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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那跑堂一路跑回酒楼，与掌柜的耳语两句，掌柜的得了真经，忙颔首连连，让伙计、厨师等准备着了。
“换幌子喽，大吉大利，见者有喜，见者有喜！”王家伙计们七手八脚换上新幌子，王老板便沿街派发红封，还有一封递到穆敏鸿跟前，他笑着拿了。
“连州有个善人王，扶危济贫热心肠。
且说杏花酒楼也是穆府一项产业，或者说是三老爷穆道勋自己开的店面，因贮有各地好酒，又价格公道，颇受诸多行商客旅喜欢，常是他们歇脚打尖的上上选择。
只是这阵子杏花酒楼发生了件奇事——每日开张，食客酒客还没到，几十个无家可归的饥民便一窝蜂挤进门来，他们撵也撵不走，打也打不得，只管要吃要喝，否则就呼天抢地，一通打砸。
杏花酒楼掌柜的也笑道：“确实呐，这位王老板可是咱们连州从远近闻名的大善人，你们有外地来的不知道，我们这儿还有一副叫唱歌呢呢！”
可等他要问时，穆家那小子已经摇头晃尾巴地走了。
“……”
……
那么这些饥民到底是谁，鸿哥儿心里就有了猜想，都是些无赖、懒汉、或者单纯以要饭为生的花子罢了——这些人平常是轻易不肯得罪他们这些大商贾的，除非有人花大价钱收买。
“是钱，是钱呐！”
“这还差不多，那就赶紧上菜罢，说这么会子，大爷我都肚饿了！”
穆道勋不从说人短，只管笑笑，然后叫来伙计头目，问他昨儿夜里怎么样。
“好嘞！”伙计们也听到了，欢呼一声，恰逢对面正喊“青州九十！”，他们便紧接着喊——“青州九百九！”
所谓烤金猪，就是一只烤的金灿灿、油亮亮、香喷喷的烤乳猪，偌大一个，需要两个伙计合力抬着上桌——所有人见着这烤乳猪，无不眼睛一亮，大吞口水。
“什么你唬谁谁不知道你们穆家是咱们连州城第一大商，家里的铜钱能把敕蓝河填个半满，我们这几张嘴就能吃穷你们别不是你们舍不得罢！”
掌柜的便叫来那跑堂，跑堂放开嗓子，利落地叫唱道：
“鸿哥儿，你看我这新幌子怎么样”王老板得意道。
“招了，我们昨夜里就看见他在五蕴寺那头给那些要饭的发钱，被咱家几个脚夫兄弟逮了个人赃俱获，正绑在后厨啃大萝匐（fú，萝卜）呢！”
“……”
然后步出前堂，此时店里一个寻常客人没有，各个都是破衣烂衫，跣足科头之辈，一面吃嚼，一面抠抓身上虱子，直看得掌柜干咽吐沫。
“怎是，怎是，大家都是父老相亲，谁都有落难的时候，我们穆家常年在瑞昌大街上施福德粥，连州城里谁人不知道呢”
王老板纳罕，关风什么事儿
鸿哥儿听了，笑骂道：“别跟着较劲了，青州也就只有谷子，九百九的谷子又值什么”
腊月年关将至， 戍北原千里冰封，人鸟绝迹，连州城里却是一派繁华热闹景象。府衙、驿馆、百业千行门庭若市，南来的丝绸商人， 北边的塌它牧民， 打西边来的弥腊游商， 还有从大陆最东端翻山越岭而来的葵乞猎户， 一齐儿在此汇聚， 然后又满载货物， 往天下而去。
“这连州王氏，真是大善人呐，不光给咱们送乳猪，还送钱哩！”一个心直口快的小叫花子，拿了钱，吃着肉，欢快地说道。
这阵子因临近年关，连州安抚使霍存山本身就在宵衣旰食解决城内饥民安身、吃饭等问题，他们中的许多年轻力壮吃苦耐劳的都已经接受官府安置，前往老虎岭下老虎滩开荒建房子去了。
……
而他们当中却有几个人听了这话，神色一变，刚想说什么，左想右想，终究没开口。
若问善人哪里找
跑堂领命，又一溜儿烟跑回酒楼。
他虽然年纪轻，但走南闯北采货看货的经验无比老到，当下便以手掂量掂量，发沉，放进嘴里嚼了嚼，味儿先甜后苦，才点了点头，是真货。
头一个抢着钱的欢快喊叫起来，却很快被后来者抢了去，一时众人几乎厮打得掰扯不开，但人人都摸到了一把铜钱——热乎乎，干干净净的崇元通宝，就放在烤猪肚子里。
瑞昌大街上，穆家、王家两个商行们的伙计， 正比着赛的装点货物， 这边唱“浣州八十！”，那边就要嚷“邺州一百”——这是行话， 所谓“浣州”多指的是浣州来的绫罗绸缎，邺州则是邺州产的山珍香料， 一时间街上声高震天，真真假假却无人能知。
这群无赖懒汉见掌柜的出来，摔摔打打道：“掌柜的，你这怎么开酒家的酒家酒家，酒呢”
穆敏鸿道：“当街做买卖，谁还管谁家的幌子有本事做得戳破天，我更道一声好！”
穆敏鸿抬头，连连点头：“不错，就是今天的风大了点。”
“鸿哥儿！”
“就是，就是！我们听说你们穆家人都是仁善之辈，行的都是‘义举’，难道就是这样的仁和义嚒”
不消说，这只乳猪很快惨遭瓜分，这伙儿无赖懒汉一拥而上，几下就把一只乳猪撕扯的皮开肉绽，汁水四溢，而更叫他们惊喜的还在后头——
“天爷，这位王善人
肚里空空，他煮粥汤，袋里空空，他有银钱赏！
“莫不是假仁假善罢！”
袋，没再与她确认。
大伙儿哄堂大笑，恰此时，对面王家商行的一众也是喧声震天。
大家送的菜要么都是素的，要么只有一点点，店里诸位白食客人当下吹鼻子瞪眼，叫嚣起来，直到跑堂的大喊：“连州王氏送‘烤金猪’一只！”
总之，崇元十六年的冬天，就在忙碌与无常中渐渐来临，渡过，而且很快就要立春，过年了！
“下酒菜也没有啊，天天给吃豆饭咸菜，打发要饭的呢！”
原来是王家的伙计们正抬着一架崭新的招牌幌子走来，那幌子瞧着起码有丈许长，尽是大红绫做成，上书四个泥金大字——“连州王氏”，左右边上各挂着一串红灯笼，夺目鲜艳，真可谓招摇过市。
“就是，顿顿就拿这凉白水对付，你这不是糊弄人嚒”
瑞昌大街往里走，只瞧那大红灯笼挂房梁！挂房梁！”
伙计们一见他，立刻笑脸招呼着， 穆敏鸿也和大伙儿打了招呼， 随手解开一个麻袋，手插|进去， 带出一把桔梗。
掌柜的又拱拱手：“小店厨房确实是米面空空，不过这一条街上的同行，各个都和我们家一样，是积德行善之家，他们也做了酒菜，招待各位！”
“鸿哥儿，你看！”
“人和货都没事，”头目赶上来，拍着胸脯道：“兄弟们夜里轮番值守，都没敢合眼的，您放心！”
忽儿只见一阵风来，那丈许长的幌子叫风吹得卷了边，四个字只露出仨——连州王，嚯，这是要造反起义嚒唬的王老板忙呼喝伙计，叫赶紧往幌子下头坠两只铁秤砣。
掌柜的拱拱手，苦笑道：“小店劳诸位大爷光临，不胜荣幸，只是大爷们这些天，杏花酒也喝了几百坛，鸡嚒鸭嚒羊嚒也吃了几十只，小店纵然以‘仁义信’为立店之本，也是心有余力不足，账上没有进项，厨房里已经没有米，没有菜了。”
“余庆商行送‘盐渍白萝匐’一碟！”
简直就是土匪，酒楼掌柜原想着告到城防那里，不过穆家经商以“仁义信”立本，就这么把他们赶出去也忒不好看相，连鸿哥儿也劝，就当是施福德了，索性让他们吃——就这样，这伙人一连大吃大嚼七八日，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呼朋引伴招来更多人，简直将小小一间酒楼门槛踏破，直骇得正经客人也不登门了。
“您放心罢，桔梗、苁蓉都是咱们本地收上来的药材，收的都是纯正不重茬的第一道手，他们王家图便宜收二道手，竟糊弄那些不懂行的睁眼瞎。”
余庆商行伙计看了都响亮大笑，同鸿哥儿说道：“三老爷一不在家，对面就换新幌子，这不是明白着欺负您嚒”
王老板便仰起头，盯着自己新做的店铺幌子出神，没什么问题呐。
“呦，什么玩意儿硌掉了老子的牙”
穆敏鸿从家里出来，沿着大街一路逛， 巡察自家药铺、医馆、布店， 然后来到瑞昌街上的余庆商行——这是穆家开的第一家商行，是他爷爷一手创下， 也是家里当前最赚钱的买卖。
“忘不了！明儿我们就拜会拜会去！”
崇元十六年冬月初十，做好全副准备的三老爷穆道勋带领着随从车夫向导等一百多号人前往老虎岭冬猎；焕春销了身契出府，一干小友相送；老太太终究还是从下人房升了个小丫头过去陪伴，你猜是谁是才来没几天的小枣儿……
风大
鸿哥儿眸光一沉，扭脸看了看王氏商行，勾勾手，对那跑堂一番交代，道：“去罢。”
“年关将至，顽皮贼骨的人多，辛苦大伙看仓库，月底人人都给包个大红封。”
而二老爷和二太太，则一个跟着三老爷去了老虎岭，冻得哆哆嗦嗦；一个每日到老太太屋里礼佛，被烟斗呛的哈欠连天。
他们这帮人，因常常做要饭行事，也能说会唱得很，忙让唱来听听。
第29章 连州王
*
“福宝来金银首饰行送‘海米煨菘菜’一碗！”
街那头杏花酒楼跑堂一溜烟儿跑过来，见了鸿哥儿忙附耳说了两句话，鸿哥儿：“他都招了”
“周氏布行送‘鸡子炒发豆芽’一碗！”
大家听着跑堂的唱这个，一齐儿都笑了，掌柜的忙道：“大伙儿今日吃了王大善人的烤金猪，可不要忘了他的善行善举呐！”
说着，一拍手，只听跑堂一个接一个上菜，叫唱道：
] 且说那跑堂一路跑回酒楼，与掌柜的耳语两句，掌柜的得了真经，忙颔首连连，让伙计、厨师等准备着了。
“换幌子喽，大吉大利，见者有喜，见者有喜！”王家伙计们七手八脚换上新幌子，王老板便沿街派发红封，还有一封递到穆敏鸿跟前，他笑着拿了。
“连州有个善人王，扶危济贫热心肠。
且说杏花酒楼也是穆府一项产业，或者说是三老爷穆道勋自己开的店面，因贮有各地好酒，又价格公道，颇受诸多行商客旅喜欢，常是他们歇脚打尖的上上选择。
只是这阵子杏花酒楼发生了件奇事——每日开张，食客酒客还没到，几十个无家可归的饥民便一窝蜂挤进门来，他们撵也撵不走，打也打不得，只管要吃要喝，否则就呼天抢地，一通打砸。
杏花酒楼掌柜的也笑道：“确实呐，这位王老板可是咱们连州从远近闻名的大善人，你们有外地来的不知道，我们这儿还有一副叫唱歌呢呢！”
可等他要问时，穆家那小子已经摇头晃尾巴地走了。
“……”
……
那么这些饥民到底是谁，鸿哥儿心里就有了猜想，都是些无赖、懒汉、或者单纯以要饭为生的花子罢了——这些人平常是轻易不肯得罪他们这些大商贾的，除非有人花大价钱收买。
“是钱，是钱呐！”
“这还差不多，那就赶紧上菜罢，说这么会子，大爷我都肚饿了！”
穆道勋不从说人短，只管笑笑，然后叫来伙计头目，问他昨儿夜里怎么样。
“好嘞！”伙计们也听到了，欢呼一声，恰逢对面正喊“青州九十！”，他们便紧接着喊——“青州九百九！”
所谓烤金猪，就是一只烤的金灿灿、油亮亮、香喷喷的烤乳猪，偌大一个，需要两个伙计合力抬着上桌——所有人见着这烤乳猪，无不眼睛一亮，大吞口水。
“什么你唬谁谁不知道你们穆家是咱们连州城第一大商，家里的铜钱能把敕蓝河填个半满，我们这几张嘴就能吃穷你们别不是你们舍不得罢！”
掌柜的便叫来那跑堂，跑堂放开嗓子，利落地叫唱道：
“鸿哥儿，你看我这新幌子怎么样”王老板得意道。
“招了，我们昨夜里就看见他在五蕴寺那头给那些要饭的发钱，被咱家几个脚夫兄弟逮了个人赃俱获，正绑在后厨啃大萝匐（fú，萝卜）呢！”
“……”
然后步出前堂，此时店里一个寻常客人没有，各个都是破衣烂衫，跣足科头之辈，一面吃嚼，一面抠抓身上虱子，直看得掌柜干咽吐沫。
“怎是，怎是，大家都是父老相亲，谁都有落难的时候，我们穆家常年在瑞昌大街上施福德粥，连州城里谁人不知道呢”
王老板纳罕，关风什么事儿
鸿哥儿听了，笑骂道：“别跟着较劲了，青州也就只有谷子，九百九的谷子又值什么”
腊月年关将至， 戍北原千里冰封，人鸟绝迹，连州城里却是一派繁华热闹景象。府衙、驿馆、百业千行门庭若市，南来的丝绸商人， 北边的塌它牧民， 打西边来的弥腊游商， 还有从大陆最东端翻山越岭而来的葵乞猎户， 一齐儿在此汇聚， 然后又满载货物， 往天下而去。
“这连州王氏，真是大善人呐，不光给咱们送乳猪，还送钱哩！”一个心直口快的小叫花子，拿了钱，吃着肉，欢快地说道。
这阵子因临近年关，连州安抚使霍存山本身就在宵衣旰食解决城内饥民安身、吃饭等问题，他们中的许多年轻力壮吃苦耐劳的都已经接受官府安置，前往老虎岭下老虎滩开荒建房子去了。
……
而他们当中却有几个人听了这话，神色一变，刚想说什么，左想右想，终究没开口。
若问善人哪里找
跑堂领命，又一溜儿烟跑回酒楼。
他虽然年纪轻，但走南闯北采货看货的经验无比老到，当下便以手掂量掂量，发沉，放进嘴里嚼了嚼，味儿先甜后苦，才点了点头，是真货。
头一个抢着钱的欢快喊叫起来，却很快被后来者抢了去，一时众人几乎厮打得掰扯不开，但人人都摸到了一把铜钱——热乎乎，干干净净的崇元通宝，就放在烤猪肚子里。
瑞昌大街上，穆家、王家两个商行们的伙计， 正比着赛的装点货物， 这边唱“浣州八十！”，那边就要嚷“邺州一百”——这是行话， 所谓“浣州”多指的是浣州来的绫罗绸缎，邺州则是邺州产的山珍香料， 一时间街上声高震天，真真假假却无人能知。
这群无赖懒汉见掌柜的出来，摔摔打打道：“掌柜的，你这怎么开酒家的酒家酒家，酒呢”
穆敏鸿道：“当街做买卖，谁还管谁家的幌子有本事做得戳破天，我更道一声好！”
穆敏鸿抬头，连连点头：“不错，就是今天的风大了点。”
“鸿哥儿！”
“就是，就是！我们听说你们穆家人都是仁善之辈，行的都是‘义举’，难道就是这样的仁和义嚒”
不消说，这只乳猪很快惨遭瓜分，这伙儿无赖懒汉一拥而上，几下就把一只乳猪撕扯的皮开肉绽，汁水四溢，而更叫他们惊喜的还在后头——
“天爷，这位王善人
肚里空空，他煮粥汤，袋里空空，他有银钱赏！
“莫不是假仁假善罢！”
袋，没再与她确认。
大伙儿哄堂大笑，恰此时，对面王家商行的一众也是喧声震天。
大家送的菜要么都是素的，要么只有一点点，店里诸位白食客人当下吹鼻子瞪眼，叫嚣起来，直到跑堂的大喊：“连州王氏送‘烤金猪’一只！”
总之，崇元十六年的冬天，就在忙碌与无常中渐渐来临，渡过，而且很快就要立春，过年了！
“下酒菜也没有啊，天天给吃豆饭咸菜，打发要饭的呢！”
原来是王家的伙计们正抬着一架崭新的招牌幌子走来，那幌子瞧着起码有丈许长，尽是大红绫做成，上书四个泥金大字——“连州王氏”，左右边上各挂着一串红灯笼，夺目鲜艳，真可谓招摇过市。
“就是，顿顿就拿这凉白水对付，你这不是糊弄人嚒”
瑞昌大街往里走，只瞧那大红灯笼挂房梁！挂房梁！”
伙计们一见他，立刻笑脸招呼着， 穆敏鸿也和大伙儿打了招呼， 随手解开一个麻袋，手插|进去， 带出一把桔梗。
掌柜的又拱拱手：“小店厨房确实是米面空空，不过这一条街上的同行，各个都和我们家一样，是积德行善之家，他们也做了酒菜，招待各位！”
“鸿哥儿，你看！”
“人和货都没事，”头目赶上来，拍着胸脯道：“兄弟们夜里轮番值守，都没敢合眼的，您放心！”
忽儿只见一阵风来，那丈许长的幌子叫风吹得卷了边，四个字只露出仨——连州王，嚯，这是要造反起义嚒唬的王老板忙呼喝伙计，叫赶紧往幌子下头坠两只铁秤砣。
掌柜的拱拱手，苦笑道：“小店劳诸位大爷光临，不胜荣幸，只是大爷们这些天，杏花酒也喝了几百坛，鸡嚒鸭嚒羊嚒也吃了几十只，小店纵然以‘仁义信’为立店之本，也是心有余力不足，账上没有进项，厨房里已经没有米，没有菜了。”
“余庆商行送‘盐渍白萝匐’一碟！”
简直就是土匪，酒楼掌柜原想着告到城防那里，不过穆家经商以“仁义信”立本，就这么把他们赶出去也忒不好看相，连鸿哥儿也劝，就当是施福德了，索性让他们吃——就这样，这伙人一连大吃大嚼七八日，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呼朋引伴招来更多人，简直将小小一间酒楼门槛踏破，直骇得正经客人也不登门了。
“您放心罢，桔梗、苁蓉都是咱们本地收上来的药材，收的都是纯正不重茬的第一道手，他们王家图便宜收二道手，竟糊弄那些不懂行的睁眼瞎。”
余庆商行伙计看了都响亮大笑，同鸿哥儿说道：“三老爷一不在家，对面就换新幌子，这不是明白着欺负您嚒”
王老板便仰起头，盯着自己新做的店铺幌子出神，没什么问题呐。
“呦，什么玩意儿硌掉了老子的牙”
穆敏鸿从家里出来，沿着大街一路逛， 巡察自家药铺、医馆、布店， 然后来到瑞昌街上的余庆商行——这是穆家开的第一家商行，是他爷爷一手创下， 也是家里当前最赚钱的买卖。
“忘不了！明儿我们就拜会拜会去！”
崇元十六年冬月初十，做好全副准备的三老爷穆道勋带领着随从车夫向导等一百多号人前往老虎岭冬猎；焕春销了身契出府，一干小友相送；老太太终究还是从下人房升了个小丫头过去陪伴，你猜是谁是才来没几天的小枣儿……
风大
鸿哥儿眸光一沉，扭脸看了看王氏商行，勾勾手，对那跑堂一番交代，道：“去罢。”
“年关将至，顽皮贼骨的人多，辛苦大伙看仓库，月底人人都给包个大红封。”
而二老爷和二太太，则一个跟着三老爷去了老虎岭，冻得哆哆嗦嗦；一个每日到老太太屋里礼佛，被烟斗呛的哈欠连天。
他们这帮人，因常常做要饭行事，也能说会唱得很，忙让唱来听听。
第29章 连州王
*
“福宝来金银首饰行送‘海米煨菘菜’一碗！”
街那头杏花酒楼跑堂一溜烟儿跑过来，见了鸿哥儿忙附耳说了两句话，鸿哥儿：“他都招了”
“周氏布行送‘鸡子炒发豆芽’一碗！”
大家听着跑堂的唱这个，一齐儿都笑了，掌柜的忙道：“大伙儿今日吃了王大善人的烤金猪，可不要忘了他的善行善举呐！”
说着，一拍手，只听跑堂一个接一个上菜，叫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