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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对对！”那个蒸焦酸陷的忙道：“就是他们家，从前有一阵还老是定我主家的焦酸陷呢，他们家还有个诨号，叫‘连州王’！”
翌日，晨光微微亮起，有朋客栈的人字号房住客们便都悉悉索索穿起衣裳起来了，晴秋也懵噔噔起身，昨夜她辗转到三更往后，什么时候闭眼都没知没觉，许久没睡过这么冷硬的炕，一动起来骨头疼。
那蒸焦酸陷的便笑道：“也就挂了两天，自己叫风刮下来了，要说这里也有个缘故——穆家知道嚒，瑞昌大街上常和王家敲对堂鼓的，他们家掌事的是三房，三房大少爷那叫一个嚣张纨绔，王家和他叫阵，挂了一条那么老长的幌子，可惜叫风刮住半边，藏了一个字，‘连州王氏’只剩下个‘连州王’，若叫那有心的看到，告到官府说他造反，那是一告一个准！这三房大少爷便逮住时机，编排了个顺口溜，我给诸位说道说道——”
晴秋拍了拍他的虎头耳朵，翻身下了炕。
瑞昌大街往里走，只瞧那大红灯笼挂房梁！挂房梁！”
那张娘子见她言辞含糊，本以为那名字是个托辞，便笑道：“那我还是叫你沈姑娘罢，沈姑娘，过来坐，咱们一处说说话。”
“这也太能干了。”晴秋道：“我也有个弟弟，像他这么大时，只会坐在我娘怀里要糕吃。”
说到这里，大家都嘘了一声，却见晴秋脸上白惨惨的，忙问道：“姑娘，怎么了你——别不是有什么病罢”
大家一番厮见，屋里七八个婶娘婆子，年轻的除了晴秋，便是这位张娘子，其他人年纪都大了些，三四十岁有之，四五十岁有之，甚至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妪，说自己今年已过一甲子。
张娘子在食肆摊上给自己和虎子买了两碗最便宜的粟米粥，又单给虎子买了一个焦酸陷；晴秋买了一碗肉羹，一张羊肉炉饼。
一个年轻妇人赶忙下炕来，一把抡起这孩子，朝晴秋道：“别搭理他，冷他一阵，他就不磨人了。”说着，把孩子往地上一放，拍拍他老虎头，笑道：“去，往灶膛里添根柴。”
张娘子踹了虎子一脚，瞪着眼睛道：“吃自己的。”
真是能干！
“这个倒是。”张娘子道：“城西人情世故都比城东要好，城东都是鼻孔朝天的官老爷，那穆家三房，不说那个大少爷，单说那位穆三爷，就是个顶顶善心的人，有他一带头，城西商户们也还都厚道得很，若不是最近那处讨饭卖孩子的太多，我就也去城西谋生了。”
敏鸿便在这嘶哑难听的声音中缓缓闭上眼睛，也算是有生灵做伴儿罢，他心里有个声音悄悄说道。
“香香……一起出门！”
……
“粮食是可惜，可落到塌它人手上，那他们吃得脑满肠肥，咱们更得完蛋，还不得一年两三趟地南下抢我们！”
“嗐，也是，她才这么点儿大呢，咱们快别说了，反正塌它人被咱们连州人打跑了，那段日子都过去了。”
那娃儿闻了闻，“嗯，是很香，就是……香糖果子！”
张娘子在刘府的活计是抗谷袋，原本这就是个男人的活，是张娘子跟管事的有沾百八十里地的亲戚关系，又加上她口齿也乖觉，套了个近乎，人家看她孤身一个带娃的女子，便让她试试——这一试，便没下来过。
那管事的横了她一眼，挑挑眉。
那个虎头娃娃还是趴在她铺盖边，脸上瞧着比昨天干净些，显然张娘子帮他，不，应该是命令他自己梳洗过了。
便有旁的几个婶娘笑道：“到底出来做事，还学那等爷们说甚么‘尊姓大名’，咱们有什么尊的”
晴秋一咕噜爬起来，把他抱在怀里，这胖小子看着胖，竟没有几斤沉，把他放到腿窝，伸出手：“你再闻闻”
穆家最后一笔粮食就是买的刘家的，时间仓促，钱又凑不够，三爷主张还卖掉几家铺子，几乎算得上是倾家荡产完成朝廷筹粮的旨意，结果人都牺牲在战场，只剩个空架子穆家，这笔生意，到底谁得利
晴秋辗转反侧，再难入眠。
晴秋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虎头帽子，道：“所以你今天吃了果子，还买了帽子。”
“好看。”晴秋拍了拍那只虎耳朵。
热水有限，晴秋不愿跟人在一个盆里洗，就混过去了，拿帉帨擦了擦头发，擦了擦脸，跟着张娘子出门来。
穿得一件补丁贴补丁的棉袄，露在外头的手脚和脸都冻出红皴，头上戴着一个崭新的红艳艳的虎头帽子，自己也长得虎头虎脑，流着涎水说道：“姐姐，你好香！”
……
“可惜他这么个好人，也可惜那些粮食。”
“唷，好大的口气，怎么叫这个名儿，没被差爷给打下来”
“她主家是粮食把头刘家！”众人一齐儿说道。
“是呀，是呀。”婶娘们都招手，也有人笑道：“话也别说得太迟，破费油灯。”
若问善人哪里找
嗯，瞧着是那么个意思。这管事的乜眼仔细打量着晴秋，见她虽衣着简陋，但身量匀称，面皮细致，眼睛不乱瞟，嘴里不多话，这就是当一个侍女的好处了，显然是受过调教的，也不知道这张娘子走了什么运道，撞上
“欸，可惜好人不长寿，他没了——听说是在送粮的路上叫敌人的弯刀活活砍死的！”
晴秋便做了个福礼，垂首道：“奴婢秋容，给您老道福。”
后晌穆敏鸿买通关系，要见二叔一面，自然是碰了壁，可是他花钱却看到了卷宗，卷宗上说得比晴秋说给他听的更细致，只可惜当初那个矜印的朝奉辞官回乡了——要让赵子琪去查查看，到底是避难辞官还是避祸。
而她们，在连州城里讨的生活也各式各样，有在富贵人家做杂役的，有给食肆铺子蒸焦酸陷的，甚至还有个牙保，专门游荡在城里兜揽生意做女掮客的，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健壮妇女，姓崔，和晴秋一样，也是主家落拓，解了契，自己出来谋生的。
“跟着我，挣命罢了。”那妇人笑道。
“那你呢”众人问晴秋。
“对了，沈姑娘，明儿你要是没处去，和我一道，去我主家撞撞运气。”张娘子隔空道：“那宅邸大得很，比你从前的王家阔绰多了！我瞧着你比那屋里那些大丫鬟还标致体面呢，比小姐也差不离！”
听声音，是个男娃儿。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此时，同样的疑问也久久回荡在另一个人的心田，他也转侧不安，夜不能寐。
一快吃的时候，虎子一边吸溜着粟米粥，一边盯着晴秋吃肉羹，简直叫晴秋下不去嘴。
“都睡罢，我剪灯了，明儿一早都还做活呢！”
“欸唷，省得，省得！”
那小孩儿便摇着老虎脑袋，一摆一摆往灶膛边走去，还真有模有样拾起一根柴，往里添。
然后又是一阵嬉笑说话声，晴秋辗转翻身，却听不见了，满脑子想的都是粮食把头刘丰年。
“没有果子，我娘说果子……”他尚不太能说完整的话，小手挠着脸，嘟囔道：“帽子好看”
真的没有幕后推手嚒
这话说得，别说张娘子，连晴秋自己都失笑起来。
管事的啧了一声：“作甚我不纳妾，你又不是知道我家里那婆娘——”
“哼！”管事的歪鼻子斜眼看了看张娘子，这张口齿从他这里饶过多少好处便嗔道：“你妹子，今儿早刚捡来的你也不自己照照铜照子，你家里生得出这样的妹子嚒！”
……
“噶——噶——”
当妈的管教孩子，晴秋才不讨嫌，赶快吃完自己的，她今天也有一场硬仗要打，小虎子，姐姐就不照顾你了！
晴秋看了她一眼，那妇人和善道：“我夫家姓张，你叫我张娘子就好，姑娘你尊姓大名”
她今天又找到那老乡管事，把晴秋往他跟前一推，挑眉道：“怎么样，比那屋里的模样不差罢”
……
“欸唷，这听见的不得把连州王家给吃穷喽”众人便都哄堂一笑，又道：“吃没吃穷，沈姑娘不是知道”
“不对，他明明是被火烧死的，他不是护粮官嚒，塌它人要抢粮食，他便防火，连粮食带自己，都烧掉了！”
“没有，没有！”晴秋忙很有生气地说道，想了个托辞，道：“我只是害怕。”
……
晴秋嗖了嗖嗓子，差点呛住，忙道：“这都是穆家三房那个大少爷闹着顽的，后来被……听说是被他姨娘骂了一通，还亲自登门来给我家老爷赔不是呢，那会子闹白灾，街上几家店铺都有施舍的。”
窗外传来寒鸦的叫声，这院子里除了鸿哥儿，便再也没有什么人了，院子空落落，鸟儿反倒都来聚齐。
肚里空空，他煮粥汤，袋里空空，他有银钱赏！
“谁跟您说这个，”张娘子笑道：“您愿意，我妹子还不乐意呢！我说的是您给她谋个活计，她也是大户人家调理出来的，不说当端茶倒水，进屋里给老爷太太扫个地，总不算抹煞您面子罢！”
晴秋不想透露自己是穆家出来的奴婢，便慌说自己是城西王家的侍女，到了年限解契出来，暂时在客栈落脚，再寻个营生。
“喔，城西王家，是不是瑞昌大街上开饭庄的那家”有人问道。
晴秋倒没将她这恭维话放在心里，只随意问道：“您主家是”
“行呀。”
“说的是——连州有个善人王，扶危济贫热心肠。
“婶子，别买关子，快说！”
*
尤其是张姨娘故去前这一月，穆三爷远去边关，她和姨奶奶便见天在家里盘算账目，她摸着怀里梆硬的佛牌，漫无目的地想着事……
晴秋忙道：“见过张娘子，我本姓沈，叫晴……秋容，我叫秋容。”
] “对对对！”那个蒸焦酸陷的忙道：“就是他们家，从前有一阵还老是定我主家的焦酸陷呢，他们家还有个诨号，叫‘连州王’！”
翌日，晨光微微亮起，有朋客栈的人字号房住客们便都悉悉索索穿起衣裳起来了，晴秋也懵噔噔起身，昨夜她辗转到三更往后，什么时候闭眼都没知没觉，许久没睡过这么冷硬的炕，一动起来骨头疼。
那蒸焦酸陷的便笑道：“也就挂了两天，自己叫风刮下来了，要说这里也有个缘故——穆家知道嚒，瑞昌大街上常和王家敲对堂鼓的，他们家掌事的是三房，三房大少爷那叫一个嚣张纨绔，王家和他叫阵，挂了一条那么老长的幌子，可惜叫风刮住半边，藏了一个字，‘连州王氏’只剩下个‘连州王’，若叫那有心的看到，告到官府说他造反，那是一告一个准！这三房大少爷便逮住时机，编排了个顺口溜，我给诸位说道说道——”
晴秋拍了拍他的虎头耳朵，翻身下了炕。
瑞昌大街往里走，只瞧那大红灯笼挂房梁！挂房梁！”
那张娘子见她言辞含糊，本以为那名字是个托辞，便笑道：“那我还是叫你沈姑娘罢，沈姑娘，过来坐，咱们一处说说话。”
“这也太能干了。”晴秋道：“我也有个弟弟，像他这么大时，只会坐在我娘怀里要糕吃。”
说到这里，大家都嘘了一声，却见晴秋脸上白惨惨的，忙问道：“姑娘，怎么了你——别不是有什么病罢”
大家一番厮见，屋里七八个婶娘婆子，年轻的除了晴秋，便是这位张娘子，其他人年纪都大了些，三四十岁有之，四五十岁有之，甚至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妪，说自己今年已过一甲子。
张娘子在食肆摊上给自己和虎子买了两碗最便宜的粟米粥，又单给虎子买了一个焦酸陷；晴秋买了一碗肉羹，一张羊肉炉饼。
一个年轻妇人赶忙下炕来，一把抡起这孩子，朝晴秋道：“别搭理他，冷他一阵，他就不磨人了。”说着，把孩子往地上一放，拍拍他老虎头，笑道：“去，往灶膛里添根柴。”
张娘子踹了虎子一脚，瞪着眼睛道：“吃自己的。”
真是能干！
“这个倒是。”张娘子道：“城西人情世故都比城东要好，城东都是鼻孔朝天的官老爷，那穆家三房，不说那个大少爷，单说那位穆三爷，就是个顶顶善心的人，有他一带头，城西商户们也还都厚道得很，若不是最近那处讨饭卖孩子的太多，我就也去城西谋生了。”
敏鸿便在这嘶哑难听的声音中缓缓闭上眼睛，也算是有生灵做伴儿罢，他心里有个声音悄悄说道。
“香香……一起出门！”
……
“粮食是可惜，可落到塌它人手上，那他们吃得脑满肠肥，咱们更得完蛋，还不得一年两三趟地南下抢我们！”
“嗐，也是，她才这么点儿大呢，咱们快别说了，反正塌它人被咱们连州人打跑了，那段日子都过去了。”
那娃儿闻了闻，“嗯，是很香，就是……香糖果子！”
张娘子在刘府的活计是抗谷袋，原本这就是个男人的活，是张娘子跟管事的有沾百八十里地的亲戚关系，又加上她口齿也乖觉，套了个近乎，人家看她孤身一个带娃的女子，便让她试试——这一试，便没下来过。
那管事的横了她一眼，挑挑眉。
那个虎头娃娃还是趴在她铺盖边，脸上瞧着比昨天干净些，显然张娘子帮他，不，应该是命令他自己梳洗过了。
便有旁的几个婶娘笑道：“到底出来做事，还学那等爷们说甚么‘尊姓大名’，咱们有什么尊的”
晴秋一咕噜爬起来，把他抱在怀里，这胖小子看着胖，竟没有几斤沉，把他放到腿窝，伸出手：“你再闻闻”
穆家最后一笔粮食就是买的刘家的，时间仓促，钱又凑不够，三爷主张还卖掉几家铺子，几乎算得上是倾家荡产完成朝廷筹粮的旨意，结果人都牺牲在战场，只剩个空架子穆家，这笔生意，到底谁得利
晴秋辗转反侧，再难入眠。
晴秋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虎头帽子，道：“所以你今天吃了果子，还买了帽子。”
“好看。”晴秋拍了拍那只虎耳朵。
热水有限，晴秋不愿跟人在一个盆里洗，就混过去了，拿帉帨擦了擦头发，擦了擦脸，跟着张娘子出门来。
穿得一件补丁贴补丁的棉袄，露在外头的手脚和脸都冻出红皴，头上戴着一个崭新的红艳艳的虎头帽子，自己也长得虎头虎脑，流着涎水说道：“姐姐，你好香！”
……
“可惜他这么个好人，也可惜那些粮食。”
“唷，好大的口气，怎么叫这个名儿，没被差爷给打下来”
“她主家是粮食把头刘家！”众人一齐儿说道。
“是呀，是呀。”婶娘们都招手，也有人笑道：“话也别说得太迟，破费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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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瞧着是那么个意思。这管事的乜眼仔细打量着晴秋，见她虽衣着简陋，但身量匀称，面皮细致，眼睛不乱瞟，嘴里不多话，这就是当一个侍女的好处了，显然是受过调教的，也不知道这张娘子走了什么运道，撞上
“欸，可惜好人不长寿，他没了——听说是在送粮的路上叫敌人的弯刀活活砍死的！”
晴秋便做了个福礼，垂首道：“奴婢秋容，给您老道福。”
后晌穆敏鸿买通关系，要见二叔一面，自然是碰了壁，可是他花钱却看到了卷宗，卷宗上说得比晴秋说给他听的更细致，只可惜当初那个矜印的朝奉辞官回乡了——要让赵子琪去查查看，到底是避难辞官还是避祸。
而她们，在连州城里讨的生活也各式各样，有在富贵人家做杂役的，有给食肆铺子蒸焦酸陷的，甚至还有个牙保，专门游荡在城里兜揽生意做女掮客的，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健壮妇女，姓崔，和晴秋一样，也是主家落拓，解了契，自己出来谋生的。
“跟着我，挣命罢了。”那妇人笑道。
“那你呢”众人问晴秋。
“对了，沈姑娘，明儿你要是没处去，和我一道，去我主家撞撞运气。”张娘子隔空道：“那宅邸大得很，比你从前的王家阔绰多了！我瞧着你比那屋里那些大丫鬟还标致体面呢，比小姐也差不离！”
听声音，是个男娃儿。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此时，同样的疑问也久久回荡在另一个人的心田，他也转侧不安，夜不能寐。
一快吃的时候，虎子一边吸溜着粟米粥，一边盯着晴秋吃肉羹，简直叫晴秋下不去嘴。
“都睡罢，我剪灯了，明儿一早都还做活呢！”
“欸唷，省得，省得！”
那小孩儿便摇着老虎脑袋，一摆一摆往灶膛边走去，还真有模有样拾起一根柴，往里添。
然后又是一阵嬉笑说话声，晴秋辗转翻身，却听不见了，满脑子想的都是粮食把头刘丰年。
“没有果子，我娘说果子……”他尚不太能说完整的话，小手挠着脸，嘟囔道：“帽子好看”
真的没有幕后推手嚒
这话说得，别说张娘子，连晴秋自己都失笑起来。
管事的啧了一声：“作甚我不纳妾，你又不是知道我家里那婆娘——”
“哼！”管事的歪鼻子斜眼看了看张娘子，这张口齿从他这里饶过多少好处便嗔道：“你妹子，今儿早刚捡来的你也不自己照照铜照子，你家里生得出这样的妹子嚒！”
……
“噶——噶——”
当妈的管教孩子，晴秋才不讨嫌，赶快吃完自己的，她今天也有一场硬仗要打，小虎子，姐姐就不照顾你了！
晴秋看了她一眼，那妇人和善道：“我夫家姓张，你叫我张娘子就好，姑娘你尊姓大名”
她今天又找到那老乡管事，把晴秋往他跟前一推，挑眉道：“怎么样，比那屋里的模样不差罢”
……
“欸唷，这听见的不得把连州王家给吃穷喽”众人便都哄堂一笑，又道：“吃没吃穷，沈姑娘不是知道”
“不对，他明明是被火烧死的，他不是护粮官嚒，塌它人要抢粮食，他便防火，连粮食带自己，都烧掉了！”
“没有，没有！”晴秋忙很有生气地说道，想了个托辞，道：“我只是害怕。”
……
晴秋嗖了嗖嗓子，差点呛住，忙道：“这都是穆家三房那个大少爷闹着顽的，后来被……听说是被他姨娘骂了一通，还亲自登门来给我家老爷赔不是呢，那会子闹白灾，街上几家店铺都有施舍的。”
窗外传来寒鸦的叫声，这院子里除了鸿哥儿，便再也没有什么人了，院子空落落，鸟儿反倒都来聚齐。
肚里空空，他煮粥汤，袋里空空，他有银钱赏！
“谁跟您说这个，”张娘子笑道：“您愿意，我妹子还不乐意呢！我说的是您给她谋个活计，她也是大户人家调理出来的，不说当端茶倒水，进屋里给老爷太太扫个地，总不算抹煞您面子罢！”
晴秋不想透露自己是穆家出来的奴婢，便慌说自己是城西王家的侍女，到了年限解契出来，暂时在客栈落脚，再寻个营生。
“喔，城西王家，是不是瑞昌大街上开饭庄的那家”有人问道。
晴秋倒没将她这恭维话放在心里，只随意问道：“您主家是”
“行呀。”
“说的是——连州有个善人王，扶危济贫热心肠。
“婶子，别买关子，快说！”
*
尤其是张姨娘故去前这一月，穆三爷远去边关，她和姨奶奶便见天在家里盘算账目，她摸着怀里梆硬的佛牌，漫无目的地想着事……
晴秋忙道：“见过张娘子，我本姓沈，叫晴……秋容，我叫秋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