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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他想与她一起,他会主动提出,而不是由她自作主张。

    萧婧华被他吓了一跳,接着便见陆埕郑重地对她行了一礼。

    萧婧华自然是乘车。

    广茂笑道:“饭食简陋,郡主莫怪。”

    “不、不客气。”

    萧婧华头也不抬,“抄写经书能使人心静,你这小丫头再在我耳边喋喋不休,我让你与我一同抄。”

    箬竹抱了捧花进来,闻言亦是好笑。

    “可不就是要我命嘛。”箬兰苦着一张脸。

    承运寺建在城外灵晞山上,立寺至今已有百年,熙熙攘攘,香火旺盛。

    ……

    陆埕霍然抬头,神色带着疑惑,“什么地方?”

    时至正午,到达客舍后便有两名小僧拎着食盒而来。

    箬兰磨着墨,瞧着萧婧华落笔,“郡主的孝心王妃在天之灵定能感应到,但好歹也稍事歇息,这都抄了一日了。”

    这些年,她给母妃抄写过无数遍经书,内容早已铭记于心,即便方才神思不属,也能将经文完整抄下来。

    话音甫落,她便后悔了。

    二人相携回了客舍。

    客舍布置简单,自是比不过王府的富贵,但禅意幽远,置身其中,仿佛连心都静了。

    “这不是你写的?”葱白指尖指着纸上某一处,萧婧华道:“这两个字,可不就是徐阳?”

    她想说,即便再重要的事,路上也该慢些、稳当些。

    “陆埕……”

    他猛一下站起身,目光明亮,低声喃喃,“是我想窄了。”

    二人各自静默,天朗气清,空静寺院中禅香悠远。清风吹拂,偶有几片花瓣卷地而起,爬上行人衣摆。

    《郡主她幡然醒悟了》

    可惜张骏口风极言,无论怎么审讯,始终不肯交代那人的身份。

    赃物呈上后,崇宁帝大怒。

    若说方                                                才是雪后初阳,此刻便似腊月寒冬,风雪欲来。

    ……

    青衫自她白皙柔嫩的掌中擦过,留下一缕微凉。

    香烟袅袅,迷蒙了视线。

    而那人已匆匆离去,几乎是眨眼间便消失在她眼中。

    陆埕颔首,“广茂大师。”

    看着看着,萧婧华讶异道:“徐阳?难不成真有这个地方?”

    她握了满手的风。

    萧婧华笑着与他打招呼。

    “我们回去吧。”

    陆埕正沉浸在案情中,神思瞬间抽离,轻摇头,“没有。”

    不过看着陆埕疏朗的神色,萧婧华心里甜得好似涌进了花蜜。

    没想到今日萧婧华给了他灵感。

    记忆中香软温馨的怀抱、温柔甜蜜的笑容早已淡去,徒留一张模糊面孔。

    陆埕意外。

    主持念觉胡子花白,左手缠着佛珠,慈眉善目,精神矍铄。闻言行了掌印礼,慈和道:“老衲恭候郡主。”

    她转身,再抬眼时那抹忧思已消失不见,“主持留步,我明日再来。”

    “大人。”

    虽感伤,但她安慰自己,方才的举动足够善解人意,温柔贤淑,陆埕方才答话时的语气轻了好几个度,应该是满意的。

    她将花放在客舍空闲的

    萧婧华心中失望,让箬兰拎上食盒,回了客舍。

    萧婧华僵硬地转过身,低声道:“好。”

    和箬竹是被恭亲王妃从外头买回来的,有一颗好学的心不同,箬兰是王府家生子,因能吃讨喜被选为郡主的贴身侍女。幼时王妃请人教他们读书习字,箬竹向来是先生们的好学生,箬兰却不喜读书,开蒙开得痛苦不已。学成之后更是对读书习字深恶痛绝,平日是能不动笔就不动笔。

    广茂面含笑意,“客舍已收拾妥当,二位请。”

    仿佛有清泉洗濯焦躁的灵魂,陆埕豁然开朗。

    不对啊,她做什么了陆埕要谢她?

    萧婧华将纸揉成一团,扔进石桌旁的竹篓里。

    下一瞬,她听见陆埕说:“好。”

    寺内为香客留有歇息的客舍,萧婧华不愿住别人住过的屋子,加之她每年都会捐赠一大笔香火钱,承运寺承她情,专门为她留下一间。

    暗暗嫌弃自己,怎么就没忍住呢。

    只是有几个字被墨晕染,模糊不清。

    听完念觉主持讲经,她回到客舍,继续抄写经书。

    萧婧华不知张骏是何人,她只看见陆埕听到这句话后脸色刹那变了。

    抄了整整一个下午的经书,隔日便被萧婧华烧了。

    接待香客的僧人见她从马车上下来,忙迎上去,“郡主,陆郎中。”

    萧婧华自然是想与他一起的,但按照话本描述的,她应当体贴,给足他尊重。

    萧婧华伸手。

    眸中闪过笑意,萧婧华起身走到他身旁,略微弯下腰。

    话到了这儿,萧婧华追问道:“你写这个作甚?”

    无论是什么,只要能帮到陆埕,她就很开心了。

    身姿挺拔似松,青衫如竹,眉眼如玉莹润,光华璀璨。他的骨相极佳,有阴影打在鼻梁两侧,好似蝶落鼻端。

    他又一次,把她丢下了。

    手腕酸软时,她放下笔。抬头一看,陆埕手边已有抄写好的一沓经书。

    骨貌淑清,如圭如璋。

    置身佛寺中,身心都仿佛受到洗濯,萧婧华这一觉睡得极为安稳。

    他以为萧婧华想与他一同用饭,但各自分开也不错,他能安静地理理案情。

    百花楼一行打草惊蛇,张骏想来是听到了风声,提前跑了。几日前,陆埕刚带着禁军左卫将张骏抓捕,从他的住处搜出黄金万两,百万两的银票并几大箱珠宝。

    是他先入为主了。

    纸上的字行笔流畅如流水,苍劲有力,一笔一划都极为端正,像极了他本人。

    谁说“徐阳”就一定是个人名?

    一个做假账的手里都握着万贯家财,更别说那幕后之人了。

    广茂脸上的笑深了几分,“郡主与陆郎中慢用,贫僧告辞。”

    话说到半截,孟年疾步而至。他应是一路跑来的,额头上布了层薄汗,喘了口气便急匆匆道:“张骏昨夜死于狱中。”

    陆埕垂眸,看着经文上突兀的两个字。搁下笔揉着眉心,“抱歉,方才我走神了。”

    她每年总要来几次承运寺,在寺中算是个熟面孔。

    忆起离去多年的母亲,离开大殿时,萧婧华眉眼含了郁色。

    它也能是地名、客栈名,甚至是一座桥,一间道观。

    “广茂师父说笑了,承运寺的斋饭赫赫有名,哪来的简陋一说。”

    她将纷杂的思绪一点点拉回来,打起精神,眉眼无比认真。

    揉着揉着,他动作蓦地一顿,语气罕见地带了几分焦急,“徐阳是个地名?”

    见陆埕心情不错,萧婧华试探性开口,“经书抄完了,可以随我……”去后山赏花吗?

    纪初晴写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备受文人墨客推崇。但鲜有人知,萧婧华师承大家,也习得一手好字,龙飞凤舞中笔锋略有几分凌乱,却不失美感。

    账本上名字的本人,陆埕大部分都见过,可主谋者“徐阳”,他却从未听过。

    他也曾猜测过,“徐阳”或许是个化名。

    从京城到承运寺,马车足足驶了一个半时辰,萧婧华早累了,简单用了几口斋饭便躺下歇息。

    “多谢郡主。”

    萧婧华摇头,“我也不知。前几日看了本话本子,主人公所处之地便是徐阳县,方才一见,下意识以为这是个地名。”

    “广茂师父。”

    “郡主。”

    山路难行,山脚有条大道直通寺门,也有香客怀着虔诚之心,一步一脚印攀登而上。

    萧婧华扬唇,拾级而下,对守在菩提树下的陆埕道:“等很久了?”

    箬兰立马闭嘴。

    她想说,你不和我告别吗?

    午睡过后,现任主持念觉大师亲自为已故恭亲王妃诵经,萧婧华全程陪同。

    他微躬身,墨发从肩上垂落半空,轻轻摇曳,似与风同行。

    林间雀影若隐若现,时有鸣啼清脆动听。萧婧华沉浸在经书中,除了耳畔隐隐的磨墨声,再听不见其他。

    萧婧华斜眼,瞧箬兰那副神色,好气又好笑,“写个字罢了,跟要你命似的。”

    她跪在蒲团上,望着恭亲王妃的往生牌。

    身后箬竹状似若无其事,柔声道:“奴婢陪您抄书吧。抄完了,明日好给王妃烧去。”

    她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再有意识时,石桌上的宣纸已写了一小半。

    梵音悠扬,诵经声声不绝于耳。

    张骏有个账本,记录了从清居堰建立之初,户部的拨款是怎么被这些蠹虫一步步吞食。

    这几日,他与孟年查遍了京中名唤“徐阳”的官员,甚至是奴仆,可却一无所获。

    陆埕却是一怔。

    客舍外有张石桌,箬竹拿来笔墨,萧婧华提笔,认真抄写经书。

    萧婧华缓慢垂首,怔忪看着空空如也的指尖。

    萧婧华转向陆埕,轻声道:“你先回去歇息吧。”

    陆埕同样提笔抄写经书。

    给母妃的经书,必须完美无瑕才行。

    不与我说一声吗?

    萧婧华虔诚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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