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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越是后悔,随之而来的就是怨恨,他何其无辜,明明是被陷害却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可李穗儿却有无数次试错成本,为什么王上可以一次次纵容她。

    “不会的,只要有侍卫跟着就行,再说他听我的话,断不会把我拘在宫里,我又不是笼中鸟。”李穗儿摆摆手,说的十分潇洒。

    “别走,救救我。”阿七费劲伸手,扯住她的衣袍,绝望哭喊道:“别把我丢在这。”

    菊香在旁倒茶,笑着解释:“王怕您烦闷,特意让何姑娘进来陪您说说话。”

    “你……”阿七内心胆寒,拖着身躯往后退,以为女子要杀他,即便他不久就要死,但他依旧恐惧临了那一刀,惊恐地闭上了眼。

    “游园会是什么?”李穗儿好奇问道。

    李穗儿摇头,好笑道:“阿柔又不是陪玩的,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做,总不能整天陪我厮混,再说进宫一次也挺累的,要经过侍卫的重重搜查,别搞得最后她厌烦我。”

    “你来送我最后一程吗?”少年扯起嘴角,说话的声音已不复从前的清朗透彻,低哑难听,连日来的酷刑痛得他一遍遍声嘶力竭的喊叫,最终坏了嗓子。

    那礼盒是由檀木打造,有几分重量,上头划分了五十个小格子,配套了不同颜色的钥匙,每个格子下藏着不同的东西,有胭脂、首饰、小零嘴等。

    李穗儿懵懵地点头,这么说来历练一下倒也好,阿七还是少年心性,要不是卫松在前面护着他,恐怕还不知道要挨多少板子。

    看来他真的要死了。

    “那我呢,你就不体贴我吗,我难道不是你唯一的夫君吗?”裴玄拧着眉头,美眸里是不理解,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玩笑话。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吃力地转头看去,是个身量不高的年轻女子,手持弯月刀,额心、耳上、脖子佩戴着华丽的银饰,月华下折射诡异的光。

    “北地,那不是很冷吗,阿七那么怕冷的人能受得了吗?”李穗儿从他腿上撑坐起来,不解问道:“怎么这么突然调阿七去北地?他犯事了吗?”

    何柔笑眼弯弯地打量她,“还好,气色不错,我听说怀孕可辛苦了。”

    李穗儿一把抱住何柔,两人原地转了好几圈才停下。

    卫松眼里复杂,蹲下用帕子拭去他脸上的血渍,露出那张原本清秀的脸,正是阿七。

    他先是顺着瓜藤抓到左相秦越之女,也就是宁国公的妻子秦氏在背后搞的鬼。

    后悔么?自然是后悔,如若不贪那口酒,或许他还在守着静园过平静却富足的日子。

    她和他有什么区别,都是生来低贱之人。

    李穗儿拿起一把指甲盖大小的钥匙打开了粉色的格子,里头藏着个粉宝石耳铛,做工精美,镶嵌宝石的赤金上刻着麦穗。她爱不释手拂弄着,当即让菊香帮她带上耳铛,然后对镜晃着脑袋欣赏,一脸欢喜。

    李穗儿闻言,笑容甜蜜,心想着今晚要奖励裴玄一个大猪蹄才好。

    李穗儿更不理解,他问这问题是何用意?于是胡乱回答:“你们两个我都体贴,我要左拥右抱。”

    何柔心里软乎一片,有感而发道:“你不在宫外我的乐趣都少了好多,不能一起好吃的,逛茶馆都没意思了。”

    “我太开心了嘛。”

    日落黄昏之时,万物笼罩华光,连铜墙铁壁筑成的御刑所也被余辉照得增添几分柔和,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两个侍卫拖着一具躯体走出来。

    “真的可以吗,可……”何柔下意识看了眼周围的丫鬟太监,凑过去小声道:“皇帝这么粘人,一定不会放你单独出宫。”

    可和李穗儿相处就不一样了,不用担心她包藏祸心,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必忌讳那么多。何柔是真喜欢和她相处。

    赵偲折返,居高临下看他:“救你可以,不过日后你可得替我办事。”

    两个侍卫将他丢在门口后就不管了,大门再次合上。

    因着当初宁安与李穗儿的恩怨,秦氏将宁安的癫症怪在李穗儿头上,遂想方设法要让李穗儿身败名裂,便暗中派人拿上好的陈酿哄了阿七吐真言,从而钻了空子。

    …

    虽然已经习惯宫里的冷清,但她还是想念宫外的小姐妹,原想着过两天让裴玄传旨何柔进宫,没想到愿望这么快实现。

    呼吸变得迟缓沉重,阿七大口大口喘气,望着天上的圆月意识恍惚,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荒诞感。

    洛阳,只能成为他永远到不达的黄粱一梦。

    “你倒是体贴她。”裴玄有些吃味。

    “我在王上面前为你求了一命,往后你就去北疆守塔。”卫松顿了下,将披风盖在他身上,长叹一口气,“此事你怪不了任何人,早叮嘱过你喝酒误事,你从来就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

    这辈子他大概再也回不了故乡。

    “今天和何柔玩的开心吗?要不要明天再叫她进宫”裴玄指腹摩挲着她脸颊,默不作声将话题转移。

    那躯体浑身血淋漓,赤着脚,几乎要衣不裹体,一头乱发遮挡着脸,但还是能辨得出是个少年,他趴在地上,鼻腔里发出沉重的吸气,似是这样才能缓解痛意。

    何柔:“就是赏花,晚上时有灯展,还能在洛江放等灯船,灯船许愿特别灵,很是热闹。”

    荒凉的旷野上,除了这座庞大的建筑耸立便再无他物,连微风吹过都显得苍凉,少年静默片刻后缓缓往前挪动,想要逃离这个鬼地方,直到眼前出现一双黑靴,他吃力仰头,视线一寸寸往上,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卫松自是恨铁不成钢,他一直将阿七当做弟弟来看待,谁想到这小子有一天还是栽在了酒上。

    “对了,近来都没看到阿七,他还在静园守着吗?”李穗儿翻着戏本子忽然问道。

    赵偲心想真是胆小鬼,嗤笑声,走过去扯下这人腰间的荷包,毫不留情占为己有。再看一旁吃草的马,倒是匹良驹,便牵起缰绳。

    赵偲原想漠然离开,但见他哭的厉害,不由毛骨悚然,遂停下脚步认真思忖了下,如今她手上没人用,收一个给她打杂你跑腿的倒也不错。

    此话一处,醋缸彻底打翻。

    “太好看了阿柔,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不想她一语成谶,猜中了事情的因果,但裴玄不想让她知道那些腌臜事,手轻轻压下她脑袋,让她继续躺好,边解释道:“不算犯事,本意想让他历练下,磨炼他的性子,再这么吊儿郎当不着调,迟早他会害死自己。”

    阿七松了口气,哑声应了个好。

    扭曲、愤怒、将死的不甘燃烧五脏六腑,他支撑不住身体趴在马背上,一路                                                朝北的方向走走停停,路过了乱山岗,空气飘来尸腐味道,他支撑不住呕了出来,从马上跌落,摔在一具不知道死了多久的骷髅上。

    “这简单,下回往宫里写个帖子,我出宫找你。”李穗儿说道。

    “好!”

    其实她的交际圈不小,何家毕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贵女圈的那些世家千金她都认识,可真要挑一个无话不谈还真没有,世家关系盘虬错节,甚至有时说话都要小心。

    “不过说这些也无用了,到了北疆就重新生活。”卫松将一只荷包塞进他手里,轻声道:“或许将来还会有机会回都城。”

    如今那秦氏已抓进死牢,静候处决。阿七留下一条命已是极大的造化,若换按照王上以前的性格,恐怕阿七在被抓到的当天就死了。

    “东市开了不少新铺子,有家卖胭脂首饰的铺子我特喜欢,这回进宫我给你带了他们家出的礼盒。”何柔说着让一同进宫的贴身丫鬟送上礼盒。

    他知道卫松在安慰他,王上眼里容不了沙子,更不会再用犯过错的人,北疆就是无期限的流放。

    所谓救命恩情才是最难还的。

    李穗儿被说的心动,想去放灯船,犹豫道:“待晚上我问问他能不能出宫,若是能,明日给你回话。”

    “那是当然,阿柔可是我的小姐妹,不体贴她体贴谁。”

    一马一个人,阿七就这么独自往北走了,他身痛心也痛,马匹颠簸中他吊着的最后一口气快散去。天黑了,亦如他的人生也陷入灰暗。

    “前期会有些不适应,后面就好啦。”李穗儿牵着何柔往桌案前坐下,笑问:“你怎么会突然进宫?”

    阿七看着手中那只荷包,眼泪落下,他哑声问道:“还会有机会吗。”

    不仅是收礼物的人开心,送礼物的人被这么捧场自然也开心。

    裴玄剥着松子投喂她,神情平静道:“调他去北地当差了,短时间不会回都城。”

    …

    事情还得从前阵子的流言说起,坊间关于李穗儿是杀手的流言大肆流传,他接了王上的死令务必将传秘者揪出来。

    何柔喜:“那后天的游园会去吗?”

    “姑奶奶你可悠着点,别这么跳。”何柔吓了一跳,赶紧扶稳李穗儿。

    《夫人总想刀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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