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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锁上门后她回到桌前，把还没写完的作业归了归类，把明天要交的单独拎出来，只是上课要讨论的那些直接放回文件夹丢进了书包，准备明天早上再写。
如果说之前她还可以把手指废了当作不能再弹琴的理由来搪塞自己，此刻躺在冰凉地板上的她心中却一片清明：其实她不能弹琴的真正原因是她这个人已经由内而外、从心理到手指都彻底废了。触感上的缺失的确可以像敏敏老师说的那样通过反复练习和唤醒肌肉记忆来弥补，可精神上的残废呢？
“林林，我给你削了苹果……”苏林没注意房间外的脚步声，所以被妈妈突然开门的声音吓了一跳，却来不及坐起来，只抬起一张全是泪痕的脸看向门口——而林盼清见她没坐在桌前学习却躺在地上，惊讶之余更是愤怒，连声音也突然变得尖利，“你在干什么？”
苏林听得脸红耳赤，说话都有些结巴：“但……你，你之前怎么都没提过？啊，你是不是也不知道那个人就是我呀？”
苏林抬手擦了擦眼泪：“痛哭的。”
“这样啊……”
李景攸的回复答非所问：“我现在给你打电话可以吗？”
“哦。”李景攸听起来有些失落。
哀从中来，苏林扔下笔，蹲下身子去狠狠捏住左手腕，试图控制那可怕的颤抖。但不知为何，她越是用力掐，胳膊抖得越厉害，最后连带着她的腿、她的脚、她的嘴，她的整个人都开始疯狂地打颤。也不知这样蜷在地上过了多久，她那上下磕碰着的牙终于咬到了舌尖，疼得她一个激灵——那颤栗倒是停了下来。
李景攸像是在咀嚼“我们”这两个字的意义，迟疑了片刻才问：“你们是不是已经定下来了？”
他再次叹了口气，转而又恢复了他标志性的朝气蓬勃的声音：“我来帮你定个曲子吧！柴可夫斯基的《旋律》，
“我没事，你又是怎么了？”苏林疑惑地皱起眉来，习惯性地撇了撇嘴，但是这一次扯到裂开的嘴角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气，“但你不是暑假的时候才第一次见到我吗，那时候我已经不弹琴了啊……”
她的耳朵嗡嗡地响起来。
苏颉之敲了敲门，低声说：“林林，冰袋在门口，你之后自己出来拿吧。爸爸回房间了，你早点睡觉。”
很快她就悲哀地发现，那根毫无知觉的小指其实一直悬空着，根本没有点到纸面。而意识到这一点后，那四根健康的手指竟不由自主地震颤起来，一阵一阵地甚至带动着整条臂膀都在不自觉地痉挛。
耳鸣还是嗡嗡地盖过了一切声音，可她的背抵在门上，门被踢砸的震动顺着她的脊骨一阵阵传来，在她的颅腔内共鸣，像夏日暴雨前的惊雷——她从小到大都害怕雷声，可是爸爸妈妈只会责备她胆小懦弱。
奇怪的是李景攸的声音也和她的一样哑，甚至还带了明显的鼻音：“苏林！其实也没有别的事，我就是想问问你，这次元旦联欢你要不要代表你们班弹琴……”
为什么会这样啊？
“我说了我不想说话啊！”苏林又开始尖叫起来，猛地拉开门，指着自己的脸对苏颉之尖叫道，“你要是气不过这边也给我一巴掌好了！反正你每次都站在她那一边！来啊！把我的脸打烂啊！”
苏林出去拿了放在地板上的冰袋，低头敷着脸边揣摩着他的意思，慢慢走回来——不论哪一层意思，都一定是王倾泄密了。
然后又笑了一下，点了“屏蔽该联系人”——其实她早该这么做了。
“啊。”苏林读到最 后真的就只发出了这一个嘲讽的音节。
电话很快就打了过来，苏林又喝了一大口水才接，可声音还是有些哑：“喂？”
苏林趴到水池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那红肿的脸颊和流血的嘴角，配上那对充血的眼睛、散乱的头发，像极了聊斋里冤死的女鬼。
她还没说完，一个巴掌就狠狠甩在她的脸上，火辣辣地生疼。
苏林也没多想，以为他只是在说班级节目，点头道：“对，我和周济相。我钢琴，他小提琴。”
林盼清扳过她的身子：“我问你话呢，你哭什么？”
她不想聊。
那个血淋淋的晚上她也是这样，听不明白，看不清楚，只觉得被剧痛淹没，却说不出来哪里痛——也许全身都痛，也许脑袋也痛，也许痛觉占据了她全部的感官神经，也许她那个时候已经痛死，再没有了知觉。
林盼清横眉竖目地在说什么她已经听不见了。
于是苏林回了个问号。
苏林听出来那声音里的怅然，于是马上开口道，“谢谢你啊！我后来每天都去那个广场找你们，但是你们没再出现了，听说你那天被钢筋刮到，打破伤风发烧了，没事吧？”
她轻轻点了点手机的屏幕想看看时间，结果发现好几条未读：有陈芷瑄问她心情好点了没有的，有周济相问她有没有问题要问的，甚至还有许谙宸——他的短信很长，大体就两个中心思想：她不用勉强自己去弹琴，不行的话他也会弹钢琴，可以上台表演；以及她和陈芷瑄不应该对简语晴那个态度，尤其是她，之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撕破脸，让简语晴很难堪，这样不利于班级团结。
李景攸又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笑道：“……对啊。就像你不知道那时候救你的人是我，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看到的人是你……吧。”
苏林站起身冲进浴室，反手把门锁上。
砸门的动静已经停下来，变成爸爸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但是你总要面对……”
苏林知道被抓了个现行的自己肯定难逃此劫，索性慢慢悠悠爬坐起来，眼泪汪汪地看着她说：“我突然头特别痛，就想趴着休息一下。”
苏林觉得胸腔里有一把钝刀在慢慢割她的肉，疼得她捂住耳朵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一声又一声，每一声都直叫到她再没有出的气为止。
苏林便开门见山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会弹琴，汪汪告诉你的？”
他一定又要开始老生常谈，让她理解她妈妈的抑郁症。
“你嗓子怎么了？”李景攸说着打了个喷嚏，“啊，不是汪汪告诉我的，我就是偶然知道的。”
苏林怯怯地坐回桌前，没有回话。
苏颉之看到她的一瞬间眼里满是心疼，等她叫完盯着她的嘴角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转身说：“我去给你拿点冰……”
“林林，你出来一下吧？”苏颉之的声音充满了担忧，“我把你妈妈送回卧室了，我们聊一聊？”
她笑着回了一句：“今蒙班长赐教，不胜感激。”
已经死了的人没什么好怕的了。
“嗨，没事没事，都过去了。”李景攸语调轻快，“不过那也不是我第一次见你，没想到吧？”
“那……”
“这些都不重要了。”李景攸嘿嘿一笑，又打了个喷嚏，“我的音乐启蒙，你这次元旦节目弹个琴吧？”
可是这一次她不想理解了。
苏林抱歉道：“对不起啊，我之前不知道暑假那个人是你，今天看到汪汪那时候拍的照片才发现的。”
苏林这下更好奇了：“嗯？”
等她的鼓膜开始隐隐作痛，她的嗓子像被灌了猩红的铁水一样烧起来，她的理智终于回来了。
苏林没回话，继续翻未读短信，发现最后一条是李景攸的：“你这次要弹琴吗？”
苏林咬了咬嘴唇，把冰袋贴到破损的嘴角边，疼得身子一颤：“我确实是要弹琴的……但你可能不知道，我几年没弹了手生得很，不是那么容容易易就能上的。而且我们连曲子都没选呢。”
苏林听见自己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不想说话。”
苏林紧紧攥着手，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抬眼直视她：“不用，被拔指甲那天我都没有吃布洛芬，现在这个程度更不用——”
一直以来谁理解过她啊？
李景攸那边沉默了一下，随后又惊又喜的声音响起来：“啊？你记得暑假的事吗？但你怎么之前从来没提过啊！”
苏林下意识地跟着他走到房间门口，看到他鬓边的几痕银丝心中陡生愧疚，但嘴上还是说着残忍的话：“我关门了，不要理我。”
林盼清当然不信，冷笑一声，走过来把盘子重重磕在书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头痛你哭什么？”
“初二的时候我们家刚搬去汪汪那个小区，他爸爸就让他带我一起走，熟悉熟悉上学和回家的路线。放学后汪汪说要去和朋友们说一声，我就跟着他一起去了音乐教室，我们看到你在弹琴就没打断，等你弹完了他才进去，我就站在门口看你。”李景攸的声音很温柔，回忆到这里甚至轻轻笑了一下，“那个曲子我后来才知道是德彪西的《月光》，之前在公交车上你给我听的第一首曲子也是这个。我本来对音乐不怎么感兴趣，但是那天看到一个公主头的小姑娘坐在钢琴前弹得行云流水，觉得很震撼，所以才开始接触音乐的——不过因为起步晚了，只能从吉他这种不太需要童子功的乐器开始。”
苏林清了清嗓子，用手机屏幕看了看自己肿胀的脸，看样子维持着左手拿冰敷右脸的姿势写作业也不太现实，于是回道：“长话短说？”
就像她小时候见义勇为被剪刀划伤，就像她被勒令停止弹琴，就像她被拔掉指甲，就像她被弄成残废，在他们眼里，那一切都是她的错。
林盼清直起身来“哦”了一声，松开她，嘲笑道：“那还真是痛啊，要我去拿一片布洛芬吗？”
嗯？他怎么知道她要弹琴……不对，他的语气怎么像是知道她会弹琴，所以出于好奇地问她这次要不要弹琴？他怎么知道她会弹琴的？
是啊，也许她那个时候已经死了。
] 锁上门后她回到桌前，把还没写完的作业归了归类，把明天要交的单独拎出来，只是上课要讨论的那些直接放回文件夹丢进了书包，准备明天早上再写。
如果说之前她还可以把手指废了当作不能再弹琴的理由来搪塞自己，此刻躺在冰凉地板上的她心中却一片清明：其实她不能弹琴的真正原因是她这个人已经由内而外、从心理到手指都彻底废了。触感上的缺失的确可以像敏敏老师说的那样通过反复练习和唤醒肌肉记忆来弥补，可精神上的残废呢？
“林林，我给你削了苹果……”苏林没注意房间外的脚步声，所以被妈妈突然开门的声音吓了一跳，却来不及坐起来，只抬起一张全是泪痕的脸看向门口——而林盼清见她没坐在桌前学习却躺在地上，惊讶之余更是愤怒，连声音也突然变得尖利，“你在干什么？”
苏林听得脸红耳赤，说话都有些结巴：“但……你，你之前怎么都没提过？啊，你是不是也不知道那个人就是我呀？”
苏林抬手擦了擦眼泪：“痛哭的。”
“这样啊……”
李景攸的回复答非所问：“我现在给你打电话可以吗？”
“哦。”李景攸听起来有些失落。
哀从中来，苏林扔下笔，蹲下身子去狠狠捏住左手腕，试图控制那可怕的颤抖。但不知为何，她越是用力掐，胳膊抖得越厉害，最后连带着她的腿、她的脚、她的嘴，她的整个人都开始疯狂地打颤。也不知这样蜷在地上过了多久，她那上下磕碰着的牙终于咬到了舌尖，疼得她一个激灵——那颤栗倒是停了下来。
李景攸像是在咀嚼“我们”这两个字的意义，迟疑了片刻才问：“你们是不是已经定下来了？”
他再次叹了口气，转而又恢复了他标志性的朝气蓬勃的声音：“我来帮你定个曲子吧！柴可夫斯基的《旋律》，
“我没事，你又是怎么了？”苏林疑惑地皱起眉来，习惯性地撇了撇嘴，但是这一次扯到裂开的嘴角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气，“但你不是暑假的时候才第一次见到我吗，那时候我已经不弹琴了啊……”
她的耳朵嗡嗡地响起来。
苏颉之敲了敲门，低声说：“林林，冰袋在门口，你之后自己出来拿吧。爸爸回房间了，你早点睡觉。”
很快她就悲哀地发现，那根毫无知觉的小指其实一直悬空着，根本没有点到纸面。而意识到这一点后，那四根健康的手指竟不由自主地震颤起来，一阵一阵地甚至带动着整条臂膀都在不自觉地痉挛。
耳鸣还是嗡嗡地盖过了一切声音，可她的背抵在门上，门被踢砸的震动顺着她的脊骨一阵阵传来，在她的颅腔内共鸣，像夏日暴雨前的惊雷——她从小到大都害怕雷声，可是爸爸妈妈只会责备她胆小懦弱。
奇怪的是李景攸的声音也和她的一样哑，甚至还带了明显的鼻音：“苏林！其实也没有别的事，我就是想问问你，这次元旦联欢你要不要代表你们班弹琴……”
为什么会这样啊？
“我说了我不想说话啊！”苏林又开始尖叫起来，猛地拉开门，指着自己的脸对苏颉之尖叫道，“你要是气不过这边也给我一巴掌好了！反正你每次都站在她那一边！来啊！把我的脸打烂啊！”
苏林出去拿了放在地板上的冰袋，低头敷着脸边揣摩着他的意思，慢慢走回来——不论哪一层意思，都一定是王倾泄密了。
然后又笑了一下，点了“屏蔽该联系人”——其实她早该这么做了。
“啊。”苏林读到最 后真的就只发出了这一个嘲讽的音节。
电话很快就打了过来，苏林又喝了一大口水才接，可声音还是有些哑：“喂？”
苏林趴到水池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那红肿的脸颊和流血的嘴角，配上那对充血的眼睛、散乱的头发，像极了聊斋里冤死的女鬼。
她还没说完，一个巴掌就狠狠甩在她的脸上，火辣辣地生疼。
苏林也没多想，以为他只是在说班级节目，点头道：“对，我和周济相。我钢琴，他小提琴。”
林盼清扳过她的身子：“我问你话呢，你哭什么？”
她不想聊。
那个血淋淋的晚上她也是这样，听不明白，看不清楚，只觉得被剧痛淹没，却说不出来哪里痛——也许全身都痛，也许脑袋也痛，也许痛觉占据了她全部的感官神经，也许她那个时候已经痛死，再没有了知觉。
林盼清横眉竖目地在说什么她已经听不见了。
于是苏林回了个问号。
苏林听出来那声音里的怅然，于是马上开口道，“谢谢你啊！我后来每天都去那个广场找你们，但是你们没再出现了，听说你那天被钢筋刮到，打破伤风发烧了，没事吧？”
她轻轻点了点手机的屏幕想看看时间，结果发现好几条未读：有陈芷瑄问她心情好点了没有的，有周济相问她有没有问题要问的，甚至还有许谙宸——他的短信很长，大体就两个中心思想：她不用勉强自己去弹琴，不行的话他也会弹钢琴，可以上台表演；以及她和陈芷瑄不应该对简语晴那个态度，尤其是她，之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撕破脸，让简语晴很难堪，这样不利于班级团结。
李景攸又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笑道：“……对啊。就像你不知道那时候救你的人是我，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看到的人是你……吧。”
苏林站起身冲进浴室，反手把门锁上。
砸门的动静已经停下来，变成爸爸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但是你总要面对……”
苏林知道被抓了个现行的自己肯定难逃此劫，索性慢慢悠悠爬坐起来，眼泪汪汪地看着她说：“我突然头特别痛，就想趴着休息一下。”
苏林觉得胸腔里有一把钝刀在慢慢割她的肉，疼得她捂住耳朵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一声又一声，每一声都直叫到她再没有出的气为止。
苏林便开门见山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会弹琴，汪汪告诉你的？”
他一定又要开始老生常谈，让她理解她妈妈的抑郁症。
“你嗓子怎么了？”李景攸说着打了个喷嚏，“啊，不是汪汪告诉我的，我就是偶然知道的。”
苏林怯怯地坐回桌前，没有回话。
苏颉之看到她的一瞬间眼里满是心疼，等她叫完盯着她的嘴角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转身说：“我去给你拿点冰……”
“林林，你出来一下吧？”苏颉之的声音充满了担忧，“我把你妈妈送回卧室了，我们聊一聊？”
她笑着回了一句：“今蒙班长赐教，不胜感激。”
已经死了的人没什么好怕的了。
“嗨，没事没事，都过去了。”李景攸语调轻快，“不过那也不是我第一次见你，没想到吧？”
“那……”
“这些都不重要了。”李景攸嘿嘿一笑，又打了个喷嚏，“我的音乐启蒙，你这次元旦节目弹个琴吧？”
可是这一次她不想理解了。
苏林抱歉道：“对不起啊，我之前不知道暑假那个人是你，今天看到汪汪那时候拍的照片才发现的。”
苏林这下更好奇了：“嗯？”
等她的鼓膜开始隐隐作痛，她的嗓子像被灌了猩红的铁水一样烧起来，她的理智终于回来了。
苏林没回话，继续翻未读短信，发现最后一条是李景攸的：“你这次要弹琴吗？”
苏林咬了咬嘴唇，把冰袋贴到破损的嘴角边，疼得身子一颤：“我确实是要弹琴的……但你可能不知道，我几年没弹了手生得很，不是那么容容易易就能上的。而且我们连曲子都没选呢。”
苏林听见自己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不想说话。”
苏林紧紧攥着手，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抬眼直视她：“不用，被拔指甲那天我都没有吃布洛芬，现在这个程度更不用——”
一直以来谁理解过她啊？
李景攸那边沉默了一下，随后又惊又喜的声音响起来：“啊？你记得暑假的事吗？但你怎么之前从来没提过啊！”
苏林下意识地跟着他走到房间门口，看到他鬓边的几痕银丝心中陡生愧疚，但嘴上还是说着残忍的话：“我关门了，不要理我。”
林盼清当然不信，冷笑一声，走过来把盘子重重磕在书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头痛你哭什么？”
“初二的时候我们家刚搬去汪汪那个小区，他爸爸就让他带我一起走，熟悉熟悉上学和回家的路线。放学后汪汪说要去和朋友们说一声，我就跟着他一起去了音乐教室，我们看到你在弹琴就没打断，等你弹完了他才进去，我就站在门口看你。”李景攸的声音很温柔，回忆到这里甚至轻轻笑了一下，“那个曲子我后来才知道是德彪西的《月光》，之前在公交车上你给我听的第一首曲子也是这个。我本来对音乐不怎么感兴趣，但是那天看到一个公主头的小姑娘坐在钢琴前弹得行云流水，觉得很震撼，所以才开始接触音乐的——不过因为起步晚了，只能从吉他这种不太需要童子功的乐器开始。”
苏林清了清嗓子，用手机屏幕看了看自己肿胀的脸，看样子维持着左手拿冰敷右脸的姿势写作业也不太现实，于是回道：“长话短说？”
就像她小时候见义勇为被剪刀划伤，就像她被勒令停止弹琴，就像她被拔掉指甲，就像她被弄成残废，在他们眼里，那一切都是她的错。
林盼清直起身来“哦”了一声，松开她，嘲笑道：“那还真是痛啊，要我去拿一片布洛芬吗？”
嗯？他怎么知道她要弹琴……不对，他的语气怎么像是知道她会弹琴，所以出于好奇地问她这次要不要弹琴？他怎么知道她会弹琴的？
是啊，也许她那个时候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