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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起来,点了点头:“对啊,我是比不上你那些哥们。”然后走出门,回头问,“但是这么多年来,你又真正做了什么?不是一直都像个胆小鬼,只会在她看不到听不见的地方做无用功?你敢让她知道吗?”

    李景攸两步跨出来揪住他的外套,声音低沉地问:“你说谁胆小鬼?”

    王倾此刻只庆幸陈芷瑄没听见,不然又要胡思乱想了,于是叹了口气:“那楼道总行了吧?别吹感冒了你。”

    王倾的房间带了小阳台,平时写作业累了会去溜达一圈,看看星星——天文学可以说是除生物外他最喜欢的学科了,可惜自从小学的自然课后他就再也没机会正经接触这方面的课,除了物理里第一二三宇宙速度的计算。

    李景攸走进去,直接背贴着扶手,有些泛红的眼睛平静地看着王倾刷卡、按键,等他回过头来看自己的时候,望着他的眼睛同样平静地问:“苏林和周济相的事,你知道吧?”

    和先前一样,李景攸带来的心神不宁总是消失得很快,夏天回忆引起的愧疚不安就这么被周济相的一个拥抱消除了——苏林发现这一点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不过她写作业的时候还是有点心不在焉,嘴上读着题干,心里却在想这次节目的选曲。于是那些曾经烂熟于心的旋律一串一串地在她的脑海中穿行,和窗外呼呼的风声合奏。她的左手不由自主地在纸上轻轻敲打,按动着那些不存在的琴键。

    李景攸好像被冻得够呛,牙齿打架地说:“你还记得以前的暗号啊?下来,我有事找你。”

    泡腾片还在热水里滋滋地响着。

    “叮——”电梯门打开。

    李景攸闻言一拍大腿,“嚯”地一下站起来,给王倾抛了个帅气的wink,带着被冻出来的鼻音瓮声瓮气地笑着说:“我才不犯浑!现在没机会不代表我以后也没机会!我回去了!”

    李景攸挠了挠头:“可是我没带书啊。”

    李景攸靠着床坐在地上,看着墙上的照片,见他进来便指着其中一张苦笑了一下:“你说我非拖到这个学期才敢采取行动,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吗?”

    “冻死你活该。”王倾嘴上嘟囔着,手上倒是很诚实地打开门把他迎了进去,还高声说了一句,“爸妈,李景攸来了,我们一起写数学作业的。”

    等他再次推门进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李景攸双手抱膝坐在那里缩成一团,活像只无家可归的大金毛。他听到房间门响动立刻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湿漉漉的,指着手机有些哽咽地问:“你说的是这个情况吗?可是他还这么小怎么会得癌症啊?”

    李景攸迟疑了一下,恍然道:“啊,是啊,我直接说去你家不就好了……那走吧。”

    看着看着好像窗户上有红色光点在跃动,王倾一愣,站起来打开窗,在寒风中哆嗦着踮起脚往楼下看,有人在那用激光笔晃他,于是有些好笑地拿起手机给李景攸打电话:“啾啾你今年多大啊?”

    王倾见状不由歪头道:“要不上我家喝点热水?”

    说完雄赳赳气昂昂地打开房门,对着书房的方向大声说了句“叔叔阿姨再见”,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王倾家。

    看他这个自信乐观的样子王倾也不知道能说什么,挠了挠后脑勺,望着书桌上的杯子在那里站了半天。

    李景攸见王倾不说话,又把头埋回臂弯,很是不甘心地说:“这下我根本赢不了了啊!”

    王倾的心狠狠地一沉,但他安慰自己说是电梯起步造成的超重现象,并不是因为心虚。

    李景攸瘪了瘪嘴:“行,你们青梅竹马,我是半路杀出来的,你当然不可能向着我……但是对你来说我总得比周济相重要吧——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争一争高低。”

    王倾给他扔了双拖鞋:“快滚!”

    “什么啊……”李景攸笑着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地打起字来,“你不说我自己问他。”

    “……啊。”

    “要!”李景攸伸长手脚摆出一个“大”字,瓮声瓮气地笑道,“橙汁!感冒了要多补充维生素C!”

    电梯停了下来,王倾这次是因为失重而感到心慌。

    “没什么,就问他下学期奥数要不要参加。”李景攸说着还把短信给他看了一眼,“别紧张,我是那种不会说话还出卖朋友的人吗?”

    王倾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只见他的眼睛越来越亮,脸上颓丧的表情也渐渐消失了,总觉得他的想法在往不太对劲的方向跑,于是在他面前挥了挥手:“哎?你别犯浑啊。”

    “哦!”李景攸喝下一小口药,“那周济相还能有什么特殊情况?”

    “……”

    李景攸瞪大眼睛:“哎,这霍比特人可是你说的,我从来都没鄙视过你啊!”

    李景攸那双清亮的眼睛慢悠悠地从上到下打量着他,然后笑起来:“是啊,你正人君子。我没指望你像我那些哥们一样天天想方设法地助攻,但总归发生什么事要告诉我一句吧?而不是像这样袖手旁观,看着我做那些徒劳无功的事。”

    “没有!我给你弄个泡腾片!”王倾翻着白眼退了出去。

    “哎,马上。”王倾挂了电话,飞快地抓上一件外套跑去客厅,没等对讲第一声铃响完就接起来,按下开锁键,趁爸妈没发现就悄悄溜出门去,电梯也懒得等,直接从楼梯间飞快地跑下去。

    写完英语脑子一团浆糊,于是他去厨房拿了个苹果,回来坐阳台上慢慢啃。下完雪的天总是晴得很,月明星稀的夜空看起来是蔚蓝色的,偶尔有一丝两丝的云被风吹过月亮,隐隐渗出七彩的光。

    “哪有?我看你最近长高了不少,应该也是开始蹿个儿了。”李景攸说着猛地喝了一口药,舌头都差点被烫掉,“嘶”地一声,“你不能兑点凉水吗!”

    他在同情他的情敌吗?

    李景攸惊讶地抬起头:“难道我要和一个病人竞争吗?我才不咧……”但是他很快就抱臂思考起来,盯着木质地板喃喃道,“可是他下个学期不在学校,那我就算近水楼台了,也不是完全赢不了啊……而且苏林这会儿接受他,应该是同情占了上风吧?卑鄙啊周济相……而且她也不知道还有我这么个多年追求者呢……嗯!”

    王倾的手其实还抖着,心里也慌得厉害,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去烧了开水,冲了感冒冲剂,再拿了两个橘子才进了房间。

    王倾有些为难,但发现李景攸的脸色因为他的迟疑变得有些尴尬,忙道:“哎,不是,你肯定是更重要的,但是我想着周大神的情况有点复杂所以就犹豫了一下……”

    王倾裹紧身上的外套,发现是陈芷瑄上次赔给他的那件,心里的烦闷又添了几分,叹了口气:“你指望我做什么呢?阻止他们两个在一起?那我成什么人了?”

    王倾不耐烦地挣脱,抚了抚外套上的皱痕,继续笑着直视他:“谁从喜欢林林的第一天起就不敢告白,非要熬到这个学期才开始行动,我说的就是谁。”

    王倾挠头,小跑着去按了电梯:“到底什么事啊你至于这么作?等会儿发烧了不是完蛋?”

    李景攸鼻尖红红的,抱着手臂站在一楼,不时吸吸鼻子,估计是真冻坏了。

    王倾觉得好笑,伸手抢过他喝完的杯子:“行了,你自己好好聊天吧,我去把杯子洗了——还要喝别的吗?”

    “行,你给我开个门。”

    王倾干脆起身去把外套挂在门后:“不说。”

    王倾知道他表妹的事,所以也对他这样明显的嫌恶感到理解,只是解释道:“我觉得你可能搞错了吧,是简语晴单方面对大神有好感。”

    王倾摇摇头:“别人隐私不能说。”

    王倾长出一口气。

    李景攸又挠了挠头,这下有些不好意思:“我刚才不是要说你比不上我那些打球的哥们。”

    王倾看过去,照片里两个虎头虎脑的小男生,怎么看都不像高一学生,于是“啧”地把手里东西递过去,然后脱下外套坐他旁边:“你已经脱离苦海成学校有名的帅哥了,可我还早着呢。”

    王倾觉得奇怪:“大冷天的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非把自己冻个半死?”

    那就祝他明天不要感冒吧。

    王倾便笑道:“这是霍比特人的恶意,感受到了吗?”

    王倾叹了口气,把杯子放在书桌上,重新坐回他身边:“你不要这么悲观啊。”

    “好嘞!”李景攸换上鞋飞奔进房间了。

    《朝花》

    “小气。”李景攸于是自己发短信问了,边打字边念,“‘什么——叫——你不在——学校’……发送!”

    李景攸边看着手机边咕嘟咕嘟地喝着药:“哦,他说‘不参加,我下学期不在学校’……什么意思他不在学校?”

    “叮——”电梯门慢慢合上,舒缓的音乐响起来。

    王倾惊得身子往后一仰:“什么鬼?你有大神电话?你别……”可是这时候再伸手可来不及了,李景攸的短信已经发出去了。

    王倾翻了个白眼:“那你赶紧滚我房间去,我烧个水就来。”

    “行了,大舌头省省吧。”王倾把外套团成一团抱在怀里,“林林的事我算是各方面都知道最多的人吧。但是我作为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只希望她能高兴,别的事都不想管。”

    李景攸哼哼唧唧:“重要的事情,你得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行,我知道了。”李景攸笑起来,说话却带了鼻音,“我说呢。”

    “他什么情况?和他好朋友喜欢的人不清不楚吗?”李景攸呼呼地对着杯子吹气,有些不以为然,“那个人还是简语晴,啧。”

    王倾吓得不轻,忙问:“你发什么了?”

    李景攸气笑了:“要不是因为我不会打架,我真要揍你了。”他说着轻轻踢了踢王倾的脚踝,“我要喝热水,快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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