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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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里的男人们和男孩们，都有些不会多告诉女孩子们的话题——这是很正常的，毕竟性别之间并不是不存在隔膜的。其中一个话题就是花街的事情。

    并且，只是在马红俊消化‘这里竟然是那个地方！’这个消息的两分钟内，他就陆续瞧见了三场同类型交易——而这也无怪乎奥斯卡会随手一指了。



    但奥斯卡之前又确实是附和了马红俊的话，

    奥斯卡看着马红俊那带着清澈愚蠢的眼神，

    这个世界的孩子们都早熟，

    ——他想改的，但在改的过程还是有些地方带着过往认知的痕迹。

    而奥斯卡受到惊吓，也正是因为他发现了，这世俗框架的可怕——太有感染力了，也太根深蒂固了。

    但马红俊总觉得自己有被内涵到，

    奥黛丽之前在村子里从没听过几次那些妇女或是女孩子谈论过花街这方面的问题，但也清楚——贵族歧视平民，平民瞧不上这里的人，这个歧视链是存在的。毕竟就算是在另一个世界，这个歧视链都是千古难以彻底磨灭的问题。

    作为哥哥，奥斯卡从来不会轻易对待自家妹妹的问题，所以他开始飞快思索——那东西是什么？是花街？是花儿？还是，那花儿般的女人们...对啊，那些女人们，人们！不、不是什么东西，也不是什么玩意儿，而是人！

    但是，在看见马红俊一脸认同地点头，以及自家哥哥没察觉出哪里不对的样子，

    马红俊就眼睁睁看见完成了这场不必明说交易的一男一女，半拥半抱着进了路边花里胡哨的没挂牌建筑。

    他觉得自己妹妹说得有理，于是他按下心底的火气，

    下午的阳光明媚又灿烂，

    改变人的固有印象真的很难，但他还是要去改的，因为他不想下一次也这样，差点无知无觉地将‘自我’给泯灭在框架里......

    马红俊后背发麻，因为他明白了自己刚才的行为——多多少少都是不好的。毕竟奥黛丽可不是这里的女孩子。而他拿那些大人的同款花儿送她，真真是有点侮辱对方的意思了。

    所以奥斯卡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种郑重——她似乎不是在问这个称呼问题，而是在问更深层的东西。

    奥黛丽终于明白——这个认知，在这个世界，是不夸张的。

    他战术后仰，“什么东西是我没注意到的？”

    ——所以，他不该轻易去附和马红俊的话，他该自己去思考这件事的正确与否。

    但他在后面已经明白了，‘并不是大家都在说的事情就是正确’的这个道理——所以，他不该继续用那种认知的。

    ——让他康康是什么东西，来证明一下自己还是有脑子的！

    或者说，要不是阿黛替他说了句话，那他这顿打就算是不明不白也得挨——毕竟没有女孩愿意被人跟这种风尘地方的女子相提并论，而她们的家人更是见不得这种事情发生。

    看到这里，马红俊没觉得哪儿奇怪的啊？

    但是，听到对方道歉话里的形容词，本来就没生气的奥黛丽，突然就有了点火气——“乌七.八糟的玩意儿？！”好家伙，刚刚还漂亮姐姐、美女地喊，现在明白这里是哪儿后，都不把人家当人了吗？！

    说真的，或许是有这个世界男女性别凝视的问题在里面，

    最后，在这光天化日之下，

    ——她们是人，世俗不应该去剥夺她们最基本的身份！可以说除了身处这个糟心地方以外，苦苦生存的她们比大多数人还活得认真，也比其余人更想活得像光明正大不被歧视的，人！

    街上的人不管是否是自愿地，都在笑着，笑得灿烂又轻松——与奥黛丽满眼的‘吃人场景’形成了对比。

    奥黛丽这话吧，有劝她哥的意思，

    她望了望看着干净整洁的花街，却觉得那夹杂在其间的绿化带里的鲜花并不是五颜六色的，而是铺满着‘鲜红’——都是那些花儿一样的女子最后留下的痕迹......

    马红俊想到这里，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而他，而他奥斯卡，也在那种潜移默化中，早早就有了那种认知。

    奥黛丽感觉到奥斯卡有点生气了，伸手拉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扶额，“哥，我觉着吧，这家伙是真没那个脑子去留意那些事情。”所以跟一个满脑子只有献宝想法的憨憨凤凰计较那些真没必要。

    简单来说，这里的女人们，在贫苦的村民们眼中都是不耻的。即便他们不比这里的女人们来得富贵，但他们用‘她们就是种资源不算人了’的形容去贬低她们，去获得一种仿佛高人一等的快.感。

    #生活中的现实往往比美化后的艺术更为残酷.jpg#

    所以奥黛丽不意外马红俊瞧见些苗头就明白了这里是哪儿——不过，她倒是不觉得对方刚才做得有多错。

    即便马红俊确实是怀着‘别的女孩子都有，他们阿黛凭什么没有’的意思送的花，但这情况落在人家哥哥眼里，依旧是挺讨打的。

    为什么呢？

    “喏，这花好看吧！”马红俊从绿化带里抬起头来时，将三朵拔了刺的花儿递到奥黛丽面前，“这边花坛里的花应该是可以随便摘的，我上次就看见好多大人手里都拿着这三种颜色的花儿送给漂亮姐姐，嘿嘿。”

    ——但，靠！他上次来是跟着老师跑着经过这条街的，还真没注意到送花后还有这些流程啊！

    只是，这歧视到不把花街的女子当人看——还是有点夸张了吧？搁这儿跨世界复古那不把女子当人看的靡靡王朝呢？

    ——这里的女子，在这里男性的眼中，不管她们是否自愿来到这里堕落的，她们都已经失去了‘人’的身份，成为了一件好看的，可以交易的‘资源’......

    ——这个世界不仅对女性有着刻板的印象，还剥夺了其中一部分女子最基本的身份。

    ——康完情况后，他现在倒是真觉得自己没那个脑子了！

    因为这条街本就是做这种事情的地方，跟这一幕相似的场景就算是在白天也并不算少......

    毕竟对方带他们来这里、摘花送她的初衷确实是好的，只是事情没有考虑全面而已。

    但就在马红俊要问问奥斯卡‘奇怪在哪儿？’时，他就继续瞧见——在那女人收了花儿后，那大叔又摸出个金魂币给了对方。然后那上一秒还跟大叔不熟的女人，下一秒就露出了殷切的笑容，还软了身子靠到对方身上。而那大叔就着这个姿势，一手揽住女人的光洁的腰肢，另一只手就不安分地往她的其它部位摸去......

    奥斯卡猛然反应过来，

    压抑得她几乎是用着挤出来的声音，扭头问自家哥哥，“奥斯卡，你也是这样觉得的吗？”

    何其可怕的认知，这和‘吃人’有什么区别？！

    他额头也是在瞬间就析出了点冷汗。

    奥黛丽从未如此觉得，自己的思维与这个世界这般格格不入——当初说过要脱离束缚的话，并没有从奥黛丽的脑海中消失，但都被怼到眼前的‘血淋淋’给糊上了一层颜色。这让奥黛丽更加明白了，这个世界所带的偏见是多么的，根深蒂固......

    这也让奥黛丽觉得这个光鲜亮丽的地方充斥着一种不可描述的压抑感，

    “...好看是挺好看的，”奥斯卡拉住自家妹妹的手，“但马红俊，你知道送这花儿是什么意思吗？”

    看出了奥斯卡的恍然，

    借着这个街角边有个大花瀑的遮挡，他随手指了个方向，“你自己看。”

    “啊？”马红俊看着奥斯卡突然没了笑脸的模样，有点不明所以地抓抓后脑勺，“不就，鲜花送美女的意思吗？”

    于是最后奥斯卡点了点头，算是表示不跟憨憨凤凰计较了。

    奥黛丽真的很少很少会叫奥斯卡的全名，

    因为那种认知已经和要想脱离框架的他的思维自相矛盾了——扪心自问，那些人全都是自甘堕落的吗？不可能的，或者说身不由己才是绝大多数。所以他凭什么跟着那些人的想法，去认为她们不算人了？！

    ——还有得亏站这儿的人里只有他们仨哦，小奥又不是个不讲理的人，要是赵老师也来了，那他可能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吧？

    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物伤其类，这只是奥黛丽同样作为人的，一种近似于怜惜的感情——她们都是待在这个世界框架里的人，只不过她现在正在朝着框架外前进，而这里身不由己的人们，却只能如飞蛾扑火般燃烧，直到最后也化作一团新鲜的‘红色’。

    ——不过是之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罢了，等到事情怼到眼前来了，被自家妹妹点醒了，他才发现了自己又一块没有改过来的错误认知。

    这条满是花儿的街上，白天的行人其实不算多，但也没少到哪里去。

    #这是滑跪吗？不，这是识时务和认错态度良好！#

    “...”听着马红俊的话，奥斯卡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但他细细想来又没觉得对方的话哪儿不对——这家伙道歉语气确实是诚恳的，道歉理由，好像也没哪里有错。

    至少马红俊跟着奥斯卡的手指方向扭头，只不过定睛一看，就瞧见了——有个油光满面的大叔，手上拿着他刚刚采的同色小花束，送给了一个站在街边的穿着特别清凉的漂亮女人。

    将花儿丢回花坛后，马红俊还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刚刚摘花的手以表态度。

    “哈...”马红俊尴尬一笑，瞧了瞧自己手上的花儿，“对不住对不住，阿黛，我这就把这些花儿给丢了。还有你说得对，小奥你也知道我没那个脑子注意到这些哈，所以我这真不是故意将阿黛和这儿那些乌七.八糟的玩意儿相提并论的。”

    这是被吓的——他被吓到了——

    但站在阳光下的奥黛丽却后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