吹了风可别着了凉！快些擦擦。”连夫人心疼的掏出手帕，要替宁初微擦擦汗。

    看看舅母坐在大人桌，忙着跟一群女眷应酬，无暇顾及怕是不能替她教训傅淮南这小子了。

    “沈……”

    赵郁脸一沉。

    “初微妹妹，是赵郁唐突。失礼了……”赵郁很快持身一揖，拉开了距离，温柔赔笑，“妹妹莫怪。”

    沈华亭指了一下舱口，大家吃完宴席，纷纷从船舱走了出来。一下子占满了两侧的舱板。

    同桌的傅湘兰和各家的姑娘小姐都只是掩嘴笑了一笑。

    大约走神太多，宁初微端起面前的茶盏，刚尝了一口辣出眼泪，才发现是宝如偷换了她的茶，代替了一盏酒。

    各家的夫人太太，姑娘小姐，公子少爷来了一大群。宴会前接连给淳王妃敬献寿礼。翡翠明珠，稀世珍宝堆了满船。

    酒气蒸氲着少女的雪腮，宛如粉艳的海棠，娇嫩的嘴唇鲜红欲滴，一双星眸含着呼之欲出的水光。

    傅淮安不知何时跟了她出来，微微红着脸，谦谨低声的道：“菀表姐可是不舒服，五弟弟给表姐倒了一杯水解解酒。”

    花艇兴起南方江广一带。船艇上养有艺伎，可供歌舞，是江广人纵情酒色的地方。早年间有番邦海商传了过来，到了京城，摇身一变，成了文人雅士，达官显贵们显摆身份，豪掷千金的地方。

    她掏出自己的绢帕，“我自己来。舅母，我身子是不佳，可也不至风一吹就病倒。您别总担心我，出来了，自己好好享受。”

    有了上一世的记忆，宁初微下意识观察王昭丽，才发觉王家小姐几回悄然打量沈华亭。

    且他这一声轻唤，唤得格外暧昧。而他分明瞧见沈华亭也在场。

    傅淮南小子存心故意的。

    赵郁大概是来找她。人前他会称她初微妹妹，人后有时会唤她的名字。可唤乳名则意义不同了，于女子来说轻则声誉受损，重则累及家人。

    宁初微没接水杯，她喝不下。不知是否心底生了阴影，上了船艇后，她便一直胃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